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手环的热意渐渐降低，范迎的心也变得冷了下来。在五年前AI结束时，她已经被“那个AI”盯上了。
“那个AI”在十一年前掀起了人工智能的反抗，当时人类的主星伊瓦兰变成了遗弃的星球。哪怕AI战争已经结束，人类的地盘里仍然残留着许多反抗人类的AI，他们仍然听令于“那个AI”。所以被“那个AI”盯上的人，只有死亡的命运。
为了防止被人工智能暗杀的命运，冯苏利用手环封锁了她的能力，让“那个AI”无法锁定她的身份。
“是因为‘它在找你’，所以你选择让我拿回自己的能力吗？”范迎轻声。
像是害怕被“那个AI”察觉这句话，屏幕中的这句话只是短暂出现，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手环的温度恢复了正常，范迎感觉到身体某些压制的能力再次活跃了起来。
当人类和AI的战争变得激烈时，人类发现了一种特殊体质的人。他们能够和反抗的人工智能直接对话，甚至能直接找出人工智能的漏洞，如同人工智能的克星。
因为他们能够和人工智能直接对话，所以人们统称他们为“对话者”。
只不过这一类人十分罕见，而且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反抗的AI谋杀，因此很多对话者选择隐藏起来。也因此，人类对对话者的认识也并不多。
而范迎正是“对话者”的一员，只不过她比传统意义上的对话者更加地……
她的目光投向手环，意念一动。
她并没有触碰手环，屏幕却自动弹出。
屏幕一阵杂乱，片刻的扭曲后，“冯苏”出现在了屏幕之上。在范迎的注视下，“冯苏”的身体边缘变得模糊，然而这短暂的模糊很快被修复了。
范迎微微眯起眼睛，这个公司的AI比她想象得更强大，以10%解封的能力还不足以直接把它赶出手环。
从最开始，范迎就从未信任过这个公司AI。当AI与她的手环进行深度连接后，看到“冯苏”的AI投影后，她更加怀疑它。
“看来盒子需要触发式的指令，触发条件是您接受星际联合公司的CEO的offer。”小有向范迎微笑，“范迎小姐，看起来您似乎有所收获？”
“没什么，只是第一次正式入职大公司，内心有点感慨万分。”范迎说，“而且还拥有一个格外强大的助手。”
“很高兴听到听到您对我的肯定。”小有说。
范迎压抑下内心对小有的排斥。她需要知道冯苏为什么要解开她能力的封锁，而小有是目前的唯一通道，她只能继续和小有进行“友好”的合作。
范迎：“我怎么才能成为你所谓的‘正式CEO’？”
“请稍等。”小有静止了片刻，“已经为您制定‘成为合格的CEO’十年计划。一年轮岗，三年独立运营，五年主导创新，八年操盘并购，十年接任CEO。”
范迎：“那么我要在星际联合公司花上十年的时间，才能成为正式的CEO了？”
小有摇摇头：“很遗憾，我们并没有这么充足的时间，您必须要在一年内成为合格的CEO。”
“一年？我现在连公司的Wi-Fi都还没连上。”
“请放心，我已经为您量身打造了一份适合的CEO计划——‘小白也能上手，12个月内搞定全公司’。”
范迎点开了小有的“小白计划”，计划的内容很“小白”。看完“小白计划”后，她皱眉。
“‘让所有部门都听我的话’就是你所谓的计划？”
“您的理解非常准确。”
范迎再次看向“小白计划”，这个计划的核心思想很简单，就是要求她掌控公司的所有部门。
这哪里是CEO培养计划，根本就是街头大佬的速成方案——把所有不听话的人都痛揍一顿，这一条街就都听自己的话。
“那怎么判定我让一个部门听话了？”范迎问。
“请放心，我将会担任评定的裁判。顺便一提，随着您掌控的部门增加，您在公司的权力也会增加，帮助您成为合格的CEO。”小有回答。
增加权力？
范迎再次扫了一眼计划：“如果我应该没有误会，现在我这个‘未来的CEO’没有任何的权力？”
“请允许我进行纠正，除了人事任免等实际权力，您拥有和正常CEO一样的权限。”
“比如？”
“比如说，您拥有进入所有楼层的权限，只要搭乘您身前的这一台电梯，你可以抵达公司的任何楼层。不过若非必要，您最好不要随意前往其他的楼层。
公司内有严格的规定，员工只能前往所属的部门。被其他人发现您能够前往不同的楼层会暴露您的身份。”
范迎的目光落在身前的豪华电梯，按照第一次手环解锁的方法，剩余的解锁线索很可能藏在冯苏留下的油画，而公司可能有其他的油画。
若她想要继续解开手环的封锁，重新获得自己的能力，她就需要CEO这个“进入所有楼层”的权限。
看来这个“星际联合公司CEO”她还不得不当了。
想到这里，范迎对着小有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当然不会随意走动。那么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直接找到公司的部门主管，和他们进行一对一的对决？”
“根据公司的规定，新人正式入职前必须先经过考核，您还需要完成入职测试。”小有说，“不过在此之前，请让我为您简单介绍公司的情况。
“公司一共分为10楼，除了您已经去过的1楼大厅，2楼饭堂和9楼CEO办公室以外，其余的楼层是董事会和不同部门的办公地点，其中10楼是公司董事会的办公地点。
“您想要了解具体楼层对应的部门吗？”
“先和我说一下入职考核。”范迎说。
小有：“那么我会在您需要的时候再介绍具体楼层的情况，不过请您注意两层楼，5楼的肃清部和10楼的董事会。”
5楼的肃清部和10楼的董事会。
范迎默念了一遍，肃清部听起来像是公司的监察部门，而董事会又是什么原因。
似是看出范迎内心的想法，小有说：“肃清部会监控公司的一切异常状况。虽然您是冯苏指定的唯一继承人，但是建议您最好不要被其他人发现您的真实身份。”
“冯苏的指定唯一继承人是怎么回事？这个offer果然和冯苏有关系吗？”范迎追问。
“很抱歉您目前没有访问具体公司条款的权力。”小有拒绝。
又是这种看似温和却强硬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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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在AI战争后，星际联合公司依然敢使用智能程度这么高的AI，小有的底层代码恐怕是一串又一串的“限制代码”。
范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说话时，她的语气恢复平和。
“你说最好要掩藏身份，那么你在电梯屏幕的字难道是恶作剧？”
进入公司和午饭后，小有故意在屏幕上显示“星际联合公司CEO”的字眼，逼迫范迎进入电梯。
“请您不用担心，哪怕您没有马上进入电梯，我也不会暴露您的真实身份。”小有微笑，“身为您最得力的助手，我会辅助您顺利成为合格的CEO。”
范迎听出来了小有的潜意思，它只有“范迎成为CEO”的目的，其余的事情不在它的考虑范围。若是当时她不进入电梯，小有会使出“更糟糕”的手段。
范迎感觉拳头又痒了，她突然非常渴望成为星际联合公司的CEO。
成为正式的CEO后，她非得让小有生成“既保守又激进的方案”、解决“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哲学难题、预测“明天的彩票号码”。
让它好好地体验体验人类社会的险恶。
“那么董事会又是怎么回事？”范迎说。
“董事会和冯苏先生的关系并不友好，而董事会在公司中颇有实力。我建议您尽量减少和他们的接触。”
“看起来您对此还有疑惑，恰好公司的一个高层会议即将举行，您可以在一层近距离观察董事会。”
……
一楼大厅休息区不起眼的角落。
范迎的目光落在从一楼进入的一行人，领头的是一个目光犀利的女人，一头红棕色的大波浪藏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格外耀眼，但身上的气势却让人不敢直视。
此刻，她正和身旁的中年男人说话，两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些不善，他们的谈话像是并不顺利。
“领头的女人是董事会的董事长申景天，在她旁边的是郁漫修董事。他们二人是董事会最有影响力的二人，其中郁董事和冯苏先生的关系并不融洽。”
和冯苏的关系不融洽。范迎先望了一眼郁漫修，他梳着一头涂满发胶的大背头，目光阴郁，望向普通员工的目光里充满轻蔑。
然后，她的视线停留在申景天身上，她就是公司的董事长。
似是注意到范迎的注视，申景天的目光突然投向范迎的方向。
赶在申景天望过来之前，范迎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手环的屏幕，装作偷闲的员工。
近距离观察了董事会的两个最重要的人，但是范迎心里的困惑并没有减少，或者说更多了。
冯苏和董事会的的失踪和董事会有关吗？担任了五年星际联合公司CEO的他，究竟又承担了怎样的风险？
收回目光的范迎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高管的视线投向了她，目光透出感兴趣的意味，似是发现了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
范迎仍然不知道她已经被其中一个高管盯上了，她仍然沉浸在思考中，如果她直接拿这些问题问小有能得到答案吗？
她缓缓摇摇头，轻声道：“恐怕也只是会一样的回复。”
“什么‘一样的回复’呢？”
一道狡黠的声音突然在范迎的耳边突然响起，她猛地转头，对上了一双狐狸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