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属冤枉啊,清汤大老爷!
白语向后仰着头跟他拉开距离:“哥们!合着我是单方面睡的你是吧!这种事情——”
没忍住,声音有点响亮。
白语咬着牙降低音量:“这种事情特么不是你情我愿的吗!”
许晖站直身体,凉凉开口:“是啊,杀猪之前也得先说两句好话呢。”
白语不知道他哪根筋又搭错了,这跟杀猪有半毛钱关系?她又没杀过猪!再说了,到底谁是猪啊,她还没觉得自己吃亏,他倒是先卖上惨了!
“得,我多余跟你说这些。我们新时代男女关系,总之你别整那些封建残余的东西。”末了她又强调了一遍,“把舌头放肚子里,要是敢说出去——”
她攥紧拳头,朝他挥了挥。
许晖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白清跟许中山咬耳朵:“你看,这两个孩子相处得多好啊,年轻人熟得快,你就放心吧啊!”
许中山没看出来,他看到小姑娘一脸愤愤地挥着拳头,而自己的儿子又死人脸地站着,看都不看一眼,忙喊道:“许晖!好好处!别欺负人家!”
许晖:“……”
白语得意地朝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去登机,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白语上了飞机就是睡觉,一觉睡醒,飞机已经在降落了。
她伸了懒腰,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又转头看了看自己老妈,正在小声地跟许叔叔说些什么,再往外,就是坐在走道另一侧的许晖。
他看着窗外,白语只能看到他黑布隆冬的后脑勺。
机票是许中山买的,这个座位的安排应该也是细心考虑过,白语自己没有多大感觉,但是此刻看到许晖自己一个人坐在过道另一侧,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独享了某些特殊的关照。
正想着,许晖忽然回头,两人视线隔空相撞。
白语忙收回视线去看飞机窗。
啊,蓝天白云,真是好天气啊。
她把这话在心里重复念了三遍,方才把那颗快过速的心平下来。
许中山订的是一间海边民宿,三室一厅两卫,外带一个超级大的露台,露台上有一把躺椅和一个蛋壳状的秋千吊椅。
白语坐在上面晃了晃,极目望去就是一片汪洋大海,阳光炽热得不像话,她穿着卫衣,没晒一会就热得不行。
许中山跟白清说:“我租了一辆车,等会去取一下,咱们时间很充分,你和小语先休息一下,等傍晚我们出发去看落日!”
秋千椅摇啊摇,海风吹在脸上混合着阳光,白语听着客厅中交谈的声音和白女士偶尔的笑声,心中有些胀。
早该这样了。
如果自己当初更懂事点,白女士早就该过上这种幸福又浪漫的生活了。
她轻声叹了口气。
“不热吗?”
头上冷不丁出现了个声音。
白语:“……”
她回话的第一反应是先瞄了眼客厅里的两个人。
许晖:“……就你这反应,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白语瞪了他一眼:“谁让你没事就来我身边蹭的,很危险很危险!”
许晖背靠在阳台上,微微屈膝,好不闲适。
白语却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可是十七层楼!
半封住的阳台不是水泥,是玻璃!
她恐高。也担心别人掉下去。
“你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许晖挑挑眉,张开手臂:“掉下去了记得来捞一下你死去的爱人。”
白语:“……”
神经。
怎么分开一段时间,他的攻击力变强了这么多?
“许晖!你来跟我一起。”
他被许中山带走了。
白语翻了行李箱,找了一件短袖短裤换上。
“怎么样?”白女士贴过来问道。
“什么怎么样?”
“小许啊!怎么样,还好相处吧?”
“……还行吧。”
“我看他对你还挺上心的,人也主动,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哥哥嘛?说不定你俩以后喜欢一块玩呢?”
白语越听脑子越胀,像个疯狂充气的气球,里面全是她跟许晖一块“玩”的场景。
尤其是在白女士热切的目光下。
白语觉得自己自己分手前都还算得上心如止水,现在怎么反而遐想不止。
“好好好,我尽量。”她捡起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逃去了阳台。
洗衣机转动着,一圈又一圈。
白语忽然走了神。
她想起来之前两人周末腻歪在酒店里不出门,许晖说要去把衣服送去洗,她都非得缠着一块,两个人就坐在酒店洗衣房里,看着洗衣机一圈又一圈地转着。
其实,许晖说的没错,她主动又热烈,比起浪漫的谈情说爱,她接近许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对于男女情事的好奇。
她体验了,感受了,但是却好像搞错了顺序,以至于她开始分不清,究竟是她对许晖的喜欢和占有是单纯的**,亦或是其他。
她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尤其是还受他人影响。
“没关系,宝。”白女士追了出来,“你就自然相处,就当作是邻居家一块出来玩,别有太大压力。”
白语无声叹了口气,这种情况要怎么解释?可不能说漏嘴一句。
“我知道,你放心,等到时候我把人惹哭您别来揍我就行。”
白女士笑起来:“就你?小胳膊小腿,还想把人家惹哭?别到时候是你哭着鼻子叫妈。”
两人又拌了几句嘴。
白语听着她的笑声,仿佛是古旧的屋子忽然门窗大敞,灌入了风。
她喜欢看她这个样子。
不可以有人来破坏这份幸福。
谁都不可以,包括她自己。
许中山取完车,许晖坐在副驾看着窗外,他随意问了一嘴:“你女朋友哪里人啊?”
许晖:“……不知道。”
许中山:“?”
油门被踩猛了一脚,推背感极强,许晖下意识去抓把手。
他还没缓过来,就又听自己老父亲颤着声音问道:“你小子,是真有女朋友吧,真是女朋友吧?”
许晖:“……”
中老年人太爱在网上冲浪未必是好事。
“是女朋友,不过最近有点……”
听到肯定回答,许中山喘了一大口气:“是女朋友就好,你们吵架啦?惹人家生气了?”
许晖把他和白语的事情在脑子里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十八禁画面太多,最后定格在白语挥着的拳头上。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两秒的沉默足够说明问题。
许中山安慰道:“你啊,就是没经验,女孩子嘛,都喜欢浪漫的,用心的,你用心了,人家自然能感觉到,可不能是那种什么,哦!‘快餐式’恋爱,你想,快餐,那就是对付两口的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得细水长流,慢工出细活……”
虽是隆冬,三亚却终年如夏。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风里裹挟着浓重的水汽。
喷泉旁,交换完姓名的那个晚上,告别后,一切如常。
他拿到室友的U盘,回宿舍接着改程序,一连几个日夜颠倒。
许晖再次见到白语是在实验C楼。
他刚熬了一个通宵,把比赛用的所有代码和库拷贝好提交。
天刚蒙蒙亮,估计还没有五点钟,他转着快断的脖颈,眼睛都快睁不开。
推开门,两条笔直白皙的腿,踩着白色的帆布鞋,视线再往上是红黑色的格子裙,黑色的露肩长袖,露出一线腰部,隐约能看见影影绰绰的线条,黑色的长直发垂在肩头,平直的肩颈线条优美。
笑眼弯弯。
许晖盯着她的脸,本就过载一宿的大脑被这明艳的笑一刺激,直接宕机。
他愣了可能十几秒,直到那女孩晃了晃手里的食品袋,问道:“学长,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亏得我还熬了个通宵给你买了早饭呢!”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白语歪了歪头,把手上的食品袋递到他怀里——“送真心啊!”
旋即又凑到他面前,仔仔细细审阅着他的憔悴:“这段时间怕耽误你比赛,都没敢来打扰你。”
她靠得过近,身上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的香气,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走廊里,直直往他鼻腔中钻。
许晖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那你今天怎么来了?”
她两手一摊:“比赛结束,你不是刚刚提了代码吗?”
“你怎么……”
“嘘!”她竖起一根手指,“别问,问就是我在你身上装了摄像头!”
什么摄像头,稍微动点脑子也知道肯定是他室友出卖了他,前天神神秘秘地朝他挤眉弄眼问东问西,怕不是从那个时候两个人就有了交集。
“你担心打扰我,却跟我室友走得很近。”
白语没有应声只是笑,侧身往右迈了一步,示意他出来。
百褶裙随着她的动作摇曳,像是一朵浸了血的花,墨玉雕成,妖冶,神秘。
许晖收回了视线,反身关了实验室的门。
实验C楼离食堂很远,唯有楼后靠近情人坡的地方有三两长椅。
路灯藏在树梢中,发出幽幽绿色的光。
白语也不问他要去哪里,只是双手背在身后跟在他身边,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身侧的树,许晖看过来,她就立马对上他的视线,还附带甜美的笑容。
清晨的水汽很重,情人坡的草尖拂过白语的脚踝,有些痒,她低头看着那些草是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透明的水痕。
“不冷吗?”他问。
白语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又随之落在自己的裙子上,她轻轻转了个身,认真道:“好看吗?”
许晖没有说话,微微垂眼。他脱下了外套铺在了长椅上,自己坐在了一边。
白语接受了他的绅士之举。
裙子太短,坐下时散开在她腰间。
她倒是不以为意,交叠着小腿,晃着脚尖。
“听说你喜欢吃广式茶点,我特地排了一晚上的队,应该还热乎着。”
许晖看着她拆开食品袋,打开包装精致的粥,递到他手里,那是海鲜粥,还冒着热气。
那热气蔓延开来,飘入他的心间,却并没有冷却,也许是心中的温度已经足够炽热。
他用勺子搅了又搅,正欲开口。
白语拦了他一把:“先吃饭。身体重要。”
他喝了一口粥,和他记忆中的味道如出一辙。
他吃着饭,她就陪在他身边,专注地看着,许晖不明白这有什么意趣,能让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学长比赛完还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怎么了?”
“约你出去玩。”她答得直白。
情人坡上有一棵参天大树,看起来像是有些年头,树干粗得估计两人合抱都不能圈住。
许晖听见自己的声音:“玩什么?”
白语弯腰凑在他面前,拦截住他的视线。
她看着他的眼睛:“玩什么都行。”
她看到他的喉结上下一滚动,伸出手指沿着那脆弱的弧线描摹。
“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她答道,“只要和你一起。”
鬼话。
为了达到目的哄人的鬼话。
偏偏他还信了。
驾驶座上的许中山还在滔滔不绝,可惜药不对症,解不了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