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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作者:此年岸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98章


    在西燕王无力摔下马的那一刻,西燕军队瞬时慌乱起来,有彷徨不知措的,有想上前为自己的大王报仇的。


    乱军中,周景知和苏尚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一个平静淡然,一个略带恨意不甘。


    苏尚的亲卫挡住他身后杀来的西燕兵,在一目不错地对视下,苏尚牵转了马头,向反方向纵马离去。


    周景知开了口:“传令下去,此役中的西燕兵士,一个都不能放走。”


    ——


    苏尚从交战处突围后一刻不停地往西燕王城处赶去。


    此番西燕王出兵大晋是势在必得,故而西燕王所带出的兵马已近乎是西燕全国可派遣出的精锐。


    然而,太过得意和轻敌,不仅西燕王自己丧了命,就是他带出的兵士也都陷入了混乱危险之中。


    直接参与到此次两军君主对战战役的西燕兵士自是无法逃脱,但其他留守在驻地的西燕队伍在消息传开之后,也同样会因为丧失君主而群龙无首,混乱一片。


    趁着前线慌乱,西燕王战死的消息还未传开时,苏尚快马加鞭回到了西燕王宫内。


    在之前苏尚的撺掇下,西燕王御驾亲征,留下十四岁的王储监国,而就在苏尚回到王宫时,西燕王储惊诧道:“苏客卿怎么回来了?可是父王派您回来的。”


    苏尚眉眼轻压,停在王储身前几步,行西燕礼后道:“宾臣受王上安排,特回王城保护殿下。”


    “可是你走了,父王他……”


    “前线战事焦灼,王上担心王城有细作便令宾臣回来彻查一方。”


    “哦……”王储似懂非懂,“那前方的战事怎么样了?父王他可还好?”


    苏尚抬了眼,目无波澜地看去:“宾臣回来前,王上一切都好。”


    ——


    前线,一场战役刚才结束,于西燕而言自是损失惨重,被俘被杀者数不胜数,就连国家的王也死于阵前。


    周景知回了中军帐,听着各将军汇报战况。


    “遵陛下旨意,此战西燕的人一个都没能逃脱出去,但周边离得近的西燕驻军应该也很快就会发现不对。”


    周景知看着沙盘上的战局沉吟道:“无妨,本也没想过要瞒着他们。”


    他站直身子昂首下令道:“先将西燕王死于阵前的消息传于我们军中,让各军速速整顿好,待西燕余部得知西燕王已死的消息便即刻出击!”


    众将纷纷拱手领命。


    而待诸将都退下之后,从长安随驾而来的顾筹轻声道:“陛下,按时间,苏七郎现在应该已经到西燕王城了。”


    周景知听后默了默,轻轻点了点头。


    又见顾筹还在旁侧,似还有话要说,周景知便道:“安策可是还有要问的?”


    见被看出自己欲言又止,顾筹便也不再迟疑道:“之前陛下便是收了苏七郎的信,和他里应外合做了这场将西燕王引出来的戏,而如今西燕王已死,陛下却还是还是为苏七郎暂时封闭消息,给他时间前往西燕王城,可是因为苏七郎和陛下还有合作?”


    周景知抬眼看了看提问之人,这些年来就是在他落难时,顾筹也常伴在他身边,忠心待他,所以他从不疑心眼前人,他只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确切。


    周景知往旁边踱步几步,缓缓开口道:“在最后一封信里,苏叙白曾在信尾提到了他要在此战后赶去西燕王城,而他给出的理由,也是和此前一样——与我里应外合,拿下西燕王城。只是他信中是这样写,但我却始终觉得,他当还是另有打算。”


    顾筹闻言立马担忧道:“那他可是想要借西燕王城为据点,联合西燕旧部,像对付西燕王那样对您不利?”


    顾筹的担忧不无道理,要知道,苏尚最先出逃西燕就落了叛国的口实,且他还在西燕发兵之际写信去了长安挑衅,若不是后来他主动写信来提出合作,旁人便都早已认定他是叛国之臣,然而他的这些举动也实在是反复无常,让人难以捉摸。


    而且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是,他的父亲已经死在了大晋,他们苏氏的诸多殊荣也都如高楼坍塌,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骂声,而在他的角度来说,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现在和他的合作的这个大晋君主。


    如何能确保他没有报仇的心呢?


    周景知听了顾筹的话沉吟片刻,道:“应当不会,他若要像对付西燕王那样对付我,他便没有必要多走弑杀西燕王的那一步,不然若他杀西燕王的事传开,这样一来对他在西燕也再无立足之地,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而且那一战,他还将西燕的大部分精锐引入了战局,看得出来,他很想让西燕战败。”人心难测,周景知凝了眉,“先让各军按原计划行军,苏叙白那边……他不会影响大局。”


    ——


    自西燕王战死的消息传开之后,西燕军队的士气就近为崩溃似的涣散瓦解,就算西燕内部想要加以补救地将王储扶立上了王位,但起到的作用却也是微乎其微,大晋的军队一步一步地将他们压退到了王城。


    大军兵临城


    下,苏尚进入西燕王宫见新西燕王的那日,方才迈入宫殿里,新西燕王就趔趄地向他快步而来。


    “苏客卿!苏客卿!晋军压城了,你快再想想办法打退他们!”


    在晋军反攻的这段时日,如那老王一样,新西燕王也凭借着苏尚的几次谋划,打退过晋军几次,虽然整体的局势没能得到改变,但新西燕王却也觉得这已是极为不易的结果了。


    且晋军接连攻城,又已深入他们西燕境内,他们也定然有累的那天,只要他们西燕能撑住便总能抓住时机反击回去。


    而苏尚是这段时间唯一带领他们西燕军打过的胜仗的人。


    新西燕王就将他当作救命稻草。


    苏尚对他笑:“王上是想要战争结束的方法是么?”


    战争结束……对,他想的就是将晋军击退,让这场战争结束。


    西燕王连连点头。


    苏尚笑意依旧:“那宾臣倒确实有一个法子。”


    西燕王闻言顿时两眼放光:“苏客卿快请说。”


    “王上请随宾臣来。”


    苏尚带着西燕王到了御案前。


    “王上,请坐。”


    西燕王虚慢地坐下:“苏客卿是要给我、寡人看什么东西么?”


    一个初登王位的十四岁青年,对自称的更改都还未来得及适应。


    苏尚看了御案旁摆着一把长剑,他听说这几日新西燕王因为战事的事寝食难安,便是睡梦里都喊着晋军不要杀他,他这才随时随地都带着把剑。


    苏尚没有回答他的话,只为他铺陈开了一张纸,为他研墨后拿笔蘸了蘸,又递给了他:“王上,写吧。”


    西燕王的笑意刹那散去:“写什么?”


    苏尚微笑:“降书啊。”


    “什么……”


    “王上不是想要战事停止么,如今情况,唯有投降可以止战。”在面对西燕王的惊愕下,苏尚依旧我行我素地说道。


    西燕王嘴角抽搐,不敢相信道:“苏客卿是在开玩笑吧?寡人说要止战,可没说是要投降啊,苏客卿,你可是唯一一个能打退晋军的人,你怎么都说没有办法呢,寡人……!”


    一道见光闪在双眼上,西燕王身子刚打了个寒颤,那冷剑便落在了脖颈间,苏尚在他说话时,脚下看似随意踱出了几步,然而却是一下干脆地拔出了那把被西燕王放在剑架上的剑。


    “退下!”苏尚喝退了殿里欲上前的宫人。


    他将剑架在西燕王的颈边,宫人见状自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苏尚压了眸,冷声向他手下挟持之人道:“写。”


    “写、写什么?”


    “降书。”


    西燕王双手不受控地颤动,迟迟不下笔。


    苏尚一眼看出他心中顾虑:“你以为人人都能在十三十四岁时候就做好一国之君?你以为就凭你就能挽救你们西燕大厦之将倾?你以为你的那些臣子还和你一样都甘愿做你的替死鬼,为你们西燕击退晋军?”苏尚冷笑声,语速慢下来,“你要不要把那些正站在你宫门外的臣子都叫进来问问他们的想法?”


    “宫门外?!”西燕王偏头看去。


    苏尚勾唇:“全都是请愿让你投降的,谁会那么傻,为了你们赫连家的基业舍生赴死?你以为你的父王进犯大晋是为了什么?不也是为了他的贪欲?可惜,他的贪欲未成却偏偏还连累了你。”


    “你虽才十四岁,但你应该也读过不少史书,当是知道古来负隅顽抗之人的下场是什么,所以你想活命,唯有投降这一条出路。你才多少岁啊,还有多少好日子都没过过呢,就这么甘心被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苏尚的声音就像幽洞中拂出的冷风,刮过人的耳廓时就带着一股冷意顺着耳道注入人全身。


    “快写。”他声音不急不慢,但声音却是咬着牙从齿缝中钻出的。


    冷剑锋利,架在颈边,隐有一股刺痛,西燕王颤着手开始写起了降书。


    “错了!你要投降的人是,大晋,上官栩!”


    一声怒喝响在耳边,西燕王也顾不得、也不敢问为什么,连忙再抽了张纸,把降书重头开始写。


    ——


    西燕王出降那时,西燕上下全部臣子与他在王城外,携国玺出降。


    周景知携兵至城外,大晋上前接过了西燕王的降书。


    西燕王头都不敢抬的,只余光瞥着那传递降书的人,见差不多送到那大晋君主的手中时,他便高声道:“臣,西燕国主赫连永丰,率举国臣民纳土归降于大晋……愿、愿去国号,全境划入大晋统辖,只求大晋皇帝陛下垂怜,免我西燕百姓刀兵之祸。”


    周景知看着手中的降书,明白刚才新西燕王为何会有那一刹迟疑,又为何后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


    只因那西燕王在降书上写的他要投降的人,不是大晋君主而是大晋上官栩。


    西燕王的全身控制不住地轻颤。


    当时苏尚把刀架在脖子上让他写的他要投降的人是大晋上官栩,可是这样的降书里怎么能不写一国主君,而是写一国皇后呢。


    西燕王就怕周景知恼羞成怒,不接受投降而直接杀了他。


    谁知他竟听见那国君轻轻笑了声。


    西燕王鼓着勇气抬首去看他,只见马上那人眉目温润,身姿俊朗,全身透着如玉般的气质,而他刚合上降书,眼尾还含着笑,没有半分要迁怒于人的态势。


    青年君王清朗的声音传来:“西燕王你写掉了一句话。”


    西燕王双手一紧,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可是他听见那人说:“降于谁是其一,降于大晋又是其一,不然以后若你西燕的臣民有不甘者,这降书岂不是就说不清了?”


    降于谁,可以说因谁而有的投降这一举动,亦是折服于那人的意思,然而也仅仅只是针对于那一个人,也就是说,降书中若无明确要降于哪一国,那么在那人身死之后,那么投降之人便可就借此撕毁降约,再度反叛。


    西燕王连连应声:“陛下说得是,罪臣这就改。”


    ——


    此次战事,西燕从大晋的属国直接变为大晋的属地,为此,周景知也需在西燕停留一段时日,将对西燕诸地的管辖安排好。


    然而就在他刚与西燕王一起迈入西燕王宫大殿时,殿内突然闪过一瞬剑光,一个蒙面人持剑向他杀来!


    周景知条件反射般往后一侧,躲开了刺来的利剑,又跟着抽出随身佩戴的剑反击回去。


    两柄剑碰撞在一起。


    相扛两人的目光跟着汇聚在一起。


    身旁的西燕王在那瞬间已经被吓得软了双腿,倚在了别人的身上。


    同时间,顾筹带着随驾的禁军上前驱敌。


    周景知双臂持剑向前一推,脚下亦同时往前一踹。


    那蒙面人也反应过来,身子向后一倾,脚底与周景知相抵,瞬时退开几步。


    “都出去。”在禁军蒙面人包围住的那刻,周景知平淡地下令道。


    顾筹怔然:“陛下……”


    周景知与他担忧的眼神对上一眼,坚持道:“无事,你们在殿外守着就好。”


    顾筹知道,自家陛下万事都是有把握才去做,又见他这般坚持,便也应道:“臣等就在殿外候着,陛下有事便唤臣。”


    周景知莞尔说好。


    而待到众人都退出大殿后,那蒙面的人也再没有刺杀的举动,只站在原地,平静地与周景知对视着。


    周景知:“如今人都走了,你还不肯摘下面巾,露出真面目么?”他一字一句补充,“苏叙白。”


    蒙面人闻言,眼帘垂了下,面巾后传出一声极轻的笑声,慢慢地,他手抬起,解下了脑后系带。


    周景知看着苏叙白慢慢抬起眼向他望来。


    周景知:“第三次了吧?你又失败了,看来你运气实在太差了。”


    苏尚:“是你运气太好了。”


    “还有,”苏尚补充,“不是第三次,只有两次,你指的第一次我可没参与。”


    “但你想吧?”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你就没有半分推波助澜过?”


    殿内沉静一瞬,半响,苏尚道:“那降书内容你应看见了吧。”


    周景知干脆道:“看见了,写掉了一句话。”


    然而他这般平静,苏尚的心绪便翻涌得愈发厉害,他深呼吸压了压,此时此刻,他已不想再如以前那样非要与那人争吵、打斗来决个高下了。


    他道:“大晋立国至今,西南一隅始终有西燕这个隐患在,尤其立国之初,西燕更是与大晋争斗不止,代代不休,也在永隆年间,那位裴相将西燕打服,让西燕向大晋称臣,让西境得到数十年的安宁,可是称臣对于西燕而言也不过只是暂时的压制,他们的野心不灭就总有反扑一天,所以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让他们西燕王室彻底覆灭。”


    周景知:“所以你奔赴至西燕,就是为了将他们的野心催燃,再趁势将他们覆灭?”


    “当


    然不是。”苏尚否认得干脆,“你们历代帝王都没有做到的,将西燕王室彻底覆灭,如今却让她做到了,你说,她厉不厉害?那降书之上写的是她的名字,你说,这份荣耀,谁能及她?”


    他笑了笑,笑有不甘,笑有自嘲:“我的确地位不如你,她对我的感情也不如你,但这并不代表着,我能给她做的就比你少。都说如今的大晋是二圣临朝,那我就让她的圣光更明亮些。”


    “好了,我的事办完了。”苏尚丢掉了剑,仰了颈,双手握拳贴在一起,做出一副任人捆绑的姿态,“如今殿外都是你的人了,我人也站在这里,你可要抓我回长安问罪?”


    周景知垂眸,勾唇轻笑道:“还是那句话,似乎你运气一直不好,做了几次想取我性命之事都未能如愿,但也好在你只想要过做这些恶事。”他敛了笑意,正色沉声道,“西燕的确是大晋一直以来的隐患,在我初继位的那几年我便已经察觉到它的异样,所以就算没有你这次的撺掇,赫连家族入侵大晋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所以西燕王室覆灭,当有你的功劳。”


    “所谓功过相抵,若你过祸及他人,我自是无法做此决定,然而好在,你的那些过只祸及到了我,故而你之后的去留,我不做干预。”


    苏尚:“你就不怕我再杀你?”


    周景知:“你运气一直不太好。”


    听到这里,苏尚心里又是一阵翻涌,他移了目:“我阿爹和五哥的事……你要明白,这世间的一切不过都是立场不同,正邪也是。而我是我阿爹的儿子,五哥的弟弟。”


    周景知慢慢呼了一息后,开口道:“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大义灭亲四个字作为旁观者自是可以很轻松地说出来,然而也的确太过冷血,可是又不得不说得是,你们不仅是父子、兄弟,还是同僚,是身上担着各自责任的大晋官员,那么你们便有你们的职责。”


    “正邪的确是立场,可是历史发展至今,整个世间对这个立场也早已有偏向,且在你们成为大晋官员的那一刻,因为你们的责任,你们的立场便也早已被固定在了偏向的那一处,那便是你所说的‘正’。所以若你们一直坚守这份‘正’,纵是中间有人动摇,只要其它人制止着他,帮扶着他,又何至于到大义灭亲的那一步,又何至于你被拉扯得左右为难,不得不为了亲情抛却了你原本坚守的立场。”


    面前之人的话字字入耳,苏尚轻笑声,似叹似嘲:“已经没有意义了。”


    ——


    虽然此番出征西燕万事皆算得上顺利,然而西燕内部到底诸多需要安排妥当的事,再加上路途遥远,周景知这一趟也是用了近一年的时间。


    回京时又是一年初秋,彼时已是昭徽元年。


    上官栩和周景知再见面时,是他还未卸下铠甲的时候。


    那是百官齐聚城外,恭迎王师回京。


    帝王风尘仆仆而归,自是要下马,更换銮驾,乘舆进城。


    上官栩于百官前,含笑看他,见他一步步向她走来,又牵过她的手先送她上了銮驾。


    依旧是那棵桂花树下,桂花飘落几许,花瓣落在二人的肩上,发梢上。


    二人并坐,静如美画。


    “西燕降书的内容你可是看过了?”周景知握着身侧之人的手,轻按在自己的腿上,他偏转着头,目光一瞬不忍移开地落在那人的脸上。


    他的目光虽一直凝在她的脸上,但却并不灼人,依旧温润,然而上官栩一听他谈起的话题却又忍不住笑道:“我还用得着看么?早在你们捷报传来的时候,那降书的内容便传遍朝野,传遍京城了,而现在,恐怕更是天下皆知了。”


    “天下皆知不好么?”他问。


    她故意蹙眉:“还是觉得要低调些。”


    “这可不行。”周景知看似一本正经道,“你若低调了岂不就辜负了旁人的一番美意?”


    上官栩闻言深吸了一口,觑了眸,眼神带起几分审视道:“你到底是吃醋还是不吃醋?说你吃醋吧,但你又在第一时间就将降书上的内容送信回来,尽数将苏叙白的‘心意’告知于我,说你不吃醋吧,可是你这番话又着实有些阴阳怪气,你说我该觉得你是哪种情况毕竟好。”


    周景知挑眉:“你此言诧异,我既不对旁人‘心意’做隐瞒便说明我心中坦荡,何来吃醋一说?再者说了,我既担负起来将旁人‘心意’转达的任务,便总要适时提醒你才是。”


    “嗯……好酸。”上官栩做出一副被酸到的表情。


    “哪里酸?”周景知直接道,“我何须酸他!你对我的情意,需要我去酸他么?”


    又是没皮没脸的一句,上官栩忍不住笑,然而偏偏他又说得是事实,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意,任谁表心意,二人都无须泛酸。


    周景知见她笑了,自己也忍俊不禁,他也知道那四年他们彼此都改变了不少,然而好在,最后陪在身边的依旧是彼此。


    桂花再一次飘落,恰好落在了二人执手的手背上。


    ——


    又是一年元日,清晨,立政殿里已是人群来往不绝,马上又是新一年的大朝会。


    周景知目光顺着手指拂过她的蛾眉,满意道:“多年手艺已是炉火纯青,这次依旧描得很好。”


    上官栩无奈嗤笑声,手捧过冕冠:“低头。”


    周景知听话照做。


    殿门前,帝王一身黑赤衮冕服,威仪凛然,英气勃发,皇后也是一身翟鸟祎衣,雍容明丽,端雅大气。


    二人执手,在殿门打开的那一刻,初升朝阳的辉煌尽数洒入殿中,远处的钟声沉稳而有力,他们并肩立在晨光里,身前身后尽是辉光照耀处。


    晨光为引,执手为伴,新的朝暮,自此共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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