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无论愤怒或委屈,必定是好看的。
而在温寻眼里,南溪月的眼睛,大概还要比她想象中更美一些。
没有她记忆中的冷漠和薄情,却有时光赋予的成熟,似静水流深,她看不透彻。
那句刺耳的话打碎自尊心伪构出的体面,令平和的交谈戛然而止,将隐晦的往事残忍地撕扯到两人面前,不甘和怨怼勾勒出伤疤狰狞的形状,在强烈的灯光下无所遁形。
温寻静默,南溪月亦如是,仿佛彼此都明白言语的苍白无力无法填补时间和感情的空缺,于是便在痛感尖锐的那一刻,心照不宣选择了回避。
空气在两人之间凝成一堵墙,无形却有力。
一时间,气氛僵持难解。
直至乘务长谭谨掀开门帘进来,看见这一幕:“溪月,出什么事了?”
就在这刻,温寻开口了:“放下就好,需要时我自己会换的。”
这一回,南溪月没有坚持,垂下浓密的眼睫毛,将拖鞋轻放在她脚边,起身对乘务长道:“谭姐,没事。”
隐约察觉到客舱气氛不对,谭谨眉头微微蹙起,却未多言,而是对温寻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温小姐您好,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谭谨,飞行期间如若您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向我反映。”
“谢谢,”温寻极轻地笑了一下,“暂不需要任何服务。”
*
温寻的座位位于左侧舷窗边上,座椅的设计是半开放式,可伸展成床,扶手右侧的智能控制面板用于调节座椅功能,以及控制按摩的力度。
触屏电视上轮播着经典电影的封面,温寻选择了《Hilary and Jackie》,而后戴上降噪耳机,连接机上wifi,继续在手机上和孟凊聊天。
飞机飞行过程中,南溪月并未过多打扰她,温寻却麻烦了她好几回。
十分钟前要了一条毛毯。
五分钟前要了一杯香槟酒。
两分钟前,向她询问可预定的餐食。
这本该是南溪月主动去做的事,却统统从温寻口中说出——如果用头等舱的服务标准来评定的话,这大概算是一次很不合格服务。
“有推荐的餐食吗?”温寻缓慢翻看菜单,修长的腿随意交叠在座位前,姿态慵懒放松。
“这需要看您的个人喜好,是更喜欢西式餐饮还是……”
“我的口味,你不清楚吗?”
云淡风轻的一声问话,在打断南溪月的同时也刺痛了她的心脏。
良好的职业素养使得南溪月将这无形的挑衅硬生生咽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平静说道:“温女士,人的口味是会随着时间、心情等多方面原因发生变化的。我并无法预知您当下的偏好。”
变化。
温寻心里琢磨着这个词。
算是暗示么?
“那不妨猜猜吧,”温寻合上菜单,递交到她手里,“正好我没有食欲,就按你推荐的来,我看看合不合口味。”
对待一个情绪上头、蓄意为难的人,据理力争是最无用的方式。与其争执,不如满足。
南溪月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不再做无意义的解释,接过菜单:“那么温女士,请您稍等。”
去前舱厨房备餐时,南溪月撞见了乘务长谭谨。
“谭姐。”
刚才在客舱不方便问,这会儿周围没有其他人,谭谨才低声问起:“究竟怎么回事?”
多年的客舱服务经验使得谭谨对乘客的情绪有着相当敏锐的直觉。直觉告诉谭谨,温寻对南溪月的服务很不满意。
南溪月动作一停,眼底有痛色一闪而过,却很快复归冷静:“谭姐,真的没事。”
话虽说得轻巧,谭谨却从中听出了一丝隐忍。
她和南溪月并非第一天共事。当年南溪月刚结束空乘培训,她是负责带飞的师傅,两个人相处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自诩了解南溪月。南溪月业务能力强,服务态度好,是她这些年带飞的学员里最让人满意的一个。
这五年里,两人聚少离多,这次又能飞同一趟航班,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她却没有想到,南溪月竟会得罪那位享誉全球赫赫有名的女明星。
谭谨劝道:“溪月,你应该很清楚那位温女士是什么身份。为了你自己好,还是尽量别与她交恶,你忘了上次飞旧金山被投诉的事儿了吗?”
就在三个月前,同样也是两人共事的航班,南溪月遇上一个难缠的老板,一直对南溪月言辞轻薄,当时南溪月有句话说得稍微强硬了些,那名老板就添油加醋夸大事实,差点将南溪月投诉到停飞。
这种职业生涯里极不愉快的经历,南溪月自然不可能忘记。
但她心里清楚,温寻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和那些自视甚高的傲慢明星不一样,温寻骨子里是一个很讲究情理的人,是体面人。哪怕五年前她不告而别,温寻再见她也并未对她百般为难。
仅仅一句揶揄,已经对她很宽容了。
这些陈年旧事,南溪月不便对谭谨说起,为免她多想,索性接受了这好意:“谢谢谭姐,我会注意的。”
“也就十一个小时的航程,忍忍就过去了,没必要和她不愉快。有事及时跟我说,知道么?”
“我明白。”
备餐完毕后,南溪月端着餐盘回到客舱,将餐食放置到折叠桌板上:“您好,温女士,请用餐。”
温寻取下耳机,目光扫过南溪月准备的餐食。
一份鱼子酱,一份烤牛排,以及一份低脂沙拉,外加水果拼盘。唯独没有甜点。
温寻不吃甜点。
一是不喜欢甜腻的口感,二是不喜欢甜食带来的虚假愉悦感。
与温寻相处,懂得避恶,比懂得讨好有用。
温寻支着下巴,转头微笑:“谢谢。”
刹那间,南溪月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然而就在下个瞬间,温寻掀开腿上覆盖的毛毯,毛毯却倏然与指尖错过,滑落在地。
两道目光齐齐落在毛毯上。
不到一秒的时间,南溪月蹲下身,捡起那条毛毯,正欲起身,便见一只纤长白皙的玉手覆盖上来,与她一同抓住了那条毛毯。
刹那之间,温寻手腕上的那条手链闯入南溪月的视线。
上面刻着一个英文名:Rosalie??。
是女人的名字。
手中力道微微松动。不等南溪月有所反应,温寻已从她手中拿回自己的毛毯。
“不好意思,一时手滑。”
“……没关系。”声音沙哑,似烫伤了喉咙。
*
十一小时后,这场漫长却并不愉快的航程终于临近结束。
飞机抵达温哥华国际机场上空,广播里响起播报:“Ladies and Gentlemen,our plane has arrived at Vancouver International Airport and will soon stop at corridor bridge……”
温寻慢条斯理地将毛毯拿掉,恰逢南溪月来客舱检查,见温寻不需要毛毯,便准备替她收走。
“服务挺周到嘛。”
“谢谢。”
“我对本次航班的服务很满意,”温寻手支着下巴,笑容玩味,“所以——方便加个联系方式么?”
话是对南溪月说的,手指指向的却不是南溪月,而是另一头的谭谨。
气氛陡然间变得尴尬。
“替我传个话,好么?”温眨了眨眼,一双明眸流露出的神情却温柔无害,顶级明星的表情控制力可见一斑,“她的服务很不错,我很喜欢。”
南溪月默了片刻,说:“稍等。”
温寻手指轻轻敲击座椅扶手,笑得艳丽,却轻佻傲慢。
“辛苦。”
*
温哥华,加拿大西部的天堂。
位于哥伦比亚省西南部太平洋沿岸,风景秀丽,气候温和湿润,是全球最宜居的城市之一,同时也是加拿大华人第二多的城市,华人数量仅次于多伦多。
这座城市常年下雨,平均每年有一半的时间处在雨季。五月正值雨季末尾,阴云密布,整座城市笼罩在潮湿阴郁当中,空气沉闷得压抑。
出了机场,徐然及时撑起伞:“温总,地面有积水,小心脏了鞋。”
温寻淡淡扫了眼:“不要紧。”
徐然听出她声音凉薄,出声询问:“温总,今天心情不佳?”
当时她的座位就在温寻隔壁,屡次听见温寻为难那名空乘,言辞尖刻,甚至暗藏挑衅。
她在温寻身边做了四年助理,从未见温寻如此待人,心下多少感到好奇,却不敢问得直白。若是私怨,那么她刚才的话无疑是越了界。
温寻却未在意。
只是也并未回答她,而是转开了话题。
“上车吧。”
负责接机的专车早已等在机场出口。
智动门开启,一直到温寻进车,徐然才收起雨伞,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车窗外雨不大,绵绵密密,敲打着车窗,似一场无望的献祭。
温寻身体微斜,侧头望着窗外,视线没有聚焦点。
就在车开出机场时,车内响起手机震动的声音。
来自于温寻的外套口袋。
她回过神,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随手滑开屏幕,低眸的刹那,看见屏幕上的未读通知:
【对方已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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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晨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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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晨旭刚写两字的和离书被公主抢走,现场撕了个稀巴烂:“你是女的啊,那更好了~想和离,下辈子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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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