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之指尖死死攥着那封冯三娘给的信。薄薄的韧皮纸,压得他手心直冒汗。
系统交代的任务,是把这信亲手送到“鱼龙帮”的总瓢把子,“黑蛟龙”龙爷手上。
“我操,这哪是跑腿,分明是要我的命!”
林安之喉咙里,低低哼出一声。
他一个刚进城的乞儿,身无分文,手无缚鸡之力。
在这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码头,他怎么找那个什么“龙爷”?
码头上的汉子,个个袒露着上半身。
他们肌肉鼓囊囊,块块分明,腰间别着晃眼的短刀,手里拎着铁尺短棍,三五成群,目光警惕地打量着每个生面孔。
那架势,像一群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饿狼。
林安之觉得自己就是只误闯的兔子,随时可能被嚼得骨头都不剩。
不远处的胡饼摊位后,京兆府司法参军裴宽,正低声跟身边的几个手下说话。
他们穿着寻常布衣,腰间鼓起,藏着家伙什。
裴宽脑袋微侧,眼睛在嘈杂的人群里来回扫,搜寻可疑的身影。
他绷着脸,声音沉重:“那钱大彪是个亡命徒,今天务必把他逮住,不能让他跑了。”
“他背了好几条人命,还是漕运帮派的幕后主使,绝不能让他再逍遥法外。”
“你们都小心点,一旦动手,就要快刀斩乱麻,不留后患!”
几个手下齐声应下。
他们握紧了袖里的短刀和铁尺,身上散发着一股即将捕猎的紧张。
林安之沿着码头边沿挪动。
他想从那些凶悍的汉子堆里,摸到点“黑蛟龙”的线索。
他装作不经意地四下瞟两眼,又赶紧收回目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码头上,苦力们沉重的号子声、船夫们粗犷的歌声,还有监工们挥舞长鞭的呼喝,震耳欲聋。
每一步,他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
生怕一不留神,就踩进不该踩的烂泥,或者撞到不该撞的硬茬。
他浑身紧绷,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淌,湿透了原本就破烂的衣衫。
“龙爷……龙爷到底在哪儿啊?”林安之在心里嘀咕。
他凑上前去,想跟一个正搬麻袋的苦力搭话。
那人满脸横肉,汗水泥垢糊了一脸,只是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吼道:“滚开!别挡道!”
林安之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走开。
他试着开启“察言观色”技能。
但码头上的人来人往,脸上要么是疲惫,要么是凶悍,要么是麻木,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至于“过耳不忘”,这技能更像是薛定谔的猫,时灵时不灵。
他偶尔能捕捉到只言片语,比如“帮主今天在……”或是“龙爷的货……”
但总是缺了最关键的几个字,让他一头雾水。
裴宽的目光在林安之身上顿了顿。
这乞丐衣衫破烂,头发像鸡窝,在人潮里显得格外显眼。
他左顾右盼,步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劲儿,既不像寻常等船的百姓,也不是码头苦力。
他的眼睛,虽带着乞丐常有的怯懦,却偶尔闪过一丝与他身份不符的精明和好奇。
裴宽微微一动,冲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他低声吩咐道:“盯住那个乞丐,他有点不对劲。一个普通乞丐,不会这么鬼鬼祟祟地在码头转悠。”
几个手下随即散开,不动声色地将林安之纳入监视范围。
他们放慢步子,混入人群,悄无声息地靠近。
在裴宽看来,这乞丐的眼神透着一股子与他外表不符的“贼精”,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反而更像是个潜伏的探子。
就在林安之正绞尽脑汁琢磨办法时,码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
一个身形魁梧、满脸横肉的汉子大步走了过来。
他裸露着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纹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每一步都带着股沉重的力量。
他身后跟着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女人。
她衣衫凌乱,步子带着一丝恐惧。
正是裴宽苦苦追捕的钱大彪。
钱大彪径直走到裴宽伪装的胡饼摊前。
他那双小而凶的眼睛,刀子般扫过裴宽,粗声粗气地要了两个胡饼,嗓门粗粝刺耳:“来两个热乎的,要刚出炉的!”
裴宽不动声色地递上胡饼。
钱大彪接过饼的瞬间,裴宽的目光跟旁边那女人惊恐的眼神碰了一下。
钱大彪接过胡饼,鼻子猛地抽了抽,空气里弥漫着股若有若无的药草味。
那是京兆府不良人常用的追踪药。
他猛地一顿,盯着摊位,脸色登时变了。
“有埋伏!”
钱大彪猛地厉喝一声,声音如雷,震得码头上的喧嚣都为之一顿。
话音未落,他随手将身旁面色苍白的女人推向裴宽,自己则撒腿狂奔,朝着码头深处堆满货物的仓库区冲去。
速度快得惊人,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背影。
码头一片混乱,林安之步步惊心。
裴宽身子一闪,躲开那被推过来的女人,一声怒喝:“钱大彪!别想跑!追!”
话音刚落,埋伏的吏人就从暗处杀出。
他们手里铁尺短棍晃眼,直奔钱大彪扑去。
码头上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叫骂声、兵器碰撞声混杂一团,彻底沸腾。
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那些扛着货物的苦力们也顾不上肩头的重担,纷纷将麻袋扔下,只求能尽快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林安之正好在站在钱大彪逃跑的道上。
一股子强烈的危机感窜遍全身。
“察言观色”技能启动了。
他只觉头皮发炸,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顾不上多想,身体条件反射般往前一扑。
整个人蜷成一团,像只虾米,险险避开钱大彪如火车头般的猛冲。
“轰!”
钱大彪带着风声掠过。
他手中挥舞的短刀,险些削掉林安之的耳朵。
刀锋划破空气的锐利感,让林安之真切地感受到死神擦肩而过。
刀尖甚至带起了一点风压,吹得林安之耳边的碎发乱舞。
他滚得东倒西歪,嘴里小声骂骂咧咧:“我这是什么狗屎运!躲金吾卫,躲泼皮,现在连亡命徒都要躲?”
“这大唐是跟我犯冲吗?!”
他手脚并用地往外爬,只想赶紧滚出这片是非地。
他觉得这码头,就是个巨大的磨盘,自己就是那块要被碾碎的肉。
钱大彪身形敏捷,在人群中穿梭。
数名不良人紧追不舍,他们手持兵器,怒吼连连。
钱大彪猛地转身,手中短刀化作一道黑光。
他劈向最近的一名不良人,刀锋带着一股腥气,直取他的颈部。
就在刀锋将至之际,一道青色身影轻飘飘地出现。
那身影轻飘,如同画卷中走出。
李白手提他那招牌酒葫芦,另一手轻巧地伸出,指间不知何时夹着一柄三尺青锋。
剑尖轻轻点在钱大彪的刀身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声音不大,却震得人耳膜发颤。
一股劲力从剑尖爆发,钱大彪凶猛的刀势瞬间偏转。
他魁梧的身躯也被震退数步,脸上写满了震惊。
李白收剑,剑光一闪便不见了踪影,仿佛那剑从未出鞘。
他折扇轻摇,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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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声里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洒脱:“刀光剑影伴君行,乞丐亦是座上宾。莫道此生无缘分,只为安之再入尘。”
他看着林安之滚得灰头土脸,吓得脸色发白,笑得更欢了,却也不忘伸手将他从地上轻轻一带。
那动作轻巧得像拂去一片灰尘。
“李……李学士?”
林安之被李白一拽,站稳身形。
他看着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醉诗人,心里头百味交集。
这神仙是真闲啊,怎么哪儿都有他?
还每次出现都搞得跟演戏似的。
“您……您老人家没事儿吧?”
他下意识地问出口,随即又觉得自己这话问得真蠢。
李白只是笑。
那双醉眼似乎能看透世间万物,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小友莫慌,区区跳梁小丑,何足挂齿?倒是你,怎地又搅入这等麻烦?”
不远处的裴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里的震惊更浓了。
李白!那可是大学士李白!圣上的座上宾。
他竟然会出手帮一个乞丐?
看他俩那熟稔的姿态,分明就是老相识。
这乞丐,难道真有什么大来头?
难怪他之前贼头贼脑的,可又透着一股子“有恃无恐”的精明。
裴宽的目光在李白和林安之身上打转,满脑子都是问号。
他甚至开始琢磨,这乞丐是不是哪个大人物派来摸漕运帮底细的暗线?
亦或是本地地头蛇的座上宾?
而李白,要么是无意中被牵扯进来,要么……就是这乞丐的“护道者”?
钱大彪见李白出手,知道碰上硬茬了,没敢多纠缠。
他盯着李白看了一眼,眼神又转到林安之身上。
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这乞丐,怎么会跟这种高手扯上关系?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鱼龙帮最近要“接头”的那个神秘人物?
没等裴宽他们反应过来,钱大彪趁着乱劲儿一头钻进了堆满货物的仓库区。
“追!绝不能让他跑了!”
裴宽怒吼着,带着不良人紧追不舍,转眼间便消失在仓库深处。
码头上的喧嚣并未完全平息,但追逐的重心已经转移。
只剩下一些惊魂未定的百姓,和零星的帮派分子在观望。
林安之掸了掸身上的土,看着那封信,简直欲哭无泪。
这下可好,码头都成战场了。
他上哪儿去找那个“黑蛟龙”龙爷?
而且,他老觉得钱大彪看他那一眼,眼神里透着股子奇怪的打量。
难道这信函,还跟钱大彪有关系?
“系统你个坑货!你这是要我直接去□□火拼现场送外卖啊!”
他心里直叫苦,感到浑身没劲儿。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信不能不送。
可这码头,简直一步一个坑。
他总不能傻到直接上去问:“请问,黑蛟龙龙爷在吗?我来送密函!”
那不是找死吗?
他扫了一圈四周,眼睛盯着那些小山似的货物。
各种麻袋、木箱、陶罐,挤得满满当当,堆得比人还高。
也许,那“黑蛟龙”就在这堆货里。
或者,这混乱本身就是他摸到线索的好机会?
林安之的“察言观色”和“过耳不忘”技能虽然不怎么靠谱。
但在这种四面漏风的环境下,他必须逼着自己去用。
他得找到线索,不然这活儿就彻底砸了。
他稳了稳心神,把那封信往胸口又掖了掖,硬着头皮,再次猫着腰向着仓库区挪去。
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也许正是他这种“不起眼”的乞丐,才能摸出那藏在暗处的“龙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