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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作者:初景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往日出行总是坐着马车,今日她却鬼使神差地想要亲自策马。


    沈轻虞趁着马夫去搬草粮,从马厩里挑出一匹健壮的枣红骏马。


    银雪见状,急得手里的斗篷都落了地,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前,一把牵过缰绳,“小小姐,女子当街纵马实在不成体统,这青天白日的,若是叫那些个碎嘴子瞧见,怕是要传得满城风雨。”


    她压低声音,急切道:“奴婢这就去找马车来!”


    闻言,沈轻虞只好眼巴巴地目送她精挑细选的爱马被银雪牵走。


    从裕王府到皇宫的时间里,沈轻虞已足足叹了五口气,脸上皆是未能亲自纵马的失落之感。


    “小小姐,奴婢记得您似乎从未骑过马……”银雪憋了一路的疑问,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下沈轻虞的第六口气彻底叹不出来了。


    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含糊其辞地说道:“前不久现学的。”


    银雪的双眼一下子亮起来,“那定是王爷教的了,小小姐同王爷真是好生恩爱。”


    罕见的,这回沈轻虞倒是没有当即反驳。


    罢了,就让容祈替她背一次锅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皇宫戒备森严,四周皆由御林军巡逻严守。隔着几丈远,沈轻虞便感受到一股丝丝凉意往外冒。


    刚走几步,几名侍卫拔刀相抵,“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皇宫!”


    二人顿时刹住步子,银雪撞着胆子上前道:“睁、睁大你们的眼睛好生看清楚,这可是裕王妃。”


    那些个侍卫对视一眼,“可有令牌?”


    沈轻虞一脸茫然。


    令什么?我有这东西吗?


    “没有令牌怎可证明你是裕王妃。”侍卫恶狠狠道:“快些离开,否则——”


    他手腕一转,长剑泛出得银光在沈轻虞脸上扫过。


    沈轻虞拉过欲要上前对峙的银雪,心道这丫头还真是胆大包天。


    “小小姐,咱们就这样回去么?”


    “去那边等。”沈轻虞指了指不远处的巷子口,那里栓着两匹烈马。


    最终她还是抵抗不了吸引,见四下无人,一个翻身便坐了上去。


    视线忽的变高,正当沈轻虞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直接骑着马回王府时,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夫人真是好雅兴。”


    容祈缓缓走来,比平时的步子还要慢上几分,他脊背绷得直,脸色也有些苍白。


    银雪:“奴婢见过王爷。”


    “可是想纵马回府?”容祈走上前,轻轻牵过马缰绳。


    听闻此话,沈轻虞双眼亮了一瞬,而后却突然注意到容祈的右肩似乎有些不一样。


    “王爷说笑了,臣妾哪里会纵马,还是坐马车安稳些,不如王爷陪我一起?”说着,沈轻虞故意装作柔弱的样子,踉跄着下了马。


    容祈伸手将她扶稳:“都依你。”


    目睹一切的银雪:“……”


    小小姐真会诓骗。


    这一路还算平稳。沈轻虞假意闭目养神,实则偷偷观察对方。


    容祈今日穿了件暗红色的衣袍,发辫上的银铃随着马车颠簸而发出细微的声音。


    他微微躬身,后背尽量不碰到车壁,右肩渗透出来的血渍即便穿了颜色相近的衣袍,却仍为明显。


    沈轻虞眸光晦暗。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容祈为她受罚而得来的。


    似是撵到一块石头,马车狠狠颠簸了下。容祈闷哼一声,呼吸变得粗重,额头冷汗直冒。


    沈轻虞迅速解开斗篷叠作一团,垫在容祈背后,语气难得带着关切:“你没事吧?”


    容祈咳嗽几声,无力道:“没想到,还是被夫人看出来了。”


    “容祈,你帮了我,我自是感激,可你有没有想过,救人的前提是要确保自身安危。”沈轻虞眉头紧蹙,厉声道:“为了帮我,把自个儿伤成这样,值得吗?”


    容祈没有应声,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沈轻虞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莫名升起的那团火瞬间熄灭,“你盯着我做什么。”


    “那日你舍命救下萧琳琅、花楼之时,可曾想过这些话?”


    沈轻虞张了张口,想要说的话却哽在脖子里。


    一时之间,气氛降到冰点。


    直到下了马车,沈轻虞后知后觉才发现他们没有回府,而是去了金山寺。


    “容祈,你有伤在身,不如先让崇影送你回府,花楼这边有我便够了。”思索一番后,沈轻虞还是开了口。


    她不是个扭捏的姑娘,更何况这个人屡次帮她。


    容祈脚步微顿,声音冷淡:“无妨。”


    听他这么说了,沈轻虞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闷头朝山上走。


    另一边,柳舟守在花楼所在的禅房外,一夜不曾合眼。


    期间,寺里的小沙弥为他送过一次斋饭。看着少年布满血丝的红肿双眼,小沙弥实在不忍劝道:“阿弥陀佛,柳施主这是何必呢,若是里面那位施主醒了,见你这般折磨自己,怕是又要心疼地昏过去了。”


    听罢,柳舟这才动起筷子,慢吞吞吃着斋饭。


    “砰——”


    就在这时,禅房内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柳舟扔下筷子,猛地推开门冲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只见花楼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抱头痛苦地挣扎着。


    散乱的发丝间,那张惨白的小脸皱成一团。


    “楼儿!”柳舟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心疼地安抚:“没事了楼儿,你不要怕,没事了。”


    花楼剧烈挣扎着,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柳舟紧紧抱住她,能清晰得感受到怀中人的不安颤抖。


    突然,她浑身一僵,所有挣扎得动作都停了下来。


    柳舟低头看去,只见她原本因痛苦而扭曲的面部渐渐恢复如初,眼神却变得空洞呆滞,愣愣地盯着前方某处发呆。


    柳舟心里登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顾不得其他,只能先把花楼抱到榻上,再去找方丈过来。


    然而他的手刚要碰上花楼,却被狠狠推开。


    柳舟猝不及防,脚步踉跄了几下。


    “楼儿,你先回榻上好不好,地上太凉。”柳舟放轻声音哄劝道。


    花楼罔若未闻,抱紧身子,警惕地盯着他。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破门而入。崔氏扑到榻前,心疼地将女儿搂到怀里,“我的楼儿,怎就伤成这样。”


    “你若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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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让娘怎么面对你死去的爹!”她凄厉地哭喊回荡整间禅房。


    花楼眼神警惕,用力拨开她的手,干涩的嘴唇动了动,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们是何人?”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


    “楼儿,我是娘啊,你别吓唬娘好不好。”崔氏双眼含泪道。


    柳舟不可置信地冲上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楼儿,你不识得我了吗,我是云川,是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柳云川啊!”


    花楼抵抗他的触碰,再次用力推开他,“你放开我,我说过我不认识你!”


    柳舟踉跄着退后几步,如坠冰窖般浑身颤抖,他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会的,楼儿不会忘了我的,我去找太医!”


    沈轻虞等人被一个小师傅带着来到花楼的禅房里,刚准备敲门却撞上迎面跑来的柳舟。


    沈轻虞捂着额头倒吸一口凉气,看清来人,她忍着痛询问:“柳舟,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后面有鬼追你啊。”


    “沈姐姐,这不是鬼不鬼追的问题,是楼儿出事了!”柳舟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道。


    “什么?花楼已经醒了?”


    沈轻虞绕开柳舟,直接推门而入,全然没注意柳舟在后面说了什么。


    她刚一进门,就看见花楼挣脱开崔氏的手,赤着脚直向门外冲去。


    那满脸惊恐的模样,像是有什么恶人追逐一般。


    “花楼!”沈轻虞一个箭步上前,双臂禁锢着她。


    熟悉的气息令花楼止住动作,她扑到沈轻虞怀里,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声音嘶哑轻颤:“姐姐救我!”


    从认识以来,花楼从未唤过自己姐姐,也就只有柳舟那贪玩的孩童心性才唤得出来。


    这下,沈轻虞终于察觉到不对,她强制性拉开花楼的手,眉头微蹙,“花楼,你认得他吗?”


    她指着柳舟道。


    花楼茫然地摇摇头。


    沈轻虞又指向不断落泪的崔氏,“那她呢?”


    花楼盯了片刻,再次摇摇头。


    “那你呢?”


    花楼沉默了。


    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折腾如此之久,花楼早已身心疲惫,她身体尚未康复,没过多久便又沉沉睡去。


    崔氏不放心女儿,坚持在里面陪同。


    而此时,另一间禅房里。


    沈轻虞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一回头,就见几人目光炽热地盯着她,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便问吧,不必藏着掖着。”


    柳舟:“沈姐姐,花楼她到底怎么了?!”


    银雪:“小小姐,花楼姑娘莫不是被邪祟附体了。”


    崇影:“若真是邪祟,待我将它逮出来千刀万剐。”


    容祈:“一杯茶够吗?”


    “花楼失忆了,不是邪祟附体,是头部受到剧烈创击导致短暂性失忆。”沈轻虞一口气说完,又看向话不投机的某人,“够了。”


    “失忆……”柳舟低喃重复,“可有法子让她恢复?”


    沈轻虞:“方法有二。”


    众人屏息凝神,等着她的回答。


    “其一,让花楼头部再次受创;其二,带她去曾经印象深刻的地方,让她主动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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