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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情人语

作者:寂三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粗劣沙哑的哭声断断续续,伴随着扭曲疯狂的动作,萧丞没想到面纱下居然是这幅光景,一时间呆住不敢上前。


    可眼前人实属不太正常,怎么看都不像是因为自己看到了她的容貌,遮着袖子不让靠近,缩成一小团蹲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嘴里还念叨这什么:“不是我。”,“我不知道。”


    心想自己可能又闯祸了,萧丞上前几步,想要接近云素,让她先停下来。


    “你怎么了,我不知道你容貌有毁,不是有意,你别喊。”


    随着他的靠近,刺耳的尖叫声响彻院中。


    萧丞堪堪捂住耳朵,心想这姑娘不会是个疯子吧。


    就在他忍耐不住,想要点穴让这位受到刺激的姑娘安静点的时候,后方竹林匆匆掠出一道身影。


    慕荃一身真气运到极致,足间轻点便落在了萧丞面前。他正在和灰鹤头领接头商议要事,没想到突然听到院中的喊声,疑心出了什么事,慕荃一时间忘了隐藏身形。


    等看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云素,还有在旁一看就被吓傻了的萧丞。


    慕荃不由腹议一句,他怎么把这傻子给忘了。


    萧丞不懂婉转,只知道横冲直撞。


    “你给我起开。”推过像山一样挡在面前的人,慕荃蹲下身握住云素颤抖的手:“你怎么了?可是伤处出了什么问题?”


    云素根本不回答她,双手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脸,连裤脚堆在地上都没有发现。


    慕荃想将她扶起来,还没动作就见云素疯了一般的摇头,边哭喊边叫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情人语,慕哥哥,求你别这样对我。”


    “什么不知道,你在乱说些什么。”


    强势扳过对方瘦弱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发问,慕荃手中的分量一重,云素竟然昏了过去。


    慕荃对上萧丞惊疑不定的目光,只能咽下未出口的怒骂。


    该死的慕行,姓慕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萧丞还保持着嘴成圆圈的姿势,沉浸在听到的秘闻中,比起慕神医会轻功,他和这位毁容姑娘之间的事更让他好奇。


    还有一点他终于可以确认,慕神医果真是个高人,喜欢的女人都和常人不同,可能在他们这种神医眼中,美丑已经无关重要,女子有特殊之处才能惹人垂怜。


    就像这位姑娘一样。


    叫的他都快耳鸣了。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狮吼功,一声惊三绝,小医馆果然卧虎藏龙。


    萧丞在慕荃越发暗沉的眼神中,嘴角越弯越大,头顶的呆毛翘起来,眼神像是一只终于找到主人的狗崽。


    “慕神医果然不同凡响,甚好,甚好!”


    “您这医馆还收徒吗?”


    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银票,他递给忙着翻白眼慕荃。


    萧丞语带垂涎道:“我来这里帮工,慕老大你也教我两招,随便什么都好,我这人不挑。”


    慕荃拿过他手里的银票,沾着口水数了数,“再说吧。”


    萧公子人傻钱多,直到慕荃抱着云素步入房中,“砰”得一声将房门关上,这才惊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也只是一小会儿,他随后就被满脸笑意,如待上宾的雀草领走了。


    *


    “若若,将情人语的破解之法说出来可好,本王会放了你,还会娶你为妃。”


    男人温柔的话在充满血腥的暗牢中仿若黎明,可惜他要的不是自己,是她身上从未听过的情人语。


    安之若素,这是她的乳名由来。


    父亲希望她安乐自在,不被困境所阻,母亲也日日盼着她找个良人,能够无忧无虑过完此生。


    老天偏要与她玩笑,被家中所有人娇惯长大之后,她远嫁边地,在这里受尽苦楚。


    她在脏乱的暗牢受尽酷刑鞭挞,与鼠蛇苟存,云素不知年岁几何,也断了想要逃出去的念想。


    男人的逼问还在继续,她麻木出声,声音像被风吹破的窗纸。


    “我不知道,没有听过。”


    已经不会像刚来时抱有希望,也不会在男人面前哭泣求饶,她被绑在长凳上,听着骨节垫高传来清脆嘣响。


    脸上不动分毫,不是不痛,而是已经痛到极致。


    她看向墙上够不着的地方,那扇不足半尺的透风小窗。


    光绕过铁杆照在她的脸上,她能看到纷纷扬扬的土灰,也能看到窗外飞来的莺鸟。


    莺鸟好奇地看向刑房,像是不解她为何会困于此处。


    她缓缓眨了眨眼,勉强朝它一笑。


    莺鸟扇动翅膀飞向空中,不再为没有自由的囚徒停留分毫。


    男人打断了行刑:“够了,将她的伤医好,本王不允许有任何差池。”


    她知道,这幅残躯的极限到了,她又没能死成。


    她是被温养长大的,从来都是身娇体弱,上次负责用刑的人估错了她的承受范围,鞭刑沾着盐水打了一夜,她差点救不回来。


    男人因为这件事发了好大的火,亲自过来喂她喝药。


    她多想那碗药是穿肠毒,透骨钉,将她的五脏灼穿,这样彻底结果了也好。


    可男人不会放过她。


    像是看出她眼中的死志,他将药强行灌入她的口中,逼迫顶开她紧咬的齿关,让她吞咽下去。


    苦涩的良药顺着喉咙而下,留给她的只有止不住的干呕。


    他温存般抵着她的眉心,怜惜诱哄,仿若深情还在:“若若,我不想你受苦,听慕哥哥的话,说出来可好。”


    说什么,说云家藏有开国密宝,还是说她就身负密宝之人。


    她从记事起就没听过。


    她的父亲是清贵世家子,母亲也是慈善的世家贵女,她无忧无虑过了二十载,从不知道家中有秘宝,也从未听过那所谓的情人语。


    男人不信。


    他眉目温柔一如往昔,所作所为却宛如恨她入骨。


    烧红的刑具,锋利的骨刀。


    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她面对慕行一退再退。


    “我不知道情人语,真的不知道。”


    她离他越来越远,远到看不清他的脸。


    重复千百遍的话说出口,这一次,她等到的不再是酷刑恶语,而是另一人毫无保留的顺承信任。


    “好了,我知道你没拿什么情人语,别乱抓人衣服,快放开本公子的衣领。”


    “你这病病殃殃的到底什么时候能好,比我还没用,又废了本公子两株人参草,我告诉你,这些可都是要入账的。”


    絮絮叨叨的人声传入耳中。


    包围她的浓雾被一双无形的手剥开,黑暗不再,入眼皆是耀目阳光,还有清脆莺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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