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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作者:初景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经此事,沈轻虞也没了再逛的心情。


    从铺子出来时,恰好看见少年郁闷地坐在石阶上,转了转手里的发簪叹了口气。


    惨遭心上人拒绝,柳舟这会儿倒也委屈上了。


    见到这一幕,沈轻虞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走吧,回府。”


    这段时间容祈每天早出晚归,倒是很少能见到他的身影,平日里就算见着,也不过点头寒暄几句,彼此间生分得如同陌路之人。


    对此,沈轻虞还有些纳闷,一度怀疑容祈是不是吃错药了,躲她跟躲瘟神似的。


    就在沈轻虞如往常一般准备回房歇息时,一个不速之客挡住她的去路。


    看到来人,沈轻虞倒是有些意外:“您今个儿怎的想起主动寻我来了,不是躲我躲得紧么。”


    她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容祈怎会听不出来。他的视线落到沈轻虞身上,心生疑惑:“夫人何时换得衣裳?”


    “原先那件逛集市时被人弄脏了,这是借来的。”沈轻虞道。


    容祈略一沉吟,颔首应下,忽而眸光微动:“明日便是春社,我有要务在身,恐难陪同夫人前行,不如让崇影随行护驾,也好确保夫人周全。


    沈轻虞想说自己可以,话锋一转,嘴上已经应下来了。


    不过也就多个人同行,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乱——


    这也太乱了吧!!!


    只见崇影腰间斜挎两柄短刃,袖口衣襟间隐约可见暗器轮廓,就连靴筒暗囊也藏着几枚淬了毒的银针。临行之际,他竟还特意命人送来两套铁打的轻甲。


    银雪一脸茫然:“小小姐,崇暗卫是想让我们去军营操练么?”


    沈轻虞嘴角抽搐。


    这身行头不像是祈福的,倒像是打仗的。


    山道两旁,知客僧站作两排等候相迎。今日香客众多,越往上走,香火气息就愈发浓重。


    沈轻虞走了几步忽然顿住,一旁的银雪关切问道:“小小姐可是累了?要不要歇歇脚?”


    沈轻虞冷笑一声。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崇影如临大敌,但凡有人投来一瞥,不论男女老少,他立即手按刀柄,眼中满是警惕。


    这一路上,他已经吓走五名女眷,吓哭三个孩童。


    沈轻虞捏紧拳头,忍无可忍,眼瞧崇影又要按上刀柄,她眸光一寒,倏地抬腿踢上刀鞘,短刀应声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


    不待刀身落下,她翻掌为刃,凌空劈下,只听一声脆响,那精心锻造的短刀竟生生断作两截。


    “我说你闹够了没有!给我安分些,再做出奇怪的动作老娘把你劈成两截!”


    崇影震惊不已,看着心爱的短刀断成两截,久久不能回神。


    这……王妃真是好生彪悍。


    崇影瑟缩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王妃的身影。


    沈轻虞趁着崇影愣神的功夫,忙不迭地拉着银雪快步离去。


    “小小姐,您何时会武功的?”银雪面露崇拜,万不敢想自家小姐原是这般厉害,都把崇暗卫给吓到了。


    沈轻虞不知作何解释,方才是她太过冲动,竟暴露了自己会武功。


    见银雪还在不停追问,沈轻虞随口胡诌:“其实是我看到崇影那把刀有了裂痕,便脚上使了力气,空手劈断也只是吓唬他罢了。”


    “原来如此,小小姐果真聪慧过人。”


    沈轻虞尴尬一笑。


    今日寺中有法会,刚到前院便能听见住持在大殿诵经的声音。


    大殿佛堂内烛火通明,香火缭绕,数十位香客跪坐蒲团之上,随着住持的诵经声虔诚礼拜。檀香氤氲中,沈轻虞和银雪在角落寻了个空位子,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愿佛祖保佑我顺利完成任务,早日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她在心中默念。


    添了香油钱,出了佛堂,沈轻虞又围着寺庙转了转。


    金山寺位于城西北的栖凤山中,红墙砖瓦映于苍松翠柏之间,院中深处静卧着一口白井,井畔的菩提树上挂满了朱砂色的祈福带。


    “小小姐,咱们也写个祝愿吧?”


    沈轻虞也正有此意。


    二人走到小沙弥面前,“小师傅,我们来写祝愿。”


    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请。”


    沈轻虞拿着笔不知从何下手,她仔细想了想,发现想不出什么高深莫测的话术,索性直接写下“顺利回家”这四个字。


    写完之后,她又偷偷去瞄银雪。


    银雪的字迹清逸出尘,让人一眼便能认出。只见她在祈福带上细细写下——愿早日与阿姐重逢。


    “银雪,你阿姐现如今在何处?”沈轻虞疑惑万分。


    原主的记忆里,银雪自十岁起便是原主的贴身丫鬟,在国公府已有七年,怎的从来没听过她有个阿姐。


    “我也不知她在何处。”银雪抬眸看向那棵挂满祝愿的菩提树,露出一抹苦笑,“也许在很远的地方,也或许就在我身边。”


    这孩子还真是可怜。


    沈轻虞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脸,“你阿姐肯定也在四处寻你,等回府后我便托人去打探消息。”


    “小小姐,您真是好人。”银雪吸吸鼻子,感动的热泪盈眶。


    系好祈福带,也差不多到了回府的时候,正准备走时,余光突然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柳云川,我让你帮挂到最高的树枝上,你转头就给我扔井里了,你是不是活腻了!”花楼一手叉腰,一手拧着柳舟的耳朵咬牙切齿道。


    柳舟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有半点反抗,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好楼儿,我不是故意的,你先把手松开,那么多人看着呢。”


    花楼气鼓鼓地松开手。


    “花楼姑娘。”沈轻虞走上前,笑意盈盈道:“你们这是作甚?”


    见到来人,花楼顿时收敛几分,瞪了某人一眼,“还不是这小子,写祝愿时信誓旦旦地说会帮我挂到最高的地方,结果转头给我丢井中去了。”


    某人在一旁快要缩成鹌鹑了,小声嘟囔:“还不是你非要求什么姻缘,不给你丢井里难不成还要让佛祖看见。”


    “你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柳舟连连摆手。


    沈轻虞微微躬身朝井里看了一眼,“井里落了东西,还是跟寺里的小师傅说一声为好。”


    花楼点点头,踢了某人一脚,“云川,你扔的你去。”


    “好好好,我去,您就等着小的来回话吧。”


    不过片刻,柳舟便回来了。他学着小沙弥的样子,闭着眼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莫忧,这口白井原是为滋养菩提圣树而凿,僧众饮用的水井在后院青石阶下。”


    说罢,他眼角微弯,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就你戏多。”花楼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又看向沈轻虞,“对了,还不知姑娘芳名。”


    “我姓沈,沈轻虞。”她拉过银雪介绍道:“这位是银雪。”


    花楼冲她们二人点点头。


    “我姓柳名舟,字云川。”柳舟说着看了身旁人一眼,“是花楼的忘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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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


    花楼:“……忘你个头啊。”


    谈笑间,法会的梵音渐渐消散在暮色里,僧人们手持莲花灯盏次第退场。


    沈轻虞忽然注意到,除了他们四人和小沙弥外,竟还有个执扇的男人。


    那人身形修长,他将手中的祈福带随意一抛,便落到最低的枝头上,待她定睛一瞧,那黑衣白扇早已消失在视线中。


    隆冬执扇——这个念头刚起,沈轻虞心里“咯噔”一声。素面白扇那抹若隐若现的墨竹纹,不正是原书男主陆长风的标识!


    她下意识攥紧了袖口,菩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着她骤然加快的心跳。


    终于逮到他了!


    “银雪,你先去找崇影汇合,在寺门等我,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说罢,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便没了踪迹。


    “小小姐您去哪儿!”


    另一边,因着陆长风动作太快,沈轻虞跑遍整个寺庙都没看到他的身影,正打算放弃回去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沈轻虞疾步上前将人拦下,“柳舟?你怎么在这儿?”


    少年呼吸急促,眼眶通红,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凌乱的贴在头上。


    他一把抓住沈轻虞的衣袖,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沈姑娘,楼儿、楼儿她不见了!”


    “你别着急,细细与我讲发生了什么。”沈轻虞安抚道。


    柳舟逐渐冷静下来:“我们准备回去时,楼儿说她有些口渴,我便去找小师傅讨杯水,等回来后发现楼儿不见了,只捡到一只耳坠。”


    沈轻虞看了看,这确实是花楼的耳坠。


    “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分头找。”


    ·


    马车行在崎岖的山路中剧烈颠簸,花楼只觉脑袋一片混沌,她的眼睛被人蒙上一块黑布,后脑传来阵阵钝痛。


    她试图活动身体,却惊觉手脚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束缚。恐惧如潮水般涌来,花楼浑身止不住战栗。


    “你醒了?”黑暗中似有磨刀的声音。


    花楼声音都在颤抖:“你是何人,为何要抓我!”


    那人突然低笑一声,笑声令人不寒而栗,“虞儿,这么快便忘了我,当初可是你口口声声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我不是你口中说的虞儿,也从未和你说过这些誓言,你快把我放了!”


    陆长风把玩钝器的手顿了顿,眸中闪过危险的寒光,“你说什么?”


    “我只是个卖茶点的女儿,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花楼拼命挣扎着,麻绳磨破的腕间传来尖锐的刺痛。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钳住她的下巴,花楼被迫仰起头。


    陆长风眯着眼睛打量片刻,待看清并非要找之人,他眼底那点兴味骤然消散,像丢弃什么脏东西般猛地撤手。


    “停车。”


    马车骤停的惯性让花楼重重撞在厢壁上,还未待她缓过神来,便被陆长风粗暴地拖出车厢。


    山风呼啸着灌入耳膜,她蒙着黑布天旋地转。随着一声冷笑,后背突然遭到猛力推搡,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跌入虚空。


    陆长风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花楼的身体在陡峭的山坡间不断翻滚。绑缚的手脚让她无法自救,只能任由尖锐的石棱一次次撕开皮肉。


    最后一声闷响,后脑狠狠撞上突出的山岩,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缓缓流淌。


    恍惚间,她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混着远处马车远去的响动,尽数淹没在铺天盖地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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