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似是什么东西碎裂。
忽的一阵风略过长街,红色轿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轿中人如折断的梅枝般倾倒在地,唇角溢出的鲜血顺着脖颈染红衣襟,脚边落着的红盖头上赫然倒着一小瓶青瓷。
那一刻蓝姬只觉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他呆愣地站在原地,任由侍卫将他推搡至人群。
太子容煊高扯缰绳,马匹受惊辗转。看清眼前此景,他跳下马背朝那顶红轿奔去。
“殿下——”
蓝姬满是蚀心腐骨的痛意,声音嘶哑绝望。他不顾一切地拨开人群,想要冲过去,却遭到侍卫阻拦。
“滚开!”他双眼猩红,暴戾恣睢,全然不顾身份暴露,赤手空拳欲要和他们拼死搏斗。
情急之下,两个人影突然出现,紧紧抓着蓝姬的肩膀将他拖进人群中。
人群后方不起眼的冷巷里,容祈将人死死按在冰冷的墙面上,“蓝姬,你冷静点!”
蓝姬此刻什么话都已听不进去,脑海不断一帧帧闪现轿中画面。他咬着牙拼命挣扎,额头青筋暴起,“放开我!我要去救殿下!”
他们闹出的动静不小,再这样下去迟早要暴露。
沈轻虞忍无可忍,一拳砸在蓝姬脸上,“你疯够了,萧琳琅她没有死,你再这么闹下去她就真的死了。”
这句话像盆冷水一般泼在他身上,蓝姬不再挣扎,逐渐恢复冷静。
见状,容祈把人松开。
蓝姬呼吸急促,终是卸了力气软靠在墙上,冰冷的砖石咯得人生疼。不知何时,泪水早已爬满他的脸庞。
抬眼望去,太子容煊紧抱萧琳琅的“尸首”缓缓前行,素来高贵傲人的东宫太子此刻面若寒霜,对周围窃窃私语置若罔闻。他薄唇紧抿,心中盘算却是如何向金銮殿的那位交代。
四周百姓皆跪长街两侧,不知是谁悲呼一声“天佑太子妃”,顿时高声四起,哀嚎遍地,全城百姓都在为这红颜薄命的太子妃送行。
看着这一幕,沈轻虞眼角通红,明知是假,此刻她却有些不忍,仿佛萧琳琅是真的已经香消玉殒。
“这只是权宜之计,接下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容祈用衣袖温柔地帮她拭去眼角泪花。
“太子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早年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害了不少无辜性命,或许是良心不安,为了赎罪,近些年便开始吃斋念佛,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趁机将公主救出来。”
三人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
太子府内
容煊遣走下人,阴沉着脸走到寝殿。
干净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幅观音画像,画中菩萨低眉垂目,慈悲祥和。
容煊缓步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掀起画像一角,露出背后隐藏的暗格机关。
他指尖微动,按下暗格,整面墙壁随即无声翻转。
容煊抱起地上女子,缓缓朝密室走去。
密室黑不见底,每踏一步仿若走进深渊。容煊轻车熟路,沉重的靴低稳稳踩过每一步台阶。
“民间常言道,大喜之日穿着婚服自尽的新娘定是心有不甘,必会化作厉鬼索命。”容煊像着魔一般自顾自道。
“不过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我会把你放在观音大士身边,好好超度你,让你永远都不会有索命的机会。”
容煊越说越兴奋,到了最后,他发出癫狂的笑声,在空旷的密室回荡。
到了尽头,他将萧琳琅轻轻放在地上,从怀里拿出一支火折子,随着火苗窜起,依次点亮四周油灯,密室顿时亮堂起来。
这里供奉着一座巨大的观音佛像。
容煊在供桌上取下三炷香,就着油灯点燃,青烟缭绕。经过萧琳琅时,他脚步微顿,用靴尖踢了踢她手边散落的白骨,随后虔诚跪下。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请超度此女魂魄,莫要让她化作厉鬼索命。”容煊说完,将三炷香放进香炉。
临走之际,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萧琳琅苍白的面容,心中愈发觉得晦气不堪。
“启禀太子殿下——”
容煊刚出寝殿,侍卫便疾步入内,却在门槛处猛地刹住脚步,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府外来了个疯癫老媪,自称通灵神婆,她直言太子府怨气凝结,今夜若不化解,必将……”
他咽了咽口水,却不敢再说下去。
“必将如何?”
侍卫扑通跪地,“必将血流成河,满府无人生还!”
话音一落,殿外骤然狂风大作,方才艳阳普照的碧空转瞬间被乌云吞噬殆尽。
容煊面容扭曲,不由得攥紧脖子上戴着的舍利子,这才得到一丝慰藉。
“装神弄鬼。”他轻嗤一声,“把人带过来,我倒要看看她有何本事。”
两名侍卫拖着神婆将她带到大殿。
那婆子眼睛紧闭,脏乱的发间缠着根褪色的红绳,腰间挂着串铜铃,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跪下!”侍卫喝斥一声,却见那婆子突然睁开眼,挣脱钳制,枯瘦如柴的爪子直指容煊眉心。
“血月当空之时,”她的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冤魂就会来索命——”
殿外适宜地闪过一道诡异紫电。那两名侍卫顿时脊背发寒,惊得互相抱住对方,齐齐朝后退去。
容煊猛地站起身,“你这个疯婆子!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两名侍卫刚要上前,神婆突然解开腰上的铜铃,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大殿中炸开。
容煊目眦欲裂,疾步走上前,抽出其中一名侍卫的长剑直直刺向她。
神婆突然仰头怪笑起来,“今日那姑娘是你送走的第七七四十九个冤魂。阴煞已成,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容煊瞳孔骤缩,指节用力泛白,额头一阵剧烈的痛意袭来,偏不巧他的头风在此发作。
他痛苦地捂着头,冷汗浸湿衣襟,耳边那阵铃声格外刺耳。
“别摇了!”
铃声倏地顿住。神婆眼白浑浊,瞳孔却异常漆黑,扫过人时,犹如湿冷的毒蛇般令人毛骨悚然。
“今夜子时,赶在梆子敲响三声前,把那姑娘送去京城郊外的乱葬岗。”她枯瘦的手掐着一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
符纸竟无火自焚,青色的烟灰簌簌飘落。
“头朝南,脚朝北,撒三圈糯米,最后用公鸡血围着尸身画个圆。”
“虔诚跪拜后,把尸身焚烧。”神婆裂开嘴,笑容诡异,“记得,要跪着烧。”
说罢,她摇着铜铃,脚尖点地,唱着首空灵诡异的歌谣跳出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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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婆走后,容煊的头风似也减轻不少。他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地喘气,声音细若游丝:“按神婆说的去做。”
侍卫:“是!”
夜半将至,城郊荒野的乱葬岗杂草丛生,荆棘遍地,尸骨散乱,偶尔可见野狗啄食腐尸,空气中弥漫腐臭与潮湿的霉味。
沈轻虞等人用帕子掩住口鼻,小心翼翼地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观察前方一举一动。
不远处有火光亮起,容煊吩咐其中一名铁卫把尸体扛下来。
太子府其上下今日疯传神婆闹鬼之说,如今又身现尸横遍野的乱葬岗,那名铁卫哆哆嗦嗦,吓得不敢动弹。
见铁卫迟迟不动,容煊眸光一寒,声音似淬了冰:“怎么?莫不是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也想在此处安家落户?”
“属下不敢!”铁卫一听,当即扛下卷着破旧草席的尸体,将人头朝南,脚朝北放好。
躲在暗处的蓝姬死死盯着那人动作,眼底翻涌杀意。
容祈按住他的手,提醒他万不可冲动。
恰在此时,远处隐隐传来更夫打梆子的声音,容煊已命人撒好糯米和公鸡血。
他端着根蜡烛,火苗照亮了他那张近乎疯狂的脸上,忽明忽暗。
容煊最后睥睨了眼草席上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满眼皆是深不见底的寒意。
“我堂堂大雍太子,跪你?你也配!”
他高高抬起手,蜡烛掀翻的瞬间,火势席卷而起,转眼间化作一片火海。
“回太子府。”
容煊说罢,拂袖而去。
待人完全消失在夜色后,蓝姬终于再难抑制,发疯般冲向那片肆虐的火海。
“殿下——!”他嘶喊出声,嗓音已然绝望破碎。
被火焰吞噬的人不知是生是死,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毫不犹豫地跃入火海。
既然不能和殿下同生,那便一起共赴黄泉。
“蓝姬!”就在这时,一道熟悉温暖的声音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蓝姬浑身剧震,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萧琳琅跌跌撞撞扑进他怀里,声音颤抖,泪珠滚落,“你为何这般傻,为何不好好活着。”
“殿下?”蓝姬大脑一片空白,眼底满是错愕,“这怎么可能……”
萧琳琅知晓他心中所想,主动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随后在他愣怔的目光中,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蓝姬瞳孔剧缩。
“是裕王殿下救的我。”萧琳琅心疼地抚过他眼角的泪痕,“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殿下……真的是你……”蓝姬瞬间溃不成军,手中长剑“哐当”坠地,他猛地将萧琳琅拥入怀中,力气大到仿佛要把她嵌入骨子里。
“太感人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轻虞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核桃,吃得正欢,时不时剥开分给身旁同样看戏的容祈。
她兴致勃勃看着两人,指了指蓝姬身后的熊熊烈火,好心提醒道:“话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灼烧感。”
蓝姬:“……”
闭嘴。
萧琳琅:“……”
闭嘴。
容祈:“……”
你不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