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初鹿野凉没有再来打扰，黑沼牙利用两节课的时间补觉，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抬头就看到之前总是被同学围在中心的新海汐奈站了起来，挎着可爱的奶油色单肩包在白川桃的课桌旁停下脚步，低声交谈。
几个经常出现在她身边的女生凑了过来，新海汐奈尴尬地笑着挥手，拒绝了她们邀约，和白川桃一起从前门离开教室。
教室里一片嘈杂。
黑沼牙一边打哈欠，一边从课桌的桌洞里拿出游戏掌机，起身从后门离开教室。
下楼，穿过廊道，再沿着楼梯来到三楼走廊，尽头就是登山部。
推开房门，社团活动教室内空无一人，连远山千岁和初鹿野凉都不在，新海汐奈和白川桃也不知道去处。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斜躺在沙发上玩宝可梦，享受着久违的安宁静谧。
好像，有点无聊。
研修旅行前，因为想要打败初鹿野凉，黑沼牙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社团活动教室，现在不需要再去新宿警署特训，突然空闲下来，稍微有点不习惯。
她们，应该是去忙乐队的事了吧？
不，白川桃不会加入乐队才对，稍微问一下她吧。
心里想着，黑沼牙拿出手机，给白川桃发送消息。
[黑沼：想你了]
[白川：打工]
[白川：她们在坏木偶长期租了一个练习室，顺路送我]
[黑沼：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
[白川：呵]
哪怕没有声音，也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她的轻蔑与不屑。
黑沼牙没再回复，从沙发上起身，给松阪花音发送消息。
[黑沼：你在剑道部吗？]
[松阪：在学生会长室呢。]
[松阪：真是的，远山会长突然说要辞职，把整个学生会都扔给了我。]
[黑沼：有点事想找你商量，方便吗？]
[松阪：嗯嗯，如果是牙的话，我一直在哦。]
看到她的回复，黑沼牙把手机揣进裤子口袋，心情很好地返回教学楼换鞋，踩着铺满阳光的中庭走向学生会。
相比于乐队少女，还是温柔漂亮的学姐最棒了。
远山千岁辞职，岂不是说学生会长室的休息室可以随便使用？
算了，暂且还是休息几天吧。
初鹿野凉罪大恶极！
走进学生会长室，正对着大门的前方，松阪花音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看着手中的文件头疼。
素来笔直柔顺的黑色长发有几缕乱糟糟的，纤长的手指不断揉着太阳穴的位置，看起来相当苦恼。
“积压的工作很多吗？”黑沼牙放轻脚步走到她的身侧，手扶着椅背俯身去看文件。
一份名册，名字后方是每个月从学生会领取的津贴数额。
“目前只需要准备冬季露营的企划案。”
松阪花音放下手中的名册，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红色水笔，在几个名字上犹豫：“是学生会的成员问题，以前我都不知道，远山会长手下有这么多没用的人。”
“踢出学生会不就好了？”
“很难办呢，几乎都是一些大人物的孩子，比如说国会议员的儿子。”
“可能是千岁学姐在笼络资源吧，我们又不需要。”黑沼牙用无所谓的语气说。
远山千岁的家庭背景注定了她会有这种操作，毕竟在霓虹，剑道本就是一种获得资源的手段。
因此有一种说法是：学剑道的人心都很脏。
“既然牙这样说，还是踢出学生会比较好。”
松阪花音轻轻点头，动笔勾选名字，只留下几个待考察的对象：“以前我就和远山会长合不来，我更看重能力。”
“我也对千岁学姐，有点无感。”
黑沼牙站直身子，视线透过落地窗，看向私立青岚学院大门，声音里夹杂着叹息声：“最开始还对她稍微有点好感，现在，实在喜欢不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松阪花音，漂亮的灰色眼眸里投来关怀的目光，用疑惑的语气问。
“怎么说呢，研修旅行时，千岁学姐说有时间找我单独聊聊，结果昨晚见面，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也可能当初那样说只是约我单独见面的借口？”
黑沼牙也没办法确定远山千岁的想法，回想起昨晚的经历，脸色隐隐有些不悦：“我有点不喜欢她的行事风格，昨晚我顺路送千岁学姐去买琴，她却以请我吃晚饭为由，让我和她一起去买。”
明明只要普通地说出口，他也未必会拒绝，偏偏远山千岁要用那种说法，彷佛请吃晚饭就是为了一起去买琴一样。
“嗯，牙认为她太有心机了吗？”
松阪花音手抵下巴思考起来，微微皱眉，眼角的泪痣透出几分苦恼的感觉：“为什么牙不讨厌我呢？”
她知道自己是个心思沉重的人，但生来如此，像惨白的肤色一样，完全没有办法。
黑沼牙沉吟片刻，用不确定的语气问：“可能是因为花音有把我当作自己人？”
“这样说倒也没错，毕竟已经认定了牙呢。”
松阪花音点了点头，将桌上的名单放到一旁，拉开抽屉，拿出没写完的冬季露营企划案，然后回头对他露出温柔的笑意：“既然是自己人，可以麻烦牙给我泡杯红茶吗？”
“乐意效劳，会长大人。”
“红茶在茶柜里，小心不要烫伤。”
“水吧台我姑且是会用的。”
黑沼牙走到水吧台旁，按下自动烧水的按键，清澈的水流注入壶中，“哗哗”地响。
茶柜里的红茶是茶包，直接扔进茶壶里即可，没有任何用量上的考量。
听到烧水壶运作的声音停止，松阪花音抬头看到他端来茶壶，眉眼弯起笑意，轻声问：“冬季露营，牙想去哪里？”
“冬季露营啊，实话说我没什么兴趣。”
黑沼牙给她添上一杯红茶，视线落在企划案娟秀的字迹上：“在北海道时已经看够雪了。”
“东京很少下雪呢，牙不想回北海道吗？”
“一点都不想，新年都不打算回去。”
“那去新潟县吧，《雪国》很美呢。”
松阪花音在1年级1班和2年级1班的冬季露营地点写下新潟县，笑着找借口肯定自己的做法：“嗯，这样安排督导不会为难，毕竟兼任两个班的督导呢。”
“你也在1班？”黑沼牙诧异地问。
远山千岁和初鹿野凉，也在2年级1班，这样安排，似乎冬季露营要在床上度过了。
“我的成绩很好哦，在全国也能排到前10的样子。”
松阪花音轻声说着，黑色水笔的笔尖摩擦纸面，发出细小的声音：“差点忘了，牙好像说有事想找我商量吧？”
“等你忙完再说吧。”黑沼牙不想打扰她，躺到沙发上，拿出游戏掌机玩宝可梦。
走出私立青岚学院大门时，天色已经黑透，微冷的晚风吹来甜腻的香水味，闻起来像面包店刚刚出炉的焦糖饼干。
昏暗的街灯下，松阪花音听黑沼牙说完关于初鹿野凉的烦恼，抬起藏在针织衫袖子里的手，遮住粉唇，轻笑起来：
“其实，牙不用给凉找事情做，只要给让自己忙起来就好了。”
他有自己的事要忙，即可用正经的理由拒绝初鹿野凉。
可以占用上课的时间，是因为两人的成绩都是全国第一，在初鹿野凉看来，上课也是一种浪费时间。
“我最近只想赚钱，但完全没有思路。”
黑沼牙牵着松阪花音的手，抬头看向夜空，东京的光污染很严重，看不到星星：“想在东京买房。”
“对牙来说，最简单的就是靠脸吃饭吧，从事艺人之类的工作。”
“刚来东京时，倒是有不少自称星探的人找过我，我不喜欢立人设这种事。”
以前不喜欢，现在更不喜欢，否则白川桃看到他假惺惺的样子，一定会用最刻薄的话嘲讽。
关键是事后还没办法名正言顺地教育猫猫。
听黑沼牙这样说，松阪花音漂亮的灰色眼眸眨了眨，换上意味深长的语气：“难怪你能和白川玩到一起呢。”
她很擅长猜测人的心理，所以能和初鹿野凉和平相处，也能精准拿捏到白川桃的软肋。
这样看来，黑沼牙和白川桃似乎真的很合适，反倒是自己像是趁虚而入的小人。
真是的，胜者为王嘛。
松阪花音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继续和黑沼牙商量起赚钱的事：“既然不想靠脸赚钱，可以考虑从事专业性比较强的工作，然后通过颜值破圈，获得大量知名度，最后竞选东京都知事。”
东京都知事，简单来说，东京市长。
只需要花一笔钱，即可报名参加演讲，如果得票率高，可以进入正式竞选。
“你也在关注东京都知事竞选啊。”黑沼牙笑了一下，只当她是在开玩笑。
“因为关乎到自身利益嘛，今年有人提出的解决少子化社会方案是一夫多妻制哦，不过支持率很低。”
来到十字路口，松阪花音牵着他的手走向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从冷鲜柜里拿走两颗亮黄色的柠檬：“其实我很支持啦。”
柠檬是给初鹿野凉准备的，她能接受松阪花音的红茶，前提是泡进鲜柠檬片。
“等我参选，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黑沼牙和她一同走到收银台处，拿出钱包结账：“要说专业，我只擅长剑道、贝斯，都不喜欢。”
“牙喜欢什么？”
“打拳吧。”
“嗯？”松阪花音愣了一下，扭头黑沼牙对视，见他不像开玩笑，干净漂亮的脸露出苦恼的表情。
黑沼牙接过店员找回的零钱，放进装柠檬的塑料袋里，和她一起离开便利店，向公寓的方向走去。
见松阪花音久久无言，他好奇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嗯，打拳虽然赚钱，但很危险，万一受伤的话”
松阪花音语气有些犹豫，抬眸用不情愿的眼神注视他：“按理来说，我应该无条件支持你，但实在是有点危险。”
“很赚钱吗？”黑沼牙眸中亮起精光，突然来了兴趣。
“以现在已经有点落寞的K1赛事举例，9月份大阪的霓虹本土冠军决战，全世界都在关注，现场观众超过30万人。”
松阪花音见他很感兴趣，有些不想继续说明，她很需要一个依赖，万一黑沼牙受伤严重.
想到这里，她故作生气的表情，用认真的语气警告：“还是不要考虑比较好，听说泰拳拳王的可以踢断香蕉树。”
“踢断香蕉树很难吗？”黑沼牙脑袋上亮起一个问号。
初鹿野凉踩碎水泥地面像敲碎鸡蛋壳一样简单，他能从她的手里活下来，面对拳王应该游刃有余。
见松阪花音还是不放心，灰色眼眸里的担忧溢出眼眶，黑沼牙揽过她削瘦的肩膀，用不在乎的语气说：“先说赚钱的事，给你一个家也是我的责任。”
“我认为现在的生活很好。”松阪花音垂下眼帘，开始后悔说打拳赚钱的事。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受伤，你来给我当经纪人监督，怎么样？”
“我认为11月的官方剑道全国大赛很不错，打拳也没有多少奖金，主要是靠代言费赚钱。”
“剑道只有霓虹流行而已。”
黑沼牙软磨硬泡，松阪花音坚决反对，直到回到公寓一楼的大厅，她也没有松口。
等电梯的时间，黑沼牙拽了拽松阪花音的手，引来她的视线，笑着用恶劣的语气问：“花音，香蕉树有大理石坚硬吗？”
“香蕉树纤维密集，需要很强的爆发力。”见他满脸自信，松阪花音有些不明所以。
“这样啊。”
黑沼牙点了点头，启动[钢筋铁骨]，缓缓抬起脚：“总之，肯定没有我们脚下的地面坚硬吧？”
叮——
清脆的提示音中，电梯门缓缓打开。
松阪花音疑惑地歪头，大理石地板没有丝毫损伤的痕迹。
“走吧。”
黑沼牙牵着她的手走进电梯，抬起脚后，刚刚他踩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凹陷的脚印，连鞋底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直到电梯门闭合，楼层数字开始跳动，松阪花音才回过神来，低头向他道歉：“对不起，牙，我总是说你不够温柔。”
“现在愿意当我的经纪人了吗？打拳赚够钱后，我一定可以在全世界拳迷的支持下就任东京都知事。”黑沼牙露出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恶劣笑容。
施瓦辛格可以当州长，他自然也可以当东京都知事，未来可以成为首相也说不定。
“我和凉商量一下吧。”
松阪花音依旧有些犹豫，涉及到安全问题，黑沼牙也没办法责怪她优柔寡断。
回到公寓，初鹿野凉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玩宝可梦，她的新睡衣是白色丝质，隐隐透出光的形状。
听到开门声，她扭头看向两人，视线落在牵在一起的手，酒红色眼眸隐隐浮现出一丝不满，又迅速消融。
“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X2
得到两人的回应，初鹿野凉扔掉手里的手柄，从沙发上起身，径直走到黑沼牙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的黑色眼眸，用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声音说：“想做。”
可以确切地感受到温度后，她已经开始厌烦没有情绪波动的自己，也察觉到心的容器不再干涸，越发沉迷通过黑沼牙来填充自己的内心。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初鹿野凉又补充了一句。
黑沼牙从她无可挑剔的容颜上挪开视线，看向餐桌，果然已经摆满丰盛的晚饭，应该是初鹿野凉为了节约时间，让初鹿野家的厨房送来的晚饭。
沉吟片刻，他用商量的语气问：“凉前辈，我们今晚只一起睡觉怎么样？那100件事里似乎有这个项目。”
初鹿野凉侧脸看向松阪花音，少见地露出表情，皱眉问：“已经没有了吗？”
事情，似乎有些不妙了啊。
哪怕初鹿野凉只有纯粹的本能，也会记恨虎口夺食的人。
绝对不能让她把仇恨值放在松板话音身上——黑沼牙抬手揉了揉初鹿野凉的白色短发，拉回她的注意力：“不是花音的原因，只是想起来有这一条，下次试试吧。”
想要公寓内保持和谐，只能辛苦自己了。
见他答应，初鹿野凉眸中泛起的涟漪迅速褪去，亲昵地把脑袋靠在黑沼牙的怀里：“明天，今晚想做。”
“好，先吃饭吧。”黑沼牙扭头和松阪花音交换眼神。
[凉前辈似乎有点奇怪？]
[似乎有点变化，我会好好观察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