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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作者:海盐卡曼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蓄谋


    整个人好像都被彻底做熟了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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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软的温顺的, 放纵的涣散的,矛盾又和谐地交织到一起。


    脸颊和耳根一片浸透的绯色,被拽一下便主动探出舌尖下意识地纠缠,温缓的哼喘透出种黏腻的快要滴水般的媚感。


    盛枝看着她入迷的样子, 把那层蒙在她眼睛上的纱也摘了下来。


    她没有再亲她, 而是就这样看了她片刻。


    平时满口谎言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 唯独在这方面表现得格外诚实。


    不仅反应很大, 还会羞到发抖。


    “真应该让你看看自己现在有多horny……”话语末的形容词被盛枝咬得有些奇异。


    或许也只有这种时候了。


    毕竟其余时候都是她被纪清梵撩到脸红心跳, 恼羞成怒。


    甚至过了今晚, 等明天, 纪清梵绝对又恢复成那副虚伪至极的面孔。


    只有她会被困在这些接触里,想不清楚弄不明白, 混淆着分不开,越来越控制不了;而纪清梵会把这些分得很清, 还会把这些变成可以利用的点,可以为自己达成目的的存在。


    盛枝眼里的情绪跟着这些想法的浮动变换来变换去, 从压抑的焦躁,过渡到无可奈何的烦闷, 最后定格在一种快要溢出的委屈上。


    ——只有她。


    不过这种略有些迷茫柔软的委屈感并没有存在多长时间,因为她很快意识到这一点, 并且更加恨恨地咬了下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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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气都气死了。


    于是上一秒才显出细微柔缓的气氛,下一秒就随着纪清梵被她重新摁回去的举动打破。


    深色的床品沾染上什么总会很明显。


    现在被骤然收紧的手指抓了一下, 又留下几道褶皱痕迹。


    刚摘下来没多久的薄纱重新作用到了手腕上, 毫不留情地剥夺了她可以碰到的着力点。


    不用再咬着簪子,纪清梵混在声音里的哽咽都清晰许多:“等等……”


    很短的两个字却说得支离断续。


    太突然了也太强烈了, 她存着没缓过来的失神。


    身体的控制权和反应好像都变得不属于自己,停不下眼泪, 还被逼问为什么哭,怎么不回答。


    “回答不上来吗?难道这个答案不是非常显而易见?”盛枝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干脆直接对着纪清梵一字一句道,“因为…………”


    说完她催促地捏了捏她,明艳的眼尾上翘,美得简直晃眼:“好了,复述吧。”


    但是回答不上来不是因为不知道答案 。


    已经过度到失控,甚至渐渐地,还有另一种感觉升腾起来。


    ……不行,那样的话不行。


    迷蒙混乱的眸光都因为这种感觉变得不安起来。


    发现纪清梵在往前躲的时候,盛枝想都没想直接把她拖回来了。


    这个发现让她艳丽无比的眉眼瞬间带起恼火,攥得更紧了:“你跑什么?别忘了是你先开始的……”


    只是话语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接下来发生的情况打断了。


    盛枝怔了秒,跟着看向自己身上在顷刻间变得和床单一样没救的裙子。


    酒红色被洇成更深的色泽。


    很显然这些和刚刚的都有些细微不同。


    紧接着她听见纪清梵哽咽着和她模模糊糊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这样……到你身上的……”


    太荒唐了,她想,纪清梵简直像是坏掉了。


    盛枝收回看向裙子的目光,用力地咬住指节,纤浓的眼睫像蝴蝶翅膀一样颤了两下,随之垂下遮住眼瞳里上升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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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不止是纪清梵,她大概也一样被纪清梵弄得坏掉了。


    都这样了,不仅一点没有生气,还莫名地兴奋荡漾起来,心跳声快到真的和坏掉没什么区别。


    而且,现在她们是必须一起去洗澡了……尽管她之前拒绝得那样鲜明彻底。


    ※


    温热的水流汩汩流入浴缸,绵密的雾气氤氲蔓延。


    盛枝将纪清梵往怀里拉了拉,剥了颗草莓味的水果硬糖:“张嘴。”


    她将这块糖喂给她,忍不住分神地想或许应该再喂她喝一些水,毕竟她流失的水分也有些多。


    “……好甜。”纪清梵喃喃着开口。


    明明是一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草莓糖,她的语气听起来却好像是什么珍馐。


    她依恋地贴在她怀里,姣美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脸颊上还残留着那种微末的稠丽,很动人。


    不知道是因为温存的气氛还是什么别的,盛枝突然有点想尝尝草莓糖是不是真的那么甜。


    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她空白了一秒,紧接着将这个想法遏制下去。


    ……好危险。虽然现在才这样想有点晚了,但是这种事情太让人沉迷了,最糟糕的是她还做不到像纪清梵那样很好地分开这些。


    她突然有些后悔同居这件事。


    如果她们总这样在一起,这种事发生的频率绝对会高很多,现在是纪清梵故意在这方面引她,但是再这样下去,可能哪天纪清梵没表现出来,她也会……


    这简直是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往下陷,又后悔又拒绝不了。


    明明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就在这时,盛枝听见纪清梵开口道:“娇娇,你不开心了吗?”


    她声音很轻,呼吸还带着那种草莓的甜味:“我下次不会那样到你身上了,其实一般也不会的,但是刚刚被强制着到了太多次,真的有点控制不了,”


    盛枝听她说得越来越详细,不想让她再说下去了,忍不住打断:“别说了,我没有不开心。”


    “那是开心的意思吗?”纪清梵却没有停下,自顾自地勾起缕她的发丝,“我好开心啊,好喜欢,娇娇真的没有想起来什么吗?合拍到差点以为娇娇想起来了……”


    听着她的话语,盛枝几乎有点痛恨起她在这方面的坦诚。


    她宁愿她说点假话,比如“很不舒服”“很疼”“有点可怕”“不喜欢”,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看她红着脸,亲昵地对她说“好喜欢这样”“简直想死在床上”。


    这让她推翻了自己以前的一些想法,再次肯定起来——只要可以爽,可能谁对纪清梵来说都是一样的,她可能还有些那方面的倾向,所以哪怕是死对头,一样可以很爽。


    不可替代的不会是人。


    就像她现在这样对她,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她对她很有用,可以利用。


    这套理论没什么问题,毕竟她一开始和纪清梵结婚也只是为了压下云羡逃婚的丑闻。


    再往前推,纪清梵在最开始救她的小狗更不是因为多善良,她只是想靠这件事接触她而已。


    思绪飘散,盛枝不免又想到了江晚音。


    她并不是想揣测她的喜欢,可是江晚音对她的喜欢是建立在什么上面?或者说出于一种什么……前提?


    不可能是因为她本身。


    哪怕是江晚音,也会说她的性格不好,尽管回过头来会道歉表示是气头上的话,但是次数太多了,多多少少肯定带了些真的想法。


    毕竟,云羡当初就是因为她的性格太糟糕太差劲才选的逃婚不是吗?


    ——太作,太娇气,太傲慢,脾气太坏,情绪不稳定……


    是的,她是,她从来不反驳这些评价,有谁能真正喜欢这样的她才是真的奇怪。


    浴缸里的水依然温热,她和纪清梵温存地亲密无间,好像身上每一处都染上彼此的体温。


    “我没有想起来什么,”盛枝一如既往地开口,只不过说完顿了顿,又问道,“但是我有些好奇,你不累吗?”


    “累?娇娇,你不知道我现在多幸福,”纪清梵脸上的红晕随着话语更加明显,眸光水润,“真的特别特别爱你,能爱你就好幸福。”


    “……爱我什么?”


    这句话刚说出来,盛枝就忍不住咬了下唇瓣。


    本身爱她这句话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假话,她再追问更没意义。


    而且这种话回答也就那几个,无非是什么漂亮好看,或者睁眼说瞎话地夸她一顿,再或者说一些“心的事情用言语解释不了”之类的。


    听见她这样问,纪清梵松下她的那缕发丝,转而勾缠着牵住她的手:“那要看娇娇想怎样了。”


    她说出来的话和所有预想都不太相同,盛枝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我决定不了的意思,”她对她笑了下,“娇娇如果想做一个善良的人,那我就喜欢这份善良,如果想做一个恶毒的人,那我就为这份恶毒着迷,好也好,坏也好,只要是你我都会喜欢……”


    她的这番话,让盛枝有一会儿没能说出来什么。


    紧接着她从怔然中清醒过来,遮掩似的非常不以为意地嗤了声:“照你这么说,怕不是我杀人放火你也喜欢。”


    略微讽刺的话音落下,纪清梵却很认真地思考起来:“这个不要了,风险太大了,不一定能完全处理好痕迹,被追查很麻烦,真的想杀谁的话还是让我安排吧,暴露了也与你无关。”


    她的模样实在太认真了,轻声细语的语气也很平静,唯独眼里的情绪仿若带有种藏得很深的让人恶寒的疯狂,以至于哪怕明知道这是故意夸大的假话,盛枝后背还是麻了一下,一种没由来的森冷感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转了下目光,不太自在地转移话题:“好了,我看你真是缓过来了,缓过来就自己洗吧。”


    只是说完的下一秒,纪清梵就好像骨头都被抽离一般更加柔若无骨地依偎进她怀里。


    “不要,”她用一种要化了一样的语气对她低弱道,“我不行,我好没用的,娇娇帮我才可以……”


    蓄谋


    泡沫在水面上充盈起来, 浅柔的香气漂浮弥漫。


    挨在一起的肌肤被这些泡沫水弄得有些柔腻的滑,滑到快要分不出来彼此。


    以至于哪怕她们刚从同一张床上下来,这件事也变得有些过分磨人。


    每一寸,每一个地方, 像触碰自己一样清洗过去。


    十四个笔画的暧字, 九个笔画的昧字, 连起来再简短不过的词语现在却被碾碎了揉开了, 避无可避地融在呼吸间。


    洗到最后也确实要化了。


    纪清梵微眯着眼软在她怀里, 唇瓣靠近她颈肩, 温缓着呼吸, 时不时地蹭一下贴一下。


    太轻太绵了,有点痒。


    但还不是那种流于表面轻易就能止住的痒。


    盛枝看着纪清梵有些昏昏的姿态, 有什么想法升起又被压回去。


    还是快点洗完快点结束吧——


    纪清梵体力是真的不太好……也可能和她身体底子偏弱有点关系。


    她刚才喂她吃糖就是因为这一点,怕她精力消耗太多, 再泡热水澡会头晕。


    但即便如此,脖颈处传来的绵密感还是逐渐地轻了。


    注意到纪清梵进入浅眠的状态后, 盛枝有一瞬间呼吸都屏了一下。


    整个浴室一时间格外安静。


    怀里的人闭着眼,睡颜同样静谧。


    真睡着了?


    她不太确定地辨认地看了她一会儿。


    应该不是装睡。


    屏住的呼吸慢慢松下来, 为了确定而辨认的目光却移不开了。


    盛枝的目光从她额前被水沾湿的些许碎发,一点一点滑过她的眉眼。


    她的睫毛长而浓, 和发色一样的深漆,这样闭眼时近乎要洒下一片阴影。


    ——像睡美人,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


    只是想完就难受起来, 别扭到想蹙眉。


    浴室的灯光有些太亮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如同临摹一幅画一般去描摹她的面容。


    洗完澡了,她应该叫醒她, 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地看她,还在心里喊她睡美人。


    天啊, 睡美人……


    盛枝痛苦地彻底蹙起眉。


    可清楚归清楚,视线依然收不回来。


    纪清梵的长相其实偏冷,不会是那种看起来很好接近或者很友善的类型,相反,看见的第一眼就会让人在心理上产生出一种距离感,偏偏当她弯眸对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就会变得格外含情脉脉,冲散那种疏离意味。


    盛枝忍不住想,自己现在可能不太适应纪清梵对自己露出冷淡的样子了,尽管那才是真正的纪清梵。


    她这样想着,目光飘忽地落到了她的唇瓣上。


    她的唇瓣也很柔软。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在说谎,可吻起来却很温暖。


    看着看着,她的手不自觉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


    力度轻到如同在碰什么易碎的玻璃制品。


    在盛枝还没想清楚是要做什么的时候,纪清梵眼睫颤了下,睁开了眼。


    离得太近了,一切感官都在放大。


    她看着她的眼眸从迷蒙到清醒,缓慢得犹如层层展开的花瓣。


    对视的那一刹那,好像整个春天的花都在这种交汇里绽放了。


    怦——


    指尖从纪清梵的脸颊上飞速离开,盛枝突然没由来地心慌了一瞬。


    “……我是睡着了吗?”她听见纪清梵不太确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怦、怦——


    心跳在跟着加速。


    紧接着,盛枝在一阵乱如麻的心跳声中听见了自己故作平静应答的声音。


    她说:“是的,我正准备叫醒你。”


    话音落下,盛枝别开视线,又哼声添了句:“泡个澡都能睡着。”


    只是别开了视线,余光还留意着。


    这个短暂的浅眠起了些作用,纪清梵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的同时还有什么别的跟着一起苏醒起来,泡过热水的身体气韵温滕,如同被搅乱的春夜湖水,眼尾都透出种饱足湿黏的特殊气质。


    不过在听到她的话后,她的脸上又攀上了些细微的懊恼:“好浪费,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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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睡着感到浪费?


    浪费对应的是珍惜……


    阅读理解刚起了个头,盛枝就把思路掐断了。


    什么珍惜不珍惜的,纪清梵不可能是因为珍惜和她在一起待着的亲密时间才为睡着感到懊恼。


    虽然假如她问出来,纪清梵的说辞绝对是什么非常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只想时间变慢再变慢之类的,但她只是嘴巴甜,心里又没有她,说“好浪费,竟然睡着了”多半是刚刚的情景可以发挥一下,却错过了,没用起来。


    ……或许纪清梵就在等她问她是哪里浪费也没准,然后好对她说点花言巧语。


    要是这样的话那她就等着吧,她才不会问出来。


    盛枝半抱着她从浴缸出来:“再泡下去才是浪费。”


    纪清梵脸上那点懊恼的神色随着她的举动褪下去,盛枝只是半抱着她起来,但她却顺势更紧密地拥住她。


    这种抱和常规的拥抱不太能划上等号,束缚的意味很鲜明,如同紧紧攀附上的花枝:“娇娇,你累不累?下次我也帮你洗。”


    她抱得太紧,和刚刚在浴缸时那种肌肤相贴的感觉比起来更让人受不了,盛枝被她抱得耳热,干脆伸手把浴巾拽了过来给她蒙了个严实,去擦那些水珠,打断道:“有这精力你还是用在你自己身上吧,你明天要是感冒了我可不管你。”


    语气凶凶的,纪清梵却一点都没被她的音调呛到,目光依然酣热看着她。


    很像某种乖顺的宠物,又缠人又粘人,主动凑到你手边,对你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尾巴,看向你的眸光总是充满情意。


    之前那间卧室的床湿漉漉到不能睡,只能换一间卧室。新卧室的床柔软干爽,躺上去微微的凉。


    只是室内归于黑暗的瞬间,那点凉意也被抱上来的人驱散了。


    抱她的人又软又暖,抱之前还很小心翼翼地拢了拢她散落的长发,怕压到她。


    盛枝闭上了眸子,由着纪清梵接近。


    这样抱了一会儿后,整个被子里都一片暖香,催生困倦。


    在她困得有些迷糊的时候,她感觉到耳垂被人用一种小动物舔水的力度舔了舔。


    “娇娇,你睡着了吗?”纪清梵边说着边蹭到她颈窝,很满足地轻轻呼吸,“你的腰好细,好性感,下次我可不可以看着你?这次都没能怎么看你。”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说话的音量放得更是轻柔,很小声,像是哄睡的耳语,不会让人觉得吵。


    盛枝听着她小声的话,困意上来了,随便嗯了声,因为她的应答,纪清梵呼吸的节奏变了一下,但很快又控制住,依然绵绵柔柔地说着,带着莫名的引诱力,似是想趁机哄着让她答应更多:“那下次我还想听娇娇叫我姐姐……”


    脖颈处的肌肤传来一些濡湿感。


    盛枝睡着前还能感受到她黏黏糊糊的触碰,一会蹭蹭,一会贴贴。


    如影随形地和拥抱一样,缠了她一晚上。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上都隐隐发麻。


    窗帘遮挡得严密。


    日光朦胧,穿不透室内的昏暗。


    ……几点了?


    盛枝动了动眼睫,没摸到手机,先摸到了怀里的温软,让她身上发麻的根源。


    纪清梵整个人牢牢地抱着她,过分优越的腰臀比在这种姿势下变得更加明显,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一种靡靡感,落入视线时简直让人脸红。


    那些发丝也是,勾勾绕绕的,或落在她的肌肤上,或和她的长发交缠到一起。


    只不过动了一下,怀抱瞬间收得更紧,抱她的人就好像怕她跑掉一样。


    盛枝忍不住道:“纪清梵。”


    被她叫醒的人红唇溢出声低吟,带着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迷蒙:“嗯?嗯,早安,娇娇。”


    和她比起来,盛枝的音调显得清醒多了:“你把手松开再早安。”


    纪清梵这才反应过来一般松了松,但还是没完全放开,脸颊微红:“好像是抱太紧了……对不起,娇娇你晚上是不是没睡好?”


    是不是没睡好?


    听见纪清梵的问题盛枝怔了秒。


    抱得这样紧,身子都麻了,按理说应该睡得不会怎么踏实,还会睡得很难受。


    可是矛盾就矛盾在她不仅没有没睡好,还睡得非常好,梦都没有做一个。


    神情波动了一下,盛枝不想坦白地承认,承认了就太怪了,于是她习惯性地用另一种语气开口道:“废话,被抱这么紧谁能睡得好。”


    纪清梵歉意更浓:“那娇娇下次抱回来吧,毕竟我没让娇娇睡好。”


    听着她的话,盛枝刚想应下,就琢磨出什么不对劲来停了话音:“不用了。”


    差点中套。


    她拉开纪清梵的手,抚了下睡裙裙摆,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


    时间出乎意料地很早,早到再睡会儿都来得及。


    于是准备起身的动作瞬间松回去:“太早了,再睡一会。”


    纪清梵跟着她看了眼时间,看完却起来了。


    “你不睡了?”身边一下子空了,盛枝闻言下意识想把她拉回来,手都抬了起来,又生生忍住。


    纪清梵正用手把鬓发挽到耳后,听见她的话,对她弯眸笑了下:“嗯啊,没事的,娇娇再睡一会,我去收拾一下,然后准备点早餐。”


    “……哦,”盛枝躺回去了,拉过被子蒙住头,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发顶,声音透过被子染上几分瓮声瓮气,“不睡就不睡,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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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清梵见状用手揉了把她的发顶才去洗漱,盛枝跟没有感觉一样无动于衷地继续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这样蒙了几分钟,她就不想再躺下去了。


    怎么躺怎么别扭,怎么躺怎么不对劲。


    明明光线氛围都和之前没有区别,就连床品都没变,枕头还是那个枕头,被子还是那个被子,可横竖就是睡不着。


    或许还是缺了什么,比如身边一起躺着的人现在不在。


    双人床很大,盛枝滚了一下,从自己这边滚到了纪清梵睡的那边,脸颊蹭了蹭纪清梵枕的枕头。


    她们昨天一起洗的澡,用的香氛都一模一样,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纪清梵这边却莫名更好闻。


    真奇怪。


    她想着,又无意识用脸颊蹭了一下,紧接着浑身一僵。


    ……不是,她这是又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


    盛枝猛然坐起来,在发现卧室只有自己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但想再睡会的觉算是彻底睡不了了。


    ——睡不下去一点儿。


    她气恼地下床,情绪在准备洗漱时看见镜子里自己从脖颈处蔓延到肩膀的或深或浅的殷红痕迹后凝住了,脑子轰一下,有一瞬间都差点没转过来。


    昨天晚上睡着前她隐隐约约有点感觉,但是太困了就由着纪清梵去了,现在看简直是……


    如同在标记她一样,多看一眼都心口发热。


    她是她的所有物吗?咬这么多口,绝对是在故意宣泄吧。


    这有些……太过分了不是么?一眼看过去都要没有好地方了。


    盛枝洗完漱把身上的睡裙换了,迫不得已穿了件小高领遮掩那些过分的痕迹。


    她下楼的时候,纪清梵正将做好的早餐端到桌子上,身上色泽清淡的围裙还没摘,长发松散挽起,有种形容不上来的温婉。


    听到她下楼的动静,她朝她看过来,皮肤瓷白唇色浅红,言笑晏晏的,像幅丹青妙笔勾勒出的画:“娇娇,你下来啦,我正准备摆完就去叫你呢。”


    边说着,她将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


    明亮桌面上的早餐袅袅升起薄薄热气,氤氲出鲜香味道。


    盛枝没想到她说做早餐就直接这样准备了很精致的一桌,不由眨了眨眼,又咬了下唇瓣。


    想说的话因为这个温情的场景都有点说不出来。


    她对于这种感觉一直很模糊,她的母亲爱她是真的,工作忙也是真的。


    盛枝慢吞吞坐到餐桌前,竭力忽略心尖微微发颤的酥麻悸动。


    纪清梵摘了围裙,身上的着装正经无比,衣冠楚楚,她看着,又想到自己衣领下那些细密痕迹。


    接下来几天她都得遮一下了。


    她都没那么咬纪清梵。


    ……人模狗样,不对,简直就是条狗。


    下次她绝对咬回去。


    ※


    周一照例先开了周例会。


    各个部门的管理层进行工作汇报,有人见到最后还是纪清梵总结发言神色产生点细微变化,但起的波澜很快压下。


    等到布置完这周的工作后会就散了。


    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临下班时间又有财经杂志的人来找纪清梵拍封面。


    “可能要一个多小时,娇娇等等我。”


    虽然知道那种甜蜜的诱惑的模样是纪清梵对她伪装出来的假面,但盛枝在看见纪清梵站在镜头前还是有些出神。


    她就站在那里,眼神都是清清冷冷的,气质出众克制,侧颜看起来甚至有种不近人情的薄情冰冷感,仿佛和一切都隔着层距离。


    ……太反差了。


    还是听到手机传来的提示音,盛枝才回过神。


    她看向屏幕,在看到给她发消息的人是江晚音后眸光顿了一下。


    消息并不长,只有一句,如同没发生那件事前的口吻:[下班了吗?我在你们公司附近。]


    她还想着什么时候给江晚音发个消息,没想到江晚音的消息先发过来了。


    盛枝点了两下屏幕,看了看纪清梵那边。


    ——还在拍摄。


    她想了想,决定先去和江晚音当面聊聊,几句话而已,估计用不了太久,等纪清梵拍完前她就回来了。


    而且这件事……她本来也没打算和纪清梵说。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告诉她的打算,纪清梵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想到这里,盛枝收回看向纪清梵那边的视线。


    ※


    这一片是最繁华的区域,江晚音给她发的地址是就近的一家咖啡馆。


    和上一次不一样,江晚音看见她时脸上的神情很轻快,开口更没有提起盛枝想和她仔细说说的那件事。


    “今天天气还不错,是晴天,不过最近温度升得挺快,说热就热起来了。”


    面前的咖啡是自己最喜欢的口味,桌子上还摆着漂亮精美的甜点,江晚音看着她,突然道:“枝枝,你还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吗?天气一热起来你能一天吃五六个雪糕,后来有一次吃伤了,半夜输着液和我打电话发誓以后一口都不吃了……”


    说到这里,她像是没忍住一样笑了一声:“但是你好了以后还是该吃吃。”


    “这个当然记得,”盛枝点了下头,也笑了声,“就算现在我再回到那天,我应该还是会吃那几根雪糕。”


    “过去真好啊,时间过得太快了,我以前还总想着快点长大,一晃现在都……”江晚音说着说着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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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枝没再听下去。


    她抿了抿唇瓣,开口道:“你知道我们今天应该不是来回忆过往的。”


    江晚音闻言抬起眼,神情有一瞬间没收住,但是紧接着就调整好了,又带上放松的笑,只是声音微微地起了几分颤抖:“等等说可以吗?起码喝完咖啡……这家的甜点也很合你的口味,枝枝,不打算尝尝了吗?”


    咖啡馆里放着音乐,清缓的纯音流淌在耳边。


    盛枝没第一时间回答她的话,她看了看时间,估算了一下,距离纪清梵拍摄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但她依然没答应江晚音的话。


    “不打算尝尝了。”她说。


    听到她的回答,江晚音眼睫抖了几下,很缓慢地调整呼吸,每一个字都说得很困难:“我有点后悔以前总许愿快点长大,现在想回到过去都回不去了……


    枝枝,如果我一直等你,你会在哪天回头来找我吗?”


    盛枝对上她的目光:“可是除了赛车,你也有自己真正喜欢的存在……”


    江晚音却突然道:“纪清梵就那么好吗?”


    见话音又和上一次一样绕回到纪清梵身上,盛枝停了一秒,才接着开口:“这和她没有关系,是我只把你当成朋友而已,而且以前我还要和云羡订婚,你当时对云羡也没有这样。”


    江晚音张了张唇,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她要怎么说,说我知道云羡不喜欢你,知道云羡一直在计划着逃婚,还是说因为纪清梵对你怀着的心思是真的,所以我害怕又恐慌。


    空气沉寂了片刻。


    江晚音最终只是道:“你知道的,纪清梵不喜欢你,她只是图谋太多。”


    说着说着,她注意到盛枝的神情,叹息着落魄地笑了下:“算了。”


    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的同时再次叫了她一声:“枝枝,我们最后可不可以抱一下?”


    “只是属于朋友的一个拥抱,没有别的意味,毕竟……我们以后可能都不怎么见面了。”


    蓄谋


    ※


    ——她们在拥抱。


    当明亮的光线穿过透明的落地玻璃, 画面就这样清晰无比地落入视网里。


    靠窗的位置采光很好,日光晕出一汪淡淡的柔和轮廓,像插图精美的描边,使她们的拥抱看起来唯美静谧。


    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 纪清梵站在阴暗的角落, 窥伺着这一切, 目光同样一片沉郁漆色。


    她说了等她的, 答应了等她的。


    指尖焦躁地死死掐进掌心遏制着行动, 她将注意力更多地投入到从设备传来的声音, 唯一有些安慰作用的, 或许说让她还能保持些理智的大概就是她能听见她自始至终都在拒绝。


    ……像个正常人一样,要装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不能吓到她。


    她不会喜欢偏执的疯子的,如果表现出来只会让她逃离她, 得不到一点垂怜。


    但阴暗的想法忍不住翻涌,掌心处累计的疼痛都快无法将其遏制下去, 心里最真切的想法在淌着墨浓黑滴下。


    ——逃跑的话,把她抓回来不就好了吗?


    ——她是只属于你的, 完完全全的。


    ……


    可是,这样做得不到她的爱。


    她想得到她的爱, 想听她对她说“我爱你”。


    所以……装下去吧,装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不让她察觉出那些疯狂滋生的占有欲和爱欲。


    手指还是在抖, 纪清梵拿出补妆用的镜子,凝视着, 如同第一次看自己的面容般去调整过分阴翳的神情。


    镜子里的脸是很漂亮的,她知道她喜欢漂亮的存在, 所以会格外爱护这副皮囊。


    她对自己不断地施加着心理暗示。


    过度的情绪被最大程度藏起,变得面无表情而空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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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镜子中这副面无表情的神色就逐渐染上了快要喘不过气的难过。


    一点一点地,犹如空白的画纸描绘上色彩,眼眸蒙上濛濛水色,无害又孱弱,连指尖的细微颤抖也显得不再突兀。


    迈出步子的时候,纪清梵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


    要装得像正常人一样……不要吓到她。


    她慢慢走近。


    在窗外和她对视的那一瞬间,谵妄病态的偏执彻底褪去,眸中只余下惹人怜的脆弱。


    ※


    说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是假的。


    这么多年的友情,不可能不遗憾。


    她们以后也确实不会再经常见面了。


    难过吗?难过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晚音的声音在空气中落下,盛枝轻轻吸了口气,嗯声上前抱了她一下。


    只是怅然的情绪初初蔓延,她抬起眼,隔着落地窗和纪清梵对上了视线。


    说不清那一刻心里是一种什么波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推开了江晚音。


    盛枝看着纪清梵的神色,莫名心虚起来,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抓住了一般。


    明明没有什么可心虚的。


    她按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波动,想纪清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咖啡馆的窗外。


    这个时间,她不是在拍摄财经杂志的封面吗?


    难道是提前结束拍摄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各种想法挤挤挨挨贴在一起,不等她再做什么,下一秒,纪清梵就离开了。


    她推开的举动似乎也伤到了江晚音,这种骤然一下的推开确实给人一种难以忍受似的意味。


    “真就那么不喜欢我?”江晚音牵了牵嘴角,语气有些受伤,“我知道了。”


    “没有,你很好……”


    单调的词句显得浅薄至极。


    盛枝说完有些沉默,她其实有组织好的措辞,但是在看见纪清梵之后都被打乱了。


    心里的感受很奇怪,连带着和江晚音的告别都变得比预想中的快了很多。


    她走出咖啡馆的时候没在街道上看见纪清梵的身影,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并没有出现打不通或者无人接通的情况,相反,很快就被接了起来:“嗯?娇娇。”


    透过听筒传来的声音除了有点细微的哑和鼻音,柔缓平和一如既往。


    被接通了,盛枝听着纪清梵的声音,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有些迟疑地凝滞几秒,她不太自在地用指尖在手机背面点了几下:“你在哪里呢,杂志封面拍完了吗?一起去吃个晚饭?”


    话语落下,隔了几秒她才听到纪清梵的应答,轻轻的:“不用了,还有些工作方面的事情没处理完,我在办公室处理一下。”


    拒绝的意味很清晰。


    听到纪清梵的拒绝,盛枝莫名无所适从。


    毕竟放在平时,一起吃晚餐这种事纪清梵不仅不会拒绝,还会很主动地邀请她。


    如同她想的那样,她这段时间果然被纪清梵给惯坏了,纪清梵现在还没表现出特别明显的冷淡,她就不太适应了。


    “娇娇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话语因为那句拒绝都梗在了唇齿间。


    “……没有。”说完,盛枝挂断了电话。


    只是挂断电话后,她就后悔起来。


    她很后悔说了这句“没有”。


    她不知道纪清梵是不是和说的那样在办公室,但是她的脚步就跟有了自我意识一样一路进了公司去到了顶层。


    纪清梵看见她的时候怔怔的,似是没想到她会上来。


    眼尾晕着薄红的难过般的湿意。


    视线相触,紧接着,盛枝就听见她对她说道:“对不起……好吗?”


    嗓音很轻很弱。


    “我没有想拒绝娇娇的,但是如果是和你们一起吃晚饭我觉得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情绪,影响到你们。”


    盛枝捕捉到了她话语里的那个“们”字。


    但她做不到第一时间回话,她听着她的道歉,已经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凝在了原地。


    她上来的时候,甚至都做好了纪清梵和她发脾气的准备。


    虽然纪清梵是出于一些自身的利益角度才一直哄着她,但对于这种事应该也会起点情绪才对,毕竟这种情况就是很让人不爽。


    可她竟然和她道歉。


    盛枝动了动唇瓣,险些找不回组织语言的能力,她错乱地看着她:“你为什么和我道歉?而且说吃晚饭是和你吃,没有别人。”


    边说着,她又想到什么:“说起来我刚出车祸江晚音来看我的时候,你那时还……”


    说到这里话被打断了。


    “但是我不如她重要,”纪清梵声音低下去,“如果我比她重要的话,娇娇就不会答应我会等我还一声不吭去找她,和她在咖啡馆拥抱了。”


    “不过娇娇本来就不需要对我解释什么报备什么,和我亲了做了也不需要承担什么,这都只是我的选择,”说到这里,她对她很苍白地笑了下,“娇娇不用说是和我吃饭的,想和她去就去吧,我不用安抚的……”


    盛枝听着她的话,想到了她们最近亲密纠缠的画面。


    她所认为的纪清梵是会在亲密时在心底笑着想这么简单就成功了的纪清梵,可是眼下纪清梵这种卑微的程度让她忽然意识到她们之间的不对等——


    不管纪清梵怎么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怎么满口谎言,她的行为也是在讨好她。


    那些柔软的,温顺的,仅限于她的区别对待,还有落到各个细节上的符合她心意的点,都是讨好。


    她撒的谎越多,她自己也越摘不出去。


    纪清梵……会不安吗?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这都只是我的选择。”


    是的,这都是纪清梵的选择。


    所以她做什么,她都受着?


    如果是在之前,她应该为此感到畅快,恶毒地更过分地让她再难受些,可是现在心里冰花溅开,溅起的全是细锐的温吞的不应该和……心疼。


    是因为纪清梵太可怜了吗?


    这个感受抽出芽枝的瞬间,另一种感受又跃上枝头。


    可怜?这很怪,她怎么会真情实感地认为纪清梵可怜,她明明是个诡计多端的骗子,她自己选择的欺骗,她就应该受着才对,至于讨好,她既然有所图谋,当然也会有所讨好。


    脑海里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互相拉扯着,宛若分裂。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纪清梵身上时,拉扯着的想法便只剩下一个——


    她太可怜了,太……让人心疼了。


    解释的话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吐露出来:“我和江晚音没有什么,她对我表白了,我拒绝了,说吃晚饭真的只是和你。”


    说完,盛枝移开了视线,再一次地强调般地补充道:“……没有别人,只有你。”


    纪清梵听着她的话,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对她伸出手:“娇娇,也抱抱我吧。”


    她伸手朝她要抱。


    在空中伸开的手,有一种好像她不抱她,就不会收回去的架势。


    耳朵微微泛起点热意,盛枝“不得不”走近她,抱住了她。


    看着她走近,到抱住自己。


    纪清梵满足地陷入她的怀抱,抱得很紧。


    在这时,盛枝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个问题没有问纪清梵。


    那就是纪清梵怎么会出现在咖啡馆外面,她又没有和她说她去了那家咖啡馆。


    唇瓣动了动,刚想问出来,纪清梵就开口了。


    “杂志封面拍摄得比预想中快,在结束拍摄时发现你没等我时,我真的很难过……”


    在盛枝看不见的角度,纪清梵微微眯眼,和低郁语气相反的是因为得逞所以愉悦弯起的唇角,“然后我问了她们,有人在楼上看见你去了公司很近的那家咖啡馆。”


    想问的话还没有问出来就收到了答复,盛枝应了声,把问句咽了回去。


    原来是有人在楼上看见了。


    难怪纪清梵会出现在咖啡馆外面。


    贴得很近的拥抱,心跳都仿若同步起来。


    这是一个温暖、舒适到想一直延长下去的拥抱,让人沉溺。


    盛枝惊觉这个拥抱抱得有些太久了,她准备松开,那圈着她腰肢的手却收紧了一些。


    “再抱一会儿。”


    软腻的唇贴了贴她。


    本来就不是很坚定要松开的手找到理由顺从地继续下去。


    纪清梵抱着她,指尖从她的腰肢,抚上她垂落的长发,吐字如兰地接着道:“娇娇,晚上我帮你洗澡吧。”


    太心软了。


    她的娇娇太心软了。


    这份心软对她可以,但是不应该对别人展露。


    不过没关系……


    她会将她身上沾到的,属于别人的香水味很好地清洗掉的。


    她是她的,只会是她的。


    蓄谋


    帮她洗澡?


    这怎么就拐到洗澡上了?


    盛枝下意识发出声微微扬起的气音。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心神已经全部落到纪清梵身上。


    ——本来是会因为江晚音难过怅然的, 但是从纪清梵突然出现到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让她匀不出神思了。


    听出盛枝疑问的气音,纪清梵很自然地回答:“娇娇也帮我洗了不是吗?”


    说着,她又很轻地碰了碰她薄薄胭脂色的耳垂, 唇齿含香:“难道还会害羞……”


    绵软的气流和声音一起拂过耳畔。


    麻酥酥的。


    盛枝捂着耳朵挣出她的怀抱:“谁、谁害羞了。”


    意识到自己不仅反应有点大, 还可疑地在开口时磕顿了一下, 盛枝又放下手, 假装很淡然道:“看你这么想的样子, 我只能勉为其难同意了, 反正洗个澡而已。”


    她努力忽视耳朵那里传来的仍残留一般的阵阵热感。


    纪清梵说得对, 她们共浴了,她还帮纪清梵洗过了。


    不就洗个澡?再怎么洗也就是那样洗, 难不成还能洗出花来不成?


    ……


    ※


    ——澡是可以洗出花来的。


    盛枝咬着唇瓣。


    在这之前她真是怎么想都想不到还可以这样洗。


    水面上漂浮着一些色泽浅淡的花瓣。


    纪清梵将自己捧得很好很稳,使用打满泡沫的沐浴花一样帮她涂沐浴露。


    可是没有沐浴花会这么柔软细腻。


    “心情很好吗?”她问着她, 慢慢地顷身,近乎伏倒, 却又没什么压迫感和侵略性。


    像一捧很难拒绝的云。


    双人浴缸很宽敞,在里面怎么动来动去都绰绰有余。


    很舒适, 非常舒适。


    舒适到简直让人的各种感官都快堕落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水温调高了,盛枝感觉越来越热了, 浑身都莫名烫烫热热的感觉。


    “不好,不好。”她开口, 说完一句不好还要再跟着重复一遍不好, 否认到像是生怕暴露一点喜欢的意味出来。


    如果承认心情很好的话,实在是……太奇怪了。


    盛枝放弃再折磨唇瓣, 咬了下指节,偏过头。


    可是说出来的否认的话似乎被纪清梵理解成为一种不太满意的意味。


    她的声线无辜又柔弱, 眼睛弯起:“是不太满意吗……嗯,我会再努力些的。”


    举动越发让人脸热。


    盛枝想到自己前几个小时才说出口的“反正洗个澡而已”,真的打脸,太打脸了。


    她怎么能想到会是这么个洗法?


    不对,谁会在听到“洗澡”后能联想到这种洗法?


    她发现自己还是太单纯,太天真,听了纪清梵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假话,还以为纪清梵会按套路出牌,但是事实上是纪清梵根本不会按套路出牌。


    乱拳打死老师傅,更别提她还不是什么师傅,现在就差被迎面来的乱拳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应对之法了。


    “努力?你还要努力些什么?”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沾上了没看见的什么东西,纪清梵这种洗法就像要一遍遍洗掉她身上的什么,然后烙印下什么一样。


    再这样洗下去,她都快被腌入味了。


    盛枝又羞耻又恼火地看向她,琥珀色的瞳孔似乎都因为情绪要化了,清凌凌的,像那种很甜很诱人的蜂蜜,又像奶油小蛋糕上点缀用的有且仅有一颗的樱桃。


    等盛枝反应过来自己情不自禁问出来的时候,还是在听到纪清梵再次响起的声音之后。


    “那娇娇其实心里很满意?”纪清梵突然支起点身子,很喜爱地亲了下她的眼睛,“我可以理解成欲拒还迎吗?”


    随着她的起身,大片水花带起落下。


    被打湿的如瀑的长发也滴着水珠。


    唇瓣姝红肤色素白,嗓音低低柔柔的,她从水里起来的样子让她幻视起美人鱼,气焰灭了一秒紧接着燃得更过火了。


    ——够了。


    她的脑子难道滋生出了新的自我吗?


    上次是睡美人,这次是美人鱼,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盛枝眼睫抖了下,浓翘的睫毛都快被打湿成缕,咬牙切齿道:“谁欲拒还迎了,你才欲拒还迎!”


    纪清梵闻言似乎哧哧笑了声,盛枝更难为情了,干脆咬了她一口。


    不咬还好,一咬她就想起来自己照镜子时那在肌肤上大片蔓延的红山茶。


    她报复性地施了点力气,听到纪清梵哼出种很柔媚的音调:“娇娇,你上次答应我会叫我姐姐……”


    盛枝将这个称呼无声在口中转了圈,哼了声:“不叫,你让我叫我就叫?”


    纪清梵眼里的期待瞬间被失落取代:“说话不算话,娇娇是小狗。”


    听到纪清梵话语里的某个字,盛枝忍不住道:“你还好意思和我说这个字。”


    那在镜子里看见的一幕实在印象太深刻,她伸手都可以直接在自己身上比划个范围出来:“看见没?都是你咬的。”


    纪清梵顺着她比划出的范围看过去。


    盛枝确实很娇,皮肤也是,有点磕磕碰碰就很明显,再加上她还特别白,会把这些痕迹成倍放大,看起来会非常非常……


    欲。


    纪清梵无声吞咽了一下,遮掩般地垂下眼睫。


    “你怎么不说话了?”看纪清梵突然很安静地垂下眼不说话,盛枝以为她是在回避这个问题,情绪更蹭蹭往上涨了,“没话可说了?反正我要咬回来。”


    纪清梵依然没看她,很没辙的模样:“那娇娇要在哪里咬回来?”


    盛枝本来的想法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是现在看着她,还有她刚刚做的事情,想法就变了点:“这里吧。”


    她这个临时改变的想法同样带了一些报复回去的意味。


    不过实施起来就逐渐变质了,从报复脱轨滑坡到胡闹。


    闹到最后,浴室的镜子上都被蹭上了水痕,分不清是溅出来的水还是别的。


    好处是这次不用换床了。


    不太好的地方则是在浴室胡闹太久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来醒来的时候头微微发沉。


    盛枝睁眼时还有点没醒过神的茫然,隐隐约约感觉到唇中在含着什么下意识就磨了下。


    纪清梵被她磨醒了,哼咛的声音却不大。


    就好像被欺负得太过了,醒来也没什么精力。


    听到她这点轻弱的动静,盛枝回过神,一下子清醒了,那种头重感一时间都被抛到了脑后。


    清醒过来后赶紧松开唇瓣又看了看——不止是那个位置,周围的肌肤也全都可怜兮兮得不行。


    心跳的节拍仿若都骤然漏了一秒,耳根一热,绯色紧接着就延到脸颊上。


    她竟然真的这么……着睡了一晚上?


    这有点……


    盛枝慢半拍地眨眨眼,冲击太大,有一种世界都就此静止的凝缓感。


    她当然不会知道这是滑出来了又被捧着喂进唇瓣的结果,还在心里想自己真的有点坏了。


    都这样了……得买点什么药给纪清梵涂一下吧?


    她心里泛起种微妙的过意不去与负罪感,只是这种微妙情绪刚升腾起来,就在发现纪清梵好像感冒了以后变成了更大的过意不去与更大的负罪感。


    她除了刚醒的时候头有点发沉以外,过了一会就好了,但是纪清梵说话都染上鼻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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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显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在浴室闹了太久导致的,而且她们头发还没怎么好好吹。


    盛枝不太放心地摸了摸纪清梵的额头,直接把私人医生叫过来了。


    私人医生都是专门聘请的,只为雇主工作,工资开得非常高,有奖金,不一定经常被叫过来,有时候可能三四个月不见得联络一次。


    不过不出诊也不影响私人医生拿工资和奖金,唯一的要求就是雇主要是有个头疼脑热需要叫私人医生过来的时候必须能最快时间到,不能出现联络不上的情况。


    消息发完,私人医生很快就过来了。


    先量了量体温,确认纪清梵没有发烧后盛枝松了半口气——


    虽然没发烧,但感冒也是真的感冒了。


    私人医生开了点感冒药,又在盛枝和她嘀嘀咕咕几句之后开了一管涂抹的药膏,非常委婉地表示可以适当节制一下,注意频率。


    盛枝听着私人医生的话,抬起手抵了抵脸颊,点点头,直到私人医生离开,脸颊上那点热度还没下去。


    “今天你就别去公司了……”她把冲好的感冒药递给纪清梵,特意兑了兑,是入口刚刚好的温度。


    纪清梵看向那碗药,没接,而是就着盛枝递过来的姿势准备喝。


    见状,盛枝条件反射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怕她这样不方便喝,或者喝呛了。


    于是没想喂药,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喂药。


    喝完了感冒药,她听见纪清梵开口道:“不太影响,戴个口罩就可以了。”


    “还是先休息吧,”盛枝听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还带着鼻音,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你别想工作了,交给我就行了。”


    这么说了几句后,停顿了几秒,她把那管涂抹用的药膏也拿了出来:“这个,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涂……”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尤其是纪清梵直接把睡裙撩上来之后。


    都不用回答了,直接用行动做出了选择。


    药膏是透明的质地,涂抹上去是一种很浅淡的清香。


    “……有点凉凉的。”


    可能和鼻音有些关系,纪清梵说话听起来和平时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不止是柔和,还有点软。


    盛枝帮她上药的手指抖了下,差点涂歪。


    她启唇应声,收敛心神专注地仔仔细细地涂了一遍后收起药膏,帮她整理了整理睡裙:“你躺下再睡一会儿吧。”


    边说着,盛枝把纪清梵推回床上,拽拽被子,然后倒了杯温水放在她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又叫了早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都安排好后去公司时明显还是不太放心:“有事就给我发消息。”


    纪清梵一直很听话的样子。


    只是盛枝一出去,她就从床上起来了,站到窗边去偷看盛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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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眸光一眨不眨,眼前仿佛还浮现着盛枝担忧关切她的神色。


    很普通的一个感冒……但这也说明她已经越来越在意她了不是吗?


    她距离她想得到的那份感情会更近吗?


    纪清梵看着盛枝离开的身影,直到一点都看不见了,还留恋地舍不得收回目光。


    “……一定会爱上我的。”她祈祷般指尖相对着双手合拢,轻声自语。


    蓄谋


    盛枝以前对于工作这些事是真上不了一点心, 更别提上班了,她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上班很栓人。


    盛玺亦女士的工作狂性格她丝毫没有遗传到。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这件事变得没有那么让她抵触了,而且不仅是不再抗拒, 她还上心起来, 想好好工作, 更多地提升自己的能力, 不希望别人再提起她时都是什么“幼稚”“不着调”“玩心重”之类的评价。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 盛枝把材料放好, 忍不住想纪清梵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其实忙的时候也是, 她总是忙着忙着就会突然开始想这个时间纪清梵在做什么。


    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收到什么消息。


    她仔细看了看, 发现确实是一条消息都没有。


    可能纪清梵在睡觉?


    毕竟感冒了状态会比较虚弱。


    她不禁又有些懊恼起来,昨天晚上是真的太胡闹了, 湿着身子,头发没怎么细致吹, 还闹了那么久。


    明知道纪清梵身体不好……


    而且纪清梵太纵着她了。


    她把利益看得那么重,偏偏对于自己的身体没多在意。


    所以, 她更应该多在意一些。


    纪清梵不在意的话,她多在意一些就可以平衡了。


    想着, 盛枝看了看时间,订了些比较滋养身体的菜肴, 估计等她回家也就到了。


    她摁开屏幕, 给纪清梵发了条消息过去:[你感觉好点了吗?]


    虽然不确定纪清梵是不是在睡觉,但她还是将消息发过去了。


    没想到才过一会儿, 她就收到了纪清梵回的消息:


    [嗯啊,好多了, 娇娇帮我涂的药很管用]


    [图片][图片]


    盛枝正拿起杯子准备喝口水,看见纪清梵发过来的照片后,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就被呛住了。


    在问出那句“你感觉好点了吗”的时候,她完全没做什么准备。


    压根没想到纪清梵会给她发照片过来,还是,这种照片……


    珠霙匀腻,肌光糜丽。


    太艳了,也太绝了。


    她只是不经意看了一眼,却仿佛镌刻进了脑海,面红耳热,条件反射地把手机扣了过去。


    说不清是因为呛水引起的咳嗽还是什么,温度转瞬间便升上脸颊,她呛得有些厉害,咳了好半天都没能平息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是用水压又是调整呼吸,好不容易不咳了,等再做好心理准备,把扣过去的手机翻回来抬眸看过去时,才发现照片已经撤回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条新的语音消息——


    [刚刚拍完发过来才意识到娇娇可能还在工作,发这种照片过来好像太打扰了]


    声音依然带着些感冒的鼻音。


    盛枝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出来的“已撤回”三个字,停顿了一会,发了个猫猫呲牙的表情包过去,紧跟着噼里啪啦地又发了句:[对,打扰死了!而且我问的是你的感冒有没有好一点]


    一行左右的字,如果忽略还飞着红的脸颊,那她敲得足够气势汹汹。


    这么发过去后,她也没熄灭屏幕,而是继续看着聊天框。


    过了几秒,界面弹出来了新消息,纪清梵回了,还是语音。


    [我以为娇娇会更紧张这里来着,毕竟早上上药的时候神情很紧张,]说到这里,她很轻很甜蜜地笑了声,声音更加柔和地低下,[感冒本来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收到关心的消息后好像好受了很多……]


    [对了,娇娇中午会回来和我一起吃饭吗?]


    她说话的语速没有特别快,每个词句都显得很真。


    又是这种调调——


    盛枝听着她发过来的语音,被她笑得本来就跳得很快的心跳隐隐都更快了。


    也是听见纪清梵这样问,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都没有考虑要不要回去和她一起吃午饭,而是直接订好了菜肴准备回家。


    回家。


    她被这个词语触动了一下。


    那种很想见到纪清梵的心情似乎莫名迫切。


    她被这种心情弄得有一瞬间别扭,便没回纪清梵那条问她回不回去的消息。


    ……只是一个上午而已。


    她这是,在想纪清梵吗?


    消息是没有回,可等回过神,她都从公司出来了。


    那些订好的菜肴与她估计的一样,和她一起到了家。


    纪清梵看见她的时候明显很茫然的模样:“娇娇?你怎么回来了?”


    盛枝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出有点莫名,干脆别开脸道:“不是你问我回不回来的?”


    “因为娇娇没回消息还以为是拒绝的意思……”纪清梵说到一半,停下了话音,很欢悦地伸出手,似乎想抱她,却伸到一半,又克制地收回动作。


    盛枝在她伸出手的时候都做好抱抱的准备了,结果纪清梵没抱。


    就像她以为看见她回来后,纪清梵会立刻亲她一下来表达开心,可事实上纪清梵也没有亲。


    ……不就是亲亲抱抱,她才不期待。


    午餐吃得很平和,吃完午餐,又看着纪清梵喝完了药。


    “我准备走了哦。”盛枝撩了撩长发,看了眼纪清梵。


    纪清梵反应依然和她想得不太一样,只是弯眸应了声,没有如同平时那样贴上来。


    “我真的准备走了哦。”


    这么再次说了一句后,她意意思思地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一样停住步子,状似无意地回过头问道:“话说,你上午在睡觉吗?”


    毕竟她一条消息都没有收到。


    听到她这样问,纪清梵很轻地摇了下头:“没有。”


    “那你在做什么?”


    “大概可以算是听一些轻音乐和白噪音吧。”


    像是在盛枝的神情里察觉到什么,她的声音更轻了:“我总是想发很多消息,但娇娇应该很烦……”


    注意到纪清梵的神情,盛枝有几秒的微怔。


    她以为纪清梵不会在意她会不会回消息之类的。


    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挺在意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角度,总之纪清梵看起来不太像无所谓的样子。


    这个发现让她莫名漾起点愉悦的波动。


    “我看你也没有发多少,想发就发吧。”她哼了声。


    大不了、大不了她每条都回就好了。


    这么说完,她再一次睨了眼。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纪清梵怎么还不黏黏糊糊地过来亲亲贴贴说会给她发很多信息。


    视线在纪清梵脸上转了圈,又看了看她们隔着的距离,想到刚才吃饭时纪清梵也离她很远,顿了顿,盛枝无比别扭地开口道:“你今天有点反常。”


    纪清梵眉眼却压着些担忧:“毕竟我感冒了,我不想传染给娇娇……”


    听到她的话,盛枝有些不可置信:“就因为这个?”


    她一双漂亮的猫眼都要睁圆了:“我们早上才从同一张床上起来!”


    言外之意就是这种不想传染感冒而做出的回避有什么意义。


    毕竟早上的时候还抱在一起睡觉不是吗?


    “这不太一样。”纪清梵眼睫动了动,音调浅浅温弱,依然和她保持着距离。


    盛枝突然恼火地上前咬了她一口:“有什么不一样的。”


    淡色的唇被用另一种方式叠上了些口红,孱弱中一下子多出几抹嫣红的殊艶。


    动作地太快,等咬完人反应过来后她被这一幕刺激得耳根都隐隐发烫。


    怕纪清梵说出什么话,她抬起手将纪清梵越出唇角的绯色拭去,先一步出声道:“咳……我的意思是我的身体比你健康多了,你还是多把这种精力放在你自己身上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完,她也不敢再看纪清梵的反应,匆匆就走。


    很奇怪。


    不,应该说是太奇怪了。


    她不会,真的喜欢上纪清梵了吧?


    越来越渴望她,心绪越来越容易被她影响。


    只是一个上午没看见都很想见她抱她亲吻她。


    喜欢?


    她发自内心地否定着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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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况下承认喜欢简直就是自甘屈居劣势。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纪清梵察觉感受出来这种变化。


    盛枝摸了摸耳朵,回想自己那一连串的举动,心乱如麻。


    手机在这时响起来,是纪清梵给她发了消息。


    盛枝抿起唇,故意做出副虽然会回消息了,但只是按部就班回消息的样子。


    不过这时,她也注意到了一些别的——


    她中午没在公司,现在回了公司,才留意到景家那边来了人,预约见她,已经等了一中午了。


    “不见。”她蹙了下眉,直接让前台回拒了。


    但是景家来的人比想象中更执拗,一直没走。


    盛枝下来的时候,苦等一下午的景家人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直接押着景慕跪在了她面前。


    “求您放过景家吧,只要能高抬贵手,您想怎么解气都行……”


    这个场面不太好看,痛哭流涕地乞求,语气卑微至极。


    但盛枝看着对方低声下气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这是认错了,悔过了吗?


    不,怎么可能,如果是诚心悔过的话,不该是来对她表达这些。


    这只是走投无路别无办法了,因为真正触及到了自身利益,开始恐惧开始害怕了。


    她连理都没理,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接让保安人员过来把这些人清了出去。


    ※


    “都怪你!蠢货!要不是你,景庞怎么会沦落成现在这个地步,完了,一切都彻彻底底完了……”


    景慕被崩溃的景家人扇了几巴掌,偏过头去,一声不吭,像个木偶,只有眼里闪过几丝怨恨。


    蓄谋


    ※


    虽然景家人的出现不是让人太愉快, 但是盛枝心情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在她对纪清梵说了自己会回复之后,下午纪清梵就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和以前一样的频率,语气。


    不能回得太热情, 盛枝反复这样提醒自己。


    不能太热情, 不能……


    她看着自己已经逐条回完的消息。


    算了, 演员需要鼓励和反馈, 她做这些只是为了不让纪清梵消极怠工。


    没错, 就是这样。


    ……


    晚餐过后的水果是脆脆甜甜的水蜜桃。


    盛枝不喜欢吃苹果, 但是却喜欢硬桃吃起来脆脆的口感。


    虽然发消息的频率恢复了, 但纪清梵和她坐得还是没有特别近。


    她和纪清梵明明都坐在沙发上,却显得这个本来就很大的沙发变得更大了, 她看了几眼,忍不住伸出手把人圈了过来。


    “都说了感冒无所谓了, 你别坐得离我那么远。”她别扭地说了句,刻意不去看纪清梵的眼睛, 怕看到她眼里会出现愕然之类的情绪。


    那样就太羞了。


    只是刚躲避了几秒,盛枝意识到这一点, 又刻意地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重新抬起眼和纪清梵对视了一下。


    纪清梵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水蒙地看着她, 一眨不眨的,下一秒, 突然抱住她埋首在了她颈侧, 梦呓般喃喃:“还是感觉像做梦。”


    她呼吸特别热,整个人也特别软腻。


    睡裙薄薄的, 薄到可以摸到她的腰窝。


    裙摆的边缘随着她的动作,翻卷上来一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抱着她, 再一次脸红心跳起来,感觉手心都要跟着发烫了。


    再抱下去就不太好了,纪清梵还感着冒——


    她松了松她,又拍拍她的背,示意她起来,然后拿过桃子和水果刀,神思不属地削了个蜜桃兔子。


    粉红的桃皮,雪白的桃肉,几刀下去就是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这种兔子一般都是用苹果削出来的,用桃子的话,就只能用这种硬桃。


    一个桃子能削好几只兔子出来,她一边削,一边还能感觉到纪清梵在用那种犹如实质的目光看她。


    再平常的注视,一直看着也会显得有些痴迷。


    她顶着这种潮润而饱含爱意的视线把一整个桃子都削完了,犹豫了一会儿,实在顶不住了,拿了只兔子,用兔子屁股戳了戳纪清梵的嘴巴:“别看了,张嘴。”


    纪清梵却很难得没有就势吃下,反而是伸手接过了兔子,眼睛亮亮的:“太可爱了,和娇娇一样。有点舍不得吃……”


    听到她的话,盛枝眼睫眨动几下。


    她从果盘里重新拿了只兔子,直接一口咬掉兔子脑袋,见到纪清梵还捧着那只兔子没有吃,左看右看特别珍惜的样子,下意识开口为难:“这么新鲜?我以前没给你削过?”


    她并没有多想这样说,纯粹是为难她为难出习惯了。


    几乎是说完,盛枝就一僵,有点担心纪清梵接不住这句话。


    毕竟按照纪清梵的描述,“失忆”前的她和她很恩爱,所以这种蜜桃兔子肯定也削过才对。


    可要是削过,纪清梵刚才的反应就太不对劲了,跟没见到过一样——虽然事实上她确实没给她削过。


    但假如纪清梵承认她没给她削过,那么“非常恩爱”这个剧情就有点虚假了。


    一边说着非常恩爱,结果连个几下就可以削出来的蜜桃兔子都没给削过,太说不过去了不是吗?


    正当她思考纪清梵如果圆不上来,她要怎么替纪清梵圆好的时候,她就注意到纪清梵明亮的神情稍稍黯淡。


    “以前……当然是削过的,”这种黯淡似是陷入回忆里带出的,但是紧接着,她又笑起来,“可现在这个,是娇娇失忆后第一次给我削呀。”


    她突然更近地看她,吐气如兰:“娇娇,你真的没有想起来什么吗?”


    期盼的,笑语盈盈的,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询问话语,从她口中说出来都仿若咳珠唾玉。


    流畅自然,比真的还真。


    ……白担心了。


    盛枝在心底轻轻腹诽。


    也是,有什么纪清梵接不上来圆不好的。


    她看了看她捧着的兔子,没回答她问她的话,只是道:“你还吃不吃了?”


    “嗯,嗯,吃的吃的。”纪清梵挨着她,吃得很小口很慢。


    盛枝莫名想起来刚才纪清梵说的那句话,那句“兔子很可爱,和娇娇一样”,配上这句话再看她吃,心情有点说不上来的微妙的奇异。


    “好甜。”


    这么听见纪清梵又说了句之后,她顿时感觉更不自在了。


    想到什么,盛枝撩撩头发,转移注意力一样开口,作势起身:“你是不是还没吃感冒药?”


    “还没有。”纪清梵回答完,却伸手勾住了她。


    “但是娇娇,我有问题想问你……就是你现在有没有对我产生一点喜欢?”


    “哪怕没有想起来,只是就这段时间的相处来说,有没有对我多出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询问的话音在空气中落下。


    ——大意了。


    这是盛枝的第一想法。


    或许她真的应该对着镜子提前练习一下。


    这样她就不会在纪清梵对她问出来的时候诡异地沉默,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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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怀疑自己的表情可能也是空白的,慌乱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第一时间说出“不”,过了这个时间再说出来,味道就变了。


    “娇娇怎么不说话……那心跳呢,是不是心跳在加速?”


    纪清梵说着,柔软的指尖像是要抚上她的胸口。


    察觉到她的动作,盛枝几乎是立刻攥住了她的手腕。


    “不,没有,”她开口反驳,声线有点紧绷,呼吸都险些漏了一拍,“没有心跳加速。”


    实际上胸腔怦然的感觉从没有如同现在这样明显过,近乎震耳欲聋,明显到她已经攥住了纪清梵的手腕,还依然怕她会听出来,感受出来。


    但她就这样一字一句地跟着心跳声再次重复,肯定:“没有心跳加速。”


    回答完,气氛有几个空档的安静。


    在这种无声的安静下,她从纪清梵的神情中意识到什么,生硬地接着补充:“也没有那种喜欢。”


    纪清梵说:“真的吗?”


    她看起来不太相信,思考的神情很认真,和她对她的重复相同地、再一次地道:“真的吗?”


    这种不太相信的探究让盛枝变得更加心慌,脑海里就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能让纪清梵有这种感觉,不能让她觉得她对她有“喜欢”存在。


    她方才的神态绝对很被动,不太像是一个不喜欢对方的人的神态。


    于是她否认得越发彻底,没有给纪清梵插话或者打断的机会:“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因为我们做了,还是因为最近这些连在一起的事情让你产生了误会?”


    “生理方面又不能代表感情,感觉到位谁都一样,把关系继续下去是因为这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就像你感冒了,我也没有很放心上,只是因为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而已……


    好了,不要问这些没意义的问题了,我去给你冲药,喝完早点睡觉。”


    越说到最后语气越冷静,盛枝一口气说完,故作自然地松开她,忍着没去看纪清梵,直接折身去冲感冒药。


    她怕自己看了,就说不出来那些话了。


    可是一转过身,神情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起来,耳边萦绕的全是纪清梵询问的声音。


    ——“真的吗?”


    盛枝机械地撕开感冒药的包装袋,把药倒进杯子里,加水,结果手一抖,水直接加到满溢出来,见状不由有些郁卒地捂住脸。


    这样捂了一会儿后,她把眼睛露了出来,眸光复杂波动。


    ……有这种反应也不一定就代表是那种喜欢,没准只是短暂的上头。


    她又不是什么单细胞的生物。


    毕竟和纪清梵聊天,拥抱,接吻,亲密接触……确实是非常舒服的,难以抗拒的。


    纪清梵太犯规了。


    那些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纪清梵都能做得出来,了解她,太了解了,简直踩着她的喜好起舞。


    热烈主动得让人抵挡不住。


    或许,她应该换个角度。


    只是一时上头的话,想想让她上头的原因,究其根源再倒推……可能、可能多亲亲,多做做就没这么上头了。


    不是还有一个词叫作脱敏疗法吗?


    医学方面是提取过敏源,通过微量反复的接触来提高耐受,使过敏反应变得越来越微弱,直到彻底脱敏或者发作起来不再那样厉害为止。


    虽然她不是过敏,但这种应该和过敏一样,本身也是有一个阈值的?


    说不定接触多了,过了那个临界点就好了,就可以不这样上头了。


    至于这种方法行不行……试一试就知道了。


    她现在吸收吸收脱敏疗法的操作,看看能不能一点一点把耐受建立起来。


    想到这里,盛枝彻底放下手,把刚才倒太满以至于溢出来的水擦干净了收拾好了,抿了抿唇。


    她不能喜欢上纪清梵。


    纪清梵不会真的对她有感情的……她不能一边清楚地知道这些是假的,还一边头脑发热地栽进去。


    她不能。


    蓄谋


    盛枝拿着冲好感冒药的玻璃杯回去。


    纪清梵依然坐在沙发上, 只不过变成了抱着腿的姿势,长发松烟墨般披散,眼眸微敛,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


    ……被她刺到了?


    想到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 盛枝心里也扎了一下, 她动了动唇瓣, 红唇无声开合, 凝了几秒, 最后吐出了句:“先把药喝了。”


    “不喝, ”察觉出来的低落不像错觉, 纪清梵声音也低低的,“反正娇娇并不在意我, 管我喝不喝药做什么,感冒了就感冒了, 我又不需要娇娇负责。”


    音调闷闷的,说着说着, 还把脸埋进了手臂里,很委屈的模样。


    没想到纪清梵会是这种反应, 盛枝眸光都滞住了。


    她没说话,纪清梵也没接着说什么。


    气氛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


    视线在纪清梵身上转了圈, 盛枝抬起手摸了摸头发,一会儿觉得纪清梵这个反应不对劲;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 纪清梵太不容易了, 被她弄感冒了还得受她冷言冷语,好可怜。


    她忍不住叫了她一声:“纪清梵……”


    只是还没再说什么, 话音就被打断了:“娇娇不在意我,我知道的, 所以不用管我了,有情绪我过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那些冷冰冰的话都是自己才说出来不久的,盛枝倒是想将这个人设贯彻到底,可是看着纪清梵这个样子她又走不动一点。


    “但是你感冒是因为我太胡来了,我应该……”她呐声再次开口。


    “又不是因为在意我,只是出于负责角度的话,不用娇娇负责的。”语调依然低低的,听起来很难过。


    盛枝莫名有些无措。


    ——在意。


    她咬着这个字眼,又看她这副样子,突然冒出个比荒诞更荒诞的猜测。


    难道说,不止是她,纪清梵其实也有那么一点……?


    她不想对她产生感情就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如果,纪清梵不是装的呢?


    这个想法甫一冒出来,她就彻底僵住了。


    一直没往这个方面想过,或者说不是没去想,而是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干脆直接摒弃了。


    能相信吗?明明几年前才在她身上狠狠摔了一跤。


    但纪清梵现在这副情绪化的样子,怎么看都……


    心跳因为这个猜测再一次犹如擂鼓振动起来,强烈到让她有点发晕,血液几近一下子窜到头顶。


    她没坐到纪清梵身边,可能是思维被那个猜测炸烟花般炸到短路得没反应过来,直接双腿并拢着蹲在她身侧,眨着眼试图从下面找一个可以对上视线的角度。


    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不由泄气地拽了拽她睡裙的边缘:“你看看我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拽得很轻,可是被拽的人却抖了一下。


    “娇娇刚才也没看我。”


    残余的鼻音使声音听起来更可怜了。


    这句之后,接下来再说什么,纪清梵都不理她了。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


    “我以后都看着你,行不行。”她艰难地组织词句,好半晌憋出来一句。


    说完了,纪清梵肩膀动了下,很像抽噎的动静。


    ……???


    不会是……哭了吧?


    她猫眼圆睁,顿时哎呀一声:“你是笨蛋吗?我、我刚才说反话呢,你怎么连我说反话都听不出来。”


    这么说完,盛枝一看纪清梵肩膀颤的幅度更明显了,抿了下唇,懊恼地叠着声道:“说错了,我是笨蛋我是笨蛋,你不许哭了。”


    “……不信,除非娇娇亲我一下。”


    声音还闷在臂弯里,却露出小截玉腻细白的侧颜。


    脑海里的想法还乱糟糟地杂糅在一起,听到纪清梵的话语,她起身又顷身,半撑着沙发边,刚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她便偏过头露出另外半截。


    没说话。


    但意思应该是……这边也要?


    她凑过去再次亲了下。


    蚌壳一样,亲完就重新闭上了,甚至肩颈颤动的幅度更明显了一点。


    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


    这个角度她看不见纪清梵的脸,伸手撩一撩发丝,倒是看见了被遮掩住的珍珠白的耳朵。


    耳垂薄薄的肉感,和身形一样的纤秾合度,她揉了揉,叫了声她的名字,唇瓣不由自主地亲了下去,声音含着气息,有点软:“你别哭了吧,我真的只是说反话……”


    只是沾着苦恼的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她就听见纪清梵忍不住一般扑哧笑了声。


    盛枝怔怔地抬起眼。


    纪清梵歪头从臂弯里露出眼睛看她,那双压得有些红的眼尾哪有什么濡湿泪痕,勾着的全是潋滟动人的狡黠笑意。


    清丽丽的,却又和狐狸一般。


    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她笑得真好看。


    这么愣了片刻,紧接着盛枝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微变了下。


    ……又上当了。


    真是什么尖刺都白竖了。


    “娇娇,这里还没亲。”她放下腿,伸出手臂圈住她,气息意有所指地蹭过她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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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枝看着纪清梵弯起的眼眸。


    最柔软无害的唇舌,却最打得人兵荒马乱溃不成军。


    一种难以言述的失落在这一刻蓦然蔓延开来,她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样失落。


    弄了半天,原来刚刚还是演的吗……


    只是已经产生的猜测却收不回去了,怎么挥都挥不散。


    那些早就在心底抽芽展枝的种子簌簌着,抖出花苞。


    湿软的吻让人沉溺沦陷。


    盛枝心脏乱跳,眼睫蝶翼般抖动。


    ……糟糕,怎么还没开始试着建立耐受就已经觉得建立不起来了呢。


    这样舒服的事情真的能耐受吗?


    要不,她换一个方案——改成确定一下纪清梵是不是对她也有那么些许真的感情在好了……


    不过这样想想,还是有点太魔幻了。


    如果她喜欢她的话,几年前就应该喜欢上了吧,可她那时候反而是离间她的朋友,挑拨她周围的人,发展到最后,都成势不两立了。


    要说结婚后,也不太像,对她和冰块没什么两样,完全丧偶式婚姻。


    唯一有点可能性的推测大概也就是这段时间演久了,有点假戏真做了。


    是吗……会是这样吗?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羞耻地越吻越深。


    直到面颊都如出一辙地染上绯色,直到都快喘不过气。


    那杯有点凉了的感冒药才被重新提起。


    她退出来,咬了下她的唇珠:“感冒药还没喝,你快喝药。”


    纪清梵嗯啊应了声,声音残存着些黏腻的气息:“不过今天水好多……”


    盛枝抬手抵了抵发热的脸颊,目光飘忽地顺着纪清梵的声音,看向玻璃杯。


    她很清楚自己加水的时候手抖了,加了太多水,半杯的感冒药直接变成了满满一大杯。


    这么看了两秒,她伸手将玻璃杯端了过来:“……多喝水加速代谢,好得快。”


    “那娇娇也喝点吧,可以预防被传染。”纪清梵手臂还圈着她,支不起来的缠绵样子。


    边说着,气息徐徐温温地流过她的颈部,从下到上,靡丽动人的花痕薄薄止在耳根处。


    唇齿间微末的渍水声响随之放大。


    一下一下的,如同小动物舔水。


    心跳的速度都有些不健康了,浑身被浸入温水里一样难以抗拒。


    她有些别无办法地掐住她的下巴。


    其实如果是吃药的话,盛枝更倾向于药片和胶囊,冲剂算不上首选,而要是口服液之类的,那就更讨厌了,她宁愿打针输液。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种想法太强烈,以至于每次她要么是不生病,要么一生病绝对很严重。


    但是……这次的感冒冲剂不难喝,更不厚重,甚至交融间还有点细微清凌的甜味。


    满满一大杯的感冒药,最后也相当于一人喝了一半。


    蓄谋


    ※


    晚上, 盛枝失眠了。


    她在昏暗的室内颓靡地睁着眼,盯着头顶不能看确切的天花板。


    ……睡不着。


    酝酿不出来一点儿困意。


    理智告诉她应该快睡觉,再不睡觉待会天都要亮了。


    可是她的心,她的意识, 甚至她的身体, 这一刻都仿佛产生了自我意识, 毫不犹豫地全背离了她。


    要不看会儿手机?


    没准看着看着, 就看困了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手机光线调成一片漆色的夜晚模式, 只是盛枝看着那些软件, 又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


    她兴致缺缺地在这些软件里滑来滑去。


    等回过神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搜了起来——[怎么才能确定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指尖在输入法的“删除键”上悬停了秒,最终盛枝绕过“删除”按下了跳转的“回车”。


    ……既然字都已经打好了, 那就搜一下吧。


    她这样想着,屏幕上的页面也跳转进了搜索的内容。


    一眼看过去, 花花绿绿的什么信息都有,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个交友APP的广告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占卜感情以及塔罗咨询之类的内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滑过那些没什么参考意义的软广, 盛枝点进了一篇对比之下看起来最正经的博文。


    [想要确定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可以从很多方面来确定:


    一、多观察对方的神情和目光。对方会不会格外关注你呢?看着你的时候,又是否会情不自禁地带起笑意?]


    那些纪清梵弯眸勾唇的笑靥在这一刻随着落入视线的文字一并浮过脑海。


    盛枝微微屏息, 接着往下看。


    [二、多留意对方的态度。对方会想和你分享自己的生活,会想和你产生一些交集, 如果喜欢你的话,对你和对别人的态度也绝对会有些细微的不同。]


    不可自抑地, 她瞬间就联想到了纪清梵给她发的充满分享欲的消息, 还有那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区别对待。


    [三、对方喜欢你的话会很想要了解与你有关的一切,比如你的偏好, 你的兴趣,可能是问你的朋友, 可能是在日常中旁敲侧击地试探,抑或是直白地询问你……]


    看到这里,盛枝有点看不下去了,视线转开,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不止每一条都对得上,而且纪清梵做得明显比这些文字要细腻认真得多。


    可是……这些举动都是在她假装失忆后出现的,而假装失忆前的最后一通电话还是她表示协议时间到了可以离婚了,纪清梵以为了未来的利益为由回拒,没有同意。


    再之后,就是她从病床上醒来,看见纪清梵,想到她不同意离婚,决定用假装失忆这个方法结束婚姻。


    结果没想到纪清梵直接睁眼说瞎话,什么新婚半年蜜里调油,什么她们昨天晚上才同床共枕过之类的话都说出来了。


    ……对啊,差点忘了,纪清梵还不知道她是装的失忆。


    脑海里的想法塞得太杂太乱,杂乱到她简直想在床上滚两圈,最好能像滚蛋黄一样把这些想法滚匀了才好。


    但现实是因为纪清梵的手还搭在她腰上,她连翻身都没翻一下。


    盛枝一会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可能没多想,偏偏这两个角度,无论站在哪一个角度看,还都能找出些辅佐的论证。


    她咬了咬唇瓣,目光转回来,把剩下的内容都看完了,指尖一直下拉到博文最后。


    博文最后不再是标着数字的内容,而是几行很简单的字:[如果看了上面那些内容,你还是很犹疑,那就去试一试,然后自己感受吧,对方真的喜欢你的话,你不可能感受不到的,哪怕你不认为对方喜欢你,这种被喜欢的感觉也会一点点传达过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看完这篇博文,盛枝更睡不着了。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半强制地让自己闭眼,催眠般地开始数起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四只羊咩咩叫……五只羊到处跳……


    六只羊你踩我我推你,兴高采烈地蹦出羊圈,撒着四条腿跑向纪清梵……


    盛枝生无可恋地再一次睁开眼。


    环在腰肢上的手感觉鲜明。


    她幅度很小地侧过些目光,借着昏暗的环境偷偷看向枕边的人。


    一眼过后又一眼,心里跟被挠了一下那样止不住地痒——


    哎呀。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呀。


    她实在是没有困意,这么躺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想到之前纪清梵做早餐的样子,突然很想起床做一顿早餐。


    怕动作太大把纪清梵吵醒,盛枝很小心翼翼地把环在自己腰肢上的手轻轻地缓慢地往旁边挪了挪,只是眼看着就要挪下去了,那只手的主人却跟条件反射一样又覆上来把她圈进了怀里,生怕她跑了似的。


    ……是醒了?


    她被严严实实地摁进柔软的怀里,脸颊也被迫埋进去,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抬眼就是发丝没能遮住的锁骨,盛枝红着脸挣出来,发现纪清梵其实没有醒,那反手抱回来的姿态好像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盛枝吐出口气,一边放轻动作重新起身一边不动声色地拿了个旁边的抱枕塞了回去。


    这下纪清梵安稳了很多。


    盛枝顺利地从床上下来,去洗了漱。


    她倒是挺想做点那种一看就很有水平的早餐,但是等进了厨房,看看厨具,再看看搜的教程……


    还是从简吧。


    做点三明治之类的就行了。


    冰箱里食材丰富。


    生菜叶洗完翠绿欲滴水灵灵的,水珠顺着西红柿圆而饱满的弧度往下滑。


    盛枝洗完菜,放到盘子里,拿了两个长得最白最漂亮的鸡蛋,又挑挑选选出来两片形状很好看的培根。


    开局很完美。


    直到她拿起刀试着把西红柿切成片。


    ……不是,她看教程里,别人切西红柿,几刀下去,西红柿很乖地就被切成片了,怎么到她这里这么不对劲呢……?


    看着自己刀下变成一摊混乱东西的西红柿,盛枝沉默了一会儿,痛苦地放下刀,决定待会再切,先把鸡蛋煎了。


    然而事实证明切西红柿还不是最糟糕的,等到她开始打鸡蛋煎鸡蛋的时候,那局面才是灾难。


    纪清梵进厨房的时候,盛枝正焦头烂额地拿着筷子在溅得到处都是还在往外乱蹦的热油里挑不小心打到锅里的碎鸡蛋壳。


    看见纪清梵进来了,盛枝拿着筷子的手一抖,不动声色地转过身试图挡住那一片狼藉:“怎么下来了?时间还挺早的,再上去睡会吧。”


    “不睡了,刚才一睁眼发现娇娇不见了心好慌的……”纪清梵边走近,视线在盛枝周围转了圈,“娇娇在做三明治吗?”


    见她都看见了,盛枝自暴自弃地转回去继续挑鸡蛋壳:“对。”


    她抿了抿唇,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听见纪清梵笑了一声后还是耳根发热:“笑什么,不许笑。”


    可纪清梵又笑了下,羽毛一样轻轻柔柔的,从身后抱了抱她,呢喃般吐息:“忍不住呀,感觉太幸福了,真的比做梦还像做梦。”


    呼吸绵绵的,盛枝手一抖,刚挑起来的鸡蛋壳跌回了锅里。


    纪清梵用脸颊贴贴她,没直接拿过她的筷子,而是伸出手握在她的手上,把鸡蛋壳挑了出去。


    “这真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煎蛋。”


    她手把手地,和她一起把煎蛋翻面,盛进盘子里,紧接着把培根也煎了。


    但是西红柿被切了的部分没什么办法抢救了,盛枝看着那稀碎的西红柿,越看越羞耻。


    偏偏纪清梵还一直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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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夸得她羞耻到都快如同餐铺蒸屉里刚蒸出来打开盖的包子一样冒烟了。


    哪里有这么好……


    只是刚这样想到,那篇在手机上看的博文便跟着冒了出来——


    [真正喜欢你的人,总是会发自内心地觉得你特别好,哪怕你并不是那么完美。]


    盛枝眼睫颤动了下。


    ……没看那篇博文的时候还好,现在看完那篇博文,纪清梵一举一动她都忍不住往喜不喜欢那方面猜测。


    吃完早餐时间也差不多了。


    “娇娇,今天一起去公司吧,”纪清梵捧着冲好感冒药的玻璃杯,把最后几口感冒药咽下,眸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犹如流动的水波,“感觉没什么了。”


    盛枝听她的声音也感觉她好了很多。


    昨天还很鲜明的鼻音今天都褪下去了。


    “那一起。”视线相对,她开口应了声。


    其实能感觉出来的不止是感冒好了一点,纪清梵那种欢愉的心情比这一点感觉要鲜明得多。


    看向她的眼眸柔亮剔透,有一种要是长了尾巴的话,都会在身后对她摇来摇去的意味。


    因为这个联想,盛枝好一会儿没能直视纪清梵。


    就像她做下试探的决定,却又不知道具体怎么个试探法。


    思来想去,盛枝想到夏奚言恋爱经验特别丰富,觉得对方应该会有很多点子,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夏奚言接到盛枝电话时没多意外。


    江晚音出国了,她对盛枝有心思这件事夏奚言知道的时候就没多看好,结果太显而易见。


    她们这些人里属盛枝长了张最花最渣的脸,身段更是迷人,但偏偏也属她最没什么情感经历。


    然而越这样才越难追,必须得是她对对方也有点心思,才能搞到一块,她要是没心思,绝对怎么追都追不上。


    不过说了就说了,江晚音能早点放下也行。


    和盛枝想得一样,夏奚言思路确实很广。


    只是这么聊了半天,也没聊出来一个最优解。


    最后夏奚言生无可恋地开始胡言乱语:“实在不行你和她喝一顿吧,等她喝醉了试探试探,再滴水不漏,真醉了多多少少应该也会露出点破绽?”


    她随口一说,盛枝听了眼睛却一亮。


    “谢谢你啊,回头请你吃饭。”她高兴地把电话挂了。


    已久


    夏奚言最后这一提, 反而误打误撞了。


    盛枝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这方法可行。


    不过肯定得计划计划,她总不能上来就提着酒灌纪清梵,那样简直太明显了, 得自然些。


    结果这一计划, 就计划到了七月中。


    倒不是故意拖沓, 而是一个项目出事了——


    各个方面都扯到最后就等着运作的关头, 有个人犯了问题, 进去了。


    还不是什么边缘角色, 由这人过手的材料不少, 一下子全部都得重审。


    说被牵扯到查什么不至于,但是这个重审的事情直接耽搁起来整个节奏, 更别提纪委那边说不准还会卡项目。


    前前后后又是约案子的负责人又是组饭局,费了不少心, 好在解决了。


    项目得以继续顺利运行。


    尘埃落定,绷了半个月的弦总算能松上一松。


    下飞机的时候, 远处天幕被晚霞染上瑰丽颜色,盛枝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突然福至心灵,侧眸看向纪清梵, 状似无意道:“这事终于解决了,咱俩晚上喝点酒庆祝庆祝吧。”


    褪去燥热的晚风拂起发丝, 纪清梵弯了弯唇, 伸手把盛枝的发丝勾到耳后:“娇娇想喝酒了?”


    听到她没直接应下而是反问,盛枝心里微微发紧, 但面上还是一派特别自如特别无所谓的表情:“你要不想的话就算了。”


    闻言,纪清梵唇角的弧度似乎更鲜明了些:“喝吧, 正好我还有个游戏想和娇娇一起玩,我们可以边喝边玩。”


    ……游戏?


    盛枝眨了下眼,水红的唇瓣动了动,有点好奇:“什么游戏?”


    听见她问,纪清梵也没有遮遮掩掩故作神秘的意思,而是直接道:“飞行棋。”


    ——原来是飞行棋啊。


    得到了她的回答,盛枝的好奇心瞬间散去多一半。


    反正纪清梵能答应她喝酒就行,至于游戏玩什么不重要,她今天晚上必须让她醉,然后得到答案。


    ※


    ……


    室内没有开大灯,仅仅开了盏氛围灯,低柔的音乐流淌着,融化进空气里。


    “这灯一定要这么暗的吗?”盛枝摆弄了一下那个氛围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感觉有点形容不上来的微妙?


    软茸整洁的地毯上,纪清梵跪坐在她面前,略微歪了点头,音色浅浅地笑:“屏幕是亮的就可以了,而且周围也没有暗到完全看不清。”


    盛枝听到她的话收回手。


    这倒确实。


    虽然很暗,但是的确不至于昏暗到什么都看不清,顶多是色调都变得朦朦胧胧的。


    纪清梵边说着,摁亮了屏幕:“本来是想直接玩的,但是娇娇说想喝酒,加上点酒也不错……一个格子一个任务,摇骰子走棋,做不到的任务喝一杯,能做到的任务就喝半杯,好不好?”


    “半杯太少了吧,”心里还念着要把纪清梵灌醉的事情,盛枝顿了秒,她看着屏幕上由彩色格子组成的弯弯绕绕的路线,开口往上抬了抬,“能做到的任务喝一杯,做不到的话喝两杯。”


    “嗯啊,就依娇娇的来。”纪清梵声音依然带着笑。


    飞行棋这种东西盛枝还是在小时候玩的。


    印象不太深刻。


    简单概括就是没什么挑战性,也不刺激。


    只是这种想法,很快就湮灭在了第一个任务格子翻过来的那一刻。


    盛枝茫然地看着屏幕,开口时差点咬到舌尖:“飞行棋是这么玩的吗……”


    掷骰子的顺序是她先手纪清梵后手,盛枝这把掷到了三点,往前走了三个格子。


    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出她的任务——让对方用唇瓣,在自己身上任一位置留下痕迹。


    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任、务。


    纪清梵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肩带随着顷身过来的动作滑下几分:“娇娇怎么这么震惊的样子?成年人当然要玩点成年人该玩的飞行棋。”


    “一个任务而已,”盛枝反应过来了,抬起手倒了杯酒,满不在意的模样,把酒喝了,一杯酒对她来说完全是小意思,“你快咬。”


    纪清梵却只是看着她,没再做什么动作:“咬哪里?”


    盛枝现在很想让纪清梵也喝一杯,于是放下杯子抬手摁着她到自己露出的肩颈处:“快点。”


    她语带催促,但纪清梵动作依然慢悠悠的。


    湿软地蹭蹭贴贴,羽毛一样,“好像咬轻了,没什么痕迹。”


    盛枝抓了下纪清梵的头发,觉得纪清梵就是故意的,就冲上次的那些来看,纪清梵也不可能不会。


    早知道是这么玩,真应该让纪清梵先掷。


    她压着语气:“那你重点。”


    “不太行,我好不会咬……”纪清梵语调含着叹息,真切地就如同真的似的。


    蹭了半天任务零进展。


    盛枝被她演地想笑,气极反笑的那种,干脆不催了。


    故意这么玩是吧。


    反正等这个任务完了,就轮到纪清梵掷了。


    如果都是这种任务的话,那么等一下纪清梵掷到的任务绝对也正不到哪里去。


    第一个任务拖拖拉拉地弄了好一会儿终于完成了。


    盛枝揉了揉那块被吮、弄半天的肌肤,下巴微抬,甚至甜美地笑了笑:“咬完了?那轮到你了。”


    “——掷。”殷红的唇瓣开合着,吐出个字,她用指尖隔空点点屏幕,示意她掷骰子。


    纪清梵刚开始掷,盛枝就把酒倒上了。


    骰子被掷出点数二,在盘上走了两个前进的格子。


    “一杯就可以了 ,娇娇。”听到纪清梵这样说,盛枝停下倒酒的动作。


    她看了眼屏幕,把酒杯递给纪清梵。


    纪清梵喝得没有特别快,但是和刚刚做任务时那个拖拉的意味比起来明显更迅速些,好像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喝完,快点开始。


    第二个格子的任务是kiss两分钟。


    中规中矩。


    但是盛枝有点以牙还牙的心思,所以故意将任务进行得一点都不柔缓。


    好在茸茸的长毛地毯够软,哪怕有人脱力到被压着亲也不会很硌。


    “还可以继续玩吗?”


    只开了氛围灯的室内光线太朦胧,盛枝碰了碰纪清梵眼尾洇湿的春色,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小气,多被咬了会儿就要加倍地咬回去。


    “娇娇,抱抱。”纪清梵伸出手勾她,声音几乎都可以滴水下来了。


    “不抱,任务没说要抱。”盛枝拢了拢刚刚在动作间变得有点散乱的长发,故意地,看着她憋闷地默默爬起来坐好。


    第三轮,该盛枝掷骰。


    她已经走出了四格,这一把掷出了三点,走到了第七格。格子的颜色和前面的几个格子比起来微微加深了一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屏幕上显示出来第七格的任务。


    [请用唇舌帮对方解下underwear,限时10s]


    她看清任务的时候纪清梵也看见了。


    “这里没有穿……”纪清梵撩了下睡裙边摆,对她划了划,“但这里有穿。”


    “不用你说,我知道。”盛枝眼睫轻扇着别开视线。


    布料太少太薄,再加上不能用手,咬太紧咬太松都不好用力,她在一开始就生疏地浪费了几秒,只剩下一秒的时候,才将将进行到脚踝。


    最后褪下的同时也超出了规定的秒数。


    差一点。


    盛枝松开咬在口中的蕾丝,把两杯酒喝了:“继续。”


    她玩游戏的兴致随着咽下的酒起来了。


    纪清梵掷出了点数6,任务是将奶油涂在身上。


    无论对方怎么吃奶油,都不能发出声音。


    手边没有奶油,但是有酒。


    微凉的酒液落在肌肤上,带起一阵微末又难言的细密感受。


    “很好喝,不是么?”盛枝品鉴地出声,属于水渍的声音,如同真的在喝酒一样。


    可是没有酒是需要这样被一直抿在舌尖去尝。


    纪清梵没忍住声音,红着眼尾,在这一轮同样被罚了两杯酒。


    ……


    ……


    越往后格子里的任务越难做。


    酒瓶和酒杯堆放在一旁。


    盛枝提出喝酒本来是想把纪清梵灌醉,最后却反而因为这些游戏把自己也喝得醉得不轻。


    脸颊染上几分醉酒的酡红,她眨着眼,瞳孔如同沾满晨露的糖浆,碎碎地控诉:“纪清梵,你太变态了,你好变态……”


    这么控诉了几句,她又委委屈屈地瘪起嘴:“怎么办,你太变态了,我变态不过你。”


    被她控诉的女人只是眼眸半眯地看她,声音纤柔:“娇娇,你喝醉了,还要和我玩吗?”


    说着,她视线落在她湿润艶红的唇瓣上,低息地凑过去舔了舔,像是自语:“不是还说要把我灌醉,怎么自己先醉了……”


    捕捉到她话音里的某个词语,漂亮的醉鬼肯定且快速地摇头:“我没醉,是你醉了。”


    纪清梵对上她的目光,沉溺地加深了吻,喃喃道:“嗯啊,醉了。”


    听到她承认自己醉了,盛枝很满意:“醉了就好,醉了就好。”


    只是这么说完,她的眸光就变得迷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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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醉了。


    醉了之后呢?


    她是想做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她越想越迷茫。


    算了,醉了应该就可以了吧。


    不管了,头好晕,好想睡觉……


    ※


    醒来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很暗。


    盛枝摁了摁眉心,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个毯子,她茫然地看了几秒毯子,慢半拍地找回意识,想起来自己准备把纪清梵灌醉,结果反而把自己灌醉了的一系列事情。


    她有些懊恼地咬了下指骨,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没把握住。


    对了,纪清梵呢?


    盛枝掀开毯子,摸到一旁的睡裙套到身上。


    这一翻身,她便看见了纪清梵趴在床边的睡颜。


    她的呼吸浅淡,指尖还搭在手机上,就像正在弄着什么,又不小心在过程里睡着了一样。


    手机屏幕没有锁屏,在暗色调的室内映出白莹莹的光亮。


    盛枝没有想要偷看什么的意思,可是不留意窥到的几丝内容却让她凝住了目光。


    最先映入视线的就是标着今天日期的两行字:[07.20 今天和枝枝玩了一直以来都很想玩的情侣飞行盘,果然很好玩,比想象中还要]


    “还要”后面应该还有内容,属于输入状态的光标闪动着,但是却戛然而止在这里。


    可真正让她滞顿的不是这些,而是再上面一点的内容——


    [07.15


    算了算,这都是喜欢她的第七年了,好苦恼,枝枝什么时候也能喜欢上我呢?]


    在并不明亮的室内,手机屏幕折出来的亮光显出一种虚幻的质感。


    耳边的一切都就此消音一般,她整个人都彻底静止了。


    这行字太简短,不到半分钟的空挡足够来来回回把这行内容扫上好几遍。


    但无论看过几遍,那种震颤都没有消减,反而愈演愈烈。


    喜欢……第七年……


    这是什么?


    心脏一时间跳动得她有点晕眩。


    盛枝再次看了一眼纪清梵熟睡中的沉静面庞,没有贸然地去动手机,而是从屏幕的另一边,轻轻滑动着,浏览。


    趁手机的主人睡着了偷偷翻手机这种做法……真是太糟糕了。


    但是、但是。


    怎么会,怎么可能呢?


    来不及细思,那些文字已经争先恐后地映入眼帘。


    [07.09


    因为她在身边,连轴工作感觉都不累了。


    好喜欢这样相拥着入睡,一睁眼就能看见她的生活真的好像做梦,永远都不想醒来的美梦。]


    [07.05


    怎么亲都亲不够,想一直粘着她……]


    [06.29


    好喜欢枝枝,好爱枝枝。


    最近太甜蜜了,有一种她也爱着我的错觉。


    我可以许愿这一切变成真的吗?


    如果许愿有用的话。


    拜托拜托,请变成真的吧。]


    [06.19


    今天的枝枝还在装失忆,脸红的样子真可爱,想亲。 ]


    ……


    指尖泛起点颤意,颤到几近有些滑不动屏幕,她怔怔地盯着屏幕,脑海一片空白。


    纪清梵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是说,纪清梵其实一直都知道?


    脑海里浮现的全是纪清梵这段时间对她亲昵的一举一动,潋滟的,温柔的,叫她枝枝,喊她娇娇。


    拥抱她,亲吻她,总是用那样情深的目光看着她,说好爱好爱她。


    无数情绪在这一刻翻涌起来,盛枝动了动眼睫,心脏狂跳,一种绵密犹如至温柔潮汐般的情感弥漫开来,酥麻着,微痒。


    所以纪清梵一直都不是因为利益……


    而是因为喜欢她,爱她?


    屏住的呼吸抑制不住地急促起来。


    噗啪——是那些藏在心里的花苞接二连三地抖着花瓣撑开。


    盛枝用力地抵了下脸颊。


    世界万籁俱寂一秒,紧接着呼吸和心跳一起,轰隆隆地,乱成一片。


    已久


    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假戏真做, 而是……一直喜欢,喜欢了很多年的喜欢。


    怎么可能呢?


    太过震惊,以至于只剩下一个想法反反复复地在问,怎么可能呢?


    已经不止是头晕目眩了。


    这种感觉实在不真实得难以言述, 盛枝就这样怔怔地, 看着纪清梵, 一直维持着这一个姿势, 等到终于回过神的时候还是不小心摁熄了屏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做过的最好设想都只是那套“假戏真做”的说辞, 甚至是纪清梵可能对她有点真情, 但不过是那么一点, 不会特别多,这些还都是属于好的设想, 至于那些结果不是太好的设想,她想得更多。


    她本来的想法都是今晚认了——哪怕纪清梵对她没有情谊, 只有欺骗和利用,也认了。


    而眼下这种情况, 是她从来没有设想过的。


    怎么描述呢,犹如你原本想得到一点点甜, 结果却整个人都被泡进了蜜罐里,浸透了, 甜到晕乎乎的,又好比站在树下, 刚伸出手试着去够树上结出的果实, 下一秒就被这些果实噼里啪啦地砸了满身。


    ……不敢想象,却偏偏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盛枝突然幅度很大地呼吸了一下, 她的眼眶晕出点红,是憋的, 是激动的,更是心里另一种逐渐蔓延开的酸涩情绪渲染开的。


    纪清梵这段时间,很委屈吧……


    胡思乱想的情况应该不会比她少多少。


    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她早一点知道这份爱意的话……


    可是想到这里,思绪便是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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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纪清梵一直在对她表达爱意,只是她先入为主,把这些当成欺骗和谎言看,当成是为了达成目的的手段去揣测。


    越意识到这一点,她胸口闷住的那份酸涩就越发汹涌,她有点休息不出来这段时间纪清梵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手机既然不小心弄熄屏了,盛枝就没有再试着去解锁,她用视线描摹着纪清梵的眉眼,决定先把她抱到床上休息。


    这样看着她的睡颜……她不想吵醒她。


    盛枝竭力放轻了每一个动作,手臂轻柔地穿过,环住。


    但尽管她已经最大可能地让动作轻柔,纪清梵却还是有点被她的动作弄醒的意味。


    “抱你去床上睡。”盛枝将声音也放得如同下落软羽一般轻。


    怀里的人并没有完全醒过来,闻言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意味不明的有些微嗲的轻哼,柔软的手臂搭上她的脖颈,脸颊埋在她的肌肤上幅度很小地蹭了蹭。


    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下意识的依恋和亲昵。


    盛枝呼吸微微屏了下,感觉那一块肌肤都要被她蹭化了,胸腔中跳动着的心脏都变得一片软绵绵。


    她抱着纪清梵到床上安置好,盖好被子。


    人却如同前段时间那次一样,再一次地丧失了困意。


    尽管她现在就在她的身边,她睁眼闭眼依然全是她的面孔。


    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还是不尽相同的,这一次她的心里逐渐变得宁静安和,被一种什么存在充盈着填满般。


    她没有睡,但是也没有起。


    经过一晚上相拥着的时间,她以为自己在早上会表现得稍微那么自然一点,可是当对上纪清梵睡醒后注视着她的眼眸时整个人还是顷刻间方寸大乱,慌得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


    紧接着,她听见纪清梵柔和地对她说早安:“娇娇,早安。”


    “早、早,”盛枝近乎一下子从床上翻坐起来,“你渴不渴?”


    只是刚这样问完,她又有点懊恼。


    如果换成纪清梵的话,肯定不会问她,而是直接准备好了。


    想到这里,她便没有再等回答,而是直接道:“我去泡点蜂蜜水。”


    她一边泡蜂蜜水一边组织着措辞。


    虽然备忘录是她无意间看见的,但是,既然看见了,就说开吧,也没必要再拖延下去。


    更主要的是……


    她咬了下唇瓣,心里有一种名为渴望的情感彻底升腾起来。


    她想和纪清梵快点说开。


    她想和纪清梵开始这场已经迟到的婚后的热恋。


    等到两个人都坐到餐桌前准备吃早餐时,盛枝终于组织好措辞。


    她提起情绪,浑身有点发热,紧张而正式无比地叫了一声纪清梵:“纪清梵。”


    可是不知道是太紧张的缘故还是什么,那些在脑海里顺顺当当组织好的措辞说出来在视线相触的那一秒磕绊住了。


    “那个……昨天我不小心看到了你写在备忘录上的那些……”


    话音还没落下,就被纪清梵带着微微颤意的声线打断了:“娇娇看见了?”


    盛枝下意识地先点了下头:“对,我都看见了……”


    随着她说出口的话,纪清梵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不安,她垂下眼,但又像是不太想表达出这一点,很快扯出抹笑,可是依然很低微,眼睫颤动着:“既然看见了,那我就不瞒了。”


    说到这里,她重新抬起眼,无措又卑微的样子犹如等待审判的人:“是,枝枝,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一开始不知道你是装的失忆,只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机会,所以对你撒了我们感情很好的谎……


    之后我发现了你不是真的失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我将这种戏码继续下去,但我确实越来越贪心了,我……”


    她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突然哽咽了一声。


    盛枝起身到她旁边抱住了她,语调染上慌乱:“对不起,我这段时间一直以为你是骗我的,我没想过会是真的喜欢……对不起,我真的太迟钝了,我也、我也喜欢你的。”


    她乱七八糟地说着,组织好的那些词句全都没来得及用上,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干脆满脸绯色地闭上嘴,吻上她的唇瓣。


    纪清梵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那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语气如坠梦里:“……我是不是听错了?娇娇,真的吗?你也喜欢我吗?”


    她的指尖也紧抓着她的衣服。


    “真的,”盛枝吻过她的唇瓣,又一点一点地去拭吻掉她的眼泪,脸颊上的胭脂云霞因为羞涩越发动人,“真的,我喜欢你的,爱你的。不要哭了,好不好?”


    因为这样直白的表达,不止是脸,盛枝的耳根也彻底红透了,一副情生意动的情意初开的模样。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脸上的泪意却变得更止不住了。


    她发出声低喘的泣音,如同终于挖到宝藏的人,反反复复地去确认:“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盛枝很有耐心地回应她,不管第几遍,只是次数多了,她实在克制不住地难为情起来,赶在纪清梵再一次开口前,重新吻住她。


    湿黏地纠缠互渡,柔软的身体紧紧抱在一起。


    被她亲吻的人热烈而迷恋地回应她。


    心口隐隐熨起情热的烫意,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带起一阵怦然。


    她流连到她的耳廓,细密地安抚下去。


    泪湿的眼微微眯起桃花弧度,纪清梵抱着她,浑身发抖地昂起脖颈予取予求,哼喘着,用动情中媚得快要滴下水的音调叠声喊她:“嗯,嗯。娇娇,枝枝……”


    “不哭了?”盛枝调整了下呼吸,眼眸也一片水润,“听见我说喜欢你,就这么开心?”


    她被她吻得有点喘不过气,可喘不过气了,依然在断断续续地表白,脸上的情意更加鲜明,那种对她热切至极的爱意一览无余:“嗯啊,就是很开心,非常开心,好幸福,真的好爱好爱你的……”


    “感觉死在这一个瞬间都值了。”


    听见纪清梵这么说盛枝轻轻咬了她一口:“一个瞬间才不值呢,我们还要有很多很多,我的现在,未来,全是你的。”


    盛枝越说声音越小,很害羞,但又很真挚。


    纪清梵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其实,娇娇之前不相信我也很正常……毕竟我高中做出了那些糟糕的事情。”


    盛枝想过这些,也没能想太明白,只是没想到纪清梵直接就提了出来。


    她没有开口说什么打断她的吐诉,而是就这样安静地倾听着。


    “我那时候太幼稚了,我想成为娇娇的唯一,可是娇娇身边好多人,有时候还会不回我的消息,我真的很不好,动不动就吃醋,后面云羡还转学过来,很多人说你们未来会订婚……对不起,我做了好多让娇娇讨厌的事情,还说不喜欢娇娇,其实只是想让娇娇能更多地注意到我,但是这些方法真的太糟糕了……”


    她的语气浸满了后悔,看起来恨不能穿越回那个时间段一样。


    到底是时间隔得太长了,盛枝回想了一下。


    她对于一些事情的记忆并没有特别深,可能有的当时很深,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绝大多数都淡到只剩一个大概的轮廓,最深的记忆点是纪清梵说讨厌她的那部分,她当时又委屈又生气,因为在那之前她真的觉得自己和纪清梵特别好,她对纪清梵费的心思也很多,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她对江晚音都没这样过。


    不过这样一想,高中时纪清梵那些扔她收到的情书、不让别人接近她的手段和离间她朋友的举动,如果换成吃醋,好像确实……


    不过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细节?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只是不等细想,盛枝就听见纪清梵再一次泫然欲泣地对她说起对不起:“娇娇,我也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怎么了,现在想想,好讨厌啊……娇娇会不会因为那些就不喜欢我了?”


    盛枝停下思路,安抚起她:“不会的,过去就是过去了,真要说的话,我高中时问题明明更多,现在我们好好在一起就好啦。”


    如果这时有盛枝的朋友听到她说话的语气,绝对得震惊到无以复加,因为盛枝就不可能用这种柔和温柔,浸满了疼惜的语气去安哄谁。


    “而且现在我有很多地方也做不好……但是我会学着去改变的。”


    “娇娇就是最好的。”纪清梵更紧密地贴近她。


    盛枝的语气真的好温柔好宠溺……


    在盛枝看不见的角度,纪清梵唇角轻轻地愉悦地上弯。


    一切都和所预想所计划的那样发展。


    备忘录和剖白简直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用。


    纪清梵目眩神迷地退开点,眸光中是比刚才更加浓郁黏腻的爱意,渴求道:“娇娇,再亲亲我吧。”


    她没有再哭了。


    但是睫羽依然湿润得宛若垂泪,配上绯红湿润的唇瓣,更显出一种需要呵护的脆弱感,以及支离的惑人。


    亲吻好像变得怎么亲都亲不够,说了没几句话就重新黏糊糊地亲到了一起。


    近乎上瘾般停不下来。


    这一次亲吻持续了更长的时间,等终于停下的时候,两个人的呼吸都彻彻底底地乱了。


    盛枝从这个亲吻以及纪清梵勾勾缠缠的小动作里感觉出来纪清梵想要更多的意思。


    但是……她们待会儿就要去公司了。


    不过她也抵抗不了她这样的请求。


    很磨人,又极尽心神荡漾。


    没关系,时间来得及,快一点就可以了……


    盛枝拿起盛满豆浆的玻璃杯递给纪清梵:“早餐多少吃一点。”


    纪清梵嗯啊着应声,接过玻璃杯,从她的语气听出来什么,眉眼间的春色又染上温柔的关切:“娇娇不吃了吗?”


    “我也吃一点。”边说着,盛枝随手拢过身前的长发,低下身半跪下去。


    在她以为她不会回应的时候做出这种事情,纪清梵手中盛满豆浆的杯子差点拿不住。


    盛枝吻着她的唇瓣。


    花瓣献枝的软腻,腻而稠,缠绵悱恻而淋漓尽致。


    她怕她坐不住滑下来,控制她的手上便带起点桎梏意味。


    不要说喝豆浆吃早餐了,光是这样拿着杯子,不让杯子里的液体撒出来就已经用了很多的精力。


    心口酥酥麻麻的,明明是在坐着,却有一种下落着的失坠感,纪清梵放下视线。


    明亮的初晨光线摇曳蹁跹,她沐在光下,专注地吻着她,美丽到虚幻。


    身体循环往复地绷紧,放松,又绷紧。


    “娇娇、我……”


    “不用忍着,”盛枝的声音有点模糊,“我会咽下去的。”


    她很好地说到做到。


    最后地板都没有被溅上一丝一毫。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虽然晚上基本没有睡觉,但是白天的时候盛枝也不怎么困。


    甚至忙碌地工作了一上午,气色依然很好,唇瓣姝红面若桃花,怎么看怎么心情很美的模样。


    不过不困归不困,架不住纪清梵让她去总裁办里的那间休息室睡一会儿。


    “睡不着娇娇也眯一下吧,毕竟一整晚没有睡觉……”纪清梵哄着她。


    盛枝哎呀着哼声:“早知道不和你说我昨晚没睡的事情了。”


    话是这样说,可被纪清梵哄着躺到午休室的床上的时候,她唇角都快压不住了。


    盛枝原本确实没打算午休,但这样听着纪清梵浅浅柔柔的耳语,最后还是被她哄睡着了。


    室内开着空调,她抱着被子,恬静地阖着眼。


    纪清梵轻柔地在她发丝上落下一吻,出了休息室。


    她回到办公桌前,打开了一个锁着的很隐秘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有些陈旧的本子。


    因为记录了太多,这个本身就不太轻便的本子显得越发厚重。


    纪清梵打开本子。


    她有写日记的习惯,但并不是在备忘录上。


    备忘录上也不是她真正的日记。


    和备忘录上的那些内容比起来,这个本子上记录的内容真实而狂热,最前面的几页,还夹杂着几封没能送出去的情书。


    没关系,就像枝枝说的那样,过去的都过去了。


    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


    纪清梵翻过那些或笔记凌乱或重到划破纸张的部分,哼着愉快的调调,指尖翻到崭新的一页,记录好后才将本子重新锁回抽屉里,紧接着,她打开屏幕看了看休息室的监控画面。


    屏幕上清晰地展示着休息室的一切。


    真是的,睡起觉来,也好像猫咪,怎么这么可爱呢?


    她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心口发热,颊上也一片浸透的艷色,看着看着,忍不住甜蜜地捧起脸。


    要是她能一直这样在里面就好了。


    谁都不知道,谁都看不见。


    只有她知道,只有她看见,只有她……拥有。


    光是想想,已经幸福得要承受不住了。


    但是,不行,不可以。


    她要更努力地装下去才行,只有这样,她才会一直爱她。


    纪清梵调整了一下呼吸,关掉了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监控画面,重新回到休息室。


    近乎嵌合一般,她依恋地抱住熟睡中的人,唇瓣带着满足的笑意弯起。【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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