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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作者:草籽落在鞋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头好痛。


    好吵。


    白从竹睁开眼,视线一片鲜红。


    这副身体酒喝多了,醉意昏昏沉沉涌上大脑,白从竹一把掀开头上红纱,视线顿时清明。


    红烛幽幽燃烧,比起窗外的喧闹,屋内只她一人静坐,红色账幔挂在床榻周围,喜幛上提着永结同心,白从竹眉头猛地一跳,低头一看,入眼是精致的红色婚服。


    她成亲了?!


    不等她多想,清朗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此声自称为系统,一股脑给她灌输大量闻所未闻的知识。


    系统一口气说完,却见女人无任何动作,疑惑道:“你不信我?”


    白从竹心下已经有了打算,不动声色道:“你既说已与我绑定,你我一心,我自然不会不信你。”


    这句话说完,她便不再与系统交流,陷入沉思。


    系统说,她穿进了万人迷小说里。


    这本小说讲述一位天真善良的女修士一路斩妖除魔,期间吸引无数异性为她赴汤蹈火的故事。


    听起来似乎与白从竹这副身体无关,因为她既不是女主角,也不是被女主吸引的男人。原身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女子,别说降妖除魔了,她身上连灵根都没有,本来不该与这本小说扯上干系。


    巧就巧在,她的新婚丈夫栾故,是这本小说的反派。


    栾故天性薄凉凶残,尤其喜欢破坏美好之物,却爱伪装成谦和公子,五十年前与仙界撕破脸,仙界碍于他的实力不敢多言,甚至见他下凡还隐隐松了口气。


    然而,他下凡没多久,遇见下山除妖的女主——也就是他曾经的同门小师妹,一晃多年,栾故见小师妹依旧如从前单纯善良,如今世道大乱,仙门更是暗藏污垢,小师妹如同淤泥中的圣洁莲花,干干净净,激起了他的破坏欲。


    小师妹被爱慕者包围,却迟钝地感觉不到众男人的心意,栾故心生一计,决定引诱小师妹爱上自己,在她陷入热恋时取下她的心脏炼化自己的剑。


    此反派的结局可想而知,不但没有让小师妹爱上自己,反而一步步沦陷而不自知,最终因爱生恨,被小师妹的追随者合力斩除。


    至于白从竹,只是他引起小师妹注意的工具人。


    十三天前栾故与小师妹久别重逢,栾故提出两人单独在山里走走叙旧,却不想坠入大能陨落后生成的秘境中,孤男寡女独处数十日,期间小师妹与栾故并肩战斗,互相鼓励和疗伤,艰难时还互诉了不少知心话。


    栾故表现得完全不如传言的恶劣冷漠,处处温柔体贴,令小师妹不知不觉有了好感,然而出秘境后,栾故仿佛变了个人,不再似秘境里那般柔情,迅速疏远小师妹,还毫无预兆飞速和白从竹成婚了。


    落差太大,小师妹开始不由自主揣测他的心思。


    啧,男人心,比毒蛇还恐怖。


    这样心思深沉的人成为了她的丈夫,白从竹已经可以预料自己以后战战兢兢的日子了。


    外头吃酒吃席的场地离白从竹所在的厢房不远,她听见有人耍酒疯的声音,好在屋内冷清安全,今夜无人闹洞房,白从竹悄悄打开门,灯光下众人吵闹成一团,无人注意到新娘子的门开了。


    白从竹一眼望过去,不确定地问:“哪个是栾故?”


    系统说:【他没在里面。】


    新婚现场新郎不见了,听起来有些荒诞,白从竹心里却安定了些,光听描述就知道这位反派极难缠,既然他不在,她就能安心逃婚了。


    宅子左右肃立着黑黢黢的大山,只要逃进山里,加上系统的帮助,她还不信这也能被找到。


    对于她的计谋,系统沉默没说话。


    婚服颜色太过显眼,但屋内没有其他可换的衣裳,要是去其他厢房换衣服很有可能被发现,而冬日余寒未了,原身不是修士,身子骨娇弱,只穿里衣逃出去也不现实。


    白从竹不再纠结衣服的事,在屋内翻出一块布,抓起子孙桶里的花生红枣等吃食往里面装,冷不丁的,系统温和提醒:【栾故来了。】


    白从竹一顿,极快把包裹往被褥下一塞,下一刻门便被人打开了。


    大婚夜,男人却不着喜服,宽大的玄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屋内烛光微微摇晃,引得他衣袖上流云金箔辉光奕奕。


    反派比白从竹想象得要显小,她本以为他长着硬朗的脸,气质邪性,却不想门口的男人眉眼舒朗,笑意盈盈,似乎天生微笑唇,令人下意识生出好感。


    系统说:【不要被他迷惑了,提醒你一下,剧情里原主在屋子里熟睡的时候,此男就隔着一层墙,和女主颠鸾倒凤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那确实很不是人了。


    系统是在提醒她不要爱上反派了,白从竹有点想笑,栾故确实长得不错,但她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栾故走了过来,他没有喝酒,步态平稳,每走近一步白从竹心脏跳得就越快,最好的逃跑机会已经错过了,若栾故掀开被子,就会看到被她包在布里的吃食,到时候她要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打包给父母尝尝吧。


    此人谨慎,难保不齐一掌给她杀了,栾故是整个修仙界都要忌惮几分的人,到时候她根本无法反抗。


    白从竹保持手放在膝盖的姿势,一动不敢动,身侧塌下一小块,栾故挨着她坐了下来。


    陌生的,甜腻的气味涌入白从竹鼻腔,似开到糜烂的花香味,掺杂着一缕冷意。


    一双大掌抚上她的头顶,带来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男人宠溺地摸了摸,忽然问:“盖帕怎么掉了?”


    白从竹心凉了半截。


    时间紧迫,她居然忘了把盖头戴回去了。


    不等她回答,栾故看向打开半截的窗户,上面还贴着喜庆的鸳鸯窗花,他自言自语:“啊,大概是风吹落的。”


    “许是天意也眷顾我们的喜事,”他笑着说,挥手,烛灭,屋里陷入黑暗,“我们开始吧。”


    开始……开始?


    开始什么?!


    白从竹懵了下,随后脖颈感觉到一丝凉意。


    栾故正在解她的衣扣。


    【你不打算反抗吗?】系统的声音飘了出来。


    白从竹终于反应过来,甜腻的气息已经将她压住,白从竹的后腰被床上的东西硌住,她迅速冷静下来,趁光线昏暗,把腰后面的包袱轻轻丢到床下。


    嘭——


    门被人猛地打开。


    门外女子念诀重新燃起房内蜡烛,却偏过头不看屋内,脸红扑扑的:“出、出事了!”


    白从竹趁机扣上衣纽,栾故看向她时,白从竹原本平静毫无波澜的表情迅速变幻,娇羞无措地对上丈夫的眼。


    【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吗?】系统有些遗憾,【还以为会更有趣一些呢。】


    白从竹感受到了这个名为系统的生物的恶趣味。


    明明知道剧情发展,知晓女主会来打断,却只简单告诉她整个故事的走向,不告诉她具体细节,只是为了看她会做出如何反应吗。


    【你想我如何应对?在床上踢爆他的命根?】她淡淡道,【只怕我的人头爆得更快。】


    门外的少女似乎跑得急,脸上出了薄汗,胸膛轻微上下起伏,她长得娇俏可爱,小巧的圆脸,下巴尖瘦,青粉的衣裳在寒风中舞动,似是早春的花苞,令人心生怜意。


    多亏了女主,白从竹逃过一劫,虽然比起死她可以忍受和陌生男人上**床,但果然还是有点恶心。


    白从竹整理好衣裳坐在一边,小师妹正在和栾故谈论突发的急事,她敛眸听着,权当自己不存在。


    “栾师兄,还记得我们一起从那秘境里逃出来的那天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少女怯怯地把‘一起’两字咬得重了些,“当时我们沿途路过一个诡异的村庄,里头房屋如常,却不见活人生活气息。”


    在这个乱世,哪怕昨天村子被山匪杀光,第二天也会有流民迅速涌进村里占地。出现无人村的状况,多半是有邪祟作乱。


    “当时我们走得急,没进村查看,我便丢了张符进去,留意村里的状况,”少女拿出符纸,上面的字断续闪着红绿光,“这张符纸能与村里的感应,红光代表有邪祟,原本它只是亮红,加上师兄你成婚事大,我便打算等事情忙完后再去清理,但今晚它忽然开始闪烁绿光……”


    这代表有活人跑进了村里。


    “我不能见死不救,”小师妹抿唇,小心看向栾故,“时间紧迫,我和三师兄计划今晚就出发,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她手上的符纸还在闪烁。


    邪祟越凶残,红光越盛,相对应的,活人的求生欲越浓,绿光越强。


    此时这张符纸红光冲天,绿光居然也不遑多让。


    一红一绿的光芒交替打在栾故脸上,如同身处阎罗殿,温润如玉的男人居然生出森森鬼气感。


    比起眉头紧锁的小师妹,栾故表情自始至终未变,眉眼舒展,看不出任何沉重急切。


    “师妹邀请,我自然要去,”这么说着,栾故却来到白从竹面前,笑吟吟对她伸出手,“不过,从竹是我的新婚妻子,独自在家难免寂寞,让从竹也加入吧。”


    带着她一起?


    少女飞快转头看向白从竹,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她一介凡人,带她去有何用?只是平白多一个累赘罢了!


    她这样想着,动了动嘴巴,却没出声,沉默几秒,说:“看从竹姐姐的意愿吧。”


    带她过去干什么?自然是充当栾故勾引你的工具人。


    白从竹顶着少女和丈夫的注视,微笑道:“我听栾故的。”


    假装没看到少女皱眉咬住贝齿,白从竹提出要先去更换衣裳。


    自从与栾故有了身体接触,他身上奇异的香味像鬼一样沾到了她身上,令人实在难受。


    换好衣服,一少年拦住白从竹的去路。


    此人红衣格外显眼,头戴银色鱼尾冠,额前金丝红绳,张扬活泼,意气风发。


    只是对白从竹的态度不太友好。


    “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急?!游师妹心善,只想快点救出困在村里的可怜人,本来带上栾故就是为了让他蹭点光,挽救他那岌岌可危的风评,栾故那不识趣的厮,居然还想带上你这拖油瓶!”


    他恶声说:“你也是个拎不清的,真以为嫁给栾故就和我们是一类人了?到时候邪祟来了我们还得分心来保护你,你以为你是谁,真是好大的脸。这就算了,明明知道我们急迫,居然还让所有人等你换衣服?!你以为自己是游师妹吗?!”


    游师妹就是女主,她名唤游映容,如今是元凌峰的峰主,当年带领各长老和弟子,硬是把被打压得几乎溃散的元凌峰扶持起来,尽管没有重现当年天下第一大宗门的辉煌,但也足够让人敬重。


    面前的少年是游映容的一号追随者,也是她的三师兄,景阳,被送到元凌峰教导前就是显赫世家景氏的嫡系子嗣。


    听完系统的补充后,白从竹心里有了底。


    红衣少年看着凶巴巴,但好歹出身名门,和随时可能变脸杀人的栾故不同,他还不至于大庭广众下对她一个凡人女子出手。


    她轻声细语:“小景呀,既然你心存不满,何不当时便对栾故和小游说清?如今却单独来寻我这弱女子……”


    她手帕掩唇,柔弱咳嗽:“是因为你不敢与栾故冲突么?”


    一击必杀。


    白从竹看着小少年的脸从脖子红到耳朵,再由红转青,年轻人的自尊总是如此脆弱,一点就炸。尤其和他对比的人还是他的情敌。


    景阳脖子的筋暴起,深吸一口气,深深看着她:“你该感谢我从不对凡人出手。”


    “还有,告诉栾故,我一定会让他后悔接近游师妹的。”


    白从竹又不是传话筒,怎么可能给他带话,而且栾故这个人太危险,多说多错,栾故面前,她宁愿自己是个哑巴。


    婚房里只有栾故一个人,游映容已经先去宅子外等待了,白从竹不用收拾东西,栾故为了维持自己的宠妻人设,路上要用的东西他全部装进了芥子袋中,白从竹空着手进门,头一直垂着,气氛有些尴尬,她看向窗外,外头张灯结彩,宾客还没走,闹了这么久也不疲惫,依然有说有笑。


    “我们忽然出门,要怎么和客人们讲?”她还记得自己新婚妻子的人设。


    栾故看了她一眼。


    屋里没有其他人后,男人明显懒得再表演所谓的深情,洞房花烛夜的那幕也不过是知道游映容会出现,刻意演给她看的,本来白从竹进屋后栾故就没再看她,只当她是空气,如今看向她,倒是纯粹疑惑一团空气为何会说话似的。


    “我倒是忘了,幸好有竹儿你提醒。”


    他又演起来了,白从竹抽抽嘴角。


    青年身形颀长,站在窗前,矜贵优雅,如同顶级黑釉玉壶,只看背影不论人品倒是挺有观赏性,然而下一秒,他对窗外比了个手势,瞬间,白从竹的世界安静了,她不受控制地望向窗外。


    坐席上侃侃而谈的,醉酒发疯的,捧腹大笑的宾客们,在同一刻如水草般摇晃起来,慢慢的,人们如被水冲洗的墨一般,从上至下,无数线条消散为白纸,这群纸人飞进栾故袖中。


    大婚当夜的宾客全是纸人?!


    白从竹反应过来,应当是为了骗游映容,所以设计的假结婚。


    但是……


    为何栾故毫不避讳,当着她的面收回纸人?她和栾故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从竹本来以为原身什么都不懂,现在看来,原身知道这是场假婚姻。


    难道说原身和栾故商议好假结婚?不太可能,以栾故的性格,没必要和一介凡人商议什么,还是栾故威胁与他假结婚?但这样的风险太大了,难保不齐原身投靠善良强大的游映容,栾故不会做出这么蠢的决定。


    她问系统,系统只是回复:【原主只是不起眼的NPC,剧情里没有描写这部分内容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不重要,反正无论理由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她以后在栾故面前演戏的事实。


    只是……总觉得有些怪异,她似乎遗漏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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