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缄撑在洗漱台上,弥散的水雾让镜子里的自己模糊不清。
沈缄抬手抹去镜子上的水汽,映照出优越的身形。
她盯着锁骨处的红痕,出神的摸了摸,陆栖烬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在她眼前浮现。
【样本V在神经兴奋状态下,瞳孔扩张1.3倍】
沈缄叹了一口气,套上睡衣,锁骨下方一道暗色的伤痕显现一瞬,随后被灰色布料遮盖。
陆栖烬,在沙发上揪着手中的抱枕,纠结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看到沈缄从浴室里走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她。
“怎么还坐在这里?”沈缄走过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不早了。”
“老师,今天还是…”陆栖烬用手指勾住她的袖口,“…和您睡吗?”
“嗯,”沈缄看了一眼她勾着自己的手,没说什么,“你不想和我躺一张床?”
“想!想的…”陆栖烬快速的答道,却不敢看她。
“那快点,”沈缄看她躲闪的样子轻笑一声,“我困了。”
“哦…好!”
陆栖烬还是像那天晚上一样,安分了一会儿就滚到了沈缄怀里。
“老师,我想问您个事。”陆栖烬头埋在她怀里,闷闷的道。
“你说。”沈缄轻轻揉着她的后颈,安抚的意味浓重。
“那段A**R,是您录的吗?”陆栖烬发烧那天夜里就想这么问了,因为沈缄的呼吸声实在和那段录音里的太过相似。
“为什么想知道这个?”沈缄顿了一下,继而问道。
“因为…”陆栖烬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沈缄睡衣的纽扣,实验室里那天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离心机运转的嗡鸣中,广播突然响起的呼吸声像一双无形的手,将她从溺水的窒息感中打捞起来。
沈缄的掌心仍停留在她的后颈,体温透过皮肤传来。
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年轻教授此刻呼吸频率变了——陆栖烬在无数个失眠夜里反复聆听那段录音,对每个气音转折都熟悉到骨子里。
“因为那段录音…”她鼓起勇气仰起脸,在昏暗夜灯下捕捉沈缄睫毛投下的阴影,“救过我十二次。”
睡衣布料突然被攥紧,沈缄的手从她后颈滑到肩胛骨,像在确认某种存在。
这个习惯性保护的动作让陆栖烬鼻腔发酸——每次她失控时,沈缄都会这样不动声色地环住她颤抖的肩膀。
“十二次,”沈缄重复了一遍,“你数过?”
这并不是疑问句。
陆栖烬突然意识到,她的老师正在用学术讨论的语调处理这个本该温情脉脉的夜晚。
就像处理那些被烧毁的实验报告,沈缄总能在灰烬里精准找出关键数据。
“老师…回答我…”陆栖烬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哽咽。
“怎么又要哭了?”沈缄迟疑了一下,用拇指指腹抹了一下她的眼角,“听话,别哭了。”
陆栖烬咬着唇不答话,势必要等到沈缄回答她。
“…是我录的,”沈缄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哭了。”
沈缄的指尖在陆栖烬眼角停顿,那里有一滴未落的泪。实验室的灯光下,她曾见过同样的折射率——那是缓冲液在离心管壁残留的痕迹。
“为什么…”陆栖烬的呼吸扑在沈缄颈间,像她养过的那只总爱藏进白大褂里的实验鼠,“要偷偷录给我?”
沈缄的手轻轻按压着她凸出来的一块脊骨
沈缄知道,当陆栖烬焦虑发作时,这个位置的轻叩能重置她的呼吸频率。
“第一次看见你烧报告,”她的声音比A**R里多了几分活人气,“火光照得你瞳孔在收缩,像…”
“像嗜盐菌在渗透压突变时的应激反应。”陆栖烬突然接话,鼻尖蹭过沈缄锁骨下的疤痕。
原来她这么早就关注我了。
这个比喻让沈缄轻笑出声,胸腔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
“那时候你在写什么?”陆栖烬突然问,“录音里沙沙响的纸。”
沈缄的呼吸漏了一拍。
月光移过床头柜,照亮那本合着的黑色笔记本。
“观察记录,”她下意识用拇指摩挲陆栖烬的腕骨,那里有和她相同的静脉走向,“第37页到第42页。”
陆栖烬支起身子,这个角度她能看见沈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像电泳凝胶上的条带。
“我能看吗?”她问得小心翼翼,手指却已经勾住沈缄的睡衣纽扣。
沈缄捉住她作乱的手,腕间的疤痕擦过陆栖烬的虎口。
“不要乱动。”沈缄眯了眯眼。
“老师,是您说想要做什么就可以说出来,您会考虑的。”陆栖烬的手还停留在她的扣子上。
“你想亲我?”
“…可以吗?”陆栖烬抬头凑到她唇边。
沈缄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陆栖烬的吻技很生涩,但对沈缄来说已经足够让她的理智分崩离析。
她的唇瓣带着微颤的凉意贴上来时,沈缄闻到了熟悉的桃金木味道——那是她浴室里经常备的牌子。
这个认知让她的手指无意识收拢,陷入小孩柔软的发间。
太近了,近到能数清陆栖烬每一次换气时睫毛的颤动。
“呼吸。”沈缄在换气的间隙低声提醒,拇指擦过对方发烫的耳垂。
陆栖烬在实验室里能精确控制移液枪的手,此刻正笨拙地揪着沈缄的衣领。
那些被烧毁的实验报告灰烬里,大概从没记录过陆栖烬接吻时会发出这样的小动物般的吗咽。
“老师…”陆栖烬咬开她衣服最顶上的那个扣子,低头去吻那处光洁的肌肤。
她的手也探进沈缄的衣服下摆,轻抚着她的腰。
“陆栖烬…”沈缄扯着她后颈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你别乱摸。”
“老师…”陆栖烬乖乖的点头,“…没够”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看到沈缄失控的样子,很新奇。
沈缄突然想起暴雨那天晚上的记录——
【样本V在亲密接触时,对研究者呼吸频率的模仿准确率达89%】
“你…”她突然止住了声音,因为陆栖烬正在轻咬她手腕内侧的疤痕。
“老师…”
“…这个时候不要叫我老师,”沈缄突然别过脸,“喊我名字。”
“沈缄…”陆栖烬突然想起来什么,“姐姐…”
沈缄全身像过电一般麻了一下,耳朵愈发的红。
“怎么了?”陆栖烬小心地看她的神色,“我把你手腕咬疼了?”
“…不是,”沈缄轻轻推开她,“可以了,早点睡,我去上个厕所。”
沈缄起身时带起一阵桃金木的冷香,睡衣下摆掠过陆栖烬发烫的指尖。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陶瓷台面与什么金属物品相撞的轻响——像是她常用的那支钢笔滚落的声音。
陆栖烬蜷进还残留体温的被窝里,数着秒针走过三格。
当第四格即将抵达时,浴室传来压抑的轻哼。
陆栖烬有些担心沈缄,下床走进浴室敲了敲门:“老师,要我帮忙吗?”
里面的声音截然而止,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沈缄,刻意调整过后还在轻微颤抖的声音:“…我没事,你先睡,要是我出来你还没睡着的话…”
“好,我知道了老师。”
听着那人的脚步声慢慢变小,浴室里的沈缄才松了一口气。
沈缄,你自找的。
晨光透过纱帘时,陆栖烬正数到沈缄的第十七次睫毛颤动。
教授睡着的模样比平日更显年轻,晨露般的阳光在她眼睑上投下细碎金斑,让那些观测记录里冰冷的数字突然有了温度。
“醒了就别装睡。”沈缄突然开口,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没装睡…”陆栖烬轻声道,“只是老师很好看。”
“…要迟到了。”沈缄起身时睡衣领口滑落,露出锁骨下方新鲜的咬痕。
陆栖烬盯着那道痕迹,突然想起昨夜朦胧间听到的啜泣。
晨光像稀释的柠檬水泼在沈缄的肩头,她系衬衫纽扣时故意跳过了锁骨下第二颗。陆栖烬盯着那道若隐若现的咬痕,喉间泛起蜂蜜水残留的甜腻。
“今天有我有课,”沈缄背对着她打领带,银灰色丝绸掠过后颈,“你的报告…”
“已经改好了。”陆栖烬赤脚踩上地毯,从书包里抽出文件夹。
她突然按住她正在系领结的手:“老师这里…遮不住。”
指尖触碰的皮肤微微发烫。沈缄垂下眼睫,这个角度能让睫毛阴影刚好盖住瞳孔的颤动:“所以?”
“所以…”陆栖烬的拇指蹭过那道齿痕,突然想起昨夜黑暗中咸涩的泪水。
原来沈缄也会哭,这个认知让她心脏皱缩成离心管里的沉淀物。
“老师,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沈缄顿了顿:“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可是我们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是你说要亲我。”沈缄很平静。
只是因为我需要?
陆栖烬在原地愣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看着是带笑的,其实眼底没什么情绪。
她把沈缄上课要用的东西都递给她:“您今天下午也有课,那堂课我也要去上。”
“嗯,你…照顾好自己。”
等她走后,陆栖烬的唇紧紧绷成一条直线,低垂着眼睛看上去就不开心。
原来沈老师只是把我当成她的一份不得不的责任吗?
陆栖烬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沈缄留在茶几上的钢笔。
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体温,像一场温柔的幻觉。
她突然想起昨夜沈缄在黑暗中颤抖的睫毛,那些落在她颈间的呼吸明明烫得惊人,可现在阳光一照,全都成了冷冰冰的"责任"。
“咔嗒——”
钢笔在她掌心弹开,露出里面干涸的墨囊。
手机突然震动,实验室群聊里,助教正在发下午的预习资料,划到最下面,是沈缄两分钟前发的文献链接。
陆栖烬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窗外的悬铃木沙沙作响,一片枯叶粘在玻璃上,叶脉的纹路像极了沈缄锁骨下那道疤。
她突然抓起书包冲出门,电梯镜面映出她泛红的眼尾,像极了那天在离心机旁崩溃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