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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小老虎出生请注意

作者:柑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月儿明,风儿轻…”


    抚在背上的是母亲的手,掌心带着常年劳作的粗糙,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


    耳边是熟悉的童谣声,调子又轻又缓,像春日里被风吹皱的池水,一圈圈漾开。


    明珠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就这样被这轻柔的抚拍和熟悉的曲调一点点揉开了。


    鼻尖闻着的是母亲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是灶火气混着一点淡淡的皂角味儿。


    身体里的冷意正慢慢消退,一股暖意包裹着她虚软的四肢百骸,熨帖着每一寸紧绷的皮肉。


    早已累到极点的身体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少女的睫毛微微颤抖,最终如同倦鸟归巢般,沉沉地垂落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暗影。


    一直揪着衣襟的手指也轻轻松开,软软地滑落在床上。


    她像只终于找到温暖巢穴的幼兽,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软乎乎的床,发出一声极轻极满足的喟叹。


    意识沉沉地往下坠,像浸入了一潭微温的水里,于是蜷在母亲身边睡着了。


    周大娘感觉到女儿的呼吸渐渐平稳,便慢慢停了哼唱。


    她小心翼翼地抽回被女儿枕得发麻的手臂,极轻地站起身,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床边上那个围出来的小窝。


    丧彪兴许是打猎去了,而雪姑此刻正侧卧在那里。


    蓬松的长毛在昏光下泛着柔和的微光。它微微蜷着身体,将两个毛茸茸的小团子牢牢护在温暖的肚皮边上。


    紧挨着雪姑的那只通体雪白,唯有尾巴尖点着一圈清晰的墨色,像蘸了墨的笔尖。


    另一只则热闹些,背上一绺绺黑色的毛,还湿漉漉的,肚皮和四爪却晕开纯净的白。


    此刻正兀自闭着眼,用尽了力气和姐姐争着离母亲最近的位置。


    雪姑掀开眼皮,倦怠的蓝眼睛看了周大娘一眼,她还记得这个帮她生产的人类。


    于是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呼噜,权当是打了个招呼,随即又阖上眼,下巴轻轻搁在幼崽身上。


    她也累坏了。


    周大娘轻手轻脚地掩上卧房的门,抬眼便瞧见苏绒正背对着她,在院子里忙活。


    院子里支着两根竹竿,中间拉着一根粗麻绳。苏绒正踮着脚,把手里几块湿漉漉的布巾往绳子上搭。


    晨光浅浅勾勒出她纤瘦的身影,手腕轻巧地一扬,湿润的布帛便像展开翅膀的小鸟,扑棱棱晾在绳上。


    少女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轻盈地旋过身,未语先笑。


    杏眼弯起,眸底清亮得像蓄着晨露的草叶,一夜未眠的黑眼圈晕在眼下,反衬得那笑意更添了份破雾而出的精神劲儿。


    “周姐姐!”


    苏绒看见周大娘,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笑容,声音清脆,带着点刚干完活的轻快。


    “您怎么不多歇会儿?昨晚真是多亏了您!要不是您当机立断,雪姑和两个小家伙可就悬了……”


    她话还没说完,周大娘已经几步走上前来,二话不说,直接从苏绒手边又拿起了几块布。


    “谢什么谢!”


    周大娘的声音不高,动作麻利地将布巾抖开拧干,再用力甩平整,搭在绳子上。


    晨光落在她手上,也照亮了她眼底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感激。


    妇人一边利索地搭着布,一边侧过头,目光深深地看了苏绒一眼。


    “该说谢的是我。”


    周大娘的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些,每个字都像是从心窝子里掏出来的。


    “苏小掌柜…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豁出命去,把明珠从那虎狼窝里偷出来…”


    “我老婆子…我…”


    话在舌尖上顿了顿,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反而更用力了几分。


    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吸了口气,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长长的的叹息。


    苏绒当然什么都明白,周大娘那未尽的话,全在微微泛红的眼睛里了。


    少女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抬手蹭了蹭鼻尖沾上的水汽,嘴角却像一尾倔强的小鱼。


    明明害羞地往腮边躲,偏偏又弯出个不好意思却又坦然的笑来。


    “周姐姐快别这么说,您不也一样?当娘的,不都是这样么?”


    周大娘眼眶一热,连忙低下头用力抖开手里的湿布。


    布巾甩得啪一声响,她稳了稳心神,重新抬起头,目光带着探询。


    “那…林大人…”她声音放得更轻:“昨夜没见他回来,也不曾道谢…他可还好?”


    苏绒闻言,杏眸眨了眨,眼里的波光凝滞了半息,旋即又飞快地漾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事儿!”她声音清脆,带着点爽利劲儿,“天没亮透他就抽身出来了,稳当着呢。衙门里一堆事等着,他赶着公务去了。”


    她答得干脆,目光却下意识地往旁边溜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刚搭上绳子的湿布巾边角,那点细微的迟疑快得几乎抓不住。


    周大娘没注意到这点迟疑,只看着她脸上那点轻松的笑意,便长长吁出一口气,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随后连连点头,手上晾布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那就好那就好,林大人公务要紧,可不敢耽误了。”


    苏绒脸上还挂着那点轻松的笑意,看着周大娘转身又挂起布巾,少女嘴角的弧度却悄悄淡了下来。


    晨光在她眼底的青影上又添了一层朦胧,少女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刚搭上绳子的湿布巾边角。


    仿佛要把心头缠绕的那点不安也给一并捻出来。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昨夜撤离前最后一眼看到的画面。


    灯火辉煌的侯府门前,那个被勋贵们团团围住的身影。


    玄色披风在夜风里微微鼓荡,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可那被定远侯重重拍在臂膀上的手……


    苏绒的指尖猛地蜷了一下。


    还有他肩上那道伤……


    虽然她自己清理包扎过,可那位置靠近胸口,又流了那么多血。


    他昨夜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整夜都没回来,是直接去了衙门?


    伤口有没有人帮他换药?


    越想,心里那点不安就像水底的泡泡,咕嘟咕嘟地往上冒,压也压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那些烦乱的念头一口浊气吐掉,转身就朝前厅走去,嘴里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去看看那两个醒了没,预备着买点早饭……”


    刚掀开通往前厅的竹帘,就看见张不易正揉着眼睛从角落一张桌子上坐起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刚醒的懵懂。


    张不容站在他面前,手里捏着一封封好的信,正递过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沉静,显然已经清醒多时了。


    张不易自然地接过去,一抬头,正好看见站在帘子边的苏绒,眼睛一亮。


    “苏小娘子早啊!”


    苏绒的目光在他揣信的动作上扫过,又落回张不容脸上,心里那点不安更清晰了。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这么早就要走?去找林大人?”


    “不是,是回衙门。”


    张不易已经麻利地套好了鞋子,站起身,脸上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干劲。


    “帮大人准备弹劾定远侯的折子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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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儿啊,可还没完呢。”


    弹劾定远侯!


    苏绒心头猛地一跳,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四个字,还是让她呼吸一窒。


    这是要直接撕破脸了?


    她看着张不易那副信心满满,仿佛只是去干件寻常差事的模样,喉咙有些发紧。


    那句压在心底的担忧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林大人他…不会有事吧?”


    张不易正低头系着腰带,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苏绒。


    他那双总是带着点迷糊和八卦的眼睛里,此刻却微微一眯,自信从容的笑意弥漫出来,点亮了整个眼眸。


    亮得惊人,带着股睥睨的锐气。


    “苏小娘子,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他挺直了腰板,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斩钉截铁的笃定。


    “老大什么时候失过手?定远侯?哼!当我们廷尉衙门是好应付的?等着瞧吧!”


    张不易话说得斩钉截铁,像颗定心丸,最后整了整衣襟推开门,朝苏绒和张不容咧嘴一笑。


    晨光透过门缝跳进来,恰好落在他脸上,也照亮了他对面苏绒的神情。


    少女嘴角的弧度的确微微弯着,可那双杏眼深处,依旧像是蒙了层拂不去的薄雾。


    眼皮下淡淡的青影让憔悴无所遁形,嘴唇无意识地抿紧了几分,指尖也无意识地捻着一点衣角。


    他张不易是干刑侦的,自然知道这种微表情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刚才的话一点没管用!


    老大这会儿肯定脱不开身,那安抚苏小娘子情绪的重担不就落在他这个头号心腹身上了吗!


    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化解不了,他这个老大身边最得力的亲随也太不称职了。


    不行不行,必须稳住!


    苏绒不知道张不易心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眼见着年轻人脸上的笃定瞬间一僵,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像是被那点忧虑刺着了,一下就决定不走了,反身停在苏绒面前,声音比刚才拔高了点,那份属于年轻人的急切劲儿立刻冒了出来。


    “真不用担心的,带去的那些缇骑可都不是吃素的。”


    “腰牌一亮,绣春刀一按,侯府那些看家护院的,谁敢真上来硬碰硬?老大心里有数着呢!”


    一边说,一边还夸张地比划了个按刀的手势,脸上是十足十的笃定。


    他说到这,见苏绒眉心松动了一线,带上了些若有所思的神色,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脚步轻快地消失在门缝透进来的清亮晨光里。


    苏绒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那点悬着的劲儿仍固执地系在心口。


    虽然张不易说得笃定,可定远侯府……


    一想到那沉沉的朱漆大门、虎视眈眈的护院,还有林砚肩上那道伤……


    少女无意识地抿紧了唇。


    前厅里此刻只剩下她和张不容。微凉的空气里,竹帘随着门缝吹进的风轻轻晃了晃。


    苏绒的目光从那扇门移开,最终落回到柜台旁那个依旧显得一派从容的身影上。


    张不容正慢悠悠地转着袖口,姿态闲适,仿佛刚才递出去的不是一封内容不明的信。


    苏绒看着他这幅淡然的模样,又想起林砚独自面对侯府风雨的模样,心里那点不安又翻腾起来。


    她挺直了脊背,清亮的杏眼此刻凝成墨沉沉的星子,里面积蓄了一夜未眠的焦灼和疑问。


    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声音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前厅里,竟带着一丝不容闪避的锐利。


    “张先生,老实交代,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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