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吧,钟宝贝。”
车子最后开到了一处较老的商业楼,在市中心林立的高端大楼之间显得突兀甚至有点寒酸。地库一直开到了地下四层,墙皮脱落,更显阴暗潮湿。夏亭殊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离电梯最近的区域,平稳停下。
但钟栀了始终不愿下车。
刚刚放下的大话就被瞬间击溃,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城市,比如现在这个仿佛东南亚地下贸易工厂的地方,究竟是什么?
他自然知道她在别扭。女孩的反抗情绪都显示在后半程的沉默之中,自己的确表现得像个反社会人格。
真遗憾,他怎么就不是。
夏亭殊站在副驾一侧,开着车门耐心劝导,“你不能总是以貌取人。”
不知道在意有所指些什么。只不过她尚在懵然中,对方已经失了绅士做派,弯腰进来替她解了安全带。
距离简直太近了,他的呼吸全都灼热地扑在了她的脸上,“还要我抱你出来吗?”
她相信他绝对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见过他的压迫之势。他却保持一贯温和姿态,“快点吧,预约的时间已经到了。”
夏亭殊退出了车厢,稍空几步,对她递出左手。指节修长,微微弯成了一个相握的姿势,在等她相携。
钟栀了看了一眼,没有理会,侧身走了出来。
他并无愠气,鼓起的单侧脸颊让他很像那只风靡网络的歪嘴小猫,“你的脾气真的很差。”
这是一句没有语调起伏的陈述句,不是疑问,也不含抱怨。
只是下一秒,那只手到底还是牵了过来,将她包裹,握住。
钟栀了立刻站住。简洁命令,“松。”
夏亭殊比她高出很多,面无表情看过来的时候带着锋利的光芒。面对这样的场景,他的反应极其微妙,无名指和中指指腹在她的手背摩挲两下,松开。
有些遗憾,他说,“那就这样走吧。”
“原来你还知道。”
直到进入电梯间,终于才有了商业楼该有的样子。四面玻璃贴满了商铺广告,许多都是不曾听过的店面,不像是会用心经营的样子。
怎么会有找到这样的地方?仿佛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他按下顶层,安然地站在原处。
钟栀了与他形成对角,双手抱于胸前,一副防御姿态。
夏亭殊视线聚焦于地面,专注低头。他感觉心跳很快,窒息的感觉笼罩着他,回忆着刚刚的轻巧一握,头晕目眩。
常年握笔,她的手摸上去并没有那么细滑。右手中指,第一个指节,按上去是一小块粗糙的茧。
他不禁想象,如果这个地方按在自己身上,在那里上下刮蹭,一定很刺激吧。
原本就是带着情欲的亲昵,直接勾出简单、赤裸、原始的冲动。他想做|爱。
这样的念头让他掌心汗津津的。
呼出的喘气声引得钟栀了侧目,“你怎么了?”
夏亭殊舒展手掌,抬头盯住显示板上闪烁转换的楼层数字,只说,“我有些累。”
她嗯了声作为回复,“回去的时候我可以开车。”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他的步子有些拖沓,本就不高的声调显得更为呐呐,“你喜欢言昶吗?”
谁?钟栀了完全费解,失声叫了出来,“怎么会!”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什么见色起意的女色情狂?再说,“他不是有未婚妻么。”
所以,这是她知难而退的理由?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屏息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神意味深长,“那就好。”
他不喜欢复杂的关系。不要有纠缠,越纯粹、越单线越好,他有许多这种无疾而终的感情,来去匆匆,那些人在自己的记忆中都没能留下深刻的痕迹。
钟栀了仔细揣度其中含义,惊觉这是多么不健康的角色设定,未免把男女关系想得太过直奔主题。怎么会这样?她说,“你在逃避责任,这很病态。”
他不作反驳,“我的感情观可能的确不成熟。但我喜欢你是真的。”又颤颤提出申请,“我们不能牵手走吗?”
她十分不悦地啧了声,“你是不是就没有关系纯洁的异性朋友?”怎么提出的要求都那么的强人所难。
可是他看着她和江稹的关系也没纯洁到哪去。夏亭殊抿唇,心想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说同情他可以和他睡觉。
他带她来的是一家德州风味牛排馆,几个长串英文单词,钟栀了看着陌生。整个餐厅藏在中庭的空中花园内,餐桌设计和食物摆盘都是典型的美式风格,是那些自诩ashalfAmerican最爱光顾的店铺。
人均过千的价格并不便宜,他却说没关系,“他们家餐前面包很好吃,你应该会喜欢。”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店员一律黑白条纹工作服系深红围裙,带着三角头巾,走近才发现是白人。
一口流利的英语让钟栀了刚张开的口僵住,又低头看了眼双语菜单,艰难朗读,“Steak——”每个单词都发得艰涩生硬,毕业之后她的英文真是断崖式退步。
夏亭殊的脸上带着不浓不淡的笑意,隔着桌子伸手接过她手上的菜单,“还是我来吧。”
地道的英式发音,语调低缓,嗓音性感,高智感扑面而来。
钟栀了后知后觉,“你真的很阴险。”这个狡猾的男人,深谙相处之道,明知自己的魅力所在,偏要显得在不经意处卖弄。
她开口,说了一句日语,飞快的语速与背景乐形成一种奇怪的节奏。
夏亭殊没听懂,“什么?”
“我说,下次我可以请你去吃Omakase。”
这样的礼尚往来他自然乐意,“那晚上好不好?就今晚。”
他的身上徘徊着一种难言的热烈,一瞬间让她幻视江稹。钟栀了不自然地用手梳了梳发尾,“当然不好。我今天约了人的。”
再不提醒是不是忘了,她原本也有自己的安排。
这个人的主导性太强,在两性关系中定是主动的那方。思及此处,她恍然,“所以,你才让我去Natie的。”原来是拿她做拒绝别人的软盾牌。
他茫然,“什么?”
何必佯装不知。钟栀了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暗流涌动,“那是你的白月光吗?”
他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淡笑,摇头说不是。何必需要做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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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可你们的关系很奇怪。你看起来很…”她寻找措辞,“克制。”
夏亭殊望向她,只想那是礼貌,我对你的才是克制。可他最终没有开口,怕把她吓跑。
也许这样的场合本就不适合谈起别人。
整点时刻到来,钟栀了刚咬下餐包便听到音乐声起,小型乐队曲风突变成轻快的爵士,店员们都放下手上的事情,在走廊处散开开始跳舞,一时之间仿佛置身派对。
“你要是喜欢可以加入。可以免单。”他看着她随节奏摇摆的动作,言语带笑。
她怀疑,“你骗我的吧。”
“对,我骗你的。”
钟栀了说的不错,他和异性相处的模式的确单一。
但他喜爱他们之间这样的互动,是他所向往的状态,让他感到舒适和自然。
*
昨夜他和HT在GoTo上有过一次视频通话。对方热情地展示自己新搬的单人工作室,仍旧杂乱,符合主人不拘小节的性格,夏亭殊羡慕他这样的乐天派。
距离他们的上一次谈话不过数日,他坦诚表示自己的戒断期非常难捱,这样的行为纠正并不管用,更希望能有药物干预。HT温和却坚定地制止了他的想法,面带遗憾地告诉他,这原本就是循序渐进的过程,太过急躁反而会适得其反。
而现在,“你的意思是,你爱上了一个女人。”主治医师难掩兴奋之意,“这太棒的,真的。我就说新的环境对你会更好,既然你遇见了那个想要为之改变的人,为什么不和她建立亲密关系呢?你一直以来都需要的亲密关系。”
在HT的眼中,这简直是绝佳的研究方案,一方面可以缓解他的病症,一方面又可以建立精神联结。先前也曾不止一次地建议过他,从相处的朋友之间逐步发展为更为良性的长久关系,毕竟这是有很多文献支撑的纠正范式。
“不,不是你想的这样。”夏亭殊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迫切地需要为钟栀了正名。他沉默许久,艰涩开口,“我的确想要与她更为亲近,但是不是现在这样的状态。”
他自觉会是一个不错的情人,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恋人。
“安东尼奥。”
HT在对面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夏亭殊定定道,“她很特别。所以我觉得更难受。”
HT不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直言可以讲得更详细一点,“有什么不一样?她不爱你?”
事实如此,但更有奇怪的原因,“她会肖想我。”那一张张黑白插画生动香艳,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那些图片让我觉得我很糟糕。”
他甚至于觉得,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无法达到她的及格线。
“也许,你们都需要彼此坦诚。”
“可能没有那样的机会。”
“为什么?”
该怎么回答他?夏亭殊默然。
难道要告诉对方,在他发现自己爱上这个女人的同时,也清楚认清了一个现实。
此刻眼前的钟栀了,看似很近,实则遥远。
夏亭殊微抬眉骨,麻木地重复着昨晚的话——
“我发现,我好像随时会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