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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作者:黎筝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意识模糊之际,鼻尖萦绕着湿润泥土的气息,隐隐约约还有些许腥味飘过。而后一阵风轻拂,指尖似有冰冷的雨滴缠绕。


    江溪竹茫然地睁开眼,待头脑逐渐清醒,她看到暗沉的天堆积着厚厚的云,点点细雨飘落,砸在她的脑门。


    “嘶——”眉心有些疼痛,她抬手抚摸,低头一看,竟摸了一手血。


    身后传来嘈杂的喧闹,夹杂着皮肉碰撞的声响,吵得头更疼了。


    她扶着身侧的一株小树,慢慢站了起来。


    瞧见不远处大约有二三十人又吵又闹,甚至动了手,好些人被打倒在地,捂着伤处呻.吟个不停。


    “……这条沟渠又不是你柳家一家的!你们凭什么在这儿垒砂土让它改道?凭什么私吞所有的水?!”


    “这里必须挖开!这个水是大家共用的,你们再继续拦着也没用,我们已经报官了,等衙门的人来了,你们还得吃官司!”


    ……


    江溪竹听了没一会儿,根据脑海里原身的记忆,她明白了眼下到底是个什么事。


    她现在是元夏朝蒙山镇的一个小秀才,算是有点身份,所以在她们村子培植的茶园被柳家大户的人故意挖断水渠,无水可用后,村长找了许多壮汉前来声讨。


    其中就有她这个小秀才,原本只是来撑场面的,可刚刚谈判不成,发生了肢体冲突,细胳膊细腿的她就第一个遭了罪。


    也不知是谁狠狠推了她一把,倒下时撞在了开裂的枝干上,她的脑门划了道伤,原身看着鲜血流淌,竟被吓得死了过去。


    接着她就从这具身体里醒了过来。


    江溪竹叹了口气,待适应了身子后,撕下一小截袖子,缠在了脑门上。


    眼见着那几波人已经打得鼻青脸肿还不停手,她捏了捏手腕,感受到没有原身那般柔弱后,飞身窜了过去,先扶着颤颤巍巍快要倒下的老村长,又鼓足一口气,接连踹飞柳家好几个仆从,随手折了一节细长的枯枝,如蜻蜓点水般扇在领头的那几人手上,竟打掉了他们手里的棍棒。


    雨在这一刻停了。


    唯有飒飒风声摇晃着茶树枝干,噼里啪啦的动静让在场所有人都清醒了不少。


    柳家仆从看着头缠青布的女人,本想上前教训她一顿,可手上的伤痕和剧烈的疼痛让他们在原地踟蹰,不敢贸然行动。


    领头的络腮胡青年男人凶狠地盯着江溪竹,朝地上啐了一口,“玛德,别以为你是秀才,大爷我就不敢揍你!再拦着闹事,你们一群人都别想走着离开!”


    冯村长拄着拐杖,从江溪竹背后走出来,气愤让他干瘦的脸涨红了几分。


    “柳小勇,这条沟渠是你们柳家、宋家和我们村子共用的,大家都靠着这水浇灌茶园。你们把这里堵上,不让水流下去,那是要断了宋家和我们茶园的生路!你以为只我们的人来要说法?宋家人怕是要赶着和衙门的人一起来了,到时候你还能这么猖狂?”


    络腮胡嗤笑出声,“宋家就是个屁!衙门的人来了我们柳家也不怕,你要是有点眼力见,最好领着这些人滚下山去,不然……”


    他轻蔑的目光扫向蒙山村的人,随后接着说道:“不然老头子你家里的棺材就要派上用场咯~”


    太嚣张了,简直太嚣张了!


    蒙山村的人愤愤不平,抄起手上家伙就要上去干仗。


    冯村长连忙制止,他看着已经伤势不轻的村民,心里很清楚,他们人少势寡,根本无力抵抗柳家大户,只能寄希望于快要赶来的衙役和宋家人,用强硬手段让柳家重新挖开横在这里的阻隔。


    就在他盘算着要以哪些好处作为交换时,耳侧一阵疾风刮过,随后柳家仆从传来声声哀嚎。


    他拄着拐杖转过身子,顿时瞪大了双眼——


    瘦弱的江小秀才挽起袖子,一把捞过搭在身后的马尾,咬在嘴里。随后如一道幻影般,左一拳右一掌地揍翻了所有仆从,最后飞踢一脚,狠狠踹飞了方才还嚣张跋扈的柳小勇。


    他浑浊的眼里满是震惊,“虚……虚白你……你怎么……”


    印象里的江家小丫头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今天让她来也只是想着用秀才身份撑个场子,倒是没想到她这么能打?


    他盯着江溪竹发红的指节,忽然想起她爹也是个会些拳脚功夫的秀才——莫非这丫头是跟她爹私下里学的?


    冬季的冷风从袖口灌进去,江溪竹打了个冷颤。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已经没力气爬起来,她才将袖口放下去。


    搓了搓手,有了些温度。她回到冯村长身边,赶忙移开了话题:“三叔公,快趁着柳家人动不了,赶紧把沟渠重新挖开,先放水要紧。”


    冯村长回神,连忙点头,指挥着身后一群鼻青脸肿的壮汉:“快快快,拿起家伙,快把这里挖开!”


    不到三尺的沟渠在众人你一锄头我一铲子下,很快就被重新挖开了。


    冬天的水流要小一些,比不得夏季丰水期时的水量。但看到潺潺的流水沿着原先的渠道流淌下去时,蒙山村的人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你们……你们这些老瘪农……”旁边躺着的柳小勇挣扎着爬起来,指着村民们就要开骂。


    江溪竹脚尖轻点,利落地勾起一小截树枝,踹到了柳小勇脸上,在他的嘴角留下了一道鲜红的痕迹。


    疼痛让他龇牙咧嘴,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再也说不出话来。


    冯村长冷哼一声:“这件事老夫会一五一十告知镇长,你们柳家别想再偷偷摸摸堵上沟渠,不然就是拼了老命,老夫也会找柳启元要个说法!”


    他指挥着一些伤势不重的年青人留在此处,看护着沟渠。


    准备下山时,衙门的人姗姗来迟。


    蒙山村的人有了底气,朝衙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柳家的恶行。


    最后在冯村长的引导下,满腹委屈的村民退到了后面,他从容地将刚才发生的事讲了出来,而后朝领头的衙役拱了拱手,说:“李捕头,想必你也知道,这条沟渠是二十年前官府出资修建的,既是分沙河的水流,也方便了各家茶园的灌溉。这么多年来,柳家仗着茶园在沟渠上游,已经偷偷摸摸动了许多手脚,但都是小打小闹,我们村的人也不想为此闹事,麻烦了官府。”


    “可是他柳家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在昨晚把沟渠偷偷堵上,改道去了他柳家茶园,一点儿水也不给我们村和宋家茶园留,这眼看着茶树就要发新芽了,要是没有水浇灌,那所有的茶树怕是要枯了……他柳家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说到最后,冯村长忍不住哽咽,他指着身后的村民,深深叹气,“我们村的人就靠着这些茶树活着,所以我们没办法,只能这样用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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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手段先挖开沟渠。”


    李捕头表示理解,说了些官话后,让手底下的人现场记录,又让柳家人跟着下山去衙门一趟。


    柳小勇已经昏迷,柳家仆从不敢和衙门的人硬碰硬,只得灰溜溜地抬着他下了山。


    “你们先回去上点药,下午找两个代表你们村的人去衙门里,镇长会为你们调解的。”李捕头随口安慰了几句,没说要怎么处置柳家擅自改道沟渠的事,只说调解二字。


    这样的态度让蒙山村的人心底一沉。


    天边的积云黑压压一片,像是压在了头顶,浓厚的阴影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待衙门的人一走,冯村长远眺他们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或许,我们的茶园没办法再保住了。”


    蒙山镇以茶闻名于元夏,犹以坐落在蒙山村旁的蒙山产出的蒙山清茶为最佳。


    而蒙山茶园自来便属于蒙山村,不过是几十年前,周围好些大户看不过这么一处很能挣钱的好地方被他们蒙山村独占,便想方设法要将茶园抢过去,但那些大户斗来斗去,最后只有宋家和柳家圈了地,占了茶园。


    而蒙山村人损失掺重,也只留了几个小茶园。


    好在茶叶不愁卖,也能卖得上价钱,所以他们村子的人还能靠着这项营生维持生计。


    但按目前的情形来看,柳家和宋家恐怕还是想把他们村子占的地给抢过去呢!


    “虚白啊,你的伤还好吗?”


    下山路上,冯村长哀戚的眼看向了江溪竹。


    他一把老骨头了,刚才已经强撑了半天,下午是没办法再去镇里了。而村里大多数人只会种茶采茶,去衙门里分辨,怕是要吃亏。


    江溪竹是秀才,有功名在身,想来是能争辩一二的。就算柳家人还想耍横,在镇长面前也会顾忌她的秀才身份,不会太过分的。


    所以冯村长的意思,是想让江溪竹去镇里。


    江溪竹揉了揉脑门的伤,想着既然已经掺和了进来,那就继续掺和下去吧。


    “我的伤没事。”


    “三叔公如果烦心待会儿去衙门的人选,或许我可以代表我们村走一趟。”


    有了答复,冯村长心里松了口气,“那就让你大姑和你一道去,你们互相有个照应。”


    江溪竹点了点头,随后同村长商议着待会儿的说辞,慢慢下了山。


    细雨渐消,连绵的山峦间缭绕着层层云雾,新冒出的茶树嫩芽上挂着的水滴落在泥地里,清冽的茶香驱散了堆积的血腥气,而后随风飘来一缕脂粉浅香。


    头戴帷帽的女子从茶园深处缓步而来,葱白的手掀开一道缝隙,那双浅茶色的眸子目送着一老一少离开。


    “柳家的人还是那么不要脸,什么也不想出,搞些小动作,就要硬抢。”女子身旁的侍女也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对于柳家的行为十分不齿。


    表达了不忿后,她担心起了另一件事:“小姐,下午柳家和蒙山村的人就要坐下来和谈了,柳家会不会让镇长施压,逼蒙山村的人交出手里的地?”


    “不会。”宋含玉淡声开口,嗓音不似她柔媚的模样,倒像是清洌的甘泉,有些冷,又氤氲着些许令人着迷的韵味。


    “张成言素来会明哲保身,他不想得罪柳家,但也不会为了柳家彻底得罪我们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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