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医师所说的大人,正是当初把何叶从城瓦带走的大人,江挽生。
一介白身,却游走在达官贵人之间,同他们都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外人传言,这位江大人最是猎奇,寻常人求他办事,首先得引起他的兴趣。
上午在街头吆喝人掷骰子的商家胡二就是江挽生的手下。
经木医师点拨,宋春迟心下明了。
于是她原路返回,在何莲莲两兄妹挨打的屋门前,用力拍门。
“谁啊谁啊!”
一张尖腮脸从门里探出来,满眼的不耐。
胡二一见是宋春迟,顿时没好气道:“姑娘你找我作甚,我可放过那小子了。”
“我来找江大人。”
说着,宋春迟掏出今天赢的二十两,“想必这个江大人定会感兴趣。”
胡二眼睛一眯,朝她细细打量。
“就凭这袋银子,你当我家大人是什么破落户不成,去去去滚一边去!”
胡二挥手赶宋春迟离开,随即立马关门。
“真是晦气!”
宋春迟扒住门,笑道:“要是你家主子见我,这袋银子……”
说着她摇了摇手上的银子,露出里面闪闪的银光。
不出意外,胡二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他咽下口水:“见我家主子是需要条件的,你……”
“我知道,我要跟你家主子比赌,你家主子绝对赌不赢我。”
一句话说得胡二顿时黑了脸,眼神狠厉。
宋春迟不惧,嘴角含笑,淡淡道:“听说何叶曾得江大人指点,可是他却一脸两次都输给我,想来江大人的赌技不如我……”
胡二怒火上头,扬言要给她一个教训,当下也不管二十两银子的酬劳,扯着她进了屋门。一路带着她从地道里穿过幽暗长廊,来到一扇鎏金铁门前。
“里面就是赌场,我家大人说了,若是有人想同他比拼,先得下场连胜才行。”
胡二一说完,就把她推进入一片喧闹中。
排成数十米长的长明灯成排摆了来,跳跃的烛火照亮赌场内繁华热闹场面。黄花梨木做成的赌桌哪哪都是,竹筒里响起的骰子声,遍布整个场地,叮叮咚咚。
宋春迟挤到了一处叫声最大,旁观人最多的赌桌前。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倒出来的骰子点数。
一个三一个四。
她所在的这边又输了。
场上一片唉声叹气,只有对面赌场的庄家笑得开怀。
他面前压了一叠厚厚的银票,还有很多宝石坠子。
输得大叔约莫是个外地的富商老爷,操着一口口音极重的官话。
“我怎么可能次次都比你小,你们肯定使诈了!”
“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好吧,玩不起就下去!”
“就是就是,自己手气差怪谁啦!”
一句两句,把富商老爷说得脸涨脖子红,嘶吼着嗓子,又掏出几张银票压在桌上。
宋春迟观察了半天,不得不承认大叔手气霉,居然次次投,次次败。
出于人道主义,她拽了拽他的衣袍,无声道:“让我来。”
富商老爷见她目光坚定,犹豫了一瞬边把手中的竹筒便塞到了她手上。
可惜她的手太小,两只手握着竹筒有些费力。用力摇骰子时,竹筒从手中脱手,差点滚到地上。
看得众人一阵哄笑。
宋春迟连忙捡起竹筒,重新摇晃后将竹筒倒扣在桌子上。
两手一抬,竹筒揭开,引发阵阵惊呼。
鲜红的六点露在桌面上,一左一右,格外统一。
桌对面的人,看着自己摇出来的一个六一个五,脸上青红交错,扬言再来。
一通操作下来,又是一个六一个五,宋春迟这边,还是两个六。
连胜局势之下,对面之人似乎想发作,但被赌场小厮拦下了。
赌场小厮安抚完对面之人,又来夸赞她赌技惊人。
然后说出了宋春迟心中默念的那句话——
“不知姑娘可否移步,我家主人想邀您一聚。”
宋春迟没有犹豫,提起裙摆,跟上赌场小厮的步子。
连续走了两个通道后,小厮指着面前的雅间,示意她自己进去。
宋春迟站在门口,手碰在门上,深呼一口气,推门而入。
室内装置简朴,鎏金铜雀烛台上,幽幽檀香腾起。
层层纱幔底下,站着一翩翩公子。在他身前,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
“在下江挽生,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宋春迟礼貌回应,佯装疑惑,“我姓宋,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听闻姑娘一手绝佳赌技,挽生新奇,想要一睹为快。”
江挽生语气谦顺,说话时的态度让人想起幽幽拂动的檀香。
“我不会赌。”
宋春迟冲着江挽生摊手,“我是运气好,狗运滔天。”
“运气也是一种技术。”
江挽生撤下棋局,拿出一副骰子,邀请道:“不如我们赌上一局?”
“姑娘先请。”
宋春迟接过竹筒,随手一摇,一个三。
他们玩的还是比大小,这局她当庄,比的大。
“姑娘,不怕?”
江挽生唇中含笑,拿起骰子倒进竹筒,长手上下挥动,骰子声响清脆。
一顿绚丽操作操作下,竹筒半揭,露出一个六。
宋春迟扫了一眼,目光便挪到别处,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室内环境。
好似对比拼结果并不在意。
江挽生在她身后问道:“姑娘似乎很笃定,自己会赢。”
“不是吗?”
宋春迟指着江挽生的骰子,上面赫然一个二。
“可刚刚姑娘不是看到了吗,在下摇出的数字是六。”
“那会儿骰子并未落地,不能算。赌局上明确规定,最后点数以落地面为准,难不成江大人想耍赖?”
江挽生哈哈一笑,眼底升起浓烈兴趣,他指着桌子,邀请道:“不如我们再来一局。”
结果不出意料,每回都是她险胜。
尽管江挽生的赌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可还是比不过她的赌神光辉加持。
“江大人,你又输了。”
宋春迟推到手中的竹牌,打了个哈欠,状似无意道:“我赢了这么多把,是不是该有些彩头。”
“姑娘要什么?金钱,权利,还是某个人的性命?”
江挽生倒出一杯茶,递到她跟前。
茶汤浓郁,芳气四溢。
滚烫的杯壁烫的她指腹生疼,她勾唇一笑,“江公子以为呢?”
香炉中的檀香已燃直底部,剩一点猩红。
江挽生掏出剪子,一把剪断,重新放上新的檀香。
袅袅烟雾钻入宋春迟鼻腔,化解掉她脑海中的昏沉。
“这香倒是极好。”
她不禁赞叹道:“令人神清气爽,舒畅至极。”
“姑娘赞誉了。”
江挽生客气回应,再没有说话。
空气中,两人的呼吸随着袅袅香烟颤动,安静得不行。
宋春迟见状,决定不兜圈子了,直切主题道:“刚刚我赢了大人这么多把,不知大人能否给个彩头,赏我两个人。”
“何叶可是我赌场里的金招牌,若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你要走,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江挽生转身,从茶几上提起茶壶,动作丝滑,泡了一盏香气四溢的茶水。
“不若,宋姑娘帮我一个小忙?帮我寻一昧药。”
“什么药?”
“牵机。”
江挽生把茶水递到宋春迟跟前,语气悠远,似是怀念。
“哀帝在世时,曾光罗民间神医为他研制长生不老药,可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呢?那时江州瘟疫肆行,出了一个叫紫月的神医,拥有着一双妙手回春的医术,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紫月医师刚刚解决完瘟疫,便受召进宫为哀帝研制长生不老药。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最多研制出一方延年益寿的药单骗骗哀帝罢了。”
“可谁知这紫月医师居然研制出来了,哀帝让紫月医师的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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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试药,明明已过知命之年的老人,居然一下子回春,面容精神都好似及冠少年,连着一月有余都没有变化……”
说着说着,江挽生笑了出来,他讥讽道:“研制出来的药丸有两枚,剩下的一枚刚被哀帝吞下,他就死了。明明是同一锅里出来的丹药,吃的人结果却截然不同。于是,新帝震怒,紫月医师一家被诛九族。当时动手的正是现在的国公府的国公爷,虽然国公爷前几年去世了,可我听说,紫月医师当时在家里私自留了一颗药丸……”
宋春迟对于江挽生讲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她盯着眼前的茶汤,感觉上面隐约浮现出一双染着朱红丹蔻的手。
那双手的主人,曾凄厉嘶吼,说牵机药无解。
她一时有些晃神,感觉牵机药毒发的疼痛似乎还萦绕在胸间,疼得她发颤。
于是,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自嘲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哪里知道什么牵机药呢?江公子未免过于高看我了。”
“还是说江公子不愿意给个彩头?”
江挽生不语,只是一昧的朝她微笑。
她暗下眸子,开口道:
“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
江挽生没阻拦,伸手做请。
在她脚步即将踏出房门时,身后江挽生笑道:
“听说国公府死了一个奴仆,被找到时,尸体腐烂,衣袍上都是长刀的砍痕,头颅骨上还有一道极深的划痕,国公府已经报案,想来很快便能抓住凶手了。不知宋姑娘,好不好奇?”
宋春迟身子一顿,随后假装无事,继续向前走。
江挽生在身后继续说道,“我还听说,赵世子前些日子遭人算计,有位年轻的姑娘自称他妻子。二人共处一室,一夜春宵,赵大小姐得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正在四处寻找这位幸运女郎,你说在下要不要跟赵大小姐吱一声……”
宋春迟迅速回头,她用力合上房门,眼神死死盯着江挽生。
半晌,她才开口说道:“牵机药我可以帮你拿,但前提是你要保证事后,我能平安无事的出望京。”
“这是自然。”
……
月亮高悬在黑幕底下,清凉的夜风卷起枯叶沙沙作响。
宋春迟细长的影子被拉成一条竹竿,摇晃着,停驻在医馆门口。
何莲莲抱着何叶,躺在卧榻上睡得香沉。
赵景润换了身天蓝色的长袍,衣袖上用银线绣着墨兰,借着洁白月光,在暗沉里闪耀。
他一手撑着胳膊,一手举着药典。
半张下颌露在光里,衬得皮肤细腻,光洁如纸。
听见动静,他合上药典,微微偏头。
一双平淡如水的眸子里骤然泛起欣喜。莹莹,闪闪,像极了月儿旁熠熠生辉的星星。
“姑娘……”
他压轻了步子,衣袖摆动,如清风一晃而过,侧立在她身旁。
“姑娘怎么在这?”
他声音清脆,喉间不自觉露出笑意。
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半晌才挤出下一句,“姑娘快进屋……坐坐。”
宋春迟一看见他,就想到了江挽生要求她做的事情,心中躁郁。
“姑娘……”
今日的赵景润身上似乎换了种香,是桂花乌龙的清透,缠绵。
相较于上次的清冷幽香,这次多了丝不经意察觉的亲昵。
她偏身躲过他洒在她脸上的呼吸,逼着自己扬起笑来。
“赵世子……我姓宋,唤我春迟便好。”
“那我唤你迟迟,不,阿迟可以吗,还是宋姑娘?”
赵景润话语间的喜悦按压不住,听着像极了枝头报喜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倒是……没那么惹人厌烦。
宋春迟憋了好半天,才道:
“……可以。”
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心想,自己脸上这会应当挺僵硬吧。
不过这傻子,应该看不出来吧。
想着,她睫毛卷起,抬眸凝视眼前人。
一秒收回。
啧,这男人笑得真像一条哈巴狗。
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