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怜，你先下去吧。”
古决抬眼后并未看向说话的虞娘，而是目光淡然看向脸色不虞的矜怜。
矜怜闻言并不想就此离开，她总觉得玄雪主动来见古决，心里憋着坏，她抬眼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独坐高台的古决，已经垂眸，仔细看还能看到人皮下的青色。
这是一夜未睡？
因为玄雪吗？
“太子。”
矜怜不满呵斥在冰冷宫殿响起，古决叹气又一次掀开眼皮，无奈道：“下去吧，这里没你事，实在无聊，去帮我审审赫尘。”
“为什么要审赫尘？”
“你对他动手了？”
两道声音从下方同时传来，古决嘴角扬起，突然间用他黑沉眸子来回审视玄雪与虞娘。
“呵。”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们二人都对赫尘这么在意呢？
他腹诽。
高台之上的男人一声呵斥，肆意又慵懒，玄雪皱眉，望向来回看着她和虞娘的古决，这一眼让她也发现古决的不对劲。
他白皙脸颊沧桑不少，深邃的轮廓凹陷下去，显得整个人更加阴冷，难以捉摸。
“你们谁是玄雪？”
古决笑容扩大，地下站立的两人一颗心因为这句话同时提了起来。
玄雪与虞娘同时看向对方，台上又传来一声嗤笑，“怎么，连你们自己都无法分清楚谁是谁了吗？”
没有及时离开的矜怜，将古决之言听了个满怀，猛然看向站在一旁，连身上的衣裙都一样的两人。
方才进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她们二人之间的诡异？
“她是玄雪啊。”矜怜指认一直站在最前方的女子道。
“我是玄雪啊，你们忘了吗？我的脸颊上有一颗痣。”
杯矜怜指认的女子一字一句极慢说道。
“是啊……”
矜怜一边确认一边看向古决，“太子，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便要抽出鞭子向玄雪而去。
“不要一惊一乍，她们两人今日穿的太过相似，问问而已，你下去吧。”
矜怜看古决恢复了懒散，又看了看同样迷茫的虞娘，提起来的心缓缓放下。
可话落的古决面上彻底收了笑，浓浓的寒意从上方袭来，矜怜咬牙狠狠瞪向虞娘一眼，转身走了。
“现在说说，找我什么事？”
虞娘闻言看向玄雪，玄雪恰巧也在看虞娘，便又听到，“怎么？没有事情就离开。”
古决嗤声再次传来，此番开口回答的依旧是虞娘，“玄雪姑娘说，她每日想自己做饭，不需要我伺候。”
“就为这个事情？”
古决突然起身，带着浓郁气劲向她们走来，一步接着一步，平缓的脚步声像是玄雪此刻的心跳，脚步声与心跳声重合后又因虞娘的呼吸声而紊乱。
玄雪看着古决径直走在虞娘身前停下，她在他们对面看着，心跳开始加快，冰凉的宫殿里，突然窗檐外折射出点点月光。
摇曳的烛火缓缓与月光融为一体时，古决也停了下来。
站在最前方的“玄雪”面前，紧紧盯着，一动不动，一个眼神都未能给她。
从进门后，一直装作虞娘的玄雪，终于暗自松口气。
她微微后退，将斑驳光影全部留给不远处正在面对面注视的两人。
昏黄的光笼罩在阴冷的房间，将本就灰蒙蒙的环境照耀的更加昏暗。
古决手指突然抬起，向假扮玄雪的虞娘而去，玄雪心再次提起来，这次比以往都要剧烈，阵阵跳动着，绞索着她整个身体。
“你要干什么？”
虞娘还是有些害怕，身体微微发抖，脚跟向后倾斜，可就是这点轻微的反应，反而让古决再一次皱眉。
看着他的模样，玄雪心跳如鼓浪，却平缓不少。
这是她每次面对古决逼近时的反应，虞娘做的很好。
可虞娘此刻听不见玄雪的心声，她只觉害怕，之前她只是流露出一点自己对古决的喜欢，他便会厌恶，让她滚开，此刻却真实的触碰着她。
站在虞娘身后的玄雪，不免呼吸一滞，因虞娘背对着她，此刻她的位置，只能看到虞娘被古决高大身躯覆盖，整个背影毫无光亮，变得暗淡，隐藏在浓浓黑暗中的场景。
可古决的动作她却看的清清楚楚，他正面对她，手指抬起的动作她看的一清二楚，她看到，之前几次擒住她下颌冰凉的骨节，在全部光亮宠爱下，变得透亮，像是一件没有温度的奶倮，隐隐还发着光。
她看到，他轻轻触碰到虞娘发颤的脸颊，开始细细摩挲，因他毫无预兆的触碰，虞娘害怕发抖起来，竟然悄然低下脑袋，闭起双眸。
不再敢看他。
到目前为止，虞娘的状态还算合理，在玄雪看来，是她会出现的态度，可是还是有一点不同，她正要侧头思索，却见古决突然抬眼向她的方向看来。
她呆住，缓缓移动僵硬的脖颈，抬眸看向视线的来处。
摇曳葳蕤的光，都无妨让她眼眸刺痛到目无光尘，她多么希望光将他的目光遮挡，让她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可事实是她方一抬眸，便清楚看到古决正在卓然看着她。
灼灼又阴沉。
他的手指还在虞娘脸颊上，却不再转动，而是停着，从玄雪的角度看向去，像是一个威胁人质的恶徒。
她正要看清楚，光芒似是知晓她心中所想，突然的折射，她的双眸真的被刺痛，她小小痛呼出声，低下头去。
她不得不抬手揉抚眼眶，缓解刺痛。
再次抬眼，眼眸不再清明，透过朦胧视线，玄雪看到古决依旧微笑看着她。
而他的手指已然不知何时转移了阵地，正擒住虞娘的脖颈。
玄雪怔忡皱眉，古决看到她看过来，手指骨节用力，本就痛苦的虞娘更加剧烈挣扎起来。
脚底摩挲地面的沙沙声，终于传入玄雪耳中。
光芒在此刻突然再次倾斜，让有些茫然无措的玄雪看清虞娘此刻的处境。
她呼吸起伏，抬脚就要冲过去。
可堪堪只走了一步，便又停住，她猛然抬头，发现古决的微笑早已收拢，他浓眸犀利，浑身阴沉冲她而来。
他在试探她们。
她不能过去。
如若被发现，她们两人联合戏弄他，失忆的他会怎么做。
玄雪不用想，都能想到她们的未来。
他此刻的动作不是威胁，便是她们胆敢欺骗他的罪证与处罚。
毫无预兆的下马威，成功让玄雪胸腔开始翻腾怒火。
他们对视着，在广阔的宫殿，就这样各有心事的对视着。
“你……你在对玄雪姑娘做什么？”
玄雪看着虞娘还在挣扎的背影，发觉将虞娘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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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进来，是不是对的。
她突然的出声，让古决手指停住，虞娘也侧头看过去，波光粼粼的眸子满是害怕与恳求。
“你想看？”古决任由虞娘看着玄雪，玄雪被虞娘这样的眼神看着，不免又向前几步，而古决见玄雪并不回答他，也不恼怒。
而是选择帮助她。
“嗯……”
古决突然漏出蛇尾，将玄雪席卷禁锢，巨大的尾巴一出现，风声也跟着闪现。
痛苦的闷哼响起，可因着风声又隐入心翰。
无人察觉。
独独只有玄雪自己听到自己破碎紧绷的心脏在咚咚发出哀鸣。
不等玄雪反应，一瞬间便被古决扯到跟前，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虞娘背影，再看看离她也不远的古决深邃而阴沉的面容。
这诡异的氛围，让玄雪窒息。
“太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哈哈。”古决突然笑了起来，“你问我要干什么？我还想问你们在搞什么？”
“我和玄雪姑娘能搞什么，我们只是过来请示您而已。”
“是吗？只是请示？没有鬼心思？”
他这样问，玄雪隐隐觉得或许她们早就暴露，在她们进门前，不，估计在她们第一次长时辰对话时，便被发现了去。
玄雪恼怒，却又不得不忍耐，古决发现便发现吧，他的发现并不要紧，假亦真时真亦假。
就算被揭穿，她们继续这般，久而久之，谁又能不怀疑，自己看到的到底是否为真，她们二人到底谁是玄雪，谁是虞娘。
其实玄雪一直不明白，虞娘为何而出现，她起初觉得虞娘出现在妖国时，是谁的阴谋，可虞娘太过正常，实在无法分辨真假。
如若虞娘是被谁派来的，那虞娘的演技与心思实在太过深沉。
可如果虞娘就是虞娘，为何她们如此相似，相似到有时候她自己也会恍惚。
梦里竟然还想过，虞娘是否是母亲流落民间的孩子，每次这般想，都会让她觉得怪异与膈应。
“虞娘。”
假扮她的虞娘，突然对着她开口，让玄雪回神，玄雪明白她的意思。
对着依旧灼灼盯着她的古决道，“您能否先松开她？”
“好啊，听你的。”
古决说完便立马松手，虞娘踉跄跌倒在地。
玄雪正想怒斥古决，却猛然发现她现在是虞娘，而不是玄雪。
她上前将虞娘扶起来，起身时轻声道：“发怒。”
此刻如若是真的玄雪，便会发怒，他凭什么这般对她。
有怒火便不能忍耐。
忍下去算什么？就古决这样的恶妖，忍下去他只会变本加厉。
虞娘听见了，她有些害怕，站稳后有些踌躇。
她抬眼看向古决，却看到他的眼光始终在玄雪身上，她猛然惊醒，怒火反而真的来了。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她怒吼道。
玄雪眉骨紧跳，看向虞娘。
心中暗道：“很好，学的很像。”
语气是对的，面容当然更是无可挑剔。
面对差不多一样的面孔，哪里能看出来错处。
玄雪跟着虞娘视线，看向古决微微皱眉的模样。
他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转而又疑惑看向虞娘。
玄雪心中一喜，这是无法分辨她和虞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