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话音刚落,吴贵妃便神色冷然,厉声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来人,传太医来!”
“本宫倒要瞧瞧,你的医术是否真如你所言那般灵验!”
见吴贵妃果然有意刁难沈蕴,贾元春暗暗心急如焚,也开口劝说道:
“吴贵妃,既然沈大人断言你无病,这自然是好事一桩,又何必再劳烦太医前来?”
此言一出,瞬间激怒了吴贵妃,她柳眉倒竖,怒道:
“贾贵妃,本宫行事,还需你来指手画脚不成?你以为你是皇后还是太后?有何资格在此对本宫指指点点?”
“再者,他说本宫无病,可本宫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难道还不清楚吗?若非真有不适,本宫岂会让他来诊治?”
贾元春本就不擅长与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此刻被吴贵妃一番抢白,竟一时语塞,满脸涨得通红,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素妃从容不迫地站了出来,缓缓说道:
“吴贵妃,你又何必如此大动肝火?我想贤德贵妃并无恶意,相反,她是一片善意,在提醒你罢了。”
换做其他妃子胆敢如此与自己说话,吴贵妃早就破口大骂、毫不留情了。
然而,此刻她一见是素妃,脸色顿时微微一变,惊疑道:
“素妃,你……你怎么也在此?”
素妃神色淡淡,不紧不慢地回道:
“奉圣上之命,前来与贤德贵妃叙话。”
吴贵妃闻言,顿时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沈蕴见此情景,心中颇感惊疑。
吴贵妃平日里强势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样,众人皆是有目共睹。
可此刻当她面对素妃时,气势竟瞬间弱了下来不止一点半点,竟不敢再言语半句。
沈蕴犹记得去年吴贵妃献猫事件时,当着皇后的面,吴贵妃都敢直言不讳、直抒胸臆。
可眼下素妃不过淡淡地一两句话,便让她噤若寒蝉、无言以对,这足以说明,素妃在宫中的分量,恐怕比皇后还要重啊!
想到这里,沈蕴不禁看了素妃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场中一时陷入了沉寂,众人皆缄口不言,气氛显得格外凝重,仿佛都在屏息以待,等待着某个关键时刻的到来。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太医院一位太医,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臣参见诸位娘娘。”
这位太医一到场,便恭恭敬敬地向吴贵妃、贾元春、素妃行礼问安。
当他看到沈蕴也在场时,脸色不禁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
这位太医正是去年吴贵妃献猫事件的当事太医之一,姓郑。
当时,他与其他三位太医皆认为沈蕴不过徒有其表、并无真才实学。
可没想到,沈蕴却给他们上演了一场神乎其神的医治戏码,令他们大为震惊。
虽说事后太上皇和靖昌帝并未对他们四人进行惩罚或是申饬,但此事却让他们四人颜面尽失,在宫中沦为了笑柄。医术也遭到了质疑,负面影响一直持续至今。
因此,这件事情一直让郑太医耿耿于怀,难以释怀。
此刻再次见到沈蕴,他心中既想寻回颜面,一雪前耻,又想着让沈蕴当众出丑,丢尽脸面,只是终究还是有些心虚,心情颇为复杂难明。
吴贵妃脸色阴沉,有些不太好看,她不耐烦地摆手道:
“免礼,这位沈御医说本宫无病,本宫特命人遣你来,好好给本宫诊治诊治,看看本宫到底有没有病?”
说话间,她冷然瞥了沈蕴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这话中暗示的意味极为浓重,只要郑太医确诊吴贵妃确实有恙,那么沈蕴便是信口雌黄、胡说病情,届时罪责难逃,必将受到严厉的惩处!
郑太医察觉到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地请示道:
“还请贵妃娘娘移步至轩亭之中,臣好为贵妃娘娘细细诊脉!”
吴贵妃应了一声,昂首阔步、趾高气扬地往一旁的轩亭而去,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贾元春见状,眉头紧蹙,心中忧虑不已,她小声问沈蕴:
“沈大人,现在该怎么办?可需要我配合你做些什么?”
当着外人的面,贾元春也不敢再像私下里那样亲密地称呼沈蕴。
沈蕴朝着她微微一笑,神色从容,自信满满回应:
“娘娘放心,无妨的,娘娘就当是看一出好戏罢了,不必过于担忧。”
一旁的素妃也跟着附和:
“娘娘放心吧,就以吴贵妃这点拙劣的手段,根本别想难倒沈大人。”
“沈大人医术高超,已达神仙之境,既然他说吴贵妃没病,那么不论吴贵妃怎么折腾、怎么闹,最终结果,肯定是拿沈大人没办法的。”
在素妃看来,沈蕴的医术已是出神入化,恰似神仙手段,无人能及,因此,她对沈蕴充满了信心与信任。
贾元春听二人这般说,便也放下心来,抬步往轩台走去,准备见证这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轩台之中。
吴贵妃缓缓落座,郑太医随即取出脉诊,以一方轻纱相隔,为吴贵妃细细把脉。
沈蕴、贾元春、素妃等人到场后,皆静立一旁,默然观之,未发一言。
吴贵妃见众人已至,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冷笑,目光如炬,直直射向沈蕴,眼底深处闪过一抹阴鸷狠厉之色。
若郑太医能领悟她之意,那么今日,沈蕴必将难逃罪责,身为太医,却误诊她这位贵妃,这是极其严重的事件,轻则砍头,重则祸及亲人。
倘若沈蕴人头落地,那她也算为二叔与亲兄弟报了大仇!
思及此处,吴贵妃愈发期待后续之事态发展,心中已然盘算着,待会儿当如何厉声呵斥,将沈蕴拿下问罪,又该第一时间将这消息告知其父吴天佑,好让他也跟着畅快一番。
良久,郑太医诊脉完毕,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吴贵妃的气色,而后躬身回禀道:
“启禀娘娘,臣断诊娘娘确是有疾,乃肝气郁结所致,此疾或令娘娘心烦意乱,难以安眠,臣只需开一方调养之剂便可。”
话音尚在轩亭中回荡,吴贵妃便猛地一拍身旁的桌子,厉声喝道:
“沈蕴!你可听真切了?郑太医言本宫有疾,而你却断言本宫无病,这岂非是随意诊断、草率行事?如此重罪,当以斩首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