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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作者:却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愉悦从来都不是邬琅能肖想的事。


    一遍遍地汹涌,一遍遍地逆流。


    而出口早就被堵得严实,绝无半分发泄的可能。


    薛清芷轻笑了声,指尖勾住邬琅下颌,迫使他抬起脸来与她对视。


    “再叫一声,本宫今日就放过你。”


    邬琅沉默了一瞬,那双乌黑潮湿的眸子望着薛清芷,薄唇张了又合,终究是顺了她的意,低唤了声:“主人。”


    大约是急于从痛苦中解脱,少年低垂了眼,愈发地温驯。


    薛清芷难得有了几分心软,命邬琅将玉势擦干净收起来,然后拍了拍身侧,示意他跪过来伺候。


    邬琅听话地照做了,他将铁链的一端递到薛清芷手里,又如往常那般将脸颊送到最方便薛清芷扇打的地方,安静地跪着。


    少年很乖,薛清芷暂且还不想打他。


    本想好好疼一疼他,可她的手才碰到邬琅,就被那过分清瘦的身子硌疼了手。


    薛清芷揪起眉头,瞬间失了兴致,她嫌弃地瞧着邬琅的身体,全然忘了这可怜的少年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邬琅不知道他又做错了什么,只知道薛清芷不高兴了,心头一抖,本能地就要磕头告罪。


    薛清芷厌恶地推开他:“一身的血,脏死了。滚下去洗干净,别弄脏了本宫的床。”


    少年喏喏地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跪行着退下了。


    铁链沉重地拖过地板,那声音令薛清芷莫名有些心烦。她扬声唤宫婢端些茶点进来,没见着青黛的身影,倒是阿萧低着头进了殿,手中捧着食托,上面摆着一盏新沏的翠雪青,并一碟洗好的葡萄。


    “公主尝尝这茶,是阿萧亲手沏的。”


    阿萧将茶盏递过去,恭敬地侍立在榻前。他来时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薄衫,衣带半系,赤着半面精壮的胸.膛。若换做往常,薛清芷应当早就扯了那碍眼的带子将他揽到床榻上去了,可今日薛清芷显然兴致缺缺,他费了不少心思沏的茶,她只轻抿了一口,便皱着眉搁在了一旁的矮几上。


    “公主心情不好?”阿萧顿了顿,试探着靠近了些,“要不要阿萧服侍您歇息……”


    话音未落,便被薛清芷烦躁地打断。


    “别来烦本宫。”


    阿萧怔了怔,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一众面首里,他向来最得薛清芷宠爱,鲜少有被这般冷待的时候。无意间瞥见枕边半敞着的雕花木盒,阿萧眼眸微暗,他知道,木盒里的物件是专门给邬琅那个下贱东西用的。


    阿萧默了默,到底什么都没说,他是得宠,但平日里撒娇使性子,也得看薛清芷心情如何。


    深吸一口气,阿萧压下心底的不甘,正欲转身告退,却听薛清芷忽然出声:“等等。”


    阿萧心中一喜,连忙停下脚步:“公主有何吩咐?”


    余光里,是青花瓷碟里盛着的紫葡萄,薛清芷瞧着,脑海中便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邬琅那张清冷的、洇着薄汗的面庞。想起少年瘦得见骨的身子,还有那满身触目惊心的鞭痕,薛清芷揉了揉眉心,语气不耐地吩咐:“去太医院拿些治外伤的药给邬琅,别叫他死了。”


    阿萧失望了一瞬,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他怀着几分希望又等了一会儿,见薛清芷的确没有留下他服侍的意思,才怏怏地退了出去。


    殿中静默下来,薛清芷却愈发思绪不宁。


    她忽又想起那时薛筠意落在邬琅身上的目光——


    她的皇姐一向心善仁厚,一定很可怜邬琅吧。


    想到此处,薛清芷不由冷嗤一声。


    这天底下,还没有谁敢拒绝她,当初邬琅不识好歹,竟敢待她那般冷淡,如今这些,只不过是他应该承受的而已。


    她是南疆最尊贵的公主,凡是她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即便有,她也有的是法子将人弄到身边来,折碎了一身的骨头,想如何作践玩弄,全凭她的心情。


    邬琅是她的东西。


    她的东西,薛筠意别想惦记。


    包括——


    那皇太女的位子。


    *


    薛筠意回到青梧宫时,女医孟绛已经候了多时。


    宫婢们端来热水,与熬好的药汤一同倒入木桶之中,小心地抬到薛筠意面前。


    孟绛弯膝半跪,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套银针:“臣近日研究了一套施针之法,配合药浴,或许能有些效果。”


    薛筠意不置可否,微合了眼闭目养神。


    这几月来,凡是太医院能想到的法子,都在她身上一一用了个遍,她心里已经不再抱什么指望,但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孟绛小心地将银针扎入穴位之中,悄悄地瞥了薛筠意一眼。少女眼睫轻垂,面容恬淡,感受不到半分银针入穴的疼痛。


    孟绛抿起唇,心知这针灸之术大约也是无用,但她总要给薛筠意几分希望才行。


    皇后薨逝,已令长公主哀恸不已,若这双腿也无法治愈,她真怕长公主想不开,随皇后一同去了。


    孟绛犹豫了下,低声说道:“殿下,臣听闻邬家大公子昨日自水路归京,如今已到邬家府上了。殿下……可要见一见邬公子?或许,他会有法子医好您的腿疾。”


    昔年邬夫人一身妙手回春之术,曾令先帝起死回生,邬家也因此功劳得以封侯,从此跻身名门之列,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邬夫人虽已仙逝,但她的独子邬寒钰习得了她的本事,这些年在京都遍开医馆,治好了不少疑难困症,邬家名声,更胜从前。


    只是除夕过后,邬寒钰便回了滁州为其外祖母诊病,在滁州住了两月有余。瞧着京都开春天暖,这才启程回京。


    墨楹闻言,顿时亮了眼睛:“殿下,奴婢这就出宫去请邬公子!”


    薛筠意睁开眼:“邬公子刚回京都,一路舟车劳顿,许是要歇一歇。过两日再请他入宫也不迟。”


    她已经残废了这么些日子,医不医得好,也不急于这一时。


    墨楹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奴婢听您的。”


    针灸过后,孟绛便收拾了药箱起身告退。墨楹将薛筠意的腿擦洗干净,又唤了两个做事仔细的宫婢,小心地将薛筠意抬到床榻上,扶着她躺下,为她轻轻按摩起来。


    在轮椅上坐得久了,身上的骨头和筋肉,好似也随着那双腿一同死去了。只有勤加揉按,才能勉强让薛筠意的身子稍微舒服一些。


    她倚靠在床头,随意翻看着一本厚重的前朝史书,整整一千六百三十七页,她数得清楚,也记得清楚。


    困于笼中之人,双眼所见,不过方寸天地,和这几纸寥寥旧字。


    或许,她这辈子都只能困在这里了罢。


    薛筠意并不相信薛清芷当真会好心地给她解药,答应为她作画,不过是缓兵之计,她只是想看看,薛清芷究竟还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她已经失了母亲,失了双腿。


    早就一无所有了。


    史书枯燥乏味,薛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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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眼皮渐渐沉重起来,不知不觉便靠着软枕睡着了。


    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人捧着一碟子紫葡萄送到她眼前,那葡萄晃呀,晃呀,晃得跌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出去好远。


    她想起身去捡,却一步都挪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滚越远,滚进白茫茫的雪地里,再也瞧不见。


    *


    翌日。


    薛筠意用过早膳,便带上昨日未画完的画,由墨楹推着去了凝华宫。


    两个有些脸生的宫女守在寝殿门口,见薛筠意过来,连忙福身行礼:“奴婢见过长公主。二公主正在里头见客,还请您先在外头等一等。”


    薛筠意淡声道:“本宫身为长公主,过来探望自己的妹妹,还要在外头等着?”


    小宫女慌忙解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二公主今日确实有客人……”


    “和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对长公主要尊敬些!”


    僵持的功夫,青黛从殿内走出来,装模作样地将两个宫女训斥了一番:“长公主和二公主姐妹情深,长公主来这儿便如回家一般,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拦长公主——若叫二公主知道,定然要狠狠地罚你们一顿板子!”


    说罢,青黛便含笑转向了薛筠意,躬身道:“真是不巧,今儿邬家大公子入宫探望二公主,这会儿正和二公主说话呢。殿下若不嫌吵闹,便先进去歇一歇,奴婢这就叫人去上些茶点来。”


    薛筠意眸中闪过一丝惊诧,没想到她打算见的人,竟会在薛清芷宫中。


    轮椅推入殿中,薛筠意远远就看见了邬寒钰的身影。他穿一袭蜀绣青袍,腰系织锦,侧坠香囊白玉,端的是君子翩翩,风流倜傥。


    “这些都是我从滁州带回来的,不知公主瞧不瞧得上,还望公主赏脸,留下讨个趣儿。”


    邬寒钰将手里捧着的木匣递给一旁的宫女,话里尽是谄媚之意。


    薛筠意皱起眉。


    眼前的邬寒钰,似乎和她想象中那位誉满杏林、悬壶济世的邬家大公子不大一样。


    那宫女得了薛清芷的授意,便上前来,拿走了邬寒钰手中的木匣。


    “邬公子,有心了。”薛清芷显然对他奉上的东西没有太多兴趣,只潦草看了一眼,便吩咐宫女收起来。


    邬寒钰还站着没有走。


    薛清芷的声音便有了几分不悦:“邬公子还有何事?”


    邬寒钰搓着手,讪讪道:“我今日入宫,也是奉了家父的意思,听闻前些日子家父把邬琅送到了公主身边给公主解闷,不知他伺候得公主可还舒心?”


    薛筠意眉头皱得更深了。


    恰这时,轮椅行至内殿门口,倏然一顿,小太监们匆忙上前,将木板垫在高高凸起的门槛上。


    离得近了,薛筠意才看见那面绣着盎然春意的屏风旁,少年垂眸跪着,墨发凌乱垂落在肩头,瞧着竟比昨日还要消瘦许多。


    邬寒钰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邬琅若犯了错,您只管罚他就是,他和他娘一样,生来就是伺候人的贱骨头,不打不听话的。”


    说罢,他踢了踢邬琅摇摇欲坠的身子,仿佛为了讨薛清芷欢心似的,逼着邬琅承认:“你自个儿说,是不是?”


    指尖掐进手心,薛筠意只觉心里难受得发紧,她眼瞧着那苍白的少年低着头,麻木而顺从地重复着——


    “是。”


    “贱奴生来下贱。”


    “公主想如何对待贱奴……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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