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噪音(缄默如焚或不可燃物)》 第1章 第一卷 不可燃物 第一章 样本A 京市的秋末已经有些冷了,陆栖烬哈出一口气,搓了搓手 "陆栖烬,你听说了吗,咱们生物工程你新来了一个教授,江城来的,很凶!"宁绮用手肘捅了捅她 “没听说,”陆栖烬走向校园便利店.“如果要聊八卦的话,我们最好找一个暖和点的地方--我快冻死了.” “唉!你等等我啊."宁绮连忙跟上她 "一杯生椰拿铁,热的,谢谢.”店内安静的可以听见空调送风时恒定频率的响动,这让陆栖烬很放松,声音也不由自主变得温软 店内不少人都抬起了头看过来, 陆栖烬不太喜欢被人注意的感觉,轻轻皱了皱眉,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和她一样,谢谢”宁绮快步赶上她,"很冷吗?走这么快?" "你看你穿的什么."陆栖烬非常无奈,"加绒外套,我只穿了一件卫衣行吗?" "你家不是在学校旁边吗,怎么不回去拿?"宁绮知道她在降温之前就泡在实验室里,今天实验情况稳定了才出来。 陆栖烬沉默了一瞬才道:"没来得及." 她不是很想回家,特别是陆漪在家的时候, 那你暂时不回家的话,我一会儿去宿舍帮你拿一件,"宁绮了解一点她家的情况,没再问多的. “好”她端起纸杯喝了一口,视线移到窗外一片飘落的枯叶上。 能休息一整个冬天,来年还有机会新生,不慌不忙的,很自由。 "小陆,你看!"宁绮把手机递给她看,"这是我们新教授,我怀疑里不是A大把退休的老教授返聘了." "对我来说都差不多,"陆栖烬看了眼,"不过人家好歹是个教授,你声音大了些” "知道啦."宁绮将声音放小了些,"我刚刚问了学长,他说那是一个又凶残又严厉的老太婆!" 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寂静,连空调声都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冷温柔的声音:“同学,你们是在讨论生物工程系新来的教授吗?”陆栖烬抬头和来人对上祝线,手上的拿铁差点撒出来。 “小心点,”那人扶了一下杯子,非常有分寸的没有碰到陆栖烬的手 "抱…抱歉…"陆栖烬耳朵爬上霞红,连忙瞥开视线,她不太敢跟眼前这个过分好看的人对视. "啊…对!你也是生物工程系的吗。”宁绮是个自来熟,只是愣了一下便拉开一旁的椅子让来人坐下. "是的,但是我已经毕业很久了,我叫沈缄."女人清冷的眼睛带了笑就显得温和,她并没有坐下,继续道."你们刚刚说的那个教授,是江城来的吗,叫什么名字" “是的,”宁绮看了看手机,“叫...沈缄!?" 陆栖烬有点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是…是...."宁绮看着沈诚,结结巴巴的. "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没开始上课就有人说我是老太婆了."沈诚淡淡的笑着.问宁绮,"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沈教授,我…"宁绮生怕她扣自己学分,着急忙慌地想道歉 “好了,没事,你先走吧,我是来找陆同学的." 宁绮走之前给陆栖烬抛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陆栖烬不得不和她对视:"对不起…沈教授." "你道什么歉?”沈缄有些好笑地看她."你是叫陆栖烬是吗?" "是的教授."近距离时,沈缄身上的桃金木香让她晃神 "是这样的,余教授年纪大了,她准备退休,A大把我从江城调过来补空。听余教授说你是她带的最优秀的学生,所以我想问你愿不愿受让我当你的直系导师。"沈缄的话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愿意!”这有什么好不愿意的,陆栖烬回答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尖,她听她的夸奖听得耳朵发热. "不犹豫一下?"沈缄挑眉 “不用犹豫了.” “那走吧,我带你去签字。” 两人办好手续出来刚好到饭点,沈缄偏头问陆栖烬:"我刚来京市,人生地不熟的,陆同学要不要给老师介绍一下京市?顺使一起吃个饭.” 陆栖烬雀跃地要答应,却被电话铃声打断 "你去接电话吧,一会儿再回答我也不迟"沈缄温和地笑了笑 "好,老师等我一会儿."陆栖烬跑到一边去按起电话. "陆栖烬,你现在给我回来一趟." 是陆漪. 听到这个声音,陆栖烬的心肺像蒙了一层厚重的灰,无法运转. "妈,我今天.." "我不管你今天有什么事,实验也好学术会也好,你必须马上给我回来!" 陆栖烬回头看了一眼沈缄,紧紧握住手机的手在发抖:"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马上回来,给你十分钟"旋即,电话被挂断陆栖烬跑回沈缄身边:"对不起老师,我今天晚上没空,改天可以吗?" 她的情绪变差了很多,沈缄忍不住猜测电话的内容,她的指尖像是要落在陆栖烬的耳朵上,但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头:"当然可以,你不用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事." 陆栖烬被她触碰到时头皮发麻,心脏却因她的话而抽痛:"好的老师,下次见." "嗯,下次见." 看着陆栖烬跑远的背影,沈缄轻轻皱了皱眉,无意识地摩挲手碗内侧的疤痕,然后拨出电话:"安排辆车,我要在京市里逛逛" 这次其实不是沈缄第一次见陆栖烬,早在半个月前,沈缄来A大熟悉环境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执着又努力的小孩. 在做实验对细致又严谨,实验室的监控图都糊成那样了都还是那么好看。笑起来是温温吞吞的,哭立也是无声的,可怜的像淋了雨的软毛小狗. 沈缄发现在离心机运转时小孩的肩背肌肉总会变得松懈,像是更加放松,也会在某个时候把玩随身携带的银制打火机。 但她明明不抽烟,平常人也不会在意这种恒定频率 所以当陆栖烬用打火机烧尽略有差错的实验观测报告时,沈缄开始着手调查她,然后为她录制了一段带有自己平稳呼吸的钢笔写字摩擦纸面的A**R,在她又一次情绪崩溃时用实验室的广播放出来,让她抽离那种在泥潭里无助挣扎的状态 后面听闻广播社团的学生说陆栖烬要走了那份音频,她其实后悔和懊恼比高兴更多一点。 她知道自己不适合带学生,但是她对陆栖烬就像对待观测实验,忍不住想照顾。 陆栖烬站在狭窄的楼道里,鼻腔里充盈着墙灰干涩的气味,不同于实验室里酒精的特殊香味,也不同于沈缄身上的桃金木香,这种气味轻而易举地就能压迫她的胸腔. 陆栖烬深吸一口气,转动钥匙拉开门 "我让你有时间观念,你就是这么有时间观念的?"陆漪手边的计时器上的数字刚好跳到十四,"迟到四分钟." 陆栖烬将控制不住开始颤抖的手背在身后:"妈…对不起…我…” “我不想听你的借口,”陆漪将一叠画纸扔在桌上"这是什么?" "妈..这不是..." "我问你这是什么!"陆漪的声音变得尖锐,她厉声呵斥,"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别碰这些没有前途的东西?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点落到地面发出接连不断的"沙沙"声,如同过去二十年里每一个在尖锐骂声中捱过的夜晚。 陆栖烬只要闭上眼睛就像回到了两年前那个潮湿的午后,空气里夹杂着血腥气息,窗外还是亘古不变的轻柔旋律,却比任何激烈的噪音更加让人窒息。 陆漪还在说些什么,陆栖烬却无法听请任何一个字,脑内的嗡鸣声经久不息,她死死扣住横过手腕隐隐作痛的旧疤,让自己保持清醒。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陆漪把画纸甩在陆栖烬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清响,"你现在要为这些东西跟妈妈置气吗?” 视线里是散落的画纸,陆栖烬蹲下身一张一张拾起画纸,声音发抖:"妈...我就是不喜欢说话,您为什么非要我说…” “陆栖烬!你是要气死我吗!”陆漪将她拾好的画低抢过去,丢进窗外的暴雨里,“你看看别人家的小孩哪有你这个样子的?阴沉的跟你爸一个样子!人家都是开朗又大方,你为什么做不到!” 我为什么做不到?陆栖烬呼出一口气 所以,竞赛金奖,我主导的学术研讨,出色的实验和出国留学的资格又有谁做得到,她都看不到是吗。 “对不....” "你非要逼死妈妈吗?" 陆栖烬的"对不起"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她轻轻闭上眼睛,周身的无力感让她感到"挣扎无用"。 "那我们就一起死吧."陆栖烬再睁眼时有些疲惫不堪,眼的光晦暗"现在跳楼,好吗" 陆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敢这么跟妈妈说话!" "我这是顺从妈妈的意思" "呯!"一个笔筒重重砸在陆栖烬的额角,一行鲜血顺着侧脸流下 “滚!滚出去!”陆漪歇斯底里的道."你跟你爸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被陆漪推搡着出门,随后屋门在她面前过重关上。 陆栖烬没时间复盘,她冲下楼在雨里泥泞的街道上捡起散落各处的画纸,雨幕的背景下画纸像死亡的白鸽. 画纸上是她认知中的自己,自由的,热烈的,孤独的,执着的. 这些画本来可以拼凑成完整的她。 第2章 第一卷 不可燃物 第二章 对照组 雨水和血混在一起滴落在浸湿的画纸上,晕开一大片嫣红,给画作打上这场雨的烙印。 陆栖烬将画纸紧紧抱在怀里,唇角泪水的腥咸盖不过苦涩,苦的她反胃。 微弱又清晰的桃金木香气钻入她鼻尖时她甚至认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这一片天空确实突然停雨了。 陆栖烬抬头看的是藏青色的伞面,然后是沈缄温柔的眼睛 “老师…”陆栖烬一阵恍惚。 “嘘”沈缄比了一个噤声手势,给她戴上了耳机,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耳机里是她之前在实验室里听到的,每天陪伴她入睡的A**R。 外面的一切都隔离,只剩下耳边平稳的呼吸声和写字声。 沈缄指了指她的手,意思里“能牵吗” 陆栖烬愣愣地点头,随后被沈缄牵着住她车边走。 愿来老师也听A**R吗,掌心的温度炽热,陆栖烬快被这温度灼伤,想抽手但又贪恋她的温柔。 她垂着眼跟在沈缄身后,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偷。 车里的温度刚好,让陆栖烬冰冷的体温逐渐回升。她情绪稳定后摘下耳机,听到的车载空调的稳定频率也足以让她放松。 “老师,”陆栖烬看着那人精致的侧脸,“麻烦你了。” “怎么会,”沈缄的声音带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先带你回我那里好不好?你浑身都是湿的,我怕你感冒。” “好,”陆栖烬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打火机,“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缄轻轻张唇又闭上,握住方向盘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你是我的学生,”她慢慢松开方向盘,“……照顾你是应该的。” 是这样的吗?陆栖烬垂头盯着膝盖上颜料被晕成色块的画纸,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缄感受到那人低落的情绪,想开口去哄又说不清,只能一直沉默着到沈缄家的玄关处。 “老师……你也听A**R吗?”陆栖烬的声音像是怕惊扰一场梦。 沈缄的手指在睡衣布料上停顿了一秒:“……偶尔会听。” 她递给她一件明黄色的毛绒睡衣,避开陆栖烬探究的目光。 “水温调高些,”她突然伸手拂去陆栖烬发梢未干的血迹,又像被烫到般收回,“你冷得在发抖。” “知道了,老师”陆栖烬乖乖的应着。 “等一下,”沈缄喊住往浴室走的陆栖烬,“过来,贴一下愈合胶。” “哦…好。”陆栖烬走到她身边,侧过头将额角的伤口展现给她。 她身上的鼠尾草气息被潮湿的雨冲的有点淡,存在感却依然强烈。 沈缄撕开胶带时,手微不可查的在发抖。陆栖烬注意到她手腕内侧贴着一模一样的愈合胶—— 但边缘已经翘起,像是反复粘贴过多次。 “老师也受伤了?” 沈缄迅速拉下袖口:“只是实验事故。” “你…”她指尖的力道很轻,像对待一件瓷制品,话虽然没说完,但陆栖烬读懂了她言语未尽之意。 “不…不疼…”陆栖烬耳根发热,“我没事的,老师” 沈缄轻轻叹了口气,像安托小动物般揉了揉她脑后的头发,“去洗吧,我会在客厅坐着。”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沈缄调好中央空调和地暖的温度,翻找出医药箱,烧好冲药的热水,最后设定好蓝牙音箱循坏临放的平稳风声。 沈缄本该整理医药箱,却忍不住注意那一扇磨砂玻璃门后的声音—— 水声的频率突然让她想起实验室离心机运转的声响。 【样本V在放松状态下,呼吸间隔会延长0.5秒……】 她猛地后退,撞翻了体温计。玻璃碎裂声惊动了浴室里的陆栖烬: “老师?需要帮忙吗?” “……只是打翻了水杯。”沈缄用纱布裹住流血的手指,却觉得这痛感恰到好处。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沙发上,像里有些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 她怎么会把人捡回来了。 沈缄将视线移到那一叠湿透的画纸上,手腕上的疤痕隐隐作痛,她把画纸一张一张分开,在烘干机里烘烤。 沈缄的手机铃响起,她接起电话:“什么事?” “在干嘛?”电话里是一个男音,“我回京市了,好久没见,出来吃个饭?” “我…”沈缄面对着浴室,“现在没空。” “你又在记录‘那位’的数据?” “乔屿,”沈缄声音冷静,“研究需要干净样本。” “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乔屿道,“带回家了?” “嗯” “沈缄,我要找醒你,”乔屿突然严肃起来,“小陆不是莫承妍,你不能因为....而对她好…你给她录了A**R?” “你已经开始叫她小陆了?”沈缄淡淡地道。 “我和你说认真的,沈缄。” 沈缄轻轻“啧”了一声,五年间无数次伴随噩梦出现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沈缄,你要掌控我?有够恶心的。” 没有…我不是这样想的。 这句话像积压已久的淤血堵在喉咙里,她的嘴张张合合,如同溺水窒息的困兽,发不出一点声音。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那个人冷笑一声,“沈缄,我不需你带有目的的关心,更何况你的行为已经超出关心的范畴了。” 沈缄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她会在第二天的清晨接到警察认领那人尸身的电话。 “…很晚了,明天再走吧。”沈缄拉住那人的书包带子,“莫承妍,晚上不安全…” 她再努力也只能说出这句话。 “放手!”莫承妍猛得扯走她手中的书包带子,“我不是任你摆布的玩具娃娃!” 沈缄的呼吸急促,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砰”地一声关上门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她蹲下身死死地揪住自己的头发。 就算再来一次也改变不了什么,沈缄,该死的明明是你。 “沈老师,你怎么了?”温软的声音,带来有着草药微苦和干燥气息的鼠尾草香。 沈缄从幻觉中脱离,面前有着明黄色毛绒睡衣的陆栖烬。她凑近自己,眼里带着明晃晃的担心。 沈缄很她的眼神烫了一下:“我没事…” “沈缄,你在听我说么?”乔屿的声音还在继续。 “在听,吃饭的事情下次说,”沈缄顿了一下然后道:“…不一样。” “啊?喂…”乔屿还想说什么,沈缄直接挂断了电话。 “抱歉老师,我不知道您在打电话。”陆栖烬下急识地道歉。 那是沈老师的男朋友吗? “不用道歉,”沈缄道,“衣服合不合身?” “刚刚好,很舒服!”其实这尺寸简直像要把她裹进沈缄的气味里……或者,这本就是别人穿过的。 衣服的袖子垂下来时都能遮住陆栖烬的指尖,沈缄看了一眼她的袖口。 她买的时候故意买大了尺码,她不想让陆栖烬觉得紧迫。 “那好,”沈缄往沙发边走,“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陆栖烬跟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吹风机的“嗡嗡”声响在耳边,沈缄的指实时不时掠过她的耳朵,对陆栖烬来说不亚于沈缄在她身边噙着笑低声呢喃爱语。 不对啊我到底在想什么!陆栖烬唾弃自己像个变态。 “好了,”沈缄将她的头发拢在身后,翻找着医药箱给她上好药,“你饿不饿?” “有一点,”陆栖烬和宁绮见面时才刚刚结束两天的观测实验,可能是饿过了,没什么感觉。 门铃响起,沈缄拉开大门,门口站着一位穿着执事服的男人。 “小姐,”那个男人将手上用保温袋精致包装的东西递给她,“这是您要的菜品。” 她打开保温袋,取出标记着「样本V-7号营养方案」的餐盒。 “谢谢陈伯,”沈缄接过,“你回去吧。” “这是我应该做的。”陈稳微微躬身,“小姐,沈总请您回家一趟。” “不回,没空,”沈缄直接了当的拒绝。 “沈总说沈老夫人很想见您。” 沈缄沉默了有一会儿才道:“告诉姐姐,我会回去,只是这两天实在没时间。” “沈总说请您尽快,”陈稳低着头表示恭敬,“小姐,您有需要可以立即喊我。” “嗯。”沈缄关上门。 沙发上坐着的陆栖烬发呆发了有一会儿了,可能是沈缄成为她准备的环境对她来说比离心机运转的实验室还要令她放松,她盯着极具沈缄风格的摆件,桃金木的香气像给她打了一针麻醉剂,让她有些昏昏沉沉的。 “陆栖烬,来吃饭吧,”沈缄撕将标签扔进垃圾桶,回过头看到沙发上快要睡着的人,“嗯?你要睡了?” “…没有,老师,”陆栖烬站起身,“只是你家里很舒服…” 她揉了揉眼睛,语气透出还未清醒的懒意,倒是比清醒时要真诚得多。 沈缄这会在京城的公寓没有其他人来过,她推开客卧门,露出堆满文献的床垫:「极地微生物耐寒实验数据归档区」的标签尚未撕下。 "看来你只能在..."话音未落,陆栖烬已自觉走向沙发。 “老师,我睡沙发就可以。”陆栖烬乖乖地躺在沙发上。 “起来,或者你更想睡实验室?”沈缄本想说“我睡沙发”,但是想到面前这人往不会接受,于是道,“来吧,到我房间睡。” “啊…可以吗?” 沈缄没说话,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带进房间里。 “沈老师,我…” 沈缄先一步上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上来”。 陆栖烬递犹缘了一下,闭上眼睛陷入柔软的被子里。 好香,全是她的味道。 陆栖烬像被桃金木环绕,安心的气息让她马上就要陷入睡眠。 而沈缄却有些睡不着,直到旁边的人滚到了她怀里。 沈缄愣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一行字:「样本V在睡眠状态下趋向热源接触,平均心率↓12%」 她想去摸床头的记录本,却在半路按住怀里轻微发抖的人的后脑,轻声道:“…我在。” 那人更不安分,往她怀里乱蹭 “陆栖烬…”沈缄的声音有点哑,“安分点,别乱动” 陆栖烬半梦半醒间“嗯”了一声,意识彻底陷入梦乡。 沈缄愣了一下,这个在实验室里睡一晚都会突然被惊醒的小孩,居然在她怀里睡得这么安稳。 她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轻声呢喃:“晚安…” 我们沈教授和小陆同学的第一次拥抱,要好好记录一下[爱心眼][爱心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一卷 不可燃物 第二章 对照组 第3章 第一卷 不可燃物 第三章 误差 沈缄是被热醒的,她怀里活像有一个火炉。 她拍开床头的夜灯,伸手探了探那人的体温——烫的根本不用体温计,沈缄就知道她在发烧。 “湛医生,我是沈缄,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沈缄打电话的语速很快,她取出床头柜里新的体温计,塞在陆栖烬腋下,“我这边有个学生发烧了,麻烦你过来一趟。” “现在正在量体温,”沈缄按住陆栖烬乱动的手,“对,汀岸边A区3号楼301。” 粘滞的黑暗,陆栖烬蜷缩在黑暗的一隅,始终没有抬头。 从臂弯的缝隙里突然透进来几束光,陆栖烬抬头被远处刺目的白光晃得眯了眯眼。 要去吗?还是算了吧,这样也挺好。 “陆栖烬…”渺远的声音之后,是平静又长久的呼吸声,在黑暗的尽头,光芒万丈的地方。 陆栖烬愣愣地反应了一会儿,攥紧拳头爬了起来,脚下粘滞的东西让她寸步难行,脊骨上像拴着一根铁链,扯的她生疼。 “…对不起…我走不到…” 她跪在地上,骨缝里传来的疼痛,几乎让她昏厥,耳边传来“嘀嗒嘀嗒”像是滴水的声响。 远处的白光开始扩散,吞噬了所有黑暗,陆栖烬失去意识前,只听到一声近乎叹息的“别怕”。 好热,头好痛。陆栖烬意识不清间只感受到后背贴着一个温热的东西,她浑身都没什么劲,难耐的动了动。 “醒了?”梦里的声音此刻变得无比清晰,“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栖烬此刻才发觉她正坐在沈缄的怀里,要不是脸烧红了看不出来有没有害羞,陆栖烬都能闭上眼睛装睡。 她急忙想从她身上下去,却被沈缄握住手腕。 “你别急,我帮你,”沈缄指了指她的手,手背上连着吊瓶的输液管,“太用力会走针。” “…嗯,谢谢老师。”她本想自己来,奈何她只要撑起来一点都是天旋地转。 “你前面烧到39.7℃,怎么叫都叫不醒,手还到处乱挥,”沈缄扶着她坐好,“医生让我制着你,不然没法扎针。” 陆栖烬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对…”忽然又想起什么,把剩下的两个字咽了回去,又道:“…我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所以才…” 沈缄摸了摸她的发顶:“我没有在怪你,只是在和你解释,为什么我会抱着你。” “…我知道,老师,”陆栖烬垂着眼眸,再开口时带着水润的腔调,“…您可以抱我一下吗?” 她的声音很小很轻,但是沈缄听见了。 “嗯。”沈缄的心一瞬间饱涨又酸软,她张开手,那人就蹭到她怀抱里,慢慢收紧了手,将头埋在她颈间。 沈缄的手臂肌肉忽然紧绷起来。 “…老师,我有点难受,”陆栖烬触碰到沈缄睡衣的布料质感,才真正安定下来,“头痛,眼睛痛,心里也很难受…” 沈缄轻轻揉着她的后颈,陆栖烬温热的眼泪砸在她颈间,烫的她心口泛疼。 她没说话,一只手捞过手机让蓝牙音箱放出了那段带有平稳呼吸声的A**R 不知过了多久,陆栖烬环抱她的力度慢慢变轻,她把陆栖烬放平,给她掖好被子走出了房门。 “怎么样了?”沙发上坐着一个戴着金边眼镜,身穿白大褂的女人。 “你还没走?”沈缄走到吧台边倒了杯水,“刚刚醒了一回,现在又睡了…你要喝水吗?” “好,”女人打了个哈欠,“我听乔屿说,里面那位…” “他这么快就跟你通了信?”沈缄将一杯水放到女人手边,“湛元榆,你什么时候开始和他同流合污了?” “那不然我从哪知道你的消息去?也就他能从你嘴里翘出点东西来,”湛元榆用指尖点了点桌子,“β-内酰胺类……你连她过敏史都调查过了?里面那个小朋友到底是谁?” “在A大的直系学生。” “你不是说你不收学生了吗?” “忘了,”沈缄云淡风轻的抿了口水,“况且收都收了,我还能打包退回去不成?” “行,既然你现在愿意收学生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湛元榆点了点头,“算算时间,你那小朋友应该还有小半瓶,等她吊完了我就走,你去忙你的吧。” “嗯,你随意。”沈缄径直朝书房走去。 【2025年11月8日凌晨3:27】 【样本V体温39.7℃,泪液分泌量↑120%,建议补充电解质溶液(见附件V-7食谱) 】 沈缄写到这里时突然一顿,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陆栖烬在她怀里无声哭泣的样子。 沈缄无意识地用钢笔在本子上勾勒出那人的模样,然后停住。 她居然连崩溃都是无声的吗? 钢笔尖顿在纸面上浸染出一大片墨渍,甚至把前几面都晕染上了墨黑。 沈缄皱了皱眉,想撕掉这一面,但最终还是作罢。 她转头看向窗外依旧灯火通明的京市,钢笔尾部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手腕上的疤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她感受到困意走出书房时,湛元榆已经离开了,她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发现陆栖烬缩成小小的一团,勉强安稳的睡着。 她上床之后,那人马上贴到她怀里,嘴里还嘟囔着:“…妈妈” 沈缄僵了一瞬,随后失笑。 陆栖烬第二天醒来时沈缄已经不在家里了,她打开手机,看见了沈缄给她发的信息: 【你的假我已经批好了,好好休息】 【菜在冰箱里,你热一下再吃】 【饭在电饭煲里,应该还是热的】 【照顾好自己,记得吃药,我下午回来】 陆栖烬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打了一个【好】字。 陆漪的电话就在此时打了进来,陆栖烬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妈妈。” “囡囡,你现在在哪里呀?”陆漪担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一下子没能控制住情绪,你不要生妈妈的气好不好?” “妈妈,我没有生你的气。”陆栖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听了很多次,“我现在在我导师家里。” “哪个导师啊,不要麻烦人家啊。” 陆栖烬顿了一下:“从江城调过来接替老师位置的沈老师。” “叫什么呀,妈妈下次去拜访一下。” 她抚摸着口袋里的打火机,感受着冰冷金属感,闭了闭眼。 “沈老师很忙,她没有时间。”陆栖烬不知道沈缄是忙还是不忙,但是她不想让陆漪去找沈缄。 那种狼狈的样子让沈老师看一次就够了。 “妈妈,我最近有几个观测实验,可能没时间回家了。” “又有实验啊,好好,那妈妈不打扰你了,囡囡拜拜。” “拜拜。” 挂断电话后,陆栖烬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轻嗅了一下让她迷恋的气息。 真的好香… “叮~”一声消息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是宁绮。 【你怎么没来上课?】 【发烧了,沈老师给我批了假】 【好点了没?你错过了好多事情!】 【差不多了,什么事情?】 【比如…全校的人都知道从江城新调过来的生物工程专业教授是个温柔又细心的大美女,你是不知道沈教授下课之后有多少人要她的微信】 【…多少?】 【上了她课的几乎都去了,还有好多人想申请当她的直系学生】 陆栖烬攥紧了被子 【……】 【好可惜,你应该会想让她当你的直系导师的】 【…她就是我的直系导师】 【沈教授昨天找你是让你当她的直系学生?】 【差不多吧】 陆栖烬回完这句话就把手机关掉丢在一边,走去厨房弄东西吃。 沈老师这么温柔,没道理不受欢迎的。 比我要优秀的学生那么多,她会邀请他们当她的直系学生吗? 陆栖烬一边搅着锅里的西红柿鸡蛋,一边这么想着, 我也不应该一直呆在沈老师家里,待会儿等沈老师下午回来之后就跟她说我要去实验室住吧。 “嘶…”陆栖烬一个没注意,锅里的汤汁溅了一滴到她手上。 她没去管,摸着口袋里的打火机,任由汤汁继续溅在她手上,带来的温度像那次烧毁实验报告一样。 沈缄一进门看到的是窝在阳台的小沙发上乖乖看书的陆栖烬。 “吃东西了吗?”沈缄边脱外套边道。 “刚起来的时候吃了。”陆栖烬乖乖的答。 “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外面吃?你上次答应我的还没实现。” “好,”陆栖烬道,“正好给老师介绍一下京市。” “嗯,”沈缄视线下移到她口袋露出的打火机的边缘。 陆栖烬跟着她的视线看到打火机,慌乱的塞回去:“老师!我不抽烟的!” “你看着倒也不像是会抽烟的。”沈缄淡淡回了一句,没再问其他的。 沈老师和昨天晚上有些不一样,好像更加…疏离。 “老师,我晚上想回实验室睡。”尽管陆栖烬知道现在不是说这话的好时机,但她怕自己不想走了。 沈缄往书房走的脚步兀的停下:“昨天睡得不舒服吗?” “舒服,只是睡在实验室里更方便。” “实验室里的那个床太硬了,酒精的气味也太重了…” “老师,”陆栖烬打断她,“您没有来京市之前,我几乎都是睡在实验室里。” 也是,她本来可以不需要自己。 沈缄继续往书房走:“你决定好了就行。”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关上,陆栖烬盯着书页,口袋里的打火机被她弄得咔咔响。 两人吃完饭逛完京市已经不早了,沈缄直接把陆栖烬送到了A大。 “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沈缄又道,“有事发信息给我。” “知道了,老师晚安。”陆栖烬弯着眼睛对她笑了笑。 “好。” 沈缄回到家时心情不见得有多好,她径直钻进书房,书房的桌面上还摆着那几张画纸。 颜色晕开的太严重,沈缄只能根据轮廓补一个大概。 她翻开实验记录本,却不知道该写什么,脑海里一直回放着陆栖烬下午说的话。 她回过神时,笔尖已经扎破了一页记录本。 沈缄愣愣的盯着那块不完整的地方忽然站起身。 她想起来还有一个观测实验没做完,正好今天做完,顺便去看一下那人。 沈缄站在实验室窗外,看着陆栖烬蜷缩在硬板床上的背影,最终没有进去,只是将窗户稍稍打开一点把一盒印着桃金娘图案的愈合胶塞了进去。 大家猜的出来谁攻谁受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一卷 不可燃物 第三章 误差 第4章 第一卷 不可燃物 第四章 热稳性 “栖烬,你那个诱导染色体变异的实验做了吗?” “前两天做过了,”陆栖烬从精密的仪器间抬头,“怎么了,林学姐?” “没什么,就是有些数据不太对劲,”林繁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她的实验记录本推给陆栖烬看,“我想借你的数据比对一下,看看是哪里有问题。” “好,给你。”陆栖烬将一沓报告递了过去。 “你报告都做好了?真够快的,”林繁感叹了一下,“那你怎么还不交给沈教授?” 陆栖烬手一抖,多滴了几滴硫酸铜溶液在试管内。 她神色平静地将试管内的溶液倒进废液缸,轻声道:“她挺忙的。” “也是,沈教授最近还要审批申请当她直系学生的人,是会比较忙。”林繁点了点头,看见陆栖烬把试管洗干净之后站了起来,往实验室外走,又道:“…唉,你去哪?” “出去转转,实验室里有点闷了,”陆栖烬转头笑了笑,“学姐的数据要是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一会儿回来帮你看看。”然后她就走出了实验室。 A大的校园景色还不错,看得见不少成双成对的人在路上散步。 陆栖烬在其中漫无目的的走着,手中打火机的防风帽开开合合。 她和沈缄的上一次对话还是在几天前,沈缄送她回学校。 聊天记录也停留在那天的“好”字那。 陆栖烬突然想起第二天早上实验室窗户边的那盒印有桃金木花纹的创可贴,直觉告诉她她睡着的时候沈缄来过实验室,并且放下了创可贴。 她本来想问问她,但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最终还是不敢。只能从盒子里面挑了一个和打火机放在一起。 “…对,这种情况可以用糖皮质激素药膏,像地奈德、糠酸诺米松都可以,但最好去查查过敏史…” 陆栖烬猛地抬头,那人站在医学系门口,侧对着她。 打火机的防风帽发出急促的“咔哒”声,陆栖烬像没看见一般别开视线,却忍不住用余光去注意沈缄手中的资料袋。 沈缄对面是一个陆栖烬没有在生物工程系见过的男生,应该是医学系的。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陆栖烬知道偷听别人讲话不是一个好习惯,但她还是挪到了不起眼的地方,默默听着。 “沈教授,您还会再来医学系上课吗?” 沈缄礼貌地笑笑:“这次是你们教授临时有事,我刚好在学校,才来帮他代上一节课的。” “那我可以转系申请当您的直系学生吗?” 听到这句话,陆栖烬下意识去刻打火机上旧的划痕,就像那天在沈缄车上问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时那样,却碰到了那个创可贴,没发觉她面前站了一个人。 “那…那个…陆学姐,我是隔壁金融系大二的冯慈,其实我关注你很久了…” 陆栖烬听到这句话有些懵,但她还是选择听面前这个男生说完。 “不好意思,我不收学生,而且转系申请需要原导师签字,这不符合流程。”沈缄跟那个医学系的男生说完后,一转头就看见了那个扎着半扎的身影。视线越到那人对面面红耳赤的男生身上,瞬间就猜到发生了什么,轻轻皱眉。 陆栖烬听这个男生夸了她一大堆,然后表示想和她在一起的意愿,毫不犹豫正要拒绝,有人却先一步说出了拒绝的话。 “抱歉,同学,我的学生不早恋。”声音虽然温和,但是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陆栖烬偏头,看到了那个下颌线清晰的侧脸,那人此刻站在她侧后方,感觉好像她往后轻轻一靠就可以靠在她身上。 “可是…可是,我们都已经成年了,而且…应该让陆栖烬同学自己决定吧?”冯慈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看向陆栖烬。 “抱歉,我老师说的对,我不早恋。”陆栖烬没发现,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沈缄左侧颧骨上的一颗极淡的小痣随着她克制的笑意微微上移。 “好…好吧,抱歉打扰你了。”冯慈是属于那种比较腼腆的男生,被拒绝后也没好意思再纠缠,跑开了。 “走了。”两个人什么都没说的,站了一小会儿,沈缄率先开口往生物工程系的区域走去,步调的频率像陆栖烬放松时呼吸的节奏。 陆栖烬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想的是沈缄有没有批准那个医学系男生的申请。 “走这么慢,是要我牵你吗?”沈缄挑眉,转过头看她。 陆栖烬踉跄了一下,耳尖带点可疑的红:“没有…老师,我只是在想您批准了多少个直系学生的申请。”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毫不在意的,但却紧张地搓了搓手指。 “谁告诉你我收了直系学生?”沈缄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觉得有些好笑,指尖在口袋里的记录笔上轻敲了三下,这是她习惯要开始记录的动作。 “…别人,”陆栖烬语气弱下去,“您也不用瞒着我…” “没有收,我没那么多空余时间去指导别人的课业。”沈缄的语气淡淡的,却好像夹杂了一些轻微的笑意。 “没…没有收?”陆栖烬愣了一下,心情忽然就变得很好。 感受到那鼠尾草气息忽然变得浓烈,沈缄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陆栖烬凑到她身边,乖的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小动物。 “所以我们陆同学不来找我交作业,是因为我收了别的学生?”沈缄微微低头,陆栖烬这个时候才能看见她眼尾下方的那颗淡痣,很漂亮,导致陆栖烬一时间忘记回答她的问题。 “好看吗?”沈缄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轻笑一声。 “好…好看的…”陆栖烬对上沈缄的视线,突然后撤拉开距离,这次连脖颈都带了点粉红,“不…不是…” “那就是不好看了。”沈缄垂下眼眸,像是受尽了委屈。 “也…也不是!”陆栖烬急着解释,什么话都往外说,“就是很漂亮,我很喜欢…” 沈缄的呼吸频率变了,就像离心机转速异常时的震颤,她扣住手腕上贴的愈合胶的地方,片刻痛感让她清醒。 “你也很喜欢长在这个地方的痣吗?”沈缄弯了眉眼,笑意却没达眼底,更深的地方是看不懂的情绪。 “…对,是的…”陆栖烬克制住心里涌出来的失落,抬步往前走,“实验报告做好了,放在实验室里面,还差最后一步检测还原糖,您和我一起吧。” “嗯,走吧。”沈缄点头。 “小陆!你终于回来了!”林繁看见她从实验室门口进来,哭嚎着喊了一声,看见她后面的人后,哑了火,“…沈教授好。” “你好。”沈缄点头示意。 “你怎么把沈教授也拉过来了?”林繁压低声音道。 “来收我的作业。”陆栖烬带上橡胶手套和口罩,“你数据对完了?” “对完了,没问题了,刚刚正要感谢你,”林繁打了个哈欠,“那我就先走了,我男朋友还在等我。” “好,再见。”陆栖烬朝她挥了挥手,转头对着沈缄道,“老师,您可以帮我录个像吗?” “手机给我。”沈缄接过她的手机,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日期“041209”。 “老师,密码是‘041209’。” 她真的很好懂,设的是自己生日。 “好了,你开始吧。” 听到这句话,陆栖烬整个人都沉入实验,给人的感觉是稳重又细致。 沈缄在心里默默赞叹了一番她对生物实验的虔诚。 陆栖烬有条不紊的配置银氨溶液,将其加入试管后,缓慢的用玻璃棒搅拌。 沈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实验,目光太灼热,甚至让陆栖烬感受到了。 她看了一眼满眼赞赏和许可的沈缄,轻轻的笑了一声,与此同时,光亮的银色镜面逐渐形成。 “不错,”沈缄从来不吝惜自己的夸奖,她保存好录像将手机还给陆栖烬,“我后天有一个研讨会。” 陆栖烬整理好实验器材,接过手机,听到“研讨会”三个字眼睛亮晶晶的。 她知道一个导师可以带一名本专业的学员进去,所以她忐忑的问道:“老师…你能带我去吗?” “那你想去吗?”沈缄本来就打算带她一起去,就是想逗一下她,看看她的反应。 “想!”然后她又犹豫,“但是…我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沈缄看到她不自信的样子有些烦闷,“你要承认你比别人都差?” 陆栖烬耳边突然响起陆漪的叫骂,她攥住口袋里的打火机,使劲摇了摇头,希望把这些声音都甩出去。 见她情绪不对,沈缄突然反应过来,这句话对陆栖烬而言不亚于在她的旧疤上再剜一刀。 “陆栖烬…”沈缄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一下子甩开,打翻了实验桌上的试剂。 “…走开!”陆栖烬吼道,眼睛泛红,像一只濒临死亡的困兽。 “是我,陆栖烬…”沈缄此刻顾不得其它,她轻轻拥住陆栖烬,克制住杂乱的呼吸使其变得平稳,就在陆栖烬的耳边。 陆栖烬怔住,开始急促的喘气,像是刚刚抽离某种状态。 “…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陆栖烬哑着声音语无伦次的道歉。 “是我的问题,”沈缄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尽的自责快要把她吞没,“我不该那样说你…以后不会了…不会那样了…” 陆栖烬在桃金木香环绕中安心的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睁开眼时却发现沈缄的身体在不自觉的颤抖。 她瞬间想起了沈缄手腕上贴着的愈合胶,回抱住她:“老师,你这样就很好。”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道:“…我需要这样的你。” 沈缄有些不可置信,她的心脏像是失重般悬浮在神经电流与化学云雾的交界处 ,被激素的浪潮托举着,浮沉在意识与本能之间。 “…好。”她的喉结不明显的滚动了一下,低声道。 “实验室的床睡不了了,”沈缄指了一下被化学试剂打湿的床,“一会我让人过来清理一下。” “今天…回家吧,和我一起。”沈缄没办法说出“跟我回家”,但陆栖烬应该会明白的。 “…嗯,谢谢老师。” 逐渐斜下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沈缄看着地面上陆栖烬晃动的发尾影子,突然想起离心机里旋转的DNA样本——也是这般纠缠不清,难分彼此。 今天好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一卷 不可燃物 第四章 热稳性 第5章 第一卷 不可燃物 第五章 崩裂 沈缄家里还是熟悉的样子,陆栖烬却没有上次来时那么拘谨。 “来洗手,”沈缄走进厨房,挽起袖子开始择青菜,“客厅桌子上有水果。” “来了,”陆栖烬小跑着到沈缄身边,“老师,您会做饭?” “嗯,”沈缄没有抬头,指尖轻轻掐断菜根,“之前在江城的时候会自己做。” 陆栖烬站在她身边,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冷感的白,且修长。 她回忆起下雨的那天,沈缄牵她手时的触感。 软软的,很舒服。 “老师,”她轻声开口,“需要我帮忙吗?” 沈缄顿了顿,侧头看她:“你会?” “会一点,”陆栖烬点头,“以前在家的时候……”她忽然停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打火机。 沈缄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又很快移开。 “那帮我切一下番茄吧。”她递过一把刀,刀柄朝外。 陆栖烬接过,指尖不小心擦过沈缄的指节,触感微凉。她下意识缩了一下,却见沈缄神色如常,仿佛那短暂的触碰只是错觉。 厨房里只剩下刀刃与砧板的轻响,和沈缄平稳的呼吸声。 陆栖烬偷偷抬眼,看见沈缄低垂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老师,”她突然开口,“您为什么……” “嗯?”沈缄没等到她的下文,“想问什么?” “那个…” 陆栖烬斟酌了一下语句,“那盒创可贴…是您给的吗?” “你觉得是我给的?”沈缄的神情没有变化,“为什么这么觉得?” 偷偷用余光观察她的陆栖烬在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破绽。 “因为那上面有桃金木的纹路,”她顿了一下,“…是您身上的味道。” 沈缄没说话,默认了。 “你为什么要给我创可贴?” “因为你总是让自己受伤,又不好好处理。”沈缄视线移到陆栖烬手腕上,脱口而出。 老师在关心我? 即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让陆栖烬很开心。 沈缄将择好的青菜放进沥水篮,水珠溅在手腕的愈合胶上。 她垂眸看了片刻,忽然开口:“创可贴好用吗?” 陆栖烬切番茄的刀尖一顿。 “好用,”她声音很轻,“……谢谢老师。” 沈缄关上水龙头,厨房里骤然安静。她转身靠在料理台边,目光落在陆栖烬低垂的脖颈上——那里有一道浅痕,像是被指甲抓出的旧伤。 “陆栖烬。”她突然连名带姓地叫。 “嗯?”陆栖烬抬头,看见沈缄伸手过来,指尖悬停在她额前,最终只是替她拨开一缕垂落的碎发。 “番茄切太大了。”沈缄收回手,语气平静。 陆栖烬耳根发烫,低头盯着砧板上歪歪扭扭的块状物。她知道自己切得糟糕,但沈缄刚才的动作让她指尖发麻,几乎握不住刀。 “对不起,我重新切。”她伸手去拿番茄,却听见沈缄极轻地叹了口气。 “不用。”沈缄握住她的手腕,指尖正好压在那道旧痕上,“这样就行。” 陆栖烬僵在原地。沈缄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腕骨,像在检查一道实验数据。 “老师……”她声音发颤。 沈缄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倏地松开手。 她转身去拿炒锅,背影僵硬:“去摆碗筷吧。” 陆栖烬怔怔地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意识到—— 沈缄在紧张。 这个发现让她心脏狂跳。她乖乖去拿碗筷,却在路过书房时瞥见半开的抽屉。里面露出一角相框,玻璃反射着冷光。 她下意识走近一步。 “陆栖烬。”沈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平时低沉,“别进去。” 陆栖烬回头,看见沈缄站在厨房门口,手指紧紧攥着锅铲,指节泛白。 那是她第一次在沈缄脸上看到近乎慌乱的表情。 陆栖烬没有追问相框的事。 她只是安静地摆好碗筷,坐在餐桌前,看着沈缄将炒好的菜装盘。厨房的灯光暖黄,落在沈缄的侧脸上,连睫毛都染上一层浅金。 “老师,”她轻声开口,“要我帮忙端菜吗?” 沈缄的动作顿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 “……好。” 陆栖烬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盘子。两人的指尖又一次短暂相触,这一次,谁都没有躲开。 饭桌上很安静,只有筷子偶尔碰在碗沿的轻响。陆栖烬低头扒着饭,余光却忍不住瞟向书房的方向。 那道半开的抽屉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不合胃口?”沈缄突然问,“我确实不太会做京市这边的口味 。” 陆栖烬回过神,摇了摇头:“很好吃。” 沈缄看着她,目光柔和:“那为什么一直走神?” “我……”陆栖烬咬了咬下唇,“我只是在想,老师平时一个人吃饭,会不会觉得孤单。” 沈缄的筷子停在半空。 “习惯了。”她最终说。 陆栖烬的心脏微微抽痛。她想起自己那些在实验室里独自度过的夜晚,想起被母亲摔出门外的雨天,想起无数个无人回应的“我回来了”。 “那以后……”她鼓起勇气,“我可以一直陪老师吃饭吗?” 沈缄抬眼看她。 陆栖烬立刻补充:“当然,如果您没空的话——” “我没有很忙,”沈缄打断她,声音很轻,“……如果你想的话。” 陆栖烬的眼睛亮了起来。 饭后,她主动去洗碗。 水流冲刷过指尖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沈缄的脚步声。 “放着吧,明天有阿姨来收拾。”沈缄说。 陆栖烬摇头:“我想帮您做点什么。” 沈缄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关掉水龙头。 “陆栖烬,”她叫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你不用这样。” “哪样?” “讨好我。” 陆栖烬怔住。 “我没有……”她下意识反驳,却在看到沈缄的眼神时哑然。 沈缄的目光太过透彻,像是早已看穿她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靠近。 “去洗澡吧,”沈缄最终叹了口气,转身走进房间。 陆栖烬站在原地,看着沈缄转身离开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酸涩。 她不是想讨好沈缄。 她只是…… 只是害怕弄丢这段她看重的感情。 陆栖烬带着浴室里的水汽坐在沙发上,怔怔的出神,直到沈缄拿着睡衣从房间里走向浴室,没有看她一眼。 “老师…”陆栖烬抬头唤她。 “嗯?”沈缄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看她。 “您别生我气…”陆栖烬好像快哭了。 “别想太多,”沈缄走到她身边坐下,“抬头,我看看。” 陆栖烬乖乖抬起头,正对着沈缄的目光。“没哭就好。”沈缄松了口气,自己都没发现手中的衣服被她抓的皱皱巴巴的。 “老师…我…”陆栖烬有点恍惚。 “你想抱我?”沈缄把她没说完的话补完了。 “啊…不…”陆栖烬被戳中心思,慌乱摇头。 “说实话,”沈缄就是能够一眼看穿她,“你想做什么要说出来,我可以考虑。” 陆栖烬咽了咽口水:“想…” “想什么?” “想…抱你…”陆栖烬耳朵红透了,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沈缄笑了一下。 笑什么啊… 陆栖烬脑子快烧坏了,她看沈缄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于是大着胆子抱上去。 “老师…”陆栖烬抱到想抱的人,满足的叹谓的一声。 “谁让你这么喊我老师的?嗯?”沈缄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陆栖烬都能想象到她此时眼尾上扬的弧度。 “好了,”任由陆栖烬抱了一会,沈缄拍了拍她的头,从她的怀抱中抽离,“我要去洗澡了。” 沈缄眼尾下方那颗不明显的小痣在陆栖烬的眼前晃,晃的她有些不清醒。 “…我可以亲…” 沈缄的颈侧忽然红了,她猛地站起来:“不可以…” 陆栖烬拉住她的衣角:“老师,你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 沈缄不能否认,她刚刚确实想说“好”,但是… “老师…”那人甜腻的喊了她一声,抱住了她的腰,随后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她下意识回应却又清醒过来想退开,反被那人扣的更紧。 “陆栖烬…”沈缄在她的亲吻间很难保持清醒,微息着喊出她的名字,“…够了…” 沈缄的衣服被扯的凌乱。 陆栖烬的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她锁骨上,桃金木的香气混着淡淡的水汽,酿成令人眩晕的酒。 “陆栖烬。”沈缄又喊了一声,这次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她扣住那人的后颈,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陆栖烬雾蒙蒙的眼睛——像实验室里那些被乙醇浸泡的标本,湿润又透明。 沈缄忽然想起离心机里旋转的DNA溶液。 “......去睡觉。”她松开手,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陆栖烬却攥紧她的衣角:“老师刚才没有推开我。” “所以呢?” “所以......”陆栖烬的指尖划过她颈侧未消的红痕,“老师也是喜欢的。” 沈缄呼吸一滞。 书房的抽屉在此刻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夜风从没关严的窗户溜进来,撞开了那个藏着相框的抽屉。 两人同时转头。 玻璃相框反射的冷光里,隐约可见两个穿实验服的背影。其中一个高挑身影的肩膀上,搭着另一只属于女生的手。 陆栖烬感到沈缄的肌肉瞬间绷紧。 “那是......” “去睡觉。”沈缄打断她,这次用了命令式的语气“现在。” 陆栖烬被她突然变冷的语气刺得松了手,沈缄快步走到书房门口关上门,然后一言未发进了浴室。 陆栖烬舌尖上还残余着桃金木的味道,她听者浴室里响起的水声,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狰狞的疤痕——沈缄手腕上同样的位置贴了愈合胶,陆栖烬在想… 沈缄手腕上的愈合胶,是不是又被撕开了。 两个人亲上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一卷 不可燃物 第五章 崩裂 第6章 第一卷 不可燃物 第六章 崩坏 沈缄撑在洗漱台上,弥散的水雾让镜子里的自己模糊不清。 沈缄抬手抹去镜子上的水汽,映照出优越的身形。 她盯着锁骨处的红痕,出神的摸了摸,陆栖烬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在她眼前浮现。 【样本V在神经兴奋状态下,瞳孔扩张1.3倍】 沈缄叹了一口气,套上睡衣,锁骨下方一道暗色的伤痕显现一瞬,随后被灰色布料遮盖。 陆栖烬,在沙发上揪着手中的抱枕,纠结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看到沈缄从浴室里走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她。 “怎么还坐在这里?”沈缄走过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不早了。” “老师,今天还是…”陆栖烬用手指勾住她的袖口,“…和您睡吗?” “嗯,”沈缄看了一眼她勾着自己的手,没说什么,“你不想和我躺一张床?” “想!想的…”陆栖烬快速的答道,却不敢看她。 “那快点,”沈缄看她躲闪的样子轻笑一声,“我困了。” “哦…好!” 陆栖烬还是像那天晚上一样,安分了一会儿就滚到了沈缄怀里。 “老师,我想问您个事。”陆栖烬头埋在她怀里,闷闷的道。 “你说。”沈缄轻轻揉着她的后颈,安抚的意味浓重。 “那段A**R,是您录的吗?”陆栖烬发烧那天夜里就想这么问了,因为沈缄的呼吸声实在和那段录音里的太过相似。 “为什么想知道这个?”沈缄顿了一下,继而问道。 “因为…”陆栖烬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沈缄睡衣的纽扣,实验室里那天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离心机运转的嗡鸣中,广播突然响起的呼吸声像一双无形的手,将她从溺水的窒息感中打捞起来。 沈缄的掌心仍停留在她的后颈,体温透过皮肤传来。 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年轻教授此刻呼吸频率变了——陆栖烬在无数个失眠夜里反复聆听那段录音,对每个气音转折都熟悉到骨子里。 “因为那段录音…”她鼓起勇气仰起脸,在昏暗夜灯下捕捉沈缄睫毛投下的阴影,“救过我十二次。” 睡衣布料突然被攥紧,沈缄的手从她后颈滑到肩胛骨,像在确认某种存在。 这个习惯性保护的动作让陆栖烬鼻腔发酸——每次她失控时,沈缄都会这样不动声色地环住她颤抖的肩膀。 “十二次,”沈缄重复了一遍,“你数过?” 这并不是疑问句。 陆栖烬突然意识到,她的老师正在用学术讨论的语调处理这个本该温情脉脉的夜晚。 就像处理那些被烧毁的实验报告,沈缄总能在灰烬里精准找出关键数据。 “老师…回答我…”陆栖烬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哽咽。 “怎么又要哭了?”沈缄迟疑了一下,用拇指指腹抹了一下她的眼角,“听话,别哭了。” 陆栖烬咬着唇不答话,势必要等到沈缄回答她。 “…是我录的,”沈缄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哭了。” 沈缄的指尖在陆栖烬眼角停顿,那里有一滴未落的泪。实验室的灯光下,她曾见过同样的折射率——那是缓冲液在离心管壁残留的痕迹。 “为什么…”陆栖烬的呼吸扑在沈缄颈间,像她养过的那只总爱藏进白大褂里的实验鼠,“要偷偷录给我?” 沈缄的手轻轻按压着她凸出来的一块脊骨 沈缄知道,当陆栖烬焦虑发作时,这个位置的轻叩能重置她的呼吸频率。 “第一次看见你烧报告,”她的声音比A**R里多了几分活人气,“火光照得你瞳孔在收缩,像…” “像嗜盐菌在渗透压突变时的应激反应。”陆栖烬突然接话,鼻尖蹭过沈缄锁骨下的疤痕。 原来她这么早就关注我了。 这个比喻让沈缄轻笑出声,胸腔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 “那时候你在写什么?”陆栖烬突然问,“录音里沙沙响的纸。” 沈缄的呼吸漏了一拍。 月光移过床头柜,照亮那本合着的黑色笔记本。 “观察记录,”她下意识用拇指摩挲陆栖烬的腕骨,那里有和她相同的静脉走向,“第37页到第42页。” 陆栖烬支起身子,这个角度她能看见沈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像电泳凝胶上的条带。 “我能看吗?”她问得小心翼翼,手指却已经勾住沈缄的睡衣纽扣。 沈缄捉住她作乱的手,腕间的疤痕擦过陆栖烬的虎口。 “不要乱动。”沈缄眯了眯眼。 “老师,是您说想要做什么就可以说出来,您会考虑的。”陆栖烬的手还停留在她的扣子上。 “你想亲我?” “…可以吗?”陆栖烬抬头凑到她唇边。 沈缄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陆栖烬的吻技很生涩,但对沈缄来说已经足够让她的理智分崩离析。 她的唇瓣带着微颤的凉意贴上来时,沈缄闻到了熟悉的桃金木味道——那是她浴室里经常备的牌子。 这个认知让她的手指无意识收拢,陷入小孩柔软的发间。 太近了,近到能数清陆栖烬每一次换气时睫毛的颤动。 “呼吸。”沈缄在换气的间隙低声提醒,拇指擦过对方发烫的耳垂。 陆栖烬在实验室里能精确控制移液枪的手,此刻正笨拙地揪着沈缄的衣领。 那些被烧毁的实验报告灰烬里,大概从没记录过陆栖烬接吻时会发出这样的小动物般的吗咽。 “老师…”陆栖烬咬开她衣服最顶上的那个扣子,低头去吻那处光洁的肌肤。 她的手也探进沈缄的衣服下摆,轻抚着她的腰。 “陆栖烬…”沈缄扯着她后颈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你别乱摸。” “老师…”陆栖烬乖乖的点头,“…没够”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看到沈缄失控的样子,很新奇。 沈缄突然想起暴雨那天晚上的记录—— 【样本V在亲密接触时,对研究者呼吸频率的模仿准确率达89%】 “你…”她突然止住了声音,因为陆栖烬正在轻咬她手腕内侧的疤痕。 “老师…” “…这个时候不要叫我老师,”沈缄突然别过脸,“喊我名字。” “沈缄…”陆栖烬突然想起来什么,“姐姐…” 沈缄全身像过电一般麻了一下,耳朵愈发的红。 “怎么了?”陆栖烬小心地看她的神色,“我把你手腕咬疼了?” “…不是,”沈缄轻轻推开她,“可以了,早点睡,我去上个厕所。” 沈缄起身时带起一阵桃金木的冷香,睡衣下摆掠过陆栖烬发烫的指尖。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陶瓷台面与什么金属物品相撞的轻响——像是她常用的那支钢笔滚落的声音。 陆栖烬蜷进还残留体温的被窝里,数着秒针走过三格。 当第四格即将抵达时,浴室传来压抑的轻哼。 陆栖烬有些担心沈缄,下床走进浴室敲了敲门:“老师,要我帮忙吗?” 里面的声音截然而止,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沈缄,刻意调整过后还在轻微颤抖的声音:“…我没事,你先睡,要是我出来你还没睡着的话…” “好,我知道了老师。” 听着那人的脚步声慢慢变小,浴室里的沈缄才松了一口气。 沈缄,你自找的。 晨光透过纱帘时,陆栖烬正数到沈缄的第十七次睫毛颤动。 教授睡着的模样比平日更显年轻,晨露般的阳光在她眼睑上投下细碎金斑,让那些观测记录里冰冷的数字突然有了温度。 “醒了就别装睡。”沈缄突然开口,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没装睡…”陆栖烬轻声道,“只是老师很好看。” “…要迟到了。”沈缄起身时睡衣领口滑落,露出锁骨下方新鲜的咬痕。 陆栖烬盯着那道痕迹,突然想起昨夜朦胧间听到的啜泣。 晨光像稀释的柠檬水泼在沈缄的肩头,她系衬衫纽扣时故意跳过了锁骨下第二颗。陆栖烬盯着那道若隐若现的咬痕,喉间泛起蜂蜜水残留的甜腻。 “今天有我有课,”沈缄背对着她打领带,银灰色丝绸掠过后颈,“你的报告…” “已经改好了。”陆栖烬赤脚踩上地毯,从书包里抽出文件夹。 她突然按住她正在系领结的手:“老师这里…遮不住。” 指尖触碰的皮肤微微发烫。沈缄垂下眼睫,这个角度能让睫毛阴影刚好盖住瞳孔的颤动:“所以?” “所以…”陆栖烬的拇指蹭过那道齿痕,突然想起昨夜黑暗中咸涩的泪水。 原来沈缄也会哭,这个认知让她心脏皱缩成离心管里的沉淀物。 “老师,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沈缄顿了顿:“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可是我们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是你说要亲我。”沈缄很平静。 只是因为我需要? 陆栖烬在原地愣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看着是带笑的,其实眼底没什么情绪。 她把沈缄上课要用的东西都递给她:“您今天下午也有课,那堂课我也要去上。” “嗯,你…照顾好自己。” 等她走后,陆栖烬的唇紧紧绷成一条直线,低垂着眼睛看上去就不开心。 原来沈老师只是把我当成她的一份不得不的责任吗? 陆栖烬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沈缄留在茶几上的钢笔。 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体温,像一场温柔的幻觉。 她突然想起昨夜沈缄在黑暗中颤抖的睫毛,那些落在她颈间的呼吸明明烫得惊人,可现在阳光一照,全都成了冷冰冰的"责任"。 “咔嗒——” 钢笔在她掌心弹开,露出里面干涸的墨囊。 手机突然震动,实验室群聊里,助教正在发下午的预习资料,划到最下面,是沈缄两分钟前发的文献链接。 陆栖烬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窗外的悬铃木沙沙作响,一片枯叶粘在玻璃上,叶脉的纹路像极了沈缄锁骨下那道疤。 她突然抓起书包冲出门,电梯镜面映出她泛红的眼尾,像极了那天在离心机旁崩溃时的模样。 第7章 第一卷 不可燃物 第七章 爆发 沈缄的讲课声从教室飘出来,冷静优雅得像在宣读论文。 陆栖烬透过门缝看见她挽起的袖口——那道伤疤被遮得严严实实。 “关于神经元突触的可塑性…”沈缄转身写板书时,陆栖烬在宁绮的掩护下从后门溜进教室。 等到沈缄把这句话讲完后,坐在最后一排的陆栖烬突然举起手:“老师,如果突触后膜长期得不到神经递质…”她的声音在空旷教室里格外清晰,“会像人一样...枯萎吗?” 沈缄的粉笔断了,半截白色残骸滚到讲台边缘,像昨夜掉在地毯上的钢笔。 “陆同学的这个问题很好,”沈缄的指尖在讲桌上轻点,面不改色,“你的论文里有提到过这点,我已经做出了详细的注解。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这节课下了可以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 陆栖烬当然没有写过这一类的论文,因为她不是主攻这个方向的,沈缄只是找了个借口让她去找她。 于是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明白了就请坐,”沈缄微微颔首,“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扫视一眼台下,目光短暂的与陆栖烬相接,又平静的移开。 “小陆,”宁绮悄咪咪的凑过来,“你什么时候对神经生物学开始感兴趣了?” “最近突然发现神经兴奋引起的某些反应很有趣,”陆栖烬摩挲着腕骨,“来听几节课,方便我研究。” “后排的同学不要说话,”沈缄突然停下讲解,看向她们这个方位,“还是你们要帮我讲?” 陆栖烬在整间教室里的大部分人的目光下礼貌的微笑了一下,果断的扯过宁绮的教材装鸵鸟。 “喂…那我呢?”宁绮用手挡着脸,侧过头咬牙切齿的问她。 “…你忍一下吧。” 沈缄看了一眼用书挡着脸的那人,心情似乎很不错。 “下课了还愣着干什么?”宁绮等人差不多走完了之后才起身,“走啊,我们去哪玩会?” 陆栖烬趴在桌子上,看着手中捏着的打火机:“不了,我一会还得去找沈老师。” “又找?”宁绮用手背贴了一下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教授给你灌了迷汤?” “什么跟什么啊!”陆栖烬拍掉她的手,声音闷闷的,“…是论文。” “唉!” 宁绮幸灾乐祸地道,“那我就先走咯~” “嗯,拜拜。”她又把脸埋进臂弯里,宁绮只当她是因为被留堂了不开心,扯着书包就飞出了教室。 宁绮走了之后,陆栖烬凝视着黑板上方的时钟,又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走出教室。 沈缄办公室的门没关,陆栖烬探出脑袋往里面看去,发现沈缄面对着窗户,手里夹了一根细长的烟。 火星在她的指尖忽明忽灭,和她的态度一样捉摸不清。 陆栖烬敲了敲门,听到那人说了一句“请进”才进去,顺便把门也关上了。 沈缄转身看见她下意识的把烟掐灭:“…坐吧。” 陆栖烬坐在沈缄常坐的位置的对面:“老师,您找我?” “嗯,”沈缄靠在窗边,挑眉看她,“小陆同学,谁让你拆我台的?” “我…我没有…”陆栖烬道,“那就是我本来想问的。” 沈缄没说话,空间里的味道有点苦涩,他分不清是陆栖烬身上的鼠尾草味,还是刚刚残余的烟草。 沈缄揉搓着自己食指的骨节,轻声道:“你想让我回答什么?” 陆栖烬愣了愣,手中的打火机清脆的响了一声。她垂着眼,鼓足了勇气才道:“…是喜欢吗?” “不是,“沈缄关上窗,抽出一张消毒湿巾慢条斯理的擦手,“各取所需而已。” 各取所需? 陆栖烬无声的重复了一遍,像是要把这个词咬碎。 她轻轻的笑了一声,像是一盏冷光下的手术刀:“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现在的状态不对劲。沈缄皱了皱眉,试图说些什么,但是喉管里像堵了一堆海绵,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是说,您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和某些人很相似?” 沈缄的指尖在消毒湿巾上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你觉得自己像谁?”她终于开口,声音像离心机停止运转后的余颤。 陆栖烬的拇指推开打火机防风帽,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比如……那位让您至今还在手腕上贴愈合胶的人?” 沈缄突然走向办公桌,抽屉滑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取出一份装订好的论文拍在桌上——封面印着《极地微生物在创伤性环境下的基因表达变异》。 “你的中期报告,”沈缄的指甲在标题下方划出一道凹痕,“第三十七页的色谱分析,用的是不是过期显影剂?” 话题转换得太生硬,陆栖烬知道她在回避。 她故意用指腹摩挲论文边缘:“老师现在要和我讨论这个?” 玻璃窗忽然被雨点砸响,沈缄的视线越过她望向暴雨,窗外的光线被乌云盖的昏暗,锁骨下方的旧伤在灰色衬衫下若隐若现。 陆栖烬想起昨夜触碰那里时,沈缄骤然僵硬的肌肉。 “显影剂会导致假阳性。”沈缄抽走论文,纸张擦过陆栖烬的手背,“就像你现在……”她顿了顿,“……提问的方式。” 雨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陆栖烬站起来,打火机“咔嗒”掉在地上。她俯身去捡时,看见沈缄桌底粘着一小块相纸碎片—— 烧焦的边缘蜷曲着,残留的影像是一只搭在实验服肩头的手。 “老师,”她捏着那片相纸直起身,“莫承妍是谁?” 沈缄的钢笔突然滚落,墨汁溅在白大褂下摆,像一道新鲜的伤口。 空气凝固了几秒。 陆栖烬仍捏着那片烧焦的相纸,指尖微微发颤。 她看着沈缄的表情——那向来沉静的面具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近乎疼痛的空白。 “……出去。”沈缄的声音很轻,却像离心机高速运转时的嗡鸣,震得人耳膜发疼。 陆栖烬没动。 “我说,出去。”沈缄弯腰捡起钢笔,指节用力到泛白,墨迹蹭在掌心,像干涸的血。 雨声渐大,窗玻璃被敲打得嗡嗡震动。陆栖烬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扣住沈缄的手腕——愈合胶的边缘翘起,底下露出一道新鲜的、泛红的划痕。 “你又撕开了。”陆栖烬拇指摩挲过那道伤痕,触感粗糙,“为什么?” 沈缄猛地抽回手,后退时撞翻了桌上的文件夹。 纸张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是江城大学的信笺,印着【莫承妍】的名字,日期是五年前。 纸页飘落的瞬间,陆栖烬看清了抬头的红色印章:【江城大学生物伦理委员会】。 “这是…” 沈缄突然掐住她的手腕,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听见对方加速的颈动脉搏动。 “现在你观测到数据了,”沈缄声音里带着低温离心机般的震颤,“满意吗?” 被攥住的腕骨生疼,但更疼的是沈缄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刚刚污染了无菌操作台的失误。 陆栖烬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触碰了某个不该开启的培养皿。 雨点开始斜打在窗面上,形成不断被冲刷又不断新生的水痕。 沈缄白大褂袖口渗出的墨迹正在晕染,像极了陆栖烬梦里反复出现的场景:某种深色液体在纯白织物上缓慢扩散。 “老师…”她试图抽手,却引发更用力的禁锢。 沈缄的指节更深地陷进她腕间淤青里,指甲边缘刮开一道细痕。 “疼吗?”沈缄忽然问,声音像隔着培养箱的玻璃传来,“这才叫观测。” 解剖模型在地面投下蛛网状的阴影,陆栖烬看见沈缄的睫毛在阴影里颤动——那种频率她见过,是显微镜下心肌细胞最后的节律性收缩。 “您弄疼我了。”她故意用敬语,膝盖抵进沈缄腿间。 白大褂布料摩擦出静电,炸开细小的蓝光。 沈缄的呼吸终于乱了,她松开钳制去按陆栖烬的肩膀,却反被抓住手腕。 陆栖烬的拇指狠狠碾过那道新鲜伤痕,在沈缄吃痛的瞬间,用犬齿叼住了她的喉结。 “陆栖烬!”沈缄的警告被撞碎在墙上。后腰撞到电闸开关,整个办公室突然陷入和窗外暴雨中一样的晦暗。 只有应急出口标志投来幽绿的光,把她们嵌进同一块琥珀色的标本里。 雨声变得很遥远,陆栖烬在黑暗里摸索到自己的打火机,金属被她的体温焐得发烫。 “您心跳好快。”她贴着沈缄的颈动脉说,“这也是…观测数据?” 沈缄突然掐住她的后颈,五年前那场暴雨的气味从记忆里漫上来——消毒水,烧焦的纸,还有莫承妍头发上的山茶花精油。 “陆栖烬,你不要太过分了。”沈缄说。 陆栖烬在绿光里笑起来,她解开沈缄的第一颗纽扣,锁骨下方的缝合痕正在发烫:“过分吗…” “老师…”陆栖烬的指尖顺着DNA螺旋状的疤痕下滑,“…这不是您纵容的我吗?” 沈缄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引着她摸向自己的脸,陆栖烬只触碰到一片温热的泪。 “等等…”她道,声音不稳,“再…给我一点时间…” 陆栖烬注意到沈缄好像说的很艰难,她将禁锢改为拥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