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车窗半开着，有风不断从外面吹进来，夹着初秋的燥意。
耳边依然是喧嚣的嘈杂声，可谭卓言的那句话，闵向栀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那话听着过于暧昧，惹得闵向栀脸上一阵臊红，她抓着车座背的扶手，也不看谭卓言，只是闷着小脑袋跟他道歉：“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话落，旁边的人却没什么动静，闵向栀始终低着脑袋，也不敢抬头看。
周边突然一阵骚乱。
几个小女生举着手机，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道。
“拍到了么？”
“拍了好几张呢，这大早上的，学长就给我们福利，也太幸福了吧。”
“就算只露了小半个肩膀，可我看到学长的锁骨窝了，好性感！”
“……”
她们真是。
有够添乱的。
瞧着旁边的人依旧没什么动静，闵向栀小心翼翼的偏头，瞥了一眼，谭卓言还悠然的站在那里，他已经戴好了耳机。
难怪刚才她的道歉，还有其他女生的起哄声，他都没听到。
看到有女生还举着手机拍过来，闵向栀干脆转身，移到了另一边的过道。
早上没怎么堵车，公交车一站一站的靠停，很快就停到了市一中的校门口。
车上的学生纷纷下了车。
闵向栀跟着前面的人下车时，她瞅了一眼快走到车门口的谭卓言的背影，看他身边的小女生注意力都还在他的身上，她就很想跟这个受欢迎的哥哥分开。
反正前一天许艺萍已经带她见过班主任了，她知道班级在哪里，自个就能过去。
闵向栀故意慢下来，让后面的人先下了车，透过车窗再望过去时，谭卓言已经朝着校门口走了过去。
周一的早上，校门口到处都是人。
跟在后面下车的闵向栀，一融入到上学的队伍中，她很快就跟谭卓言拉开了距离。
但她没穿校服，白色的上衣在一堆浅蓝色的校服里很是扎眼，走在前面的谭卓言几乎一回头，便从人群里认出了她。
“……”
闵向栀叹了口气，被他认出来，她也只能乖乖的走了过去：“哥哥。”
谭卓言单指绕着一边的耳机：“哪个班？”
“高一六班。”闵向栀小声回道。
谭卓言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沉默的背影像是无声的在说，我送你过去。
闵向栀认命的跟了过去。
通往一中教学楼的道路上，两边种满了梧桐树，初秋的枝叶依然繁茂，树荫几近遮了大半的日光，一路走过去都很阴凉。
踏进教学楼，谭卓言朝着高一六班走过去时，还没走多远，忽觉肩上的背包带子被人从后面拉扯了下。
他随即停下，偏头望了过去。
闵向栀就站在他的身后，伸手抓着他背包的带子，小小圆润的脸蛋却一本正经的样子。
瞧着谭卓言转头，闵向栀松开她手里的带子：“哥哥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不用送我到班里。”
谭卓言慢悠悠的转过了身，看闵向栀有些拘谨的样子，乖巧的跟个小学生似的，他不禁抿了下唇角，模样有些邪魅：“转校生不都是家长送过去的？”
“……”你又不是我家长。
他这话莫名奇妙，但看他不正经的样子，像是在逗她。
就像刚才在公交车上逗她一样。
闵向栀微鼓了下泛红的脸颊：“谭姨前一天已经带我见过班主任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不用……”
话还没说完，周边就响起了其他女生的议论声。
“那不是谭学长么，怎么在我们高一部？”
“旁边的那个女生是谁呀，也没穿我们学校的校服，是不是外面学校的小妹妹闯进来，跟学长告白的。”
“她胆子还挺大。”
“……”
闵向栀的脸颊越来越热，像个煮熟的小螃蟹似的，红扑扑的。
站在她面前的谭卓言倒还是一副悠然的样子，他双手插兜，耳机已经摘下来，就那么随意的搭在了T恤的领口，白色的耳机线弯弯绕绕的垂在他胸前，他整个人也是松松垮垮的。
有女生跟他打招呼，他都没在意，也没在意刚才那些女生的闲言碎语，身边不断有来来往往的学生，他的视线却始终望着闵向栀，专注的模样。
仿佛是真的在认真听她告白似的。
“……”
闵向栀手指头抠着垂在她胸前的书包带子，她微吐了一口气，将刚才的话讲完，语气却有些急：“反正，不用哥哥送。”
讲完，闵向栀就闷头绕过谭卓言，朝前走去。
高一部教师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闵向栀走到门口，打了个报告，进去后，她找到班主任刘春秀。
“刘老师，我过来报道。”
刘春秀正在收拾桌子，听见声音，她抬头望去，看到闵向栀一个人过来，不禁有些讶异：“你一个人过来的，家长没送你么？”
“不是，我哥哥谭卓言送我来的，他也是一中的，前一天我阿姨已经见过您了。”
刘春秀带过谭卓言一年，对他这个尖子生印象深刻，也熟悉了他母亲许艺萍。
昨天许艺萍带闵向栀来学校认路时，刚好碰到从学校出来的刘春秀，她这个转校生就跟新班主任意外的提前见了一面。
也是那一面，刘春秀从许艺萍那里得知了，闵向栀因为父母都去了国外，所以现在就寄养在了谭家的事。
“哦，对。”刘春秀将手上的抹布丢到了一边。
她看起来差不多有四十多岁了，但皮肤却很有光泽，头发也浓密，短短的头发烫着卷，笑起来很亲切，总让闵向栀想起樱桃小丸子的妈妈。
看到旁边一摞新书，刘春秀又随口问道：“你新书还没领是吧？”
“嗯，还没。”
刘春秀拍了拍那摞新书：“那正好，这有个请病假的学生还没来，新书你就先领走吧。”
“谢谢刘老师。”闵向栀走过去，将新书装进了书包里，塞不下的，她就抱在了怀里。
“走吧，我带你去教室，给你安排一下座位。”刘春秀边朝门口走去，边接着讲道，“等会儿你把书包放到课桌上，就去操场对面的后勤处领一套校服，八点钟我们有升旗仪式。”
“领完要是来不及换上，你就先套个校服外套。”
闵向栀安静的听完刘春秀的吩咐，她乖乖的应了一句：“好的，刘老师。”
跟着刘春秀走进教室，班上的同学基本上都已经到齐，在讲台上自我介绍之后，闵向栀就被安排在了靠窗的中间位置。
同桌是一个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女生。
闵向栀落座后，那女生就很热情的跟她搭话道：“Hello呀，新同桌，我叫俞青玥，你以后叫我青玥，或者玥玥都行。”
“好的，青玥。”闵向栀将书包塞进了课桌里。
俞青玥又扒头看了她一眼：“你长得好可爱，跟个洋娃娃似的。”
闵向栀腼腆的笑了下，没说话。
将领到的新书安置好，闵向栀站起了身：“我得去领一套校服去。”
俞青玥跟着起身，站到过道旁，给她让出了位置：“你知道去哪里领么？”
“知道的，班主任已经跟我说了。”闵向栀低头从课桌间的空隙走了出去。
刚过七点半，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在早读，操场上也有些男生在打篮球。
还有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正靠着单杠闲聊，谭卓言也在其中。
刚才朝楼上走去时，谭卓言就被他几个兄弟拉了过来，他们几个一向很混，很少上早读，奈何成绩好，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周容瑄，下次能不能早点占地儿，马上升旗了，轮到我们，还能打多久？”尚熠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周容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口香糖，给几个兄弟分了去：“兄弟们消消气，我真的老早就下来了。”
看他们几个剥了纸，将口香糖塞进嘴里，周容瑄才又贱兮兮道：“我就去了个厕所，拉了个大的，谁知道出来就没地儿了。”
“……”操！
有人立马吐掉了口香糖：“你洗手了没？”
周容瑄嘿嘿一笑：“逗你们呢，我刚就去外面吃了个早餐。”
抬头看到那边正倚着栏杆晒太阳的谭卓言，他只套了个校服的衬衫，扣子也只系了两三颗，松松散散的露着里面的白T恤，下面搭了条黑色的工装裤，侧边有两个大口袋，随便往那儿一站，都像是在拍广告。
周容瑄一边在心里惊叹这兄弟晒个太阳都他妈能闪瞎人眼的美貌，一边走过去，将最后一个口香糖递了过去：“卓哥，这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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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孝敬您的。”
谭卓言缓缓睁开了眼，看糖纸已经剥开一半，他懒懒的探身，将口香糖咬进了嘴里。
“卧槽！”尚熠伟突然惊呼了一句，“我们学校什么时候下凡了个小仙女的，朕怎么不知道！”
“什么小仙女？”周容瑄凑过去问了一句。
“那不前面嘛！”
几个兄弟齐刷刷地抬头望了过去。
还在那里倚着栏杆的谭卓言，也跟着清懒地抬起眼皮，望了过去。
不远处，闵向栀迎着日光，她闷着眼睫，望着脚下的路，正朝这边走过来。
早上晃眼的日光，薄薄的一层落在她身上，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白皙透亮。
她还穿着便服，白色的圆领衬衫，蓝色的百褶裙，露出的一截双腿皙白，又笔直。
“这尼玛太纯了，跟朵柔弱无辜的小白花似的！”尚熠伟激动道，“我说兄弟们，等下你们谁能要到小仙女的联系方式，这一个月的午餐我都包了！”
“真的假的？”有人已经开始规矩的系上校服衬衫的扣子了。
尚熠伟搓搓手，笼了下头发：“骗你，老子就是乌龟王八蛋！”
周容瑄看到谭卓言也一直盯着那位小仙女，不禁打趣了一句：“哟，卓哥，你也突然对小学妹感兴趣了？”
谭卓言没理他。
倒是旁边的尚熠伟不以为然道：“别闹，认识卓哥这么久了，还不了解吗，他压根就不喜欢这种小白花，没准就喜欢那种风骚的大姐姐。”
跟谭卓言几乎从高一认识到现在，几个兄弟谁不知道，这校草拒绝了多少个如花似玉的小学妹。
他就不喜欢这一款的。
但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谭卓言竟然跟着他们几个，一直打量那边的小仙女，时间久的有些暧昧，好像真的瞧上了似的。
看小仙女停了下来，正朝他们这边望过来，尚熠伟他们也就顾不上谭卓言了，几人摩拳擦掌，准备使出浑身解数要跟小仙女要联系方式了。
只是再望过去时，那小仙女的视线有些飘，看着像是越过他们几个，望向了身后的人。
几个男生顺着望了过去。
身后的谭卓言还懒懒的倚着后面的蓝色横杆上，日光有些晒，他眼睑微耷拉着，视线漫不经心的望着那边的闵向栀。
看她本来好好的走着，见着他却突然停了下来，不知所措怔在那里的样子，像某种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样，蜷着毛绒绒的身体，怯怯的盯着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破天荒的，谭卓言的心里又生了逗弄之意。
白晃晃的日光里，谭卓言双手插着兜，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边嚼着嘴里的口香糖，边朝旁边微侧了下下巴，示意闵向栀过来。
因他那一下，尚熠伟他们又齐刷刷的望向了另一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眼中纯白的小仙女一步步的走到了谭卓言的面前。
“哥哥。”闵向栀勾着手指，腼腆的唤了一声。
谭卓言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嗯，去干嘛？”
“领校服。”
谭卓言偏头朝着操场那边示意了下：“在那边，第二个房间。”
“哦，哥哥再见。”闵向栀乖巧的转身离开了。
见着闵向栀离开后，尚熠伟好不艳羡的蹭过去讨教道：“卓哥，教兄弟们两招。”
尚熠伟学着刚才谭卓言一边嚼口香糖，一边微侧下巴的样子：“你刚才怎么就这么一下，就把小仙女给勾过来了。”
谭卓言睨了他一眼，懒得理。
那张脸帅的惨绝人寰，却总是透着一股微死感，仿佛一句多余的话，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懒得给旁人。
见多了谭卓言这死样子，其他人也早就习惯了。
倒是一旁的周容瑄贫了一嘴：“伟哥，这学不来，卓哥这张脸，全世界的吻都想吻上来，而你这张脸，全世界的鞋底都想踩一脚。”
尚熠伟：“……”
“哈哈哈哈哈哈，卧槽，你是会总结的！”其他兄弟一阵哄笑。
尚熠伟伸腿就踹了周容瑄的屁股一脚：“滚你丫的！”
谭卓言没理会身边的热闹，他微倾身，没打招呼的就往前走。
尚熠伟还没讨教完，紧忙唤他：“卓哥，去哪儿啊？”
前面的人也没回头，只是懒懒的丢过来一句：“小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