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人明明生了一双看似乖顺的下垂眼，说话却淬了毒似的非常不客气呢。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及川彻眼底的笑意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那双冰冷的瞳孔。
半晌，及川彻低笑出声，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原来如此。”
他撇下眸子，以一种近乎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向春见淡竹，嘴角又重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还真是遗憾啊，小淡竹。”
他歪着头，春见淡竹能看清楚地看到他笑意未达眼底：“毕竟，你连输的资格的资格都没有。”
“那及川前辈，现在觉得自己赢了吗？”
及川彻瞳孔猛缩，春见淡竹正抬眸看他，神情冰冷，声音也平静到近乎淡漠。
啧。
及川彻暗自咋舌一声，突然表情垮了下来。他轻松地往椅子上一靠，连带着声音都松懈下来：“没意思，小淡竹你还真是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难道是因为你的表情也很刻薄所以藏起来了？”
春见淡竹摇摇头：“这倒不是，这我是真没有。”
“难道是传说中的面瘫吗？天生的？”
面对他饶有兴致地表情，春见淡竹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牛奶，这才道：“我建议你去医院坐班，每天都能这样这样问别人，还能顺便挣点钱。”
及川彻：“……”
没一句我爱听的。及川彻彻底无语了，半真半假地恳求道：“要不你还是别说话了，安静点挺好的。”
“呵呵。”春见淡竹回以冷漠一笑，及川彻则是真的像认输了一般，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开始动叉子吃东西。
一时间气氛又冷下来，只有他叉子贯穿蛋糕，磕在碟子上的清脆轻声不时响起。
春见淡竹静静地用勺子搅拌面前的牛奶，纯白的液面随着他手腕的轻微动作泛起细腻的波纹，既没有一滴溅出杯延，也没有任何磕碰的声音。
褐发少年虽然说话不怎么好听，但该有的敬语确实都带了，眼下的姿势虽然随意，但仍隐隐流露出几分与生俱来的教养。
意外地有点小少爷做派。
并且没人挑话题他是真的一句话不说啊！及川彻有些郁闷，最后还是没忍住接着和他搭话：“所以小淡竹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和小飞雄竞争一下吗，我其实很看好你的。”
“我支持你打倒小飞雄成为新的二传！”
见春见淡竹还是不为所动，及川彻一时间有些热血上头，咬牙道：“不如这样，小淡竹，你叫声好听的哄哄及川大人，以后及川大人指导你怎么打败小飞雄，怎么样！”
“啊……”
春见淡竹张了张嘴，但还没来得及等他说点什么，及川彻又赶紧补充：“你可要想要了小淡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及川大人的指导，这可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
于是在及川彻期盼的目光里，春见淡竹嗯了一声，最终道：“那……及川老师。”
原本以为会被拒绝，或者听到一句『及川大人』的及川彻：瞳孔地震。
“等等等等。”及川彻慌里慌张地摸出自己的手机，当着春见淡竹的面摁下录音键：“好了，你再叫一次。”
……好幼稚，简直幼稚到了一定程度。
你的心智不会还停留在用雨伞和同学决斗的阶段吧。
春见淡竹闲闲地扫他一眼，重复道：“及川老师。”
“哈哈！get！”及川彻边得意大笑边结束录音，说着站起来一副抬腿要走的架势，“想得美，才不教你！及川大人忙着呢！略！”
“……嗯。”出乎及川彻意料的是春见淡竹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只是简单抬头看了及川彻一眼，看起来居然是打算目送他离开。
“我要走了哦。”及川彻强调道。
春见淡竹对他抬手挥了两下：“再见。”
“没意思。”
及川彻不满地“啧”了一声，提醒他：“我说小淡竹，你就不能稍微给点别的反应吗？我可是骗了你耶！你怎么反应还没有我说你打过二传反应大！”
你的毒舌呢？！你那冰冷的眼神呢？！难道我不让你说你就真的乖乖闭嘴了吗！
“不行！我反悔了！”
及川彻咋咋呼呼地一拍桌子，震得餐具叮当作响：“及川大人决定了！我一定要教你点什么！你不许拒绝，必须给我来！就下周一！”
“一定要来找我！”
“等着！我一定会让你打败小飞雄的！”
及川彻话疑似有点太密了，连珠炮似的让人插不进嘴，春见淡竹终于在他说完之后才有机会张嘴道：“所以需要我们两个人加在一起才能打败影山是吗？”
“啊啊啊啊！”及川彻有些崩溃了，“你这人啊！”
他猛地抬手，直指向一脸平静的春见淡竹：“总之就这么说定了！下周一来找我！记住了吗！”
他这么说了，却根本不给春见淡竹反应时间，一阵风似的跑了，临出门还不忘扒着门叮嘱他“别忘了”，完全不考虑店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们这一桌吸引了这件事。
嗯，总之他就这么愉快地跑掉了，只留下春见淡竹一个人坐在原地接受众人好奇的目光洗礼。
很难说他不是故意的。
春见淡竹端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
服务员小姐有些犹豫地凑上来：“客、客人？”
“哦，抱歉，那家伙打扰到你们正常营业了吗？”春见淡竹对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结账的话我来吧，不用担心账单问题。”
“不不不，不是这样。”服务员小姐连连摇头，“账单的话及川先生已经提前付过了……只是两位是吵架了吗？”
桌上的东西被均分为二，及川彻只动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半，春见淡竹垂眸扫了一眼，柔声道：“别担心，没有吵架。”
“及川……老师，意外地是个别扭的家伙啊。”
但至少请他吃甜品这件事倒是真的做到了。
虽然春见淡竹其实对甜品其实没什么兴趣就是了。
以及，柠檬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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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错。
*
“春见——”
周二一早，春见淡竹前脚刚跨进乌野排球部的大门，立刻就有两道锐利的视线锁定到他身上。
一橙一蓝两双眼睛目光灼灼，简直就像是捕捉到猎物的狩猎者。
春见淡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打了个寒战，默默收回了跨进大门的腿。
“春见！”日向翔阳弹射起步，呼啸着率先抵达春见淡竹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然后无不关切地连续发问：“你怎么昨天请假了！是生病了吗？已经没事了吗？我们都没有你电话，根本联系不到人！”
“不……没什么。我没事。”火炉似的热量扑面而来，春见淡竹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晒化了，他无力地解释了一句，没忍住偏过头去，稍微离这个热源远一点。
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另一边的低气压影山飞雄，两人一左一右一热一冷，正好把春见淡竹堵死在门口。
影山飞雄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盯——
春见淡竹后背一寒：算了我还是回头去看日向吧。
日向翔阳掌心的温度穿过衬衫薄薄的衣料渗透进来，生出一种灼烧的热感，褐发少年吞了口唾沫，试着抽动一下手臂：“我没事，日向，只是正好有些事情要处理，请了一天假而已。”
“真的？”日向眼神担忧。
春见淡竹坚定点头，试着安抚他：“嗯不是什么大事，已经没问题了。”
正在此时，似乎嫌不够乱似的，月岛萤那标志性的声线从身后传来：“哟，单细胞们一大早堵在门口是要干什么？”
春见淡竹下意识回头，果然看到月岛萤和山口忠一前一后站在不远处，月岛萤推了下眼镜，继续道：“要瓮中捉鳖的话你们方向明显反了。”
日向翔阳立刻炸毛，大声反驳：“才不是！”
“等等，什么憋？”
月岛的意思很明显是让你们让开吧，挡着路了……春见淡竹终于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推了推日向翔阳：“有什么话先进去说吧，我又不会跑。”
月岛萤冷哼一声：“那可未必。”
完全是在嘲讽春见淡竹和青城的比赛一结束就提前走了这件事，此人根本不给乌野众人和他多聊几句的机会，跑得比谁都快。
但月岛君，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真的，你站那仅凭身高就足够显眼了，也没必要非得说点什么再彰显存在感。
春见淡竹如此腹诽着，状似无视了他的话，而日向翔阳也终于把进门的通道让出来，几人一起进到排球馆里。
影山飞雄则紧跟在春见淡竹身后，终于出声道：“前天那个托球，是怎么回事。”
该来的还是来了……春见淡竹脚步一顿。
“球头不错，位置精准，时机抓得恰到好处，和你平时的扣球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影山飞雄声音压得很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就这样看穿他的灵魂。
“你，之前打过二传对吧。”
影山飞雄无比肯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