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河跟在阿汤的身后,从一条木船上下来,两人正提着一大网兜的毛虾往篓子里倾倒。
“阿汤哥,我都听清儿说了,多谢你对他们两个的关照。”云楚沅走上前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油焖大虾,你拿回去尝尝。”
阿汤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很久没和村里的女郎说过话了,“不……不用。”
云楚河瞧着小妹不停地朝他使眼色,就知道他们和刘家兄弟有过节这事,阿姐已经知道了。
他觑了一眼云楚沅的脸色,讨好地冲她笑笑。
这事不想叫阿姐知晓,就是怕她担忧,他们云家在小渔村势单力薄,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人为好。
而且他也不会吃亏,刘家三个小胖子哪里是他的对手,和他们打架,他专往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下手狠掐。
云楚沅对云楚河嬉皮笑脸的样子视若无睹,这小子就会卖乖讨巧,得给他摆点脸色瞧瞧。
楚河和楚清两兄妹要是有个好歹,她会愧对已逝的云家人的。
云楚河见云楚沅不理自己,晓得阿姐这是恼他了,他凑上去轻轻摇晃云楚沅的手腕,“阿姐,我错了。”
“回去再跟你算账。”云楚沅低头瞪了他一眼,又挂上笑容看向阿汤。
“阿汤哥,这皮小子跟你出海没少给你麻烦,这碗虾你就收下吧。而且我还有别的事儿想要麻烦你呢,你要是不收下,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阿汤只好接了过去。
“有……何事?”
阿汤有些意外,竟有人想请他帮忙,毕竟村民们都对他避之不及,他估摸着云家女郎是要拜托他照看楚河吧。
那日听到刘家小子对云楚河的辱骂,一下子就让他回想起儿时的遭遇,别人嘲讽他是天煞孤星,他忍无可忍便动手了,结果就被人家爹娘收拾了一顿。
自那时起,他学会了收敛锋芒,只因孤子是没有话语权的,没有人在意他是否受欺负,也不会有人为他出头。
云楚河让他动了恻隐之心,遂对他多有照拂,甚至教他打渔之道,私下里这小子还会称他一声师傅,不过他没有应。
拜师这等大事需长辈的准许,云楚河终归还有一位长姐,人家不一定待见他这孑然一身之人。
“阿汤哥,我家承包了村里的废鱼塘,恰巧你就住在附近,我想雇你帮我清理一下,你放心,银钱不会少的。”
废鱼塘位于靠近山脚的地方,阿汤的家在村尾,正好离得近。
云楚沅养殖计划的第一步自然是要将鱼塘收拾干净,废鱼塘的水干涸了,但底下还有许多淤泥和腐物,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委实干不来这等粗活,倒不如直接雇人来干。
踏实肯干还又话少的阿汤哥显然是不二人选。
倘若找村里其他人,定要被问东问西,她还记着上次钱婶说的话,不少妇人盯着她呢,若是她们跑来打听搞养殖的事,云楚沅实在懒得应付。
阿汤略一思索便应下了,清理鱼塘不是难事,只是费些力气罢了,他用过晚膳也没事做,两三日就能帮她弄干净。
云楚沅再次道谢,带着两个孩子离去,云楚河的篓子里装了满满的毛虾,阿汤哥还想再给他提一篓,被云楚沅婉拒了。
“错哪了?”
云家小院里,云楚沅双手抱在胸前,严肃地询问站在墙角的人。
“我不该和人打架。”云楚河双臂贴在身侧,昂着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对,你错在遇到麻烦只想着自己担着,不告诉家里人,还把我蒙在鼓里!”云楚沅气愤道,“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应当一起解决。”
云楚河嘴角动了动,反驳的话刚想说出口。
“你觉得自己长大了,长姐管不了你了是吗?”云楚沅故意沉下脸。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云楚河攥紧手心,一脸倔强,“我是男子汉,不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该轮到我来保护你和小妹了。”
面前的男孩如初生的牛犊一般无所畏惧,他嘴唇紧抿,眉头紧皱,直勾勾地与云楚沅对视着,眼神里满是坚定。
云楚沅一时沉默了下来,也许她不该小觑一个孩子的决心和责任心。
双亲逝世,令他快速成长,他比谁都通透,懂得别人话中的冷嘲热讽,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这几日,小弟的早出晚归,她都看在眼里,为了学本事他在背地里吃了不少苦,云楚沅注意到,他的手上已经磨出了茧子。
也许,此刻的他需要的不是批评,而是来自家人的认可。
云楚沅脸色缓和,轻轻搂住这半点大的孩子,柔声说道:“是阿姐不好,我说错话了,楚河是最懂事的孩子。”
掌心触到的瘦弱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云楚沅用手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安抚着。
过了一会,哽咽的声音从怀里传来,“阿姐没错,让你担忧本就是我的不是。”
云楚沅哭笑不得地说:“好好好,我们都有错。楚河,阿姐理解你,只是我想告诉你一个道理,想要教训人,不是非要用拳头。”
“阿姐的意思是?”云楚河抹了把脸,迟疑地看向她。
云楚沅意味深长道:“还记得舅母的事吗?她那般折辱我,我还不是忍了一时,谋后而定。”
“她是我的长辈,天然就压我一头,倘若我与她大打出手,有理也变得没理。有时候示弱不是惧怕的表现,而是以退为进。”云楚沅提点了两句。
云楚河若有所思,阿姐说的不无道理,他动手打人只会逞一时之快,若是刘家人事后找上门来,阿姐这柔弱的身子哪能扛得住。
“阿姐,是我考虑不周了。”云楚河惭愧地低下了头。
云楚沅揉了揉他的脑袋,叮嘱道:“以后不可莽撞行事,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想对付人可以另想他法,不要留下把柄,更不要将自己置于险地。”
云楚河郑重地点头:“阿姐,我记下了,以后对付小人就要用小人的阴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云楚沅噎了一下,尴尬地笑笑,弟弟,干嘛说的这么难听,那是策略!策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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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云楚沅还不清楚,在耳濡目染下,她家天真的小弟以后会长成城府颇深的笑面虎,逢人便说,是他阿姐教诲的。
“对了阿姐,还有一事。我想拜阿汤哥为师,他要我先征得你的同意。”云楚河提起了另一桩事。
云楚沅颇感意外:“真的?你确定要拜阿汤为师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阿汤没有子嗣,以后说不准日后要你养老送终,你要考虑清楚。”
“我想清楚了,阿汤哥对我倾囊相授,他虽是自学的捕捞,可丝毫不逊色于村里经验丰富的老手。”
云楚河并非一时兴起,他认真想过了,他们云家没有壮男丁,出了事也没人帮扶,不若认门干亲或拜个师傅,可以当做正儿八经的亲戚来往。
外冷内热、孤身一人的阿汤乃最佳人选,云楚河也不是成心算计人家,既要拜师,那必然是诚心诚意的,他以后会孝敬师傅的。
“既如此,那便依你,待阿汤为我清理完鱼塘后闲下来,我请他来我们家吃顿拜师宴,再请村长一起来做个见证。”
一晃两日过去。
云楚沅在灶间忙碌,手上动作不停,今日便是楚河行拜师礼的日子,她在准备丰盛的午膳。
海鲜大杂烩已经上桌,青菜和粉丝打底,铺上梭子蟹、大虾、花蛤等海鲜,用蒜蓉、酱油、蚝油、盐和糖调配灵魂酱汁,一锅炖煮起来省时省力。
晒干的虾皮派上了用处,虾皮煎豆腐和紫菜虾皮馄饨是即将登场的重头戏。
切成厚片的嫩豆腐裹上蛋液,沾满虾皮后小火慢煎。
薄薄的馄饨皮包入鲜肉馅,用手轻轻一捏,一只只小巧玲珑的馄饨便成型了。
锅中烧水,下入馄饨,不一会儿,它们便在水中翻腾着漂浮起来。
碗底放入干紫菜、干虾皮、酱油、蚝油、猪油、盐和葱花,一勺馄饨汤倒进去,所有调料皆化开,盛上小馄饨,就可以端出去了。
村长和阿汤已经坐在了桌边,楚河和楚清一个盛饭,一个取碗筷。
“二位久等了,咱们开吃吧。”云楚沅笑呵呵地招呼着客人动筷。
“楚沅啊,你的手艺是这个。”村长将所有菜尝了个遍,对着云楚沅竖起了大拇指。
早听闻云楚沅在县里卖吃食,可村长也想不到她做得这般好吃,简单的食材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村长心里欣慰,楚沅是个有本事的,云家也算是有出路了。
旁边的阿汤没说话,不停下筷的动作倒是能看出他对这顿饭也是很满意。
午膳过后,云楚河在村长的见证下给阿汤磕了个响头,云楚沅递上了两大桶鱼虾和一壶好酒。
他们渔民没那么多讲究,无需贵重的拜师礼,过得去便可。
“于汤,你和楚河既有这段师徒缘分,那便好生待他,这也算是半个儿子了。”村长语重心长道。
于汤点点头,将云楚河扶了起来,难得多说了两句,“楚河,我会待你视如己出,有困难尽管来找我。”
云楚沅心里头很高兴,小弟也算是多了一份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