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子一听这话,眼睛噌地就亮了,赶紧凑近:“蒋哥,您给指条明路!买啥?怎么个章程?”
“传动轴、齿轮箱、还有那些个轴承,这几样眼下都是外面抢破头的紧俏货。”蒋方刚掰着指头给他算,“不过夏老二那只老狐狸,肯定会拿乔,坐地起价。”
“那……那可咋整?”李狗子有点发怵。
蒋方刚从兜里又摸出十块钱,拍在李狗子手里:“明儿一大早,你就过去。别说别的,就说你要大批量收废铁,让他把所有能拿出手的机械零件都摆出来让你挑。记住了,全程绷住了,千万别让他看出你对哪样东西特别上心!”
“明白!装孙子嘛,我懂!”李狗子把钱攥紧了,连连应声,“那价钱上,蒋哥,您给个底?”
“传动轴,他要是敢喊超过两块一根,你掉头就走。齿轮箱,顶天了三块钱一个。轴承看大小,大的值一块,小的给五毛就差不多了。”蒋方刚把价码交代得一清二楚,“这些东西,只要能照这价拿回来,转手至少能翻十倍的利!”
“十……十倍?!”李狗子倒抽一口凉气,舌头都快捋不直了,“我的老天爷,那不是……”
“发财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了。”蒋方刚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能不能接住这富贵,就看你小子的本事了。”
打发走李狗子,蒋方刚瞅着院里那片刚翻整出来的菜地,心里头熨帖不少。乌黑油亮的泥土被他细致地分成了两大块,左边那块,他打算种上韭菜和小白菜,右边那块,留着种水灵灵的萝卜。
“种子得赶紧去供销社买回来,家里的油盐酱醋也该添置些了。”他拍了拍手上的泥星子,心里盘算着,“芳芳她们娘俩累了一天,待会儿下工回来,怎么着也得让她们吃上一顿热乎乎的像样饭菜。”
锁好院门,蒋方刚脚步沉稳,径直往供销社的方向走。路上,几个聚在一堆闲磕牙的村妇瞧见了他,那神情,活像是等着看什么稀奇热闹。
“哟,这不是蒋方刚吗?这是要去哪儿发财啊?”王大嫂尖着嗓子,语调阴阳怪气。
“买点东西。”蒋方刚脚步没停,话也简短。
“买东西?哼,你家现在还有闲钱买东西?”另一个婆娘捂着嘴,眼角眉梢都是看笑话的意味,“昨天不是还听人说,你家锅底都快刮出火星子了?”
蒋方刚的脚步顿了顿,缓缓转过身。那几个婆娘见他这架势,以为他要发作,下意识地都往后缩了半步。
“几位婶子大嫂,”蒋方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声音不高不低,“等过两天,我家炖肉的香味儿要是飘到您们家门口,可千万别馋得睡不着觉啊。”
撂下这句话,他便迈开大步走了,留下那几个婆娘面面相觑,一时都忘了接茬。
供销社里有些冷清,柜台后头,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售货员正低头专注地打着毛衣,听见有人进来,连眼皮都没撩一下,只是懒洋洋地问了句:“买什么?”
“小米,称五斤。杂合面,也来五斤。”蒋方刚声音平静,从兜里掏出钱,“再打二两菜籽油,拿一包盐。”
那女售货员这才抬起头,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都要?”
“嗯,全要。”
“小米八毛一斤,五斤四块。杂合面六毛一斤,五斤三块。菜籽油一两一块五,二两三块。盐两毛一包。”女售货员算得倒是利索,“一共十块二。”
蒋方刚没二话,把钱递了过去。女售货员接过钱,手指捻了捻,确认无误后,才慢吞吞地开始给他装东西。
“还要别的吗?”
蒋方刚略一思忖:“有韭菜籽吗?白菜籽呢?”
“有。韭菜籽五毛一两,白菜籽三毛一两。”
“各来一两。”
又花出去八毛钱。蒋方刚拎着沉甸甸的一大包东西往回走,心里却觉得格外踏实。这十一块钱,花得值!
回到家,蒋方刚先把买回来的种子仔细收好,然后便一头扎进了灶房。淘米下锅,和面擀饼,手上动作麻利,一时间灶房里炊烟袅袅,香气渐起。
正当他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span>记住本站:</span> “娘,圆圆累,要抱抱……”小圆子带着浓浓鼻音的撒娇声先传了进来。
“乖囡,马上就到家了,再坚持一下下。”陈芳芳的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疲惫。
蒋方刚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出去开门。门一开,只见陈芳芳背着已经快睡着的小圆子站在门口,娘儿俩身上都沾了不少泥土,显然是在地里结结实实地苦干了一整个下午。
“回来了。”蒋方刚伸手,小心翼翼地从小圆子肉乎乎的胳膊下将她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饭马上就好。”
陈芳芳“嗯”了一声,刚想迈步往院子里走,身子却猛地一顿,像是被什么钉住了一般,直直地停在了门槛外。
“这…这是咋回事儿?”
陈芳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直勾勾地盯着院子里那片焕然一新的菜地。
原本杂草比人高的荒地,此刻被收拾得利利索索,分成了两块规整的菜畦,四周还用捡来的石块垒起了矮矮的边沿。
“我下午拾掇的。”蒋方刚抱着小圆子,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左边那块,我打算种韭菜和小白菜,右边那块,留着种水灵灵的萝卜。种子我都买回来了,就等下种了。”
“你……你一个人弄的?”陈芳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大一片地,又挖又刨又平整,就算是个壮劳力,没大半天的功夫也绝对下不来。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狼藉呢!
“嗯。”蒋方刚把小圆子轻轻放到地上,“快进屋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陈芳芳满腹狐疑地跟着进了屋,一脚踏进灶房,一股浓郁的米饭香气就扑鼻而来。灶台上,一盘清炒小白菜绿油油的,一碗小米粥黄澄澄的,旁边还有几个刚出锅,冒着热气的杂合面饼子。
“哪儿来的米?哪儿来的油?”陈芳芳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些东西,家里早就断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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