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话，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所以你们北一出来的，都喜欢用这句话起手吗？
影山飞雄神情严肃言辞肯定，听得春见淡竹有点头疼。
但这和及川彻的恶意挑衅不一样，影山飞雄只是单纯在指出这一点而已。
所以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格外头疼啊。
这应该怎么回答啊。
春见淡竹抿了抿唇，冷静出声道：“和影山君没有关系吧。”
“有关系。”影山飞雄猛的向前一步，身体挡住了绝大多数灯光。
他目光将能人死死钉在原地，声音低沉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加上你的能力，我们完全可以有更多的战术设计！你的价值，根本没有得到最大发挥！”
“为什么不说出来！”
“因为我不想再打二传了。”
“哈？”
影山飞雄完全不理解眼前这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春见淡竹，声音里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什么意思！”
“我不想打二传了，想打攻手换换手感，仅此而已。”春见淡竹抬眸直视他，倔强地毫无退却之意：“影山君连这种事情都要干涉吗？”
影山飞雄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阴沉，手背青筋暴起。
也是，想必影山君这样的人，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对排球抱有百分百的爱吧。
影山飞雄大声喝道：“你在浪费你的才能！”
“是吗？”
影山飞雄投下的阴影中，春见淡竹的指尖微微颤抖，但出口的声音却异常平稳，“影山君，普通的才能被闲置，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少年翡翠一般的碧瞳里倒映着影山飞雄臭不可闻的脸：“我那点……才能，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吧？”
他直直地看向影山飞雄，说话没有半分退步：“更何况不是所有人都会和你一样，把全部的生命都献给排球——影山君。”
影山飞雄愣住了。
“我解释清楚了吗？”春见淡竹说完，收回目光转身要走，却被影山飞雄着急地抓住手腕一把拽回。
影山飞雄的手掌滚烫，力道大得近乎要在春见淡竹皮肤上留下指印，眉头也死死拧在一起，试图从混乱的思绪里找到点线索。
“不对！”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执拗的焦躁，“不对！”
“——喂！都说了不许在排球馆里吵架！等会大地该生气了！”
一道呵斥声从不远处传来，菅原孝支边三两步冲过来，边叫两人安静一点：“影山！日——”
菅原孝支突然顿住了，因为他这才看清了现场状况，站在影山飞雄面前的，既不是日向翔阳，也不是月岛萤。
而是一向安静温和的，春见淡竹。
菅原孝支的脚步声一滞，双眼猛地瞪大，显然是没有料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发生什么事了？那个春见居然会和人吵起来？真的假的？
“抱歉，菅原前辈。”趁着影山飞雄分神，春见淡竹赶紧把手抽出来，“我们现在就来热身。”
看来还是那个乖巧的春见，没被人冒名顶替，菅原孝支大松了一口气，日向翔阳也跳出来打圆场：“好了影山，春见也有他自己的理由，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先训练先训练。”
人群终于散开，春见淡竹独自走到场边，开始低头整理护腕，深吸一口气。
他并非真是不想打二传这个位置，只是……
“春见！”日向翔阳突然凑过来，笑嘻嘻地撞了下他的肩膀，橙发上流转着暖色的光，“别在意影山那家伙啦！他就是个笨蛋！”
春见淡竹扯出一个笑容：“嗯，我没在意。”
“但是春见……算了。”日向翔阳有些欲言又止，最终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等会一起训练吧！”
“嗯。”
“好耶！”日向翔阳欢呼起来。
好耀眼，他简直像是在发光。春见淡竹眯了眯眼睛，旋即道：“我来给你托球吧。”
“唉？”日向翔阳猛回头，眼睛里全是期待的小星星：“真的可以吗？没关系吗？”
春见淡竹简单拉伸了一下手臂，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毕竟日向应该就是为了这个才来问他的吧，不过顾虑到他似乎很排斥讨论之前做二传的经历又把话吞回去了。
看着日向翔阳兴奋地表情，春见淡竹也忍不住对他回以一抹柔和的笑。
好善良啊，日向同学。
*
“砰！”
日向翔阳的扣杀又一次重重砸在对面场地的边线上，发出惊人的声响，他落地之后立马转身过来，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就是这个！春见！和比赛里的那一球一模一样！特别厉害！”
日向翔阳小跑过来，手舞足蹈地和他比划：“刚刚那球的高度和速度都刚刚好！打出去的感觉真的超——舒服！”
看着日向翔阳兴高采烈地原地蹦跳，春见淡竹活动了一下手腕，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
他的托球其实远远称不上完美，既没有影山君绝对的精准，也不如菅原前辈经验积累所致的稳健。他的托球并不特别，只是日向翔阳会对每一个给他托球的人心存感激罢了。
春见淡竹垂下眼睫：“谢谢。”
“再来一个！”日向翔阳眼睛亮的惊人，像某种蓄势待发的捕猎者，“这一次，可以给得更高一点！我完全能打到！”
“嗯。”
排球落地的声音不断响起，“砰砰”的声音中，一直注意着日向和春见两人情况的菅原孝支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奇怪，这么看来春见的给球好像也没有很特别的样子——但当时场上那一下传球，就是打得很精彩。”
“因为他的优势并不在精巧的技术上。”泽村大地闻言轻笑，目光也落在那个抬手传球的身影之上，“春见他其实很擅长对局面的把控。”
见灰发二传还是有些迷惑，黑发的接应缓缓解释道：“春见做得最好的两点其实就是躲队友和接球，前者说明他很清楚队友的实时站位和动线，后者说明他清楚排球的运动轨迹。”
“在瞬息万变的比赛场上，这两点就能让他时刻把握局面，在最需要的时候进行防吊，补位和插上——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那及其惊险的一球，只有春见能及时且漂亮地传出去的原因。”
毕竟二传并不参与一传体系，大多数时候也都是队友躲着他们跑位，所以菅原孝支其实很难意识到这一点，经泽村大地这么一点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右手握拳，轻轻在左手掌上敲了一下：“好像春见的跑位确实是会更加灵活一点……”
说到这里，菅原孝支的声音又有些低沉下去，他沉吟了一阵继续道：“这样说的话，稍微会有点好奇啊。”
“到底是怎样的队伍，会培养出这样一位，独特的二传。”
*
虽然春见淡竹确实会偶尔给日向翔阳托球，但更多的时候，他也在做更加偏向『攻手』的训练。
扣球，起跳，拦网，打防。
顶灯在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春见淡竹踩着地板上最亮的那一块光斑走过，不期然被影山飞雄出声叫住。
“春见。”影山飞雄抱着排球拦在他面前，黑发的阴影之下，还是那双严肃的眼睛，“你刚才的扣球有问题。”
“唉？”突如其来的指导，春见淡竹愣了一下，“什么问题？”
影山飞雄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场上，将手里的球抛给了春见淡竹。
“？”
排球划过一道弧线迎面袭来，春见淡竹下意识抬手将这一球托向网前，而那里，影山飞雄已然蹬地起跳。
少年的身体像一张被拉满的，在最高点处猛然挥臂——
“砰！”
伴随着排球砸在地上的震爆声，影山飞雄问：“看清楚了吗？”
“唉？什么？”春见淡竹这才反应过来影山飞雄是在给他做示范，光速道歉，“抱歉，没看清，方便再来一次吗？”
“……”影山飞雄皱眉，语气生硬地解释道：“你的扣球还是太僵硬了，腰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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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发力，挥臂不够。”
这一动作导致他很多进攻都不能称之为『扣球』，而是更类似于篮球灌篮的姿势，原地干拔。
“啊。”春见淡竹愣了一下，“抱歉，我没注意。”
所以这人国中三年到底都在打什么排球，很多动作都是变形的，更有甚者干脆就是错误的。
就是因为这样，乌野众人才会相信他没怎么打过排球的鬼话，现在看来上次说没怎么打排球是假，之前打过篮球倒是真的。
影山飞雄又一次将球抛向春见淡竹，而后助跑起跳，弓腰挥臂，然后猛地一挥——
“砰！”
排球重重砸向地面，这一次，春见淡竹终于看清了。
影山的扣球并不是单纯依靠蛮力将球砸下去，而是从助跑、起跳、挥臂、压腕一气呵成，连贯地将球，重扣而出。
“这次，看清楚了吗？”
“……”面对影山飞雄冰冷的询问，春见淡竹点点头：“我试试。”
他站到场上，闭眼回忆影山一连串的动作，而后长舒了一口气，将球传给影山。
助跑，起跳，挥臂，春见淡竹右手重重压下，却只听见“啪”地一声，排球成功砸在了绳网上。
好一个完美的下网。
“腰背。”影山飞雄简短地指出问题，“太僵硬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冲出来杀人了，嗯，这个造型适合说『咬杀』。
春见淡竹苦笑着揉揉手腕：“抱歉，坏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
“哟，国王大人居然在教人扣球？”月岛萤从旁边路过，扫了眼两人，顺嘴嘲讽道：“快出去看看今天太阳往哪边落的，你们前几天不是还在吵架吗？和解得挺快。”
影山飞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春见淡竹想了想，也选择了闭嘴。
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话多的人，这样一来更是安静，月岛萤眨眨眼，一时间觉得有些迷惑。
不是，难道在我不知道地方你们还进行了别的交流？
——并没有。
说实话春见淡竹也不知道为什么影山飞雄突然就跑过来纠正他的扣球姿势了。
难道我的扣球真的已经烂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春见淡竹沉默地盯着自己的手，难得有些犹豫。
应该……不至于吧？
与此同时的影山飞雄也在盯着自己的手看。
这是他第一次扣到春见淡竹给出的球。和稀烂的扣球完全不一样，他的给球精度很高，时机也恰得很好，就算影山事先没有打过招呼直接把球丢给他，他也能很快反应过来，并远距离组织起进攻。
作为二传的春见淡竹，技术上确实是，合格的。
*
“所以，春见又请假了？”
又是周一，部活时间，日向翔阳抓了抓头发，有些不解：“他不是说事情都处理好了吗？之后也没有再请假了？难道又出什么事了吗？”
“哼。”月岛萤双手抱胸冷嗤几声，“你还真信他是有事才请假的吗？”
“唉？不是吗？”日向一脸懵逼。
“春见同学确实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所以请假了，但这次应该是只请假了部活……”武田一铁顺手推了一下眼镜，补充道，“我上午还在学校里看到过他，应该是真是有什么不得不马上处理的急事吧。”
——据说要去处理急事的春见淡竹刚一走出校门，就被路边聚集了一大团骚动的人群吸引了目光，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架势看得春见淡竹一阵头皮发麻。
女生们将一个人团团围在中间，兴奋的声音此起彼伏，乌野的黑色制服里，一抹高挑的白色身影格外显眼。
“哟，下午好啊小淡竹～”
熟悉的轻佻音色，被层层包围的及川彻笑着走过来，人群自动尖叫着为他散开一条通往春见淡竹面前的康庄大道。
“无敌的及川大人可是亲自来乌野接你了哦！”看着少年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及川彻在春见淡竹面前站定，弯起眸子对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