擦过他脸庞的手帕,她换到背面清洁自己。
那位乘她不备,揽腰将她抄进怀里,人一惊慌,再轻的东西也拿不住,手帕扑通一声掉进了足盆里。
她气得直往他肩上摞一拳,“我的洗脸巾!”
人质在怀,他满不在乎地笑着,“随它去。”
她气不打一处来,“掉进洗脚水里,我断不会再拿来擦脸了,我少掉一块洗脸巾!”
“可又多出一块擦脚布。”
“我不需要两块擦脚布!
他那沾沾自喜的样子能把人气死,她忍不住又朝他挥拳。
他任凭她在自己身上撒野,握住她的小腿替她褪去了鞋袜,“姑娘也当泡泡脚才是。”
她将错就错踏上他的脚背,使坏用脚后跟往下钻,疼得他直直地提了口气,她气消了一半,才肯在他怀里呆着。
他一缓过来就又是笑眯眯的:“姑娘不需要两块擦脚布,那多出这一块给我,我带回宫里用。”
“不行,你那奢摩宫是用金玉砌成的,凭空多出来这种平民物件,碍眼得很,你怎么解释?”
“我就说是我从姑娘这里强要的,反正他们也猜不到谁是我的姑娘。”
他今夜荒唐至极,胡闹至极!
想起那段伴着莓子香的告白,她的心和脸就一阵阵发热,索性低头不理他。
小巧的脚落在他的脚背上正好,晶莹般的趾甲片上泛着水光,她似在在处处地牵引着他,稍一动念,他的玉足便在一寸天地间向她追逐,将她逮到时,一片水花飞溅落地。
此情此景,若再配上八都那副刚直不阿的神情,绝了,她哈哈笑出了声。
“如果八都在,肯定又说些陈词滥调。”
他长手攀上她的脸,挟住下颌把人拧了过去,“姑娘又冷落我。”
“我没有。”
“没意识到问题的问题比问题本身存在的问题更大。”
“我没有,我证明给你看。”她朝他摊手:“这次出宫有钱袋子吗?”
他爽快解囊,又把一个沉甸甸的锦袋交到她手里。
她掂了掂重量,很好,比上回只多不少。
她随手将钱袋轻抛到枕头边上,“我要帮你置办宅子,你要抓紧些,把财产转移到我这。”
然后她再悉数走私到八都那,藏在传喜园终归不安全。
“这就是姑娘说的没冷落我?”
“我对佛爷忠心耿耿,时时刻刻为佛爷精打细算,哪来的冷落?”
侧转身看他时,她下意识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这才彻底把人哄好了,可她浑然不知,傻乎乎地转移话题,“你从前在珠默和你的青梅一起放牧,有做过什么快乐事吗?”
“什么快乐事?”他指尖往她软唇上一抹,“这样?”
“比这样更过分的,有吗?”
“从前上师扮作寻常经师住到我家,教我识字念经,教我规矩礼仪,我被学务缚住了手脚,许多事不能信马由缰,我对楼莹没生出过这些邪念来,我最近经常想,我对姑娘这般唐突无礼,是我情难自禁,还是姑娘有意纵容?”
“你数落你自己就行,不要拖别人下水!”
他搂着她开怀大笑,趾头在她足底反复摩挲,总嫌看她不够,总要把脸凑到她近前,“但我要和姑娘坦白,若不是生了变卦,我此时大概会是珠默的一个农民牧民,耕种小麦,放羊放牛,娶楼莹作妻,一辈子无风无浪,平平安安。”
她几乎脱口而出,“你会娶到她的,只要你还想。”
有什么东西直往他心上揪了一下,疼得他下意识找药。
他的吻像凉风拂过世间角落,绵绵密密的像一曲告解,悠悠长长的像一轮岁月。他狠狠把人锁进怀里,多紧密都不够,似要将她揉进心深处,揉进那些她缺位的逝去的遥远的四季里,那里有他年少的鲜衣怒马,也有他隐秘而晦暗的成长阵痛。
他一一告别的千山万水,还能带她去看吗?
难了。
从前他想回家,现在他想带她回家。
太难了。
“楼莹与我同岁,早嫁人了。”
“你别小瞧人,说不定人为你守着。”
“都知道我回不去,有寂派的法王不能娶妻。有寂派的法王是一尊活体神像,他们不要我做人,要我作像,供人景仰膜拜。请来一尊佛,便要为佛装脏,你猜他们用什么给我装脏?用虚情、虚伪、虚妄。以虚情作假意无情,可佛最多情,所以慈悲;以虚伪作假意无想,可佛最多想,所以渡人,以虚妄作假意无思,可佛最多思,乃至于思无所思,趣向菩提,成就正等正觉。以空纳色,以无容有,是空无之用,以色矫空,以有饰无,是色有造作。”
他身上的哀愁比夜的寂静更深,比茶的果香更浓,使她忍不住抬手去抚平那两道紧锁的卧眉。
“但你没有输掉自己,你没有成为那尊造作的神像。”
“但我不过是空壳一个,连亲缘都被斩断了。”他把她潮热的双手按上脸颊,“只是有人又给我重新装脏,以率真,以勇敢,以生动,以自由。姑娘重塑我身,统摄我六根,却又跟我妄谈什么娶楼莹。”
手汗又一次叫她想逃,她强自把手抢了出来,但人又落入他的双臂。
“姑娘为我另做打算,是心里另有他想?姑娘心里可还有人?”
她抱住他不作声了。她不敢告诉他。
他在创作上给了她太大的刺激,人啊刺激一大,尺度就大了,《空花万行》的第二幕戏和第三幕戏,已不仅仅是抨击派系斗争,还对抗体制,对抗贵族,届时无疑会引起各方攻讦,到那时不必摄政动手,有的是要杀她的人。
可她还是要写,还是要演。
她会把戏写完,印制成册,于公演当晚在舍离国批量派发,一个以扭曲人性为代价的体制不该存在。
她既然来了,就要干票大的,她可以死,但要死得其所。
那时谁都保不住她。
他有知心青梅,她但求与他及时行乐,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可他今晚一诉衷肠,她怎么忍心让他为她伤神。
她会找到楼莹的,楼莹总能安慰他善待他,不把身后事安排妥当,她断不会上台作最后一击。
慢慢来,桩桩件件,她一一兑现,都会做到的。
闷闷热热的一夜,她几度将滚烫的人推开,可一睡过去又被逮上,她就这样在厚厚实实的胸膛上呆到天亮,被他吻醒。
她是个懂风情的,极尽能事地回应他,直到他在崩盘边缘抽身一退。
“姑娘使坏。”
“你扰我清梦。”
她要离榻,又被他按回榻上,“愿受姑娘欺负。”
他比夏天灼人,比春天撩人,直把她吻得头发衣衫都凌乱,迷醉之时,那手也不过是与她十指紧扣,未挪半寸动她半缕。
他将十指揉进她细长的密发里,吻从唇上落至耳根,尝不够这些滋味,他渴望终日与她耳鬓厮磨,柔情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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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卿卿我我。
他眷恋地吻她的鬓角、眉眼和颈窝。
她窝掌攀上他的颈脖,指尖在滚动的喉结上摩挲,她将他推起,坐进他盘起的双膝里,吻如细雨落在喉间。
“不许你用定力。”她坏得透顶,在最敏感的空间流连几度。
真真欺负人,他还没把她怎么样,就已经为她破防。
她抱紧他,体味他身心的悸动。
“心心。”他动情地唤她乳名,沉在眼底的宠溺能将人溺毙,磁性的声音抓耳勾心,“你得善后。”
她把人请进另一道屏风,接来一盆温水,眼观鼻鼻观心,像在擦拭一座蜡像。
他看人的眼神露骨得过分,情意蔓蔓,生生把人逼得无话找话。
“你的侍女是不是都年轻貌美?”
“姑娘专会给人挖坑。我答是,有贪色之嫌,我答不是,有轻人之嫌。”
“你就说你看得多不多?”
“见多了,但没看过。”他恋恋不休地拥她入怀,“姑娘对我使坏,还要从中套话。”
她嗤嗤贼笑,“可能我是摄政的人。”
“是我也认了,非向他把你讨来不可。”
她负气把新手帕扔进脸盆里,“我不是,认什么认。”
他又腻腻乎乎俯身吻她,她赶紧把人伺候完推出去,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了才脱身,出门又是一顿东奔西走。
到羌仓用过早饭,回来时他已经醒了,倚窗窥日,神态怡怡,玉身峭拔,未着寸缕。
这佛爷!!!
她把人抢进屏风,伺候他换上新衣,是一身与她同款的藏青。像新婚燕尔的夫妻,手落在他身上笨拙得不行,他只道开心,往她腰肢收拢双臂。
又把人扣下了。对拥抱很上瘾。
“心心。”
她不应他。
“姑娘。”
这个对心脏也不善。
他落在她额间蜻蜓点水,她贴向他喉结淡淡回吻。
催着他到案前坐好,她把热乎乎的汤面端送过去,他慢条斯理地用膳,未发出丝毫声响。
他静得像一夜思念。
那咀嚼的动作很轻,像怕扰了旁人,吞咽的动作很缓,像对膳食讲礼貌,她伏在案侧观赏,觉得他每个举措都怡人怡景。
宫廷礼仪和宗教仪轨在他身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他再也当不成耕种麦子的农民,亦做不成随情人放羊的牧民。
她从葫芦筒子里拣笔蘸墨,朝他脸上撇下两道,他气定神闲地尝面,对她的冒犯不闻不问。
她放下毛颖端详他,笑得那叫一个乐,“卿容貌过盛,当隐盛于朽,藏身于病。”
他颔首附和,“今日我多咳两声。”
她游鱼一般滑进他怀里大笑。
他一手搂她,一手掌筷,喜得佳人暖怀,她赖在他身上平添麻烦,却不殷勤喂食,两人都偷得浮生半日闲。
前往檀那大院时,法王君当真乔装成个糟老头,灰胡子白发,佝偻地走着。她□□女牵手搀扶一路,惹人泪目称孝。
八都正兴致勃勃地制茶,一见那俩装模作样的架势,沉住气先去锁上庖屋门,随后将杀人的眼刀按人头平分到位,最后才冷言冷语地问他阿兄,“怎么又来?又一夜没回去?宫里这还发现不了?”
“我与摄政达成了协议。”皎双挺直腰身活络四肢。
八都君架起陶锅准备烧糖,与张行愿异口同声问,“什么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