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已经停息,阳光透过窗户,映入室内。轻手轻脚起身,洗漱做饭。
现在是两个人,便多煮了一些。并不复杂,只有一杯热牛奶加一些面包。
等吃完早饭,便下一楼开张店铺。
来往的主要是有平民,偶尔也有富商定制,可以说生意遍布全城。
对于平民而言,低廉且实用。对于富商而言,华丽且高贵。但那些富商总是在傍晚找上门来定制,于他们来说,这些平民低贱,除了可以作为低价劳动力,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不过还好,他们深知断人生路,终将遭受报应,并没有丧心病狂去压榨工人,但仅限于不苛刻。
我打听过那些穷人的薪水,他们大多工资低微,只是刚好一家人的基本所需,几乎存不下什么钱,一个月撑死能多出十几个银币,故而从他们那里赚不到多少油水。
今日店里冷清不少,便索性闭店休息一日。
回到二楼,看了看表,九点将至,再到卧室,安塔倒是醒了,只是在床上不知所措,就傻坐在床上,直到我出现,她才悠悠下床。
“先生”她怯生生地说道。
“有事么。”
我直直地看着她。
她蹑手蹑脚爬下床,走到我跟前,沉默着,终是开口。
“先生,谢谢。”
声音细若飞蚊,她低着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唯一能知道的,是她貌似很抱歉。
……(沉默了一会)
“行了,既然要留下来,那就不能白吃白喝,先把家里每个地方熟悉一遍。”
接着我转身离开房间,她在不久的一会儿之后,跟上了脚步。
“到这里来。”
我站在一个房间门口。
“这里的花每天要浇水,但不能多。刚刚卧室角落的钢琴不要乱动,还有地板,每天要和钢琴一样,擦一遍,不能有太明显的污渍。”
我想了想,接着说。
“目前你的工作就这些,早中晚饭我会去煮,你等着吃就好。完成工作后,剩下的时间自行安排。”
“还有别的吗?”她攥着衣角,看起来有点不安。
“怎么,你是嫌弃工作太少吗?”撑着一旁的桌子,斜着眼看她。
“不是的,先生,那个,谢谢。”
“下次这种没有价值意义的话少说,多做点事,付出行动更加有诚意。还有,既然如此感谢,每次吃完饭,把桌子也收拾了。还有一点,早点起,起来就开始干活,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睡懒觉。好了,热牛奶和面包,会吧?自己把早餐解决了,我已经吃过了。今日不开店,有什么事就到房间来找我。”
然后我便回到房间,坐在窗前的桌子前,自顾自画点什么。
“那个,先生,工具什么的在哪?”她从门口探出头来。
“楼梯口左边小房间,大多都在那里,拖布,扫帚,夹子,什么都有。先把地拖一下就好,今天先熟悉熟悉家里。”
她轻轻关门而去,徒留我一人安静地继续写写画画。
在做完该做的事后,她便闲逛起来。整个家很大,至少对于她来说还蛮大的。
先是到了一开始就看到的花房。这是家里最大的一间。
墙上有很多架子,架子上有一排排花盆及货框,里面栽满了一种蓝紫色的小花,一簇簇的开着,开的烂漫,娇艳欲滴。
来到阳台,阳台也有那种小花。
透过阳台上的玻璃窗,可以直接看到市政厅广场。
只要是过节,无论是庆祝什么,全在那个广场举办活动,也刚刚好能看到那里的喷泉。
再到另一个房间,房间内并不大,但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童装,西服,礼裙,款式齐全,还有一面比卧室里那扇还大得多的落地镜。
她仔细记住每一个细节,以应对今后的工作。
在逛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后,忽而琴声四起,悠扬婉转。顺着声音出来,是正对着卧室门。
她轻轻打开门,我正坐在角落的钢琴那边。似是在发泄,每一个音都用上极大的力。
直至一曲结束,我长呼出一口气,侧头去看卧室门口。
“傻站着干什么,事都做完了吗?”
她愣了一会。
“是的,先生。”
“家里都熟悉了?”
“嗯。”
她轻声应答。
……(沉默)
“过来,你试试。”
安塔挪步到我身旁,我让开一点位置,让她坐在钢琴自带的凳子上。
她随便弹了两个音,举头望我。
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在琴键上,缓步弹奏,她的节奏很差,且总是会有杂音。
但令我惊讶的,是她在跟了两次后,就已经能够记住一段。
“你很聪明。”
我下意识说出声。
“多谢夸奖。”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先生。”
“嗯。以后要用,可以,我不反对,但要注意时间,太阳升起后或到太阳落地时,还有我还没有醒及午间的时候,其他闲暇时间可以试一下。”
我看了看表。
“好了,把桌子收拾一下,等我煮完就开始吃饭。”
我转身离开房间,她也紧步跟过来。
进到厨房,煮了点汤,随便弄了几个小菜,便开始吃饭。
“过来吃饭,快点。”坐下开始吃饭,她也到跟前的椅子上。相比于第一次而言,她没有那种对陌生的畏惧,但仍小心翼翼。
“待会跟我出去一趟。”一边吃一边说道。
“好的,先生。”
等吃完饭,收拾好一切,便开始出门。
路上,她一步一步跟在身后,不敢靠的太近,也不敢离的太远,直到拐到一栋别墅面前。
摁响门铃,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到前来开门。
他陪着笑。
“阿尔玛斯先生,近来如何,我家主人正想找你叙叙,真是巧合。”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客套话。
“好了,进去吧。有点事找他。”
我的语气很轻蔑,像是在和狗说话。
他仍是标志性的微笑。
“好的,先生,走吧,主人就在大厅。”他让开一条路,在我进去之后,听到后面传来争吵声。
“你算什么东西?”
他将安塔拦下,像是向贱民说话,安塔透过铁栅栏门的缝隙看我。
我算是强忍下不满。
“你……长本事了?我记得我很久之前就有说过,我不是很喜欢喧哗。怎么?要试试?我想……只是个管家的话,以我公爵的关系,他不会说什么,即便把你从公馆中辞去,这也不是什么问题。最后,她是我带来的。”
他的脸颤了颤,嘴角微动,听出了我话里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原来是这样子啊!都是我老眼昏花,误了您的雅兴,真是抱歉。”
看得出来,他也动怒了罢,但是不敢发作。
“那就滚开,不要挡住路。”
说完,我便带着安塔进入大门。
我侧头看着那管家,他低着头。
不再多管,直接进入到公馆里。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金发蓝瞳,穿着极其强调,额头方正,看上去很好相处,他确实也是这么一个人。
“安丁来啦?‘真是’活久见,老顽固竟然来找他那被遗忘的朋友了,‘真是’难得,可‘真是’难得。”
“得了吧,还要特意强调一下,又不是没来过”
自顾自地坐下,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上次那个……呃……茶,再来一点。。”
他坐在我的对面,为我斟上一杯。
关于,算是人生中不多的几个朋友。于他而言,我也差不多。
“来来来,上次下了棋,你那一手确实神迹,苦思冥想一昼夜,也是想到了在那一步输了。你那一手早结局七步就已经开始收网,确实令人防不胜防。哦,对了,这次来肯定不只是为了喝茶,对吧?说说,看看我能怎么帮你。”
略微侧头,示意他看看站在我身旁的那个孩子。
“我记得你是管这事的,来吧,算是我和你的第一单。”
他微微一愣,噗嗤一声。
“安丁啊,咱家明白,你是挺悲惨的,但不至于去买孩子啊。”
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放下茶杯。
“看来你并不欢迎我,那我先走了。安塔,走。”
“是的,先生。”
安塔大致明白我的意思,点了点头。
“诶,等等!不是,开个玩笑而已,好歹以前出生入死,开个玩笑都不可以吗?好了好了好了,给你办就是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慌张。
“真的是,罢了罢了,既然是你,给你开个特权,等等啊。”
他转身回到屋内,只能听到房间内有沙沙的写字声。
“来了来了,呐,身份证明,但是到后天要再来市政厅一趟,这只是暂时性证明,领养协议要单独签署。”
他拿过一张纸。
我停下脚步,驻足在门口,回头看着他。
“还有还有,既然来了,那就再留一下。说说这孩子怎么来的,挺好奇的,你这人的性格不可能会去买,那只能是捡的,来来来,说说,唠唠。”
他轻轻叹了口气。
“到是因为你,在家也还要加班啊……”
听完他的抱怨,转身重新坐下。
“坐我边上。”
安塔点点头,坐在了我的旁边。
现在于她而言,除了已经相处一天的我,她再无依靠。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简短的说。”
二人交谈着,安塔则是在思考。
她在想着,领养协议,身份证明,是给她办的吗?应该不是,毕竟刚认识的陌生人怎么可能与自己绑定父女关系,我又不是人贩子一类的。不是给她办的?那我没必要带她出来。她很纠结,完全不明白我的用意。
“喂!安塔,叫你,没听到吗!”
我有点不耐烦。
她微微一愣。
“哦,先生。”
“怎么了,叫你几句都不应。”
“没什么,先生,我只是有点困惑。”
我简单想了想。
“对象就是你,不要浪费时间,等回去再跟你解释。”
她愣住了,完全想不到我做这件事就好像在给花浇浇水那种日常一样平静。
“怎么,不愿意?那就不用在我家住了。”语气冰冷,带着不悦。
“不是的,先生,当然愿意。”她站起身来,低着头,毕恭毕敬。
“诶,得了得了,你们有矛盾在我家吵架做甚。好了好了,我也明白了,再留一下吧。好好喝点酒什么的。”
格德斯打断我们的对话。
我收起文件。“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滴酒不沾。店里还有点事,先走了。”转头向着安塔。“走了。”
“诶,下次要早点再来看看我啊,我一个人好孤独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轻叹一口气“你还是这么幼稚。走了。”带着安塔转身离开,没有管他在撒泼打滚。
再次遇到那个管家,他就矗立在大门旁,露出他那职业性的假笑。
“阿尔玛斯先生,完事了吗?”
没有搭理他,只是带着安塔径直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她突然开口问着。
“那个……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虐待家中儿童,从律法上来讲,这是重罪。如果是领养的儿童的话,那只会罚得更重。所以,所谓的领养协议,算是给你的保障。”
“明白了,先生。”
“不得不说,你态度变化得很快。”
“因为之前见过先生……”
“嗯?”
“就前几个月的那次募援,先生在上面,当时是先生给的面包,昨晚也才想起来,所以先生应该不是坏人。”
“……那很巧了。”
剩下的路程里,没有在说什么,于是便只是补充了一点食物,之后就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