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们这一批新人考古现场勘测的负责人之一是秦渡教授……”
这次论文主持宣讲的是考古司副司长陶珺，戴了副无框镜，看着很严肃，在台上一本正经地把各个方向的论文题材讲了一遍，又详细介绍了每一块的负责人。
司瞳觉得像是回学校又上了一节课……
本年度文史部入职的新人总共30位，考古司占了其中三分之一，陶珺宣讲完后又换了另外几个部门的领导轮番上台，司瞳心不在焉地听着，脑子里琢磨着秦渡的事。
会议开始前她俩那一次短暂的碰撞，有好几个地方都让司瞳十分在意。比如秦渡身上丝毫感觉不出属于鬼的气息，按照司瞳身为“走无常”积累下来的经验，再厉害的鬼也无法完全变得跟人一样，阴气环绕不说，体温也不可能和常人无差。
而司瞳所获知的原剧情里并未详细介绍秦渡的来历身份，只说她是鬼王。鬼王这个定义也很模糊，到底是指修为达到了“鬼王”这个等级，还是说她的身份在冥界是“王”？如果是前者可能还不算棘手，若是后者……可不好办。冥界能被成为“王”的至少也是十殿阎王级别的。
可惜司瞳获得的不过是剧情梗概，对反派BOSS的描述极少，秦渡的结局就是注定要被女主毁灭。
除此之外还有她眉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红痣……司瞳不认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她肯定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那红痣绝对存在，而且自己当时短暂的失神就和它有关，只是再看一眼就消失不见了……这个到底是什么？是秦渡的某种能力吗？
短短不到两分钟的相遇，秦渡却给司瞳留下了很多疑问，若非对原剧情有所警觉，司瞳觉得自己真的会对秦渡产生兴趣，会想要去探究她的真相。
“今天宣讲结束后大家回去确定一下论文的研究主题，下周一递交上来，我们会根据大家的选题方向分配主管导师。”
散会时，大部分人蜂拥而出，司瞳和柯书雁走在最后，闲聊着各自想要选择的方向。
“羡慕你啊，完全可以选秦教授带的课题，我记得她马上有个考古项目要开启，当她的学生就能直接去现场了！”
司瞳只是笑笑，好奇问：“你怎么这么崇拜秦教授？”
“又美又强的高智型大姐姐谁不喜欢？简直是慕强人和智性恋的理想型！”柯书雁笑出一脸花痴样。
两人认识不久，但几次谈话中柯书雁均没有隐藏自己性取向的意思，司瞳观察了几天也看见不少同性伴侣毫不掩饰的出双入对，想来这个世界和她上辈子的世界高度相似，就连社会对同性恋请的接纳程度都差不多。
如果这时候有个系统存在的话，司瞳肯定会问问它是不是根据世界观设定来分配穿书地点的，可惜她试过了，没有系统这种东西。
下班后司瞳又回了之前原主在时的出租屋，把剩下的一些生活必需品装进行李箱，当晚带去晷街23号。
今夜的晷街比昨天热闹些，司瞳穿过城隍庙的结界进入街道时，瞥到几条鬼影迅速窜进屋子隐去身形和气息。
晷街夜晚有鬼活动，只是因为她的突然到来众鬼都变得谨慎起来。司瞳能感觉到，每个亮着灯的屋内都有鬼在透过窗户悄悄注视着自己，鬼邻居们的眼神或好奇或探究、有的警惕有的怀疑，满是打量的目光无一例外落到这条街唯一的活人身上，司瞳全当没感觉到，开锁把箱子拎进屋子里，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房门关上，隔壁屋的邻居鬼甲突然叹了口气，摸着胸口说：“突然住进来个活人好吓人！”
邻居鬼乙压低声音道：“刚知道来活人的时候我还馋了一下……”说着，她吸溜了一下，又遗憾道：“可她身上有夜游神大人的庇护。”
邻居甲敲了下她的脑袋，警告道：“别动歪心思，这位应该是我们的同事！”
现代社会“走无常”很少见，居住在晷街的这批鬼都是负责整个华北地区拘魂的一线阴差，牠们有的已经工作了上百年，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走无常”，好奇是难免的。
司瞳把自己的新家收拾好，先继续画昨天那种符，然后再去熬成药丸，等待药成型的间隙，她打开电脑确定自己的选题。
为了安全避开秦渡，司瞳很干脆地选择了史实研究方向，直接排除了考古勘测，定下选题后又思考了论述，时间差不多后关火取出今日的药丸。两日熬制出的药丸加在一起还是差了些，以她现在的灵力无法维持连续几天画符，周末必须要休息两天了。
上辈子就是“走无常”的司瞳自然有她修炼的方法，熄灯后盘膝坐在床上，从最基础的“凝神咒”“聚气咒”“金光咒”开始从头修炼这副新的身体。
司瞳命格天赋异禀，是天生的修道奇才，上辈子她在术法、符篆、丹道方面都有造诣，哪怕穿书换了副身体命格还是没变。
她今天打坐的时间格外长，一方面是想尽快增长灵力，另一方面是想让自己净心，她最近总会做梦，梦里的场景模糊，她迷失在一个雾气萦绕的深山中，无论怎么走都找不到出路，只能看清路边的石碑上刻着“叶关山”三个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这个梦，更不知道叶关山在哪儿，上网查了也没查到，这个梦很诡异。
查不到的事她决定不让自己内耗，于是用打坐修炼来清除心中杂念。
许是感知到她入定修炼的气息，暗中观察她的邻居们也逐渐对她失去最初的兴趣，有的今晚要值班的身影闪出离开晷街，有的今日休息的便呆在各自的房子里没有出门，一人和众鬼相安无事。
周一，司瞳一早出门上班，白天的晷街鬼影子都没有一只，夜晚堵住街道入口的浓雾散去，她扫了眼寂静无声的街道，直接通过城隍庙离开晷街。
论文选题确定之后，入职的新人暂时没有安排工作，单位安排了几次新人培训，又用了几天时间带她们到处参观。
周四的时候，司瞳被副司长陶珺叫去了办公室。
“只叫我么？”
“是啊，好像是关于论文选题的事！”来通知她的是一位和善的前辈，前辈笑嘻嘻冲她挥手，安慰道：“放心吧，陶副司人很好的。”
话是这么说，但司瞳还是打从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陶珺的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司瞳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才挂了一通电话，看见她进来冲她招招手，第一句话是表达关心：“最近怎么样？入职之后都还适应吧？”
“谢谢陶司，都挺好的。”
当初原主来面试时的主考官就是陶珺，在司瞳的记忆里，陶珺对她表现出了器重之意，她占据这副身体之后两人也有过接触，陶珺是个能力强又亲近的领导，司瞳对她印象很好。
“那就行，你们毕业生才入职我还怕你们不太适应。”关心和客套话讲完，陶珺才进入主题：“论文选题我都看过了，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放弃自己擅长的考古现场勘测反而选了史实研究方向么？明明你的本科和硕士专业都是考古实践，面试时跟我说的也是想进入一线考古队工作，为什么这次选择却不一样？”
陶珺再看向她的目光带了些探询，眉头也皱了起来，显然对她的选择很是不解：“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和组织提。”
“……没。”司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自己之前准备好的措辞，“就是想多些不同领域的尝试……”
可这句牵强的说辞并不能让陶珺满意，反而让她眉头越皱越紧：“想多些挑战固然好，但是这次的论文选题和将来工作的方向内容挂钩，你是考古勘测的优秀高材生，能力要用在适合自己的地方。”
司瞳背着的手不停搓着手指，心在这一刻缓慢沉到底，已经无需继续谈话，她已明白陶珺的意思，她最担心最不安的事果然还是要发生。
见她沉默，陶珺蹙着的眉头没有松开，语气也稍显严厉：“工作内容这件事不是儿戏，论文的选题也不是让你们连大方向都改变，毕竟这次是要选择团队的，相应的主管导师也会选择你们。你在考古上的能力得到司里和考古队的认可，包括秦教授，她也看过你的资料和成绩，对你很是赞赏……”
司瞳眉头蓦地一跳，难言惊讶地插嘴问了句：“秦教授看过我的资料？”
陶珺点头回复：“是的，带新人的主管都会在面试之后看成绩的，你们面试时的录像也发给过她们，她看过你的表现，很满意，当时就拍板说要你进考古队呢。”
这下心不止沉到谷底，而且更添加一层慌乱，司瞳抿了下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背在身后的手指来回搓了搓，再拒绝似乎就太明显了……可若就这么松口，未来将要面对的是被剧情推往深渊……
见她低着头沉默，陶珺看出她的犹豫，突然联想到什么，压低声音，讶异地问了句：“你不会是……对秦教授有什么不满？”
司瞳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摇头否认：“不，没有，这事跟秦教授没关系，考古勘测方向的领导也不止秦教授一人……只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
她否认得太快，解释得太多，反而更加可疑，陶珺想了想，说：“秦教授只是看上去高冷，但她人是很好的，无论是工作还是研究的时候都很认真，考古队的人都对她很是信服，你不用怕她。”
司瞳勉强牵扯了下嘴角，低低应了声。陶珺误以为自己是害怕秦渡的高冷，可事实上，自己害怕的事要更加危险，她也没办法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任何人。
瞳瞳：完啦[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