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在金融界一手遮天的女人象征性地掉了两滴眼泪。
玉川市也变成隔离带了?许昀熹心里的诧异很快被命数弄人的无力感取代,有时候,安全区变成隔离带只是几分钟的事儿。
她从小就听说过玉川市的鼎鼎大名,当时她们许家营还是遍地破砖烂瓦,她便听闻长辈绘声绘色地讲述那个恍若天上人间的现代都市——
“听说啊,那里的人牛奶拿来泡脚,黄瓜不放肚子里反而贴在脸上,吃的是龙肝凤髓,燕窝鱼翅,一个姑娘家家有几百条裙子哩!”
“有钱真特么好,俺攒够钱了也要去那里光耀祖宗。”
小小许昀熹心里种下了一个梦想,玉川市这地方,总有一天她也要去见识一下的。
可是现在,那个天上人间忽然从空中坠落,成了人人避之而不及的隔离带,真是时移世迁造化弄人啊!
宁青青抬手擦去了泪水,薄红的眼妆也花了,她来不及整理仪容,重新看向沈执:“你不是要经费吗?你们把我女儿救出来,我就批给你。我宁青青一向说话算数。”
沈执奉承了句客套话,便意味深长地将目光转向顾礼。
顾礼大概捋清楚了来龙去脉,三魂六魄无名火起,他狠狠白了沈执一眼,信誓旦旦地应道:“我们一定把千金救出,请您不要过度担心,隔离带里也不是每个角落都挤满了丧尸,居民楼里也有不少幸存者。”
宁青青憔悴地点了点头。
顾礼随即转头看向身后两个少年:“许昀熹,钟玄度,你们是孟安钦定的人选,现在换上防护服,到停机坪集合随我出发。”
“是!”两人一同应道。
许昀熹自然是无比乐意,溜回寝室换了一身防护服,来到了楼顶的停机坪,眼前钟玄度已经抱着多多就位。
直升机轰鸣着盘旋落下,许昀熹的发丝在阳光下折射出金色的反光,钟玄度看着她的身影出了神——
许昀熹这女孩子啊,平日里一对眼珠子比婴儿还锃亮,一笑起来就咧开一口齐齐整整大白牙,眼睛都找不到了,就好像一个耀眼的小太阳,一看到她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许昀熹朝他张开手臂挥手:“咦,我脸上刻着钻石还是镶着翡翠啊?你这么不害臊地看着我难道是……对我动心了?我还以为队长一不喝酒,二不赌|博,三不近女色呢,原来我错了……啊啊啊,你别走等等我,我真的错了嘤嘤嘤嗷嗷嗷!”
钟玄度薄唇翕动,正要反唇相讥,忽然发觉自己脸颊发烫,赶忙别过脸去转身就走。
许昀熹伸出了尔康手,而“紫薇”却无动于衷。
顾礼随后赶到,这个年过三十的单身青年见证了这“我追你逃,你插翅难飞”的场面,脸上一下子爬满了黑线,同手同脚地走进了直升机里。
钟玄度也紧随其后钻了进去,顺便把许昀熹也拉进了直升机舱门里。
直升机的螺旋桨高速转动起来,垂直飞到半空中,随后越过破晓基地的高墙,向未知的野地飞去。
许昀熹透过舷窗向外看去,茫茫野地上星星点点混杂着迥异的丧尸群落和迁徙的野兽,漆黑的深坑如同陨石雨降临一般点缀着原野。
苍茫辽远的大地上,千疮百孔的伤口刚刚结痂。
***
玉川市。
改装过的杂牌直升机边飞边冒烟,最终还是把宁珂精准投放到了玉川市一栋大厦顶楼,直升机引擎放了一个冲天大响屁,“滋溜”冒出一股黑烟。
那野路子司机送完宁珂,很快就戳了戳手机屏幕接了下一单,头也不回地开着破烂直升机飞往下一个接客点。
宁珂漂了一头大胆的红色长发,一身时髦的夹克衣配粉红短裙,她的五官和宁青青模样颇为相似,面部每一道弧度都精致可人。
年轻女孩一下直升机就从背包里弹出梳妆镜,掏出唇彩和粉饼给自己飞快地补了一下妆容,香水挥发的气味弥漫了她四周的空气。
“我以为你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你真的来见我了。”鸟雀呼晴一般清脆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宁珂不慌不乱地把化妆品放回了包里,绽放了一个青春洋溢的笑容:“婉儿,好久不见,我真是想死你了么么哒,每天想你我茶饭不思天天掉秤,之前一直穿不进的最小码裙子也可以穿上了!”
眼前那个叫徐婉的女生五官仿染在宣纸上的墨,眼尾一点美人痣,宛如一枚品色俱佳的小家碧玉。
但如果是一道菜的话,却显得过分寡淡了些。
徐婉把她抱起来转了一个圈。
“珂珂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小甜饼啊,欸,你好像五年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了,我带你到处逛逛。”徐婉很激动。
宁珂犹豫了一下:“可是隔离带里不是有很多丧尸吗?我怕怕啦……”
“珂珂不怕。”徐婉朗声保证:“只要你不主动招惹,那些丧尸不会咬人。”
“真的吗?”宁珂还是面露惧色,摇晃着许婉的手臂。
徐婉:“真的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宁珂“嗯”了一声,和徐婉的情谊举起长剑打败了对丧尸的恐惧。她打消了所有疑虑,随着好友顺着大楼年久失修的电梯抵达一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徐徐打开,宁珂正要走出电梯门,却陡然被徐婉一把拉住。
徐婉看起来很瘦削,力气却出奇的大,宁珂被拉得手臂生疼。
还没等她抱怨,她就看见了眼前的景象,头皮滋地一炸——
眼前一楼的地面还在头顶的位置,她如果直接走出去,就会失足掉进电梯井,摔得高位截瘫或者头破血流。
“啊啊啊啊啊啊!”宁珂花容失色,尖叫了起来。
“这里的电梯老是出问题,之前出过好几次人命了。”徐婉见怪不怪,抬手按了二楼的按键,电梯才颤巍巍地上升到了原本是一楼地面的位置。
宁珂浑身肌肉乏力,小鸟依人地摊在了徐婉身上,直到被徐婉连拖带拽地走出了大门,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她猛地向前走了几步,而后呆愣在了原地,脸上的妆粉扑簌簌地落下。
这片繁华都市仿佛被战火蹂躏过,曾经的高楼大厦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碎裂的玻璃和积满灰尘的广告牌。
“这栋楼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天福大酒店啦!只可惜后来经济崩盘,酒店经理一朝倾家荡产欠了下辈子也未必能还清的高额债款,从顶楼一跃而下,还登上了当天的报纸头条呢!”徐婉伸手指向一栋金色反光贴片残缺不全的城堡。
宁珂的视神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4462|173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墙壁上金色反光片自动补齐,依稀望见了当年那金玉满堂、日进斗金的天福大酒店。
徐婉伸手指向了另一栋摩天大厦:“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
顺着徐婉的视线望去,一栋螺旋状上升的通天塔映入眼底,塔顶立着一根直冲天际的避雷针。
宁珂脱口而出:“天上琼楼!”
天上琼楼,这是玉川第一高塔,也是当时人类联盟建造的第一个辐射全市的信号基站。
八百米高塔直通云霄,竣工当天就在多份世界级别的报纸上亮相,成为了玉川市的地标性建筑。
“我小时候常常和我妈撒娇,软磨硬泡求她放我上去玩,她拒绝了好多次最后还是被我说动了。我还记得塔顶上有个空中花园,花园里种了两棵橘子树,上面风很大。”宁珂喃喃道。
徐婉一路细数着曾经叱咤风云的亿万大楼,宁珂走在街道上,心里产生了一种虚幻无物的感觉,仿佛自己做了一个不真切的梦。
两人拐过一个街角,宽敞的街道落入眼中,路两边的汽车早已报废成“僵尸车”,落了一层不知哪个年代的死灰,四里空荡荡的仿佛没有活物。
报刊亭里是报纸随风飘到半空,飞了几圈挂在电线杆上,又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宁珂的脑海中回忆与现实来回闪烁,像老旧电视机卡壳,需要拍一拍或者踹一脚才能恢复运作。
宁珂:“这条路……”
徐婉:“是的,你脚下踩的这条路就是百亿大道。二十年前人类联盟统帅踏过这条路与善财基金会联袂,十五年前一场投资数亿的赛车比赛在这里吹了哨,旧时代这里还铺了红毯,所有当红的名流都挖空心思想要踏上这条通往金山银山的通天路。”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十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宁珂艰难地问。
徐婉沉默了半晌,才说:“今天我带你故地重游,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说着她伸手指向不远处一栋金币形状的建筑:“珂珂你看,那个地方你应该熟得不能再熟了吧!”
宁珂抬头望去,眼前的大楼仿照铜币形状建成,外圆内方,紫金色的漆面在阳光下闪烁着贵气逼人的光束。
“善财基金会总部旧址。”宁珂嘴里嘟囔着,三步并作两步想要走进建筑里看看,却再次被徐婉拉住了手臂。
她看见徐婉冲自己摇了摇头:“那里面已经荒废了,什么都没有了。”
宁珂蹋拉着脑袋没有说话,随着徐婉继续前行,在立交桥的桥墩下瞥见了一群流浪汉,从毛没有长齐的婴儿到半截骨头入土的耄耋老人都有。
终于有活人气息了,宁珂竟然感到无比亲切,她记得自己以前最讨厌这群臭烘烘的人,路过都会朝他们吐口水。
可是现在,有这么一群人还守在破烂的都市废墟,带给了她莫大的慰藉。
徐婉带她穿过立交桥,走近之后,宁珂才意外地发现——
这些流浪汉在笑。
笑得很幸福,就好像下一顿是玉盘珍羞琼浆玉液,好像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得贼啦滋润。
站在他们之中,宁珂感觉自己才像一个异类,明明条件优渥却板着个苦瓜脸。
他们在高兴什么呢?宁珂感到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