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超市后门离开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程墨带着沈然穿过几条小巷,避开主要道路上的丧尸群。沈然虽然虚弱,但脚步轻巧,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他们最终在一座废弃的小型工厂落脚。程墨熟练地检查了每个出入口,设置了简易警报装置,然后才允许两人休息。
工厂的一个办公室被改造成了临时住所,有睡袋、简易炉具和一些生活用品。
显然,这里是程墨的一个固定落脚点。
程墨点燃一盏小油灯,昏暗的光线下,他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少年。沈然的手臂上有几处擦伤和淤青,最严重的是左肩一道已经结痂的伤口。
"脱衣服。"程墨命令道。
沈然愣了一下,但没有多问,脱下了那件脏得看不出原色的T恤。程墨拿出刚找到的医疗用品,开始处理沈然的伤口。他的动作准确而高效,没有任何多余接触。
"你...是军人?"沈然试探性地问。
"曾经是。"程墨简短地回答。
处理完伤口,程墨煮了两份罐头肉,两人沉默地吃着。沈然吃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恼这个救命恩人。
"为什么救我?"沈然终于忍不住问。
程墨停下筷子,看向油灯跳动的火焰:"不知道。"
这个回答出乎沈然意料,但也比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更真实。
在这末世,谁还需要谎言呢?
"我要去北边的军事据点。"程墨突然说,"那里可能有更多物资。"
"我可以帮忙。"沈然立刻说。
程墨看了他一眼:"你会用枪吗?"
沈然摇头:"但我会学,学得很快。"
程墨没有回应,只是收拾了餐具。
夜深了,他给沈然一个睡袋,自己则靠在门边的位置,军刀放在手边。
"睡吧,我守第一班夜。"程墨说。
沈然钻进睡袋,疲惫立刻席卷了他。但他还是强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黑暗中,程墨沉默了几秒,然后回答:"程墨。"
"谢谢你,程墨。"沈然的声音已经带着睡意。
程墨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军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救这个少年,更不知道为什么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两年了,他第一次告诉一个陌生人他的名字。
夜渐深,程墨听着沈然均匀的呼吸声,眼睛始终盯着门口。他的生存法则被打破了,但他暂时还不想思考这意味着什么。
凌晨三点,程墨刚准备叫醒沈然换班,警报装置的铃铛突然轻微地响了一声。他立刻绷紧身体,军刀在手。
丧尸——不止一个,从声音判断至少有五六个,正在接近工厂。
程墨迅速评估形势:他们可以在丧尸发现具体位置前撤离,但需要立刻行动。
"沈然,起来。"程墨低声命令,同时开始快速收拾必需品。
沈然立刻惊醒,看到程墨的动作就明白了情况。他迅速卷起睡袋,拿起程墨给他的军刀。
"从西侧窗户走,那里通向后面的小巷。"程墨指示道,"我断后。"
沈然点头,但就在他们准备移动时,一只丧尸突然撞破了年久失修的大门。程墨反应极快,军刀划过空气,丧尸的头颅已经落地。但噪音引来了更多丧尸。
"跑!"程墨命令道。
沈然冲向窗户,但另一只丧尸从侧面扑来。
程墨转身去救,却被第三只丧尸缠住。就在这危急时刻,沈然没有选择独自逃跑,而是举起军刀,狠狠刺向扑向程墨的那只丧尸。
刀锋从丧尸的下颌贯入,直插大脑。丧尸抽搐着倒下,沈然也因为用力过猛而摔倒在地。
程墨解决了手边的丧尸,一把拉起沈然。
"走!"
两人从窗户跳出,迅速穿过小巷。身后的丧尸被甩开了一段距离,但仍在追赶。程墨带着沈然拐进一条复杂的小路,最终在一个地下停车场的通风管道中躲藏起来。
狭窄的管道里,两人紧贴着,屏住呼吸。丧尸的脚步声和呻吟声从旁边经过,渐渐远去。
当确认安全后,程墨转向沈然。黑暗中,他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
"你救了我。"程墨说,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沈然的回答很简单:"你也救了我。"
程墨沉默了。
两年来,他第一次感到某种东西在胸腔里松动。也许是长久以来筑起的高墙出现了一道裂缝。
"休息一会,天亮再走。"程墨最终说。
沈然点点头,尽管黑暗中程墨看不到。两人在通风管道中等待黎明,各自怀揣着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