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
晏宁心头冒出这几个字,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大抵是她的目光太过抗拒,连最初的礼貌都懒得伪装,谢鹤明收敛了笑意,站直身子,摸了摸鼻尖,走上前道:“我如今算是被沈岱恨上了,只怕这时候,他的人已在去往盛京的路上。”
顿了顿,语气中藏着一丝讨好,“七娘,我无路可去了,你得负责。”
晏宁眨了眨眼,惊奇的看向他,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异样渐渐淡下去,显得习以为常。
“路有很多,以谢公子的本事难道还会怕一个小小的节度使?至于负责……”她勾起一抹笑,“我听不懂。”
她一向淡漠,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引起她内心的波澜,这是在谢鹤明面前的晏宁。
可在旁人跟前时,她又会变得柔弱温和,说话轻声细语,无法不让人心生怜爱。
她藏起身上的刺,被人冷嘲热讽,连脸都没变。谢鹤明觉得有趣,就喜欢看她前一刻怯弱温润,好欺负的模样,后一刻又淡淡的讽刺他一两句,让他觉得似乎只有自己在她那才是特别的。
想到这时,他一愣,意识到不对,低头兀自笑了。
可方才晏宁脸上的神情却丰富了起来,不是嘲讽般的笑,不是冷淡到近乎漠然的笑,而是带着一丝狡黠,微弱的光被他捕捉到了。
虽只有一瞬,但谢鹤明似乎找到了曾经的感受。
在定襄城里,天河桥头,某一刻的悸动被他按下,后来的日子有意无意的忽略,那时尚且懵懂,没等他想清,晏宁就不见了。
“你不是要打听人吗?这事简单。”他扭头冲着元青示意。
元青怔了下,转身无奈的嘀咕,“公子有命,不敢不听。”
见他走远,谢鹤明回头,眉眼弯了弯,“七娘,我很好用的,你可以无限次利用我。”
他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小虎牙,小鹿眼微弯,不带算计的眸光亮晶晶的,有种纯粹的可爱。但他大多时候不笑,总是扯着唇角,或是似笑非笑,一点也不正经,总有股事不关己的清透冷静。
晏宁盯着他,暗暗猜测他的用意。
盯着盯着,就觉得眼下情景有些似曾相识。
那时她还在霍家,霍家人都不喜同她来往,但院子里又实在闷得慌,她就走出门去。
路上遇到霍家二伯母,一把将她扯过去,趾高气扬的命令她给那贪吃的十一郎买零嘴。
十一郎是霍家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受宠的那个,上到族老长辈,下到兄弟姊妹对他无有不应。
晏宁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被扯这么一下,她脚步踉跄,险些没站稳,显得身子越发单薄,她轻声道:“二伯母,钱……”
平日里她的吃食都是霍云清替她准备好的,虽说霍云清会给她几粒碎银,但从来都藏不住,到后来她也就不需要了,与其便宜了旁人,不如就让霍云清自己留着。
她没有银钱,自然无法买零嘴,只能张口要。
可二伯母丝毫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嘴里还骂骂咧咧,“给十一郎跑腿是你的福气,至于钱的事,自己想法子。”
晏宁低垂着眼,掩住眸中神色。
这福气谁爱要谁要!
她身无分文的在街上乱走,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才回到霍家。
二伯母早已等在那,见到她,二话不说就掐了她胳膊一下,“让你买吃的,买到天都黑了!你个死丫头——”说着又看了看她手上,瞪着眼质问:“吃的呢?”
晏宁抿唇,泪眼弯弯,“二伯母让我想法子找银子,我在路上碰到谢二郎,想同他借,他问我缘由,我就如实说了,但他说十一郎太贪吃,都胖成球儿了,得戒一戒。”
十一郎已到开蒙的年岁,最恨的便是有人说他胖,每次一听总要跟人拼命。
果不其然,二伯母闻言,脸色微变,想骂人但又顾及到说这话的是谢鹤明,只能将气往晏宁身上撒,“谁让你向他要钱了?!”
晏宁可怜兮兮地抹了把眼泪,“不是二伯母让我想法子的吗?”
“……”一口气堵着散不去,二伯母又狠狠拧了晏宁几下,才离开。
谢鹤明的名头最是好用,他性子温和,模样俊俏,学识更是没得说。
别说谢家人宝贝他,就是霍家人也时常夸赞——生子当如谢鹤明。
晏宁摸着微微泛着疼的胳膊,温软的目光一寸寸凉下去,幽深的眸中只余一片冷寂,宛如一口巨大的黑洞,脸庞上柔和的轮廓线条也变得凌厉起来,显得十分疏离。
风将她衣袖吹得鼓动,瘦弱的身躯被裹在薄薄的衣衫里,更显伶仃萧条。
她仍站在原地,眼中隐隐流露出的厌弃不知是对着谁的。
身后陡然传来一声笑。
她一顿,慢腾腾地转身。
谢鹤明就站在不远处,衣着淡雅,笑弯了眼眸,小虎牙特别明显。
就在前不久她才提到此人,这么巧,他就出现在身后。
他来多久了?
晏宁平静看着他,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心虚。
“霍七娘。”谢鹤明眼里仍带着笑,“你说人坏话都不背着人的吗?”
晏宁不语,只是奇怪,为何被人利用了,他还如此开心?
与曾经一样,她又利用了他。
“谢云隐。”
她只叫了他一句,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谢鹤明温声回应,“诶,在呢。”
一时之间,她卡壳了,话堵在嘴边,竟说不出来。
她拧眉想了想,“你很闲吗?”
就像是被他这种死皮赖脸也要跟着的姿态弄得没脾气了。
闻言,谢鹤明装模作样思考了会儿,“如今有家归不得,无事可做,的确很闲。”他咧着嘴笑,“所以,七娘莫要嫌弃。”
晏宁眉心拧得更紧了,他是吃错什么药了?
不过几日未见,怎么变化这么大?
清璇在一旁看着,根本插不上话,这位谢公子压根就没看她一眼。
她扯了扯晏宁衣袖,低声喊她:“姑娘……”
谢鹤明瞥了眼晏宁衣袖上的手。
清璇似乎感受到一股不善的目光,狐疑地抬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那就麻烦谢公子去找间客栈,未来或许还要多待几日。”
晏宁倒没有半分不自在,索性让他付了住店的银钱,也省了一笔。
她往前走,清璇微愣,连忙跟上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一眼,凑到晏宁耳边问:“姑娘,这样不好吧?”随后表明:“我也能做绣活赚钱,用别人的总归过意不去。”
晏宁笑笑,“何必费那力气,现成的不好吗?”
“那就这么让他们跟着吗?”
晏宁静默片刻,道:“左右不过找人,多个人多份力,大不了以后再甩了他们。”
清璇一想,是这么个理,也不纠结了,“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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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接下来去干嘛?”
“喝茶。”
清璇以为她在开玩笑,结果就见她真走到茶馆里,伙计迎上来,满脸堆笑:“两位姑娘楼上请。”
伙计带二人上了二楼雅座,晏宁走上台阶,随意瞥了眼底下大堂里的人,正巧门外走进一个女子,戴着幂篱,衣裙纤纤,虽看不清容貌,但身形纤瘦,引人频频侧目。
她也往二楼来,晏宁收回目光,随后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伙计道:“姑娘喝什么?”
“一壶茶。”
“小店有好几种茶,不知姑娘……”
晏宁打断他的话,拿出银子放在桌上,“随意就好。”
她对喝茶并无讲究,最难的那段日子里有口水喝便是幸事,后来去了霍家,霍云清对焚香点茶一事颇为感兴趣,时常让她帮着品味一番。但晏宁不懂茶,尝不出其中滋味,只能给出“好喝”“尚可”的评价。
想到那时喝出茶中涩味,她微微皱眉,忙将杯子推远了。
霍云清便笑,像变戏法似的,递给她一块糖糕,哄她,“吃一口就不苦了。”
吃一口就不苦了……
甜香占据她口中大部分涩意,盖住苦味,但苦味仍在。
伙计接过银子,乐呵呵地应下了。
晏宁情绪陡然低落,余光瞥见那位戴着幂篱的女子坐到她对面,难得留意了一下。
“姑娘,想不到铜陵也是如此繁华。”
清璇趴在窗口,往外眺望。
这间茶馆左邻书肆,右接胭脂铺,斜对面是一间布庄,相邻两边分别是珠宝铺和香料铺,往前走几步能看到客栈和酒馆。
正对面是座桥,将两边商铺连接起来,桥下河流缓缓流动。桥上站着三三两两的男女,个个含羞带怯,像在赏景,又不像在赏景。
清璇发出一声叹服,“这儿的景真美啊。”
伙计端着盘子走来,一道放在桌上,又说了一番吉利话,便下去了。
晏宁提壶倒茶,抿了一口,没有记忆中的味道,她侧目向外望去,眼中略有恍惚。
这里的景象与定襄城中十分相似。
之所以选在这,也是看中了茶馆四周涵盖了大多铺子,什么三教九流、富家公子都会出入此地,便于观察。
“姑娘?”清璇见她脸色不太好看,轻声叫了下。
晏宁回神,摇头道:“我没事。”
她放下茶杯,抬头朝前看了眼,对面位子上的女子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桌上的一顶幂篱。
她心中怪异,四下看了看,那女子已然离开。
“姑娘,是谢公子!”
清璇看到茶馆外熟悉的身影,惊奇道:“他们如何知道我们在哪。”
晏宁但笑不语。
几次三番的巧合可不单单只是巧合。
直到谢鹤明主仆二人来到她们面前,清璇往晏宁身旁挪了挪,正要伸手倒茶,却被另一只手抢先了。
她抬眼一看。
元青先倒了杯给谢鹤明,又给她倒了杯,最后才给自己倒。
她捧着茶,热度温暖掌心,安静地听他们谈话。
“元青查到了一些事。”
谢鹤明眼神示意一番。
元青道:“铜陵里没有人听说过霍五姑娘的名字。”他看了眼谢鹤明,才道:“不过我也问了一下城中富商是否有一个姓楚的。”
他一顿,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