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条缝。
莫玲珑看了眼托到自己跟前的那块银子,微一沉吟:“你们认识沈夫人?”
“是呢是呢!”阿竹见她态度缓和,指着篮子咧开嘴笑,“刚吃完沈夫人叫婢女送来的饭菜,您的手艺,是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哥。
可惜不能说出自家主子的官称,好叫眼前这位姑娘知晓,他们断断不是坏人。
莫玲珑视线顺着落到篮子里,里面肥肥白白的卷边白瓷碗,的确跟刚才自己用过的餐具属同一套。
她慢慢收起防备。
二两银子不算少。
莫家杂货铺隔壁的布庄账房,也就二两月银。
给主仆俩每天做碗面,也用不了二两。
但莫玲珑还有顾虑,直言道:“做两人的面当然不难,也用不到二两银子这么多。但船灶的锅不太干净,我现在用的是沈夫人的锅灶,你们若爷想用,我要跟她商量后才好答复。”
阿竹闻言唬了一跳,膝盖仿佛又在隐隐作痛。
他连连摆手:“可别可别!我家主子断断不肯麻烦别人,锅我来刷,我待会儿就去刷!至于每天吃什么,姑娘你看着做就行,我们不挑,给啥吃啥。”
莫玲珑见如此,便应了这桩差事:“那我先收一两银子。先要打个商量,我买菜不多,也就够我一个人吃的量。所以下一站靠岸前,可能给你们吃得简单点,请见谅。”
“没事,姑娘你做的素菜肯定也好吃!”阿竹回味着一刻钟前尝到的滋味,脸都笑烂了,压根不想讨价划价,“银子您就拿着吧,也没银剪凿啊,你说对吧!”
记下对方名字,莫玲珑用画眉的炭条给他写了张现银收讫的条子。
又入账二两银子。
第二天,青翠早早来请她上去:“瑞少爷一早不肯吃奶糕,夫人就说,想麻烦姑娘你早点做午饭。”
莫玲珑自然应下。
但只好先搁置了她本打算先准备好隔壁那顿饭的计划。
见时间充裕,她用前一天特意留下的牛腱子,卤了锅牛肉。
锅底小火慢慢炖着的时候,她手上没闲着,揉面抻面,做了足够五个人吃的面条。
等烫完配面条的青菜后,她擦了擦手准备下去做隔壁那两位的饭,便对范氏说:“沈夫人,肉还炖着,我有些别的事,等我上来差不多就可以开饭了。”
“你去忙你的。”范氏对她满意至极。
自莫玲珑上来开始备餐,儿子就不闹了,一直扒在窗沿上,目不转睛地看。
一直看到她调完卤汁,把肉放下去炖。
耐心守着炉子火苗舔着锅底,皱起小鼻子嗅那渐渐诱人的卤肉香。
乖得不行。
她看着心都化了。
没有哪个母亲,会不喜欢安安静静不闹特,还胃口好的孩子。
莫玲珑到了下层,见果然有一口灶上的锅边陈垢洗刷干净了,但眼下有人在煮粥。
便先准备配菜。
阿竹——那半大孩子给她写收条的名字叫阿竹,问他口味偏好时,只说他家主子惯常吃面食为主。
她便想今天试做顿疙瘩汤。
疙瘩汤是很简单的家常主食,配菜丰俭由人。
豪华版用鲍鱼海参干贝做底,日常版的番茄鸡蛋,青菜蘑菇,各有各的味。
她今天做非常日常的的南瓜疙瘩汤。
上次靠岸挑到的南瓜很好,还剩一点儿做肉饼汤没用完,已经码了味的肉末,刚好能做疙瘩汤。
等切完南瓜,灶上空了出来。
莫玲珑刷干净锅后,自己也仔仔细细净了手,不急着起油锅做汤底,而是先用锅做疙瘩。
少量的清水先倒在锅里,然后抓了四把面粉撒进去。
——她自己吃的话,一小把面粉就够了,因为南瓜也是碳水。
但第一次做摸不准“新客人”胃口,就多做点。
紧接着,她动作飞快地一边搓一边按推面粉,搓成大小均匀的小疙瘩。
这就成了面疙瘩。
重新刷净锅,莫玲珑挖了勺猪油进去,刺啦一声爆香葱白,煎熟肉末,再下入南瓜块。
最后,莫玲珑又加了花雕处理过的虾碎。
加水大火烧滚。
水汽氤氲,香味慢慢蒸腾。
又有三三两两的乘客被吸引,闻着味儿伸长了脖子瞧过来。
只看见敞着的锅里,黄澄澄的南瓜块儿已经酥软,不见什么大鱼大肉,可怎么闻起来这么“荤”呢?
这一路行船,大部分乘客都是自带干粮就着热水吃,极少有人吃船食。
等靠岸时,去码头边的小摊小馆打个牙祭,再顺带几天的干粮。
即便有自己做的,就这点儿条件,也不过是素粥素汤面解个肚饿罢了。
肉和虾不易储存,一般不会带上船。
许多人已多日没吃到荤腥了。
“闻到肉味没?”
“有!我还闻到虾味儿了,鲜香鲜香的。”
“可不就是南瓜吗?”
清甜的南瓜,肉和虾的荤香,在香葱和猪油的调和下,达到美妙的平衡。
也让日常的疙瘩汤,多了点豪华的风味。
离得不远的舱房里,阿竹嘴里口水闻着味儿开始冒,他摸着肚子开始念叨:“主子,这应该是莫姑娘在给沈夫人做饭吧?从刚才卤子香开始,现在又有肉和虾的香味儿了。咱也应该吃两顿的,我已经饿了……我办得差不好,怎么就没跟她说好做午饭还是晚饭呢?”
贺琛执笔伏案,听他啰嗦不耐地拧了拧眉心:“你若饿了,自去吃饼。”
阿竹置若罔闻:“不知道今天莫姑娘会给咱做点什么呢?也不求这么多荤的,她说这几天菜少,我有碗菜汤面就满足了。”
这也不能怪他,在这劳什子船上,什么都做不了。
每天太阳起来就开始想吃的,一直到天黑睡着。
其实梦里也不消停,满脑子猪肘子酱牛肉,看得见吃不着地折磨他。
那股香味越来越浓烈,阿竹几乎能闻到肉炖烂了,融在汤里的滋味。
忍了很久的口水终于滴下来,他狼狈地飞快擦掉,生怕又遭了这位爷的嫌弃。
楼上,沈小爷也闻到新飘上来的香味了,跳下窗台,哒哒哒地往外跑。
李嬷嬷小跑跟上去:“哎哟,我的祖宗爷……”
但沈小爷人小重心低,在晃动的船上跑得飞快,李嬷嬷居然一下子追不上。
他一路追着香味顺梯而下,看到熟悉的场景——给做香香饭的姐姐,现在在做饭。
“吃饭饭!”沈小爷响亮地喊出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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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终于追上去,终于看清了被围在灶台里的那掌勺的人,还真是莫玲珑。
她心里嘀咕,合着下楼是做饭,不说了一块儿吃么?
这么想着,她弯腰去抱沈小爷。
但小小的祖宗,直接冲上去抱住了莫玲珑的大腿,仰头扯着小嗓子嚎:“要吃饭饭!”
“哎哟,我的祖宗!”
“小心!”
莫玲珑猛地被抱住吓了一跳,差点洒了汤勺里的疙瘩汤。
“要吃饭饭!!”沈小爷嘟着嘴,鼻子一抽一抽,眼睛馋登登地看着她手里的汤勺,抬手指过来。
“这不行哦,是别人的。”莫玲珑哭笑不得,她不怎么会哄孩子,蹲下用商量的语气说,“等会儿回楼上做拉面吃,你可以吃一碗,好么?”
沈小爷眨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着大大的问号:“一碗?”
锅灶还在小火炖着,疙瘩汤已经好了。
久了会糊,莫玲珑得尽快去送餐,于是认真严肃地跟小客人交涉:“对,等,就能吃一碗。不等,就没有。”
“一碗!”沈小爷伸出一根手指,小小的脸上也表情严肃。
“一言为定。”
莫玲珑跟他拉钩钩。
李嬷嬷惊讶地发现,这位祖宗居然可以有商有量。
当下连莫玲珑是如何又揽到新客人都没打听,瞅准机会抱起沈小爷上楼去给范氏报喜。
莫玲珑手脚麻利地撒了葱花,把疙瘩汤盛起。
正好装了满满两碗,一路端到自己隔壁的舱房门口。
“笃笃”两声,房门敲响。
阿竹有气无力地起来,心里想着,哪个不长眼的饭点儿敲门,是怕他闻不到外面的味儿吗?
“谁啊?”阿竹语气不耐。
但拉开门,在看清眼前的两只大瓷碗后,他瞬间变了脸,眯笑着捏起嗓子,腿都弯了:“莫娘子,这是……”
“这是疙瘩汤。我说过,这几日食材不多只能简单点。你们尝尝合不合胃口,量够不够。告诉我了,我好调整。”
莫玲珑说着,再把碗递过去,“你给了二两银子,每日只一餐花费不了这许多,所以我想还是按两顿来做,可以吗?”
阿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周到,摸着空空如也的肚皮,鼻子有些酸酸的:“两顿好!难为娘子你想得周到。”
说完,才装模作样地向碗里看去。
这一看,鼻尖的酸意,都往下跑到了嘴角,流了出来。
鲜亮澄黄的南瓜煮酥烂了,整个汤底儿都是南瓜色,肉末三三两两地浮在汤面上,缀着青葱,热腾腾的散发朴实厚重的香味。
阿竹顾不上体面,端起就往嘴边送。
这一入口啊,鲜甜滑润,都不用细嚼,就吸溜吸溜进了肚子。
“小心烫!”
“好吃!莫娘子,这也太好吃了!我只恨自己只有一个肚子……”他含含糊糊地说。
“阿竹,没规矩!”一道清厉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从房里传来。
阿竹朝她扮了个鬼脸,立刻规规矩矩地道谢:“多谢莫娘子。”
那人坐在正对窗户的书案前,从门口看去,只见一道挺拔的背影,脖颈修长。
看起来好高。
莫玲珑收回视线,笑着交代:“碗用完放我门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