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府南郊。
太生微蹲下身,指尖轻触泥泞的土壤。
本该松软的泥土此刻却板结成块,指节敲上去发出沉闷的响声。
“公子,您看这——”张伯颤巍巍地指着田垄间几株蔫黄的麦苗,“暴雨前刚抽的穗,现在全烂根了。”
太生微轻轻拨开麦苗根部,露出下面发黑的根系。
一股腐臭扑面而来,几根细小的根须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糊状物。
“积水多久了?”他问道,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一周!整整一周啊公子!”张伯捶胸顿足,“这地旱了两年,突然来这么一场暴雨,水根本渗不下去!”
太生微站起身,放眼望去。
这片原本应该绿意盎然的麦田,现在像一块打翻的调色盘。
有的地方积着浑浊的水洼,有的地方板结得像石板,只有零星几株麦苗还顽强地挺立着,却也蔫头耷脑,毫无生气。
“公子,北边更糟。”韩七低声道,“那边地势低,积水能没过脚踝。今早我去看时,已经有鱼在田里游了。”
太生微嘴角微微抽动。
鱼在田里游。
多么讽刺的景象。干旱时百姓求鱼而不得,如今鱼却来啃食他们的庄稼。
“传令下去,”他转身对随行的陈明道,“组织青壮挖排水沟,先从高地开始。另外,让府库调拨石灰,撒在积水严重的地方,防止病害蔓延。”
陈明刚要应声,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差役打扮的汉子策马奔来,在田埂边勒住缰绳,连滚带爬地冲到太生微面前。
“公子!怀县急报!”差役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郡守府出事了!”
太生微接过信函,指尖在火漆上轻轻摩挲。
漆印已经碎裂,显然这封信被多次转手。他不动声色地拆开,目光在纸上快速扫过。
韩七注意到公子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又迅速舒展开来。
“王贺死了。”太生微淡淡道,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暴民攻入郡守府,据说死状凄惨。”
周围一片哗然。
张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个随从也面面相觑。
“这……这怎么可能?”陈明结结巴巴道,“王郡守身边不是有重兵把守吗?”
太生微将信纸递给韩七。
“赵严。”太生微轻声道,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早该想到的。”
韩七快速浏览完信件,脸色变得煞白:“公子,信上说暴民是从城东粮仓开始闹事的?那里不是……“
“是我们上次送去赈灾粮的地方。”太生微接过话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陈明倒吸一口凉气:“公子是说……有人故意……“
“调包?下毒?或者干脆散布谣言?”太生微摇摇头,“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赵严现在掌控了怀县。”
他转身继续沿着田埂行走,靴子踩在板结的泥土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韩七和陈明连忙跟上,其他人都识趣地保持了一段距离。
“公子,您给王贺的信……“韩七压低声音。
太生微轻轻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我料到赵严会截获那封信。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除掉王贺。”
“可是公子怎么确定……“
“布帛。”太生微停下脚步,“我随信附赠了一块鲛绡纱。水火不侵,刀剑难伤——这样的宝物,赵严岂会放过?”
韩七恍然大悟:“所以公子是故意……“
“赵严贪婪多疑,见到这等宝物,定会怀疑我与王贺密谋。”太生微的声音几不可闻,“他必须抢在王贺得到外援前动手。而最快的方法,就是煽动暴民。”
陈明听得后背发凉。
他偷偷瞥了一眼公子平静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场“暴乱“早在公子写信时就已预见。
不,或许更早。
从祈雨那日起,河内郡的每一步都在公子的算计之中。
“那现在……“韩七欲言又止。
太生微没有立即回答。
他蹲下身,从田沟里捧起一捧水。浑浊的水中游动着几条细小的鱼苗,不知是从哪个干涸的河床被暴雨冲来的。
“赵严比王贺危险十倍。”他轻声道,“但他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韩七忍不住问。
太生微松开手指,水流从指缝间漏下,鱼苗挣扎着落回田沟:“他以为暴民这把火,烧完王贺就会熄灭。”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队骑兵正朝这边疾驰而来,黑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是谢昭的人!”陈明惊呼。
太生微眯起眼睛。
那旗帜上的确绣着谢氏家徽,但领头的却不是谢昭本人,而是一个蓝衣少年。
谢昭的副将谢瑜。
骑兵队在田边停下,谢瑜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太生微面前,抱拳行礼:“太生公子,我家将军命我送来急报。”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双手奉上。
太生微接过,拆开火漆,快速浏览了一遍。
“谢将军到哪了?”他问道,语气依然平静。
“已过青石关,明日午时便能抵达河阳。”谢瑜答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将军说……他改变主意了。”
太生微轻轻“嗯“了一声,将信纸折好收入袖中:“替我谢过谢将军。告诉他,河阳府已备好接风宴。”
谢瑜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待骑兵队走远,韩七才凑上前:“公子,谢昭这是……”
“他带着八千精兵去了怀县,发现赵严已经掌控局势,又折返回来。”太生微淡淡道,“看来我们的虎贲中郎将也嗅到了危险。”
陈明不解:“危险?赵严不过是个郡尉,谢昭手握重兵,为何……”
“因为暴乱。”太生微打断他,“赵严能煽动一次,就能煽动第二次。再加上……他兄长应该已经到了幽州。”
太生微想着,就短短几日接触下来,他也能猜到,谢昭必然不会和他兄长共事。
三人沉默地走在田埂上。
远处,一群农妇正在挖排水沟,见到太生微走来,纷纷跪地行礼。
一个瘦小的女孩大胆地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崇敬:“龙王爷……”
太生微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一块饴糖,弯腰递给女孩。
孩子受宠若惊,颤抖着接过,却舍不得吃,紧紧攥在手心里。
“吃吧。”太生微轻声道,“甜的。”
女孩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糖含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突然扑上前,抱住太生微的腿,小脸贴在他的衣袍上:“谢谢龙王爷!”
周围的农妇发出善意的笑声。
太生微轻轻抚摸女孩的头发,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离开麦田,一行人转向官道。
路边的灾民见到太生微,纷纷跪拜,有人甚至痛哭流涕。
太生微神色如常,只是偶尔点头致意。
“公子,您的衣袍……”韩七突然低声道。
太生微低头看去。
女孩蹭在他衣袍上的泥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银蓝色的布料依然光洁如新,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这是【龙女·云霓雨魄】套装中的外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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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祈雨大典已过去数日,套装的特效早已消失,但这件衣服本身的特性仍在:不沾尘,不浸水,行走时如波光流动。
“无妨。”太生微淡淡道,继续向前走去。
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庙,青瓦白墙,香火缭绕。庙门上方挂着匾额,上书“后土祠“三个大字。
“公子,要进去吗?”陈明问道。
太生微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庙前空地上,那里聚集了数十名百姓,正在举行某种仪式。
人群中央,几个巫婆打扮的老妇人手持桃木剑,围着一名年轻女子跳着诡异的舞蹈。
女子被绑在木桩上,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恐惧。
“这是在做什么?”韩七皱眉。
一个路过的老农听见问话,连忙行礼:“回大人的话,这是在祭后土娘娘呢。前几日暴雨,冲毁了李家的祖坟,李家媳妇突然疯癫,说是后土娘娘怪罪……”
太生微的眼神骤然变冷。
他大步走向人群,围观者察觉到动静,回头看见是他,顿时哗啦啦跪倒一片。
“龙王爷!”
“是龙王爷来了!”
巫婆们的舞蹈戛然而止。
最年长的那个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
“大、大人……”她结结巴巴地行礼,“小民这是在……”
太生微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被绑的女子面前。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衣衫凌乱,脸上有泪痕,见到太生微,眼中突然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龙王爷救命!”她哭喊道,“民女没有疯!是她们要拿我祭神!”
太生微抬手,轻轻抚过女子额前的乱发。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解开。”他轻声道。
韩七立刻上前,三两下割断绳索。
女子瘫软在地,被随后赶来的家人接住,抱头痛哭。
“龙王爷……”老巫婆还想辩解,却被太生微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后土娘娘慈悲为怀,岂会要活人祭祀?”太生微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天灾人祸,自有其因果。妄测神意,才是真正的亵渎。”
老巫婆面如土色,扑通跪倒,连连磕头:“龙王爷教训的是!小民知错了!”
太生微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向后土祠。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无数双眼睛追随着那道身影。
庙内光线昏暗,香烛的气味浓得呛人。
正中供奉着一尊泥塑神像。
慈眉善目的后土娘娘端坐莲台,脚下跪着几个小人,象征五谷丰登。
太生微在神像前站定,抬头与后土娘娘对视。香炉中的青烟袅袅上升,在他面前形成一道朦胧的纱幕。
韩七和陈明守在门外,不敢打扰。
他们看见公子从袖中取出三炷香,就着长明灯点燃,插入香炉。
太生微闭眼,系统界面无声展开。
【霓霞·浮光掠影】
这是N级套装,特效极其鸡肋,只能作用于自己。
穿戴后一个时辰内,衣袂自动生成流光效果,步履间有星屑洒落,发丝自带柔光滤镜。
鸡肋的功能,此刻却恰到好处。
确认键按下,祠堂内突然漾开七彩涟漪。
太生微的衣袍瞬间化作万千霞光织就的华服,流淌着不同色阶的虹彩。
发间银簪自动分解成细碎光点,在头顶形成虚幻的光冕。
连他脚下青砖都映出粼粼波光,仿佛踩着一片星海。
“后土娘娘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