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远在几百公里以外的魏恪老家,原本提着大袋礼盒来他家一起为新年准备的薛扬,此时沉默地和魏恪坐在他房间里。
魏恪高大的背影掩在黑暗中,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是陆景天公司某个合作过的负责人朋友圈发的照片。
照片里美滋滋地炫耀他为公司新买的发财树,绿葱葱的三杆树占据大半屏幕,右半小角落里却露出了办公区的一角。
年轻男人身姿清俊,手肘拄在隔板上歪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工位上嘴里鼓鼓囊囊的少女吃东西,眼中明晃晃的心思昭然若揭。
而那位少女正是他口口声声说去旅游的女友。
气氛沉默压抑到极点。
薛扬固然心里也不是滋味,但知道此刻魏恪这位正牌男友肯定更难受。
他假装轻松地勾起笑安慰他:“可能惊月只是觉得你会介意她去陆景天那里,才瞒着你的吧。”
如果没有前科的话,这个理由他们会更信一点。
魏恪哪会不知道她现在想玩的心思。
交往之前他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隐忍吗。
所以他沉默帮她处理前任和暧昧对象,纵容她去参加前任的局,任由她和自己最好的兄弟越界地打闹嬉笑。
可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心被一而再再而三地绞剐,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她又怎么能视而不见。
室内落入一片死寂。
门虚掩着,棉花糖见许久没人,从门缝里好奇地挤进来。一看到魏恪的背影,它晃着毛茸脑袋哒哒地蹭到他脚边,原地躺下翻肚皮向他卖萌撒娇。
腿边柔软的触感让魏恪指节一动,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沉默俯下身,骨节分明的大掌揉揉小狗露出的肚皮。
薛扬无言看他动作。
半晌,魏恪突然开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宋惊月的?”
平地惊雷。
薛扬耳边像被轰鸣一般炸得他大脑空白。
“……什么?”他怀疑是他听错了。
魏恪屈起长腿,手收回拄在膝前,垂眼看棉花糖在地上翻滚,声音淡漠:“三年?五年前?还是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她了?”
棉花糖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见魏恪陪它玩,它躺在地上举着爪子,眼睛眨巴眨巴来回看着两人,粗神经小狗好像也察觉到整个房间氛围变得怪怪的。
薛扬怔愣,脑中有根神经嗡鸣作响,紧绷得他头痛。
不用抬头都知道他是什么样子,魏恪嗤笑一声。
“怕什么,还差你这一个吗。”
觊觎她的人够多了,他忍受得也够多了。
不差薛扬一个。
他只是想知道,他明明一直引以为傲的守护,是什么时候让这些人绕过他的视线,升起觊觎的心思。
怔愣褪去,尔后升起的是对自己这份本不该有的心思的愧疚。薛扬整理了下思绪,斟酌半晌。
“……是高中有段时间她住你家的时候,第一次正式注意到她。”
薛扬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没察觉到魏恪抬起深眸。
“一开始只是好奇,竟然能有被你这么纵容的人。她能坐到你床上,能让你帮她洗衣服、收拾垃圾,能处处挑食还要你迎合口味。”
他顿住。
“……然后就发现,她饭点赖床埋怨的声音好可爱,凌乱着头发懵的样子好可爱,连偷偷瞪你的眼神也可爱。”
薛扬垂下眼,嘴角无意识挂上了笑意:“明明能看到她的只有这几个瞬间,但就是每一秒都被她吸引。”
但也仅限于此,那时的魏恪不仅于陆景天而言是难以翻越的高山,于任何人都是。
他对宋惊月密不透风的保护和难以磨灭的存在感让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
如果不是现在宋惊月主动,他恐怕也只能永远在背后遥望,难以触及。
说出尘封于心的话,薛扬心头轻了几分,他长舒一口气,故作洒脱:“放心,我就算有心思也不会逾越,我和你那么多年的感情,不会做背刺你的事。”
他有停顿一刻:“……那份心思我会藏好。”
和陆景天不同,他和魏恪那么多年的兄弟情,要跨越的不止青春期那一道心理障碍。
……更何况宋惊月根本不会对他有心思。
房间里是压抑到难以承受的死寂。
率先受不了的是无辜小狗棉花糖。见主人不理它,它气鼓鼓地翻身坐起,叼起角落里宋惊月买给它的玩具一甩头,哒哒哒出门。
哼,它要去妈妈房间,不想再理他们了,他们两个是世界上最冷漠的人!
棉花糖离开,房间里最后一丝活力也没了。
听完他的剖白,魏恪自嘲一笑:“竟然是那时候。”
看来是他年少太倨傲,认为在宋惊月沉默的情况下能接近她的只有他自己。
他看一眼手机上那张刺眼的照片。
察觉到魏恪没有和他计较的心思,薛扬看他的动作,犹豫半晌提议道:“陆景天心思不纯,但惊月肯定没那个想法,还是别怪她了吧。她本就爱多想,可能也是在乎你的感受才瞒着你。”
话里话外都是偏向。
薛扬瞥一眼照片里那个陌生男人:“这应该也只是正常人际交往,你不是也很希望她能开心一点吗?”
“作为男朋友可能会有吃醋情绪,但毕竟情况特殊,小女孩能迈出封闭的世界我们该为她高兴。”
一番话冠冕堂皇得把魏恪架住。
仿佛他继续计较就是不在乎宋惊月的表现。
魏恪蓦地笑出声来。
却说不出别的话。
他真的很累。
他违背自己本性假装宽容大度了这么久,换不来宋惊月的体谅和回头。
这段感情里他是年长成熟的一方,是该容忍她的任性和胡闹,他也如实做到了。
他给她安全感、包容,而这些的背后,是他无止尽压抑的痛苦和疯狂叫嚣的占有。
那他渴求的呢?
可能是得到了就会滋生更进一步的欲望,他现在已经难以只满足于和她在一起这一点。
他想要她专注的爱意,想要她对感情的保证,想要她永远不要离开她。
年少就种下的情根在年岁中扎根盘踞,他对于爱情的定义和需求已经全部投注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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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没办法了。
薛扬轻叹,拍了拍他的肩:“只能这样了。”
不管是魏恪,还是他,都只能这样了。
-
成年的勇气和光环的加持,让宋惊月做了她从未做过的大胆事。
符停云狭小的房间里,原本只有青年的气息的床单染上了另一个人的气味。
宋惊月唇齿间的嘤咛被他吞没,缠绵悱恻的水声不断传来,分不清源头是哪处。
她做决定向来是临时起意,很少考虑后果。
作为一个对现实把控能力微弱的人,她能信的只有缘分。
符停云在她耳垂边轻轻□□,暖热的气息包裹侵袭着她的大脑。
青年把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胸膛,感受那磅礴、从未向他人如此猛烈跳动的声音。
在脑中空白的一瞬,宋惊月恍惚间想到,为什么会选择他。
可能是沉默的人之间无言的眼神碰撞对上,摩擦的眸光间滋生出一时的冲动。
那是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自第一眼就确定的同类默契。
晚饭后他们聊了很多。
苦难不同带来的心境感受却相同。
物质匮乏的摧残和精神蹉跎的折磨向来是可以相提并论的。
两个人神情淡淡地诉说着各自无数次想死的经历,场面荒诞中带着可笑。
但他们笑不出来。
分不清是谁先红了眼眶,也分不清是谁先吻上对面的唇瓣,所有共通的情绪化作冲动猛烈的情感让两人奔向对方。
狭小的房间里充溢着他们的气味。
不知过去了多久,符停云抱起情绪大起大落后精神迷惘的少女,缠绵的吻不断在额前和眉眼处落下。
少女不管不顾地睡过去,符停云却还要起身把她弄脏的衣服亲手洗掉,再用吹风机吹干。
今天是冲动吗?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冲动的人。但真当死寂枯涸的灵魂被触动的一刻,他承认他无法保持理智。
怕吹风机的声音吵到少女,符停云拎着拖线板到阳台吹衣服。
白皙到可以看到血管的手把少女的衣物攥在手里拨弄,他的心里却没什么肮脏的旖旎。
符停云垂着眼,只是淡淡地想,这么久她会不会饿,她晚饭都没吃多少。
他们这种能活一天是一天的人是没力气去思考以后的,能过好当下就已是万幸。
就像今晚少女会答应他留下来一样,遵从当下的感受,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
手中的布料已经干透,符停云拿回去,单手托起少女背部帮她全部穿好。
亲吻又轻柔地落在少女鼻尖,宋惊月不满地嘤咛一声,尔后又转头把脸埋到他带着温度的胸膛里。
符停云轻笑。
手掌覆在她的颊侧,拇指轻抚柔软。
明明他没资格心疼别人,但看着宋惊月睡梦中都难以舒展的眉头,他还是会想。
如果他们能早点遇到,那些难熬的时光里,他听她倾诉,和她抱团取暖。
再不济听他更悲惨的遭遇,她会不会高兴一点。
会不会,成为另一个她牵挂于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