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微行走于蜿蜒游廊之中,廊柱皆以紫檀木雕就,栏板镶嵌云母片,日光斜照时,浮光粼粼如坠星河。
她步履匆匆,身后跟着的四个丫头不得不快步走才堪堪跟上。
行走间,金步摇轻晃,从檐间斜照的金阳不时洒在艳丽面容上。
行至一转角,她正好碰上萧敛。
一如既往的玄袍,熟悉的松木清香扑面而来,中间还混着点别的味道,似是女子脂粉味。
见是萧雪微,萧敛眼底冰霜骤融,扬唇一笑:“雪薇是要去何处,如此步履匆匆。莫不是看上了那家的好儿郎,要去一饱眼福?”
萧雪微嫣然含笑,晕生双颊:“长兄总是打趣我,一月多不见,你好像瘦了。”
萧敛勾唇一笑,眼底浮起温和的笑意:“路程甚远,一路颠簸,瘦了些是自然的。”
萧雪微并不在乎这些,低眸见到了他颈上红痕,似是女子啃咬痕迹,面色微红。
她摆手让身边伺候的人尽数退下,拉着他到了屋中,这才低声道:“听说长兄从外面给雪薇带了个嫂子?”
萧敛嘴角漾起浅浅弧度:“我不过带了个女子回来,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问上一番?”
萧雪微笑意更盛,全府上下谁人不知,世子萧敛不近女色,整日与五皇子厮混一处。
她还以为是长兄好男风,原是没遇上心上人罢了。
“既是未来嫂子,怎不将她带入门?”
若是将女子是柳茹萱的消息告诉萧雪薇,她是个不长心眼的,恐怕会教有心之人听了去。
想及此,萧敛只是轻笑了声,手指漫不经心地轻敲桌面:“昔日我借着探望柳轩之女的名义,常去见江棠。”
“柳府一朝败落,婚约一解,我就将这女子迎入府中,难免落得个薄情寡义的名声。”
“一切自是急不得。”
萧雪微眉尖蹙起:“兄长既有婚约在身,还要招惹旁的女子?活该落得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名声。”
萧敛被自家妹妹这一通训斥,亦是不恼,只是兀自端起茶,喝着。
她复又凝了萧敛脖子红痕一眼,先前觉得郎情妾意让人艳羡,眼下听及此,只觉得刺眼。
她与萧敛一同长大,自是知道长兄一向守礼自持,定是那女子行径放荡,勾引得兄长背弃婚约,行这不轨之事。
念及此,她颇为柳茹萱感到悲哀。
她年纪尚轻,家中便飞来横祸,吴越第一贵女,香消玉殒于青楼之中,委实让人扼腕叹息。
萧雪微偏不想让这毁人婚约的狐媚子入得王府独占欢宠,于是轻笑道:“兄长,表亲家的林妹妹想必亦是快来了。她一向倾慕于你,不如好事成双,将她也纳了?”
萧雪微口中的女子是王妃妹妹林静姿的女儿,她常来萧府住,与萧雪薇虽不热切,平常亦是以礼相待。
萧敛眸色微沉,淡声道:“我自知你向来是好替人打抱不平,只是将棠儿纳了是我的主意,与她无关。你若是要打她主意,可莫怪我不顾兄妹之情。”
“长兄刚回来,就如此剑拔弩张?”
一男子从外推门而入,身着一袭月牙白锦袍,眉眼温润,笑起来如春风拂面。
正是萧润。
“二哥。”萧雪微起身行礼问安道,她与萧允皆是现任王妃林氏所生,因着一母同胞的缘故,素日里亦是密切。
萧润对萧雪微扬唇一笑,继而对萧敛说道:“方才听府中人说长兄回来了,本欲迎,却因着些事绊住了手脚,长兄勿怪。”
萧敛淡淡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一路舟车劳顿,便先回房歇息,你们自便。”
萧敛走过,女子的脂粉味袭来,萧允与萧雪微对视一眼,见萧雪微一副不悦的模样,心下明了:“原以为兄长不近女色,原只是未遇见心怡之人罢了。”
他的神色淡淡,声音亦是平平。
萧敛停住脚步,眸光深黑,一眼望不到底,轻笑道:“自是如此。”
萧敛抬步迈出了屋,眼底只余冰冷。
外宅。
柳茹萱坐在窗边,趴在窗台上,难得的安静轻松。
院角那株百年老梅的虬枝探过瓦当,秋阳斜照,在白墙上落下水墨。秋风带着些凉意,将檐角铜铃摇出一串脆玉般的清响。
从前不知这般清静日子的好,如今经历了这种种,她才知昔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连翘见柳茹萱趴坐在窗边,脸儿被风吹得微粉,轻轻披了件薄毯在她身上。
柳茹萱知是连翘,并未回头:“连翘,你思念你家人吗?”
连翘一愣,沉吟道:“奴婢没有家人,他们都死了。”
她有些惊讶,她撑起身子,脸上带着歉意:“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勾起你的伤心事的。”
连翘摇了摇头:“夫人如今虽离娘家甚远,但能得世子宠爱,不必过于忧心。”她以为柳茹萱是离家太远,有些想家,才整日枯坐在窗台边发呆。
“宠爱吗?”柳茹萱低眸,低声说道,眼底泛起嘲弄的笑意。
若说宠爱,萧敛的确是对自己关照有加,只要在他身边、稍加心思,他就能和颜悦色的。
可他亦当真要打断她的腿,将她向私有物一般雕琢,而后囚禁起来。
像一只金丝雀,供人取乐。
连翘只当柳茹萱不满外室位置,这几日又见不到萧敛而心生怨怼。
她微微一笑,递予柳茹萱一杯热茶:“世子今日派人送了许多东西到宅院,夫人可要看看?”
柳茹萱正觉得无聊,闻言说道:“都拿进来吧。”
下人将四五箱东西抬了进来,柳茹萱手撑着下巴,懒懒地瞥了一眼,都是些珠宝首饰、华贵衣衫。
她一外室,往常如此还好,现在只觉得有些招摇。
待打开最后一箱,柳茹萱多停留了几眼,她从美人榻上下来。
红木箱里装着大大小小的玩物,布老虎、拨浪鼓、鲁班锁、九连环、滚灯等,应有尽有。
一只海棠风筝,她觉得很是熟悉。
风筝有些旧了,上面的海棠似又被细细重绣了一番,她拿起后又放了下去。
很熟悉,但她还是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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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况且,她已经不再喜欢放风筝了。
见柳茹萱重又坐回榻上,连翘摆摆手,让他们退下,继而神色些许不自然地拿出了一叠书,递与她:“夫人,这是世子嘱咐要您看的。”
柳茹萱扫了一眼,是些小书,轻笑道:“连翘怎么这般神态?左右不过一些书而已。”
她随手拿过一本书,翻看了起来,待看到第一页,柳茹萱立时把它丢了出去,面红耳赤。
连翘见她前后两种反应,笑出了声。
只觉得脸上烧红,她又窘又怒:“世子特意嘱咐都要看吗?你说我看过了便是,其余的都收起来吧。”
连翘笑意愈发收不住,肩膀轻轻颤抖了起来。柳茹萱嗔了她一眼,面容愈发红润:“你再笑,我让你替我看了。”
连翘连连摆手,将书尽数放到书架上。
柳茹萱想及萧敛脾气,略略有些担忧,她无可奈何,只得说:“算了,连翘你还是给我吧。”
连翘本心中思量着该如何禀予萧敛,见柳茹萱还是妥协了,便放在了榻边。
皇宫。
朱红宫墙高耸,日光一照,琉璃金瓦浮光跃动。
宫道以整块汉白玉铺就,宽阔笔直,两侧立着鎏金蟠龙宫灯。
一男子行走在官道上,步履匆匆,往宫门口走去。
萧敛在宣政殿向皇帝禀明姑苏贪墨案后,一路心神不定,眉尖微蹙,他的眼睫垂下一片深思。
“想什么,这么出神。”
清朗的声音蓦地在身后响起。萧敛转过身去,向五皇子萧淮行了一礼。
五皇子眉眼修长舒朗,一袭烟蓝广袖长袍,身姿挺拔,丰神俊朗,带着些风流潇洒。
萧敛不欲与他多加寒暄,沉吟道:“吴越郡太守一职,殿下想推举朝中哪位官员?”
五皇子低眸,陷入了沉思,随即缓缓说道:“父皇一向不满兄弟间争权夺利,我若是将自己人推上去,恐怕徒惹父皇不快。父皇想必更不会用我的人。”
萧敛颇为赞同,淡淡道;“既左右都是用太子的人,不如我们直接推一太子心腹上去。吴越郡郡守是一肥差,太子如今权势颇大,再添一把火未尝不可。”
五皇子眉眼间泛起春风般的笑意,不无打趣道:“你是想以退为进,让父皇忌惮太子势力,从而助我们夺得那个位置?萧敛啊萧敛,你可当真是心思深沉。”
“若不是太子对你我穷追不舍,只欲杀之而后快。我们也不必费心争这个储君之位。”
萧敛听之,素日淡淡的凤眼泛起几丝笑意,亦是打趣道:“这话殿下骗骗自己好了。”
五皇子走近,低声道:“话说你可真是胆大,将柳茹萱那罪臣之女带到了京城。她就如此好,让你不惜冒着抄家的风险,也要金屋藏娇?”
萧敛扯唇一笑:“殿下如果没有旁的事,我就告退了。”
他向五皇子拱手一礼,就转身走了。
五皇子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萧敛这样一个闷葫芦,心里十分,面上却只露两分,定是要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