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章满脸歉疚:“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余扬恩转身抱住他,把脸埋进他胸膛,不让人看见她的难过。闷闷的声音从付清章的胸膛传出来:“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啊。”
有他在,一时间,同学们竟不敢再故意撞她,纷纷绕过去。
“对不起,我本来,不想哭的,可是你来了,我就忍不住了。”人群散了,余扬恩才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笑着说:“神明大人,又把你的衬衫弄脏了,你不会,还要我洗吧?”
“嗯……让我想想……”
“好小气的神哦!”余扬恩破涕为笑。
“那不然,今天就做一回大气的神怎么样?”
“好。”余扬恩言笑晏晏,轻声说,“付清章,谢谢你。”
“喵呜~”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道路边的花圃带里走出一只狸花猫来,正用它毛茸茸的脑袋蹭付清章的小腿裤管。余扬恩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原地弹射出去,小猫被她的动作吓得趴在了地上,目光警惕,随时就要逃跑的模样。
“你怕猫?”付清章的目光从毛茸茸的小猫身上扫过,看向她,目露疑惑,一个出门会给小鸟留下满满一盆食物的人竟然会怕一只小猫?
“不怕。”余扬恩说,想了想,觉得自己这话很没有说服力,于是补充道,“小时候很喜欢和猫玩,有一次,被一只受了惊的猫把手掌咬穿了,流了很多血,虽然很快就结了疤,但是我爸不放心,还是拿了许多钱去给我打疫苗,那些钱够我们俩吃两三个月的饭了......”
付清章一时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或者怎么安慰她。告诉她猫其实很可爱吗?她知道,也喜欢;告诉她猫很不好吗?她只是没有钱为自己的喜欢买单。
远处走来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蹲在几米外的路边,从包里拿出猫粮喂猫,引来两三只小橘花窜出矮木丛,付清章脚下的小狸花猫也欢快地倒腾着四个小爪子跑过去蹭饭了,女孩子仰头看向狸花来的方向,看见他俩,浅浅一笑后便又专心看小猫吃饭。
付清章把留恋的目光从小狸花埋头干饭的小后脑勺上移开,对余扬恩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付清章目送余扬恩走进寝室楼,再也看不见时才离开。
两公里外,夜市。
付清章忙里忙外的给客人们上菜,擦桌子,收盘子……凌晨三四点钟,夜市才渐渐散了,收完了最后一张桌子,双手接下老板给的几十元钱。
付清章不禁内心感慨,他算什么神明呢?有人非议她时,他不能让所有人闭嘴,有人欺负她时,他不能替她还回来,就连她没钱花,他也不能给她很多很多钱……
付清章觉得很累,很困,喉咙也有些疼。
付清章知道,他是灵体,没有肉身为盾,抵挡不住人间的浊气了。
第二天,军训在八点准时开始。
余扬恩才不过站了一小会儿军姿,后背就已经沁出了薄汗。恍然间,她能理解昨天同班同学们对她的怨恨了。
付清章终于来了,步伐好似有些狼狈,额前的发也有几缕贴在皮肤上了。不过余扬恩瞬时就凉快了许多,胳膊和腿的关节处也缓解了僵累酸楚。余扬恩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眼,心里也甜丝丝的。
日头渐盛,付清章也躲进了树荫下。他感受到人间的日头灼热了。
算着教官训练的规律和时间,付清章抱来了几只西瓜,说,是请余扬恩和同学们吃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付清章一边分瓜,一边抓着空隙和余扬恩说。等到所有人都吃上了微凉津甜的西瓜,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只蓝紫色的发圈,为她束发,“用这个发圈给你赔罪好不好?”
余扬恩背过身去,把后脑勺放到付清章面前,付清章轻笑一声,手指轻轻的穿梭在发间。这个发圈是他从自己的善恶珠中抽取的善念凝成的,以后就算他不在她身边,这个发圈也会为她抵挡些许严寒酷热。
余扬恩等他束好发,双手捧着瓜问他:“你怎么冰好的?”
“我放进了图书馆前面的湖底。”付清章的脑袋趴在余扬恩的耳朵上小声说。
“啊?我还以为神明会用什么仙法呢。”
付清章笑而不语。我真的希望我会很多仙法。
这一日,同学们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对余扬恩的态度稍微好了些。
于是付清章夜夜去夜市兼职,日日去学校送瓜。余扬恩和同学们的相处渐渐和谐。
为期两周的军训尾巴撞上了中秋节,教官们放一天假,同学们也休息一日,然后再举行军训的闭幕仪式。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我的室友们都会回家,你可以陪我过吗?”余扬恩问。
余扬恩不敢直视付清章,却忍不住目光希冀地偷瞄他的神色,唇紧张地抿了又抿。偷偷在心里默默嘀咕,还有一个室友也不回家,神明大人应该不会知道吧。
“好。”付清章笑着答应道。
“那明天下午我在学校北门等你,我们去吃大餐。”不过是一两秒钟,却像慢镜头般被放缓了无数倍,余扬恩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欢快地定下见面地点。
中秋节。下午。
余扬恩老早的就等在北大门前花坛边的树荫下了。日头还挺晒的,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余扬恩不敢坐,一是没什么可以坐的地方,随地坐在马路边实在不雅观;二是她不知道付清章什么时候会来,担心他看见;于是只能站着。她正叹着气,第一次约男生没什么经验,只顾着不好意思和欢喜了,都忘了约几点了,下次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一辆小汽车开过来,车窗缓缓降下去,伸出来一个脑袋问余扬恩:“同学,请问一下学校的南大门怎么走?北门不让进车哎。”
余扬恩回头看看,心中腹诽道,不让进车修的这么气派的大门做什么,还装升降拦车杆,拦人么?
她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一时也没想起来,热心的为他指了路。只是他好像听的不太明白,两只手比划的近乎南辕北辙。
余扬恩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便走近些,重新说路线给他听:“你从这里直走,到了第一个路口……”
车的后门突然打开,一个男生伸出手把毫无防备的她拽进了车里,拉上车门,一气呵成。车子随即启动,飞驰而去。
余扬恩看着三个男生的面容,突然想起来,他们都是朴梦昂的朋友!怪不得觉得面熟,他们在给军训的新生送水时见过!
余扬恩的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从脚底凉到了头发丝。
“你们放我下去!”余扬恩挣扎着大声呼喊。
“我们会放你还抓你干什么?脑子长哪去了?”男生笑的令人厌恶,两人配合制住她。
车越行越偏,终于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树林边停了下来。
“你们要干什么?付清章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跟你们说,他是神!天上的神!”
“哈哈哈哈他是天上的神?我们是地上的神!”
几人拉扯间,又一辆车开过来。
“救我!救救我!”余扬恩拼了命挣脱了桎梏,跑去拍那辆车的车窗。
那车停下来,熄了火,门开了,竟是朴梦昂。车的后门也开了,下来几个男生。
余扬恩扭头就要跑,毫无悬念的被揪了回来。
他们把她的衣服撕碎了,泥土掺着眼泪沾在她的肌肤上,他们录下了她呼救求饶的狼狈样子。
“朴哥,这小妞还挺不错,挺白的,长得也好看。”
朴梦昂看了他一眼,嫌恶的说:“一个婊子而已,你们随意。我先走了。”他不想碰他爸碰过的女人。
朴梦昂开车先走了,刚刚要拐上主路时,看见了路边的一个身影。于是给那几个人打电话,让他们走,别被抓了现行。
朴梦昂嘴角斜笑,开车向付清章撞过去……
付清章一路赶来,加上这些天浊气侵蚀,夜夜兼职夜市的疲累,早已经虚脱,他扶住路边的围栏,低头捂着心口喘息,竟维持不住实体,消失在朴梦昂的车前。
朴梦昂开车碾过去,回看后视镜,没有看见人,以为是滚进了旁边杂草丛生的路沟,没有放在心上,开车扬长而去。
付清章找到余扬恩时,她正在仰面躺在草丛里,眼睛没有焦距,也没有眼泪。
付清章心疼的把衬衫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她终于看见付清章了,慌乱地扯过衬衫遮住自己,可越慌乱越遮不住。
付清章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只能仓皇无措的抱住她,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
他到北大门的时候没有看见她,于是就在那里等,可是越等越心慌,最后竟然痛起来,痛的他喘不过气。他想起来那只用善念凝成的发圈,于是用善恶珠循迹,不曾想竟在一二十里外,他心里不好的预感愈盛。借着善恶珠的能量全速往这边赶,透支到明显感觉到浊气的侵蚀,竟然还是晚了一步。
他心疼地抱住她,不停地道歉。
“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毕了业,找了个卖房子的暑假工,尽心尽力地工作,朴梦昂他爸想要买房子,我想赚钱,我就把房子卖给他了,可是,可是他老婆带着朴梦昂去店里骂我打我的时候,一圈人围着我看热闹,他却一句话都不解释,店长也不听我解释,不保护我不许我报案,说他们家在这里只手遮天,报了也没什么用,没两天,店长把我开除了,最后还克扣我的提成。我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不该说的话,没有起过勾引他的心思。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赚点钱给我爸看病,他咳嗽好几年了都没有看医生。可是,可是我爸病死了,钱还被闵敬竹骗走了……”余扬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