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出行总是坐着马车,今日她却鬼使神差地想要亲自策马。
沈轻虞趁着马夫去搬草粮,从马厩里挑出一匹健壮的枣红骏马。
银雪见状,急得手里的斗篷都落了地,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前,一把牵过缰绳,“小小姐,女子当街纵马实在不成体统,这青天白日的,若是叫那些个碎嘴子瞧见,怕是要传得满城风雨。”
她压低声音,急切道:“奴婢这就去找马车来!”
闻言,沈轻虞只好眼巴巴地目送她精挑细选的爱马被银雪牵走。
从裕王府到皇宫的时间里,沈轻虞已足足叹了五口气,脸上皆是未能亲自纵马的失落之感。
“小小姐,奴婢记得您似乎从未骑过马……”银雪憋了一路的疑问,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下沈轻虞的第六口气彻底叹不出来了。
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含糊其辞地说道:“前不久现学的。”
银雪的双眼一下子亮起来,“那定是王爷教的了,小小姐同王爷真是好生恩爱。”
罕见的,这回沈轻虞倒是没有当即反驳。
罢了,就让容祈替她背一次锅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皇宫戒备森严,四周皆由御林军巡逻严守。隔着几丈远,沈轻虞便感受到一股丝丝凉意往外冒。
刚走几步,几名侍卫拔刀相抵,“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皇宫!”
二人顿时刹住步子,银雪撞着胆子上前道:“睁、睁大你们的眼睛好生看清楚,这可是裕王妃。”
那些个侍卫对视一眼,“可有令牌?”
沈轻虞一脸茫然。
令什么?我有这东西吗?
“没有令牌怎可证明你是裕王妃。”侍卫恶狠狠道:“快些离开,否则——”
他手腕一转,长剑泛出得银光在沈轻虞脸上扫过。
沈轻虞拉过欲要上前对峙的银雪,心道这丫头还真是胆大包天。
“小小姐,咱们就这样回去么?”
“去那边等。”沈轻虞指了指不远处的巷子口,那里栓着两匹烈马。
最终她还是抵抗不了吸引,见四下无人,一个翻身便坐了上去。
视线忽的变高,正当沈轻虞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直接骑着马回王府时,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夫人真是好雅兴。”
容祈缓缓走来,比平时的步子还要慢上几分,他脊背绷得直,脸色也有些苍白。
银雪:“奴婢见过王爷。”
“可是想纵马回府?”容祈走上前,轻轻牵过马缰绳。
听闻此话,沈轻虞双眼亮了一瞬,而后却突然注意到容祈的右肩似乎有些不一样。
“王爷说笑了,臣妾哪里会纵马,还是坐马车安稳些,不如王爷陪我一起?”说着,沈轻虞故意装作柔弱的样子,踉跄着下了马。
容祈伸手将她扶稳:“都依你。”
目睹一切的银雪:“……”
小小姐真会诓骗。
这一路还算平稳。沈轻虞假意闭目养神,实则偷偷观察对方。
容祈今日穿了件暗红色的衣袍,发辫上的银铃随着马车颠簸而发出细微的声音。
他微微躬身,后背尽量不碰到车壁,右肩渗透出来的血渍即便穿了颜色相近的衣袍,却仍为明显。
沈轻虞眸光晦暗。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容祈为她受罚而得来的。
似是撵到一块石头,马车狠狠颠簸了下。容祈闷哼一声,呼吸变得粗重,额头冷汗直冒。
沈轻虞迅速解开斗篷叠作一团,垫在容祈背后,语气难得带着关切:“你没事吧?”
容祈咳嗽几声,无力道:“没想到,还是被夫人看出来了。”
“容祈,你帮了我,我自是感激,可你有没有想过,救人的前提是要确保自身安危。”沈轻虞眉头紧蹙,厉声道:“为了帮我,把自个儿伤成这样,值得吗?”
容祈没有应声,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沈轻虞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莫名升起的那团火瞬间熄灭,“你盯着我做什么。”
“那日你舍命救下萧琳琅、花楼之时,可曾想过这些话?”
沈轻虞张了张口,想要说的话却哽在脖子里。
一时之间,气氛降到冰点。
直到下了马车,沈轻虞后知后觉才发现他们没有回府,而是去了金山寺。
“容祈,你有伤在身,不如先让崇影送你回府,花楼这边有我便够了。”思索一番后,沈轻虞还是开了口。
她不是个扭捏的姑娘,更何况这个人屡次帮她。
容祈脚步微顿,声音冷淡:“无妨。”
听他这么说了,沈轻虞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闷头朝山上走。
另一边,柳舟守在花楼所在的禅房外,一夜不曾合眼。
期间,寺里的小沙弥为他送过一次斋饭。看着少年布满血丝的红肿双眼,小沙弥实在不忍劝道:“阿弥陀佛,柳施主这是何必呢,若是里面那位施主醒了,见你这般折磨自己,怕是又要心疼地昏过去了。”
听罢,柳舟这才动起筷子,慢吞吞吃着斋饭。
“砰——”
就在这时,禅房内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柳舟扔下筷子,猛地推开门冲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只见花楼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抱头痛苦地挣扎着。
散乱的发丝间,那张惨白的小脸皱成一团。
“楼儿!”柳舟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心疼地安抚:“没事了楼儿,你不要怕,没事了。”
花楼剧烈挣扎着,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柳舟紧紧抱住她,能清晰得感受到怀中人的不安颤抖。
突然,她浑身一僵,所有挣扎得动作都停了下来。
柳舟低头看去,只见她原本因痛苦而扭曲的面部渐渐恢复如初,眼神却变得空洞呆滞,愣愣地盯着前方某处发呆。
柳舟心里登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顾不得其他,只能先把花楼抱到榻上,再去找方丈过来。
然而他的手刚要碰上花楼,却被狠狠推开。
柳舟猝不及防,脚步踉跄了几下。
“楼儿,你先回榻上好不好,地上太凉。”柳舟放轻声音哄劝道。
花楼罔若未闻,抱紧身子,警惕地盯着他。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破门而入。崔氏扑到榻前,心疼地将女儿搂到怀里,“我的楼儿,怎就伤成这样。”
“你若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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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娘怎么面对你死去的爹!”她凄厉地哭喊回荡整间禅房。
花楼眼神警惕,用力拨开她的手,干涩的嘴唇动了动,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们是何人?”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
“楼儿,我是娘啊,你别吓唬娘好不好。”崔氏双眼含泪道。
柳舟不可置信地冲上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楼儿,你不识得我了吗,我是云川,是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柳云川啊!”
花楼抵抗他的触碰,再次用力推开他,“你放开我,我说过我不认识你!”
柳舟踉跄着退后几步,如坠冰窖般浑身颤抖,他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会的,楼儿不会忘了我的,我去找太医!”
沈轻虞等人被一个小师傅带着来到花楼的禅房里,刚准备敲门却撞上迎面跑来的柳舟。
沈轻虞捂着额头倒吸一口凉气,看清来人,她忍着痛询问:“柳舟,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后面有鬼追你啊。”
“沈姐姐,这不是鬼不鬼追的问题,是楼儿出事了!”柳舟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道。
“什么?花楼已经醒了?”
沈轻虞绕开柳舟,直接推门而入,全然没注意柳舟在后面说了什么。
她刚一进门,就看见花楼挣脱开崔氏的手,赤着脚直向门外冲去。
那满脸惊恐的模样,像是有什么恶人追逐一般。
“花楼!”沈轻虞一个箭步上前,双臂禁锢着她。
熟悉的气息令花楼止住动作,她扑到沈轻虞怀里,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声音嘶哑轻颤:“姐姐救我!”
从认识以来,花楼从未唤过自己姐姐,也就只有柳舟那贪玩的孩童心性才唤得出来。
这下,沈轻虞终于察觉到不对,她强制性拉开花楼的手,眉头微蹙,“花楼,你认得他吗?”
她指着柳舟道。
花楼茫然地摇摇头。
沈轻虞又指向不断落泪的崔氏,“那她呢?”
花楼盯了片刻,再次摇摇头。
“那你呢?”
花楼沉默了。
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折腾如此之久,花楼早已身心疲惫,她身体尚未康复,没过多久便又沉沉睡去。
崔氏不放心女儿,坚持在里面陪同。
而此时,另一间禅房里。
沈轻虞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一回头,就见几人目光炽热地盯着她,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便问吧,不必藏着掖着。”
柳舟:“沈姐姐,花楼她到底怎么了?!”
银雪:“小小姐,花楼姑娘莫不是被邪祟附体了。”
崇影:“若真是邪祟,待我将它逮出来千刀万剐。”
容祈:“一杯茶够吗?”
“花楼失忆了,不是邪祟附体,是头部受到剧烈创击导致短暂性失忆。”沈轻虞一口气说完,又看向话不投机的某人,“够了。”
“失忆……”柳舟低喃重复,“可有法子让她恢复?”
沈轻虞:“方法有二。”
众人屏息凝神,等着她的回答。
“其一,让花楼头部再次受创;其二,带她去曾经印象深刻的地方,让她主动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