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风席卷西伯利亚,越过蒙国边境线时,z国江城正式进入初冬。
一中校园外,陆文穿着单薄的校服,在这寒风中有些支撑不住。
见状,与他相对而站的女孩关切道:“陆文,你状态看起来不太好,要不先去医务室。”
女孩儿是陆文的同学,也是他今天的值日搭档。
“没关系的,谢谢。”冷风灌进喉咙,陆文咳嗽着回应。
江城的冬天来得真早,陆文记得刚到这里时还是仲夏,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也不知道妈妈和妹妹最近怎么样了……
正出神间,一辆黑色轿车自远处轰鸣而来,打断了他飘渺的思绪。
那辆轿车以极快的速度朝他驶来,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根本来不及闪避!
电光火石间,刺耳的急刹声穿破层云,那辆车堪堪停在离他几厘米的位置。
好险!
然而还未从惊惧中缓过劲,腿部又受到撞击,陆文闪躲不及,硬生生承下了这暴力的推攘,身体也被迫朝后退了几步。
罪魁祸首从车内出来,满脸不耐地站在陆文跟前,连一句最简单的道歉也没有。
眼前的人比自己高,陆文抬头看去,只见他红枫色的头发像细尖的荆棘刺,张扬特异。
此时,天已经完全明了,冷白的天光打在男生的侧脸上,更显他眉骨如锋,鼻梁高挺,那双深邃的眼睛更是——
等等??他的瞳孔怎么是红色的??!!
男生冷傲锋利的双眼睥睨一切,红色更为他添了一股生人勿近的危险感,仿佛与生俱来的上位者。
人们总是对常规之外的事物保持警惕,特别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现了这样的独特或奇怪的人。
陆嘉文看他的眼神带着审视。
这样的目光男生根本不屑一顾,但今天他心情不佳,看着眼前的人无端生出一股怒火,他沉沉道:“滚开。”
若是往常,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陆文定会毫不在意让路。可是想到男生那傲慢无礼的态度,加上身体难受,他不悦道:“哪班的?怎么没穿校服。”
“滚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眼看着男生脸色越来越冷硬愤怒,陆文心道,果然不能以貌取人,本以为是桀骜贵公子,没想到是暴躁奇葩二哈。
没穿校服本不是什么大事,只需要报一下班级和姓名就行,但男生态度实在太恶劣,陆文脚步不肯挪动半分,嘴上也一言不发。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就在男生快动手时,驾驶座上传来女人斥责提醒的声音:“叶逍!别忘了……”
女人说到这并没有了下文,但陆嘉文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中无语苦笑,叶逍?是那个从开学就没见过的同桌吗?
听见女人的声音,叶逍克制着自己,并未有下一步动作,而女人也暗暗舒了口气,她看着陆文,说:“同学,刚刚差点撞上你,实在是很抱歉。”
女人态度诚恳,陆嘉文便笑了笑:“没关系阿姨,没撞上。”
叶逍见陆文两幅面孔,心下嘲笑,妈的又是一个衣冠楚楚装模作样的B王。
“既然没撞上,就踏马让开,别好狗不挡道知道吗?”叶逍向来有啥说啥,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你……”
“臭小子别说话”,眼见儿子又要唇枪舌战,女人让他闭嘴,并笑着对陆文说:“我儿子今天才来报道,还没来得及领校服呢,可以进去吗?”
“可以的阿姨,新生需要打电话给班主任确认。”陆文耐心回答。
女人打完电话,保安处得到示意,陆文这才侧身,示意叶逍通过,然而这傲慢无礼的家伙却撞开陆文的胸膛向前走,并留下一句:“事逼”。
……神经病,陆文忍不住吐槽。
看着叶逍远去的的背影,陆文眼神有些恍惚,头晕得紧,脑袋沉重地像要炸开,胃里也一阵翻涌……
怎么回事,这难道就是对一个人的生理性厌恶吗?
这一系列反应陆文都归结为对叶逍的厌恶,丝毫没意识到是自己的身体发来的警告。
值日结束后,他想着先在座位上趴一会儿再去医务室拿药,却看见空荡荡的课桌被一个红发男生占满了,正是趴着睡觉的叶逍。
不是冤家不聚头,从早上两人的冲突看,陆文知道叶风不是好惹的主,得找个机会让老师调位置了。
他把自己的笔和本儿扔在桌上,长腿勾过自己的凳子,凳子在地板上发出吱吱的刺耳声,而桌上那位跟猪似的,半点儿没反应。
陆文吸了吸自己堵塞的鼻子,喝了两口热水,挤了挤叶风越界的手臂,就这样双双趴在桌上睡着了。
————
“叮叮叮……叮叮叮……”
上课铃响了几遍,两人坐在最后排睡得正熟,浑然不觉危险即将来临。
直到一个顶着爆炸头的男人走进教室——这是一班的数学老师□□期,人如其名,脾气又臭又暴,哪怕是一班最调皮的学生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此刻他锐利的鹰眼直直地定在两人身上,同学们也跟着转过头来,齐齐恐慌地注视着正在睡觉的两人。
包匹期早知道一班来了个关系户,听说是个在国外读书被开除的不良学生,硬生生通过钞能力给塞进了重点班一班,才来就睡觉,无视师长,藐视师威,越想越气,□□期将手中的数学书“啪”地扔在桌上。
这嘈杂的声音让陆文头痛欲裂,他强撑着睁眼,待看清台上的人时,便清醒了几分,心道完了。
“睡够了吗?”包匹期沉浸在愤怒里,并未将陆文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当回事儿,他指着门外:“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反了天了!拿着书滚外边儿去睡,睡够了写两千字检讨放我办公室!”
多说无益,陆文三下五除二,拿了书就从后门儿出去了,顺带用手肘撞了叶逍一下,也算是提醒他了,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早上确实是一个糟糕的开始。
叶逍睡得正香,突然被肘击醒来,顿时怒火丛生,不待他有所反应,便被包匹期指着鼻子一顿臭骂。
“……搞特殊……惯着你?……大少爷……退学……”,包匹期大胆开麦,没完没了。
叶逍还没睡够,无比想念松软的大床,这老头喋喋不休的一通话全是嘲讽他的,妈的怎么全是傻逼!!
“Fuck”,他低声咒骂,蹭的站起身一脚踹开凳子,狠戾道:“别他妈烦我,能闭嘴吗?”
这满身煞气活像出走地狱的恶魔,连一向暴躁多事的□□期都无话可说,周遭更是落针可闻。
就在□□期涨红了脸下不来台时,一声低呵打破了僵局:“叶逍!”
听见这熟悉的嗓音,叶逍困意去了大半,他转过身,意外道:“舅,你怎么在这儿?”
秦志没有回答叶逍,只是靠近他低声威胁乞求:“臭小子,给个面子,你老舅我在这儿当差呢!再浑,回头我告你外公。”
外公!
听见外公两字,叶逍不得不作罢。
秦志心下松气,狐狸般笑着走向包匹期,十分歉疚道:“包老师,抱歉啊抱歉,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外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回去我一定严加管教,包老师大人大量,多包容包容。”
包匹期找回了一点面子,哪怕他知道秦志后台不简单,也傲娇地侧过身轻哼。
老倔驴!秦志内里暗讽,却眯着眼询问:“您看……”
□□期头歪得老高,指了指教室外:“年级第一也睡觉,还不是乖乖去外边儿站着了!”
秦志心下了然,难怪刚来时见一学生被罚站在外面,他回头朝叶逍说:“你也去外边儿站着清醒清醒!。”
……
叶逍出教室时,看见□□期口中的年级第一正靠在护栏上看书,认真、安静、不苟言笑。
“呵,”叶风轻笑,这不是早上那事逼吗!怎么年级第一也睡觉啊?
教室里的事陆嘉文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此刻自然知道来人,可他并不打算理会,仍旧旁若无人地看书。
这么装?叶逍突然出言嘲讽:“学霸啊,这么爱学习?”
无聊!陆文只是冷冷地撇了叶风一眼。
见人没理自己,叶逍也不觉得尴尬,迈着长腿走到陆文跟前,自来熟地搭着陆文的肩背。
“聋了?”叶逍握着陆文肩膀的手暗自用力,两人间的距离陡然拉近,他靠近陆文,警告道:“老实点儿,别在老子跟前装,不然有你好受!”
热气呼在耳边,令人不适,陆文使力挣脱,但叶逍的力气大得惊人,自己浑身无力,他稳如泰山。
挣扎无果,陆文伸手抵着叶风,面色愠怒:“把你的脏手拿开,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装给你看!别跟路边的狗一样见谁都要撒尿,自作多情。”
陆嘉文实在想不明白,叶风怎么顶着这样一副好看的模样却作出这种流氓行径。
“呵”,叶逍嗤笑,环在陆文肩颈的手不断发力:“脾气怎么这么硬,学不乖?”
疼!
然而比疼痛更可怕的是窒息感,陆文被勒住脖颈呼吸不畅,奈何他什么都撼动不了,喉咙越来越紧,就在陆文以为自己要死时叶逍陡然一松。
不等他喘过气,叶逍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抬,看着陆文因窒息而潮红遍布的脸庞,欣赏他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满意道:“学乖了吗?”
陆文不愿向这种流氓认输,他恨恨地看着叶风:“滚啊,有病似的”。
当他说完这句话时,勒着陆文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叶逍的瞳孔好像黑了一瞬!!
太快了,陆文想自己也许看错了。他现在只想逃离叶逍的掌控,可浑身酸软无力,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叶逍无视怀中人的挣扎,眼里只映着陆嘉文美而倔强的桃花眼,唇角勾起的笑分明是对自己作为掌控者完全压制挑衅者的自满。
可陆文再也支撑不住了,浑身像泄了气的气球般,软了下来,闭眼前只记得自己昏倒在叶逍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