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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大阿姐

作者:沽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五月的茶山,正被春风唤醒,翠浪起伏。


    雀儿随着巨型阶梯盘旋其上,择了半山腰一屋檐处落脚,埋头梳羽。


    檐下,黎阳与笔方正在茶农家中学习炒青。


    确切而言,是黎阳缠着茶农家大女儿于院中教她炒青。


    而笔方只是坐于一旁翘腿喝茶,不时与农户交谈。


    那日在长街上被绣球砸中之后,前来与黎阳谈论嫁娶事宜的青衣男子,便是笔方。


    嫁入陈家后,黎阳才知晓,他是府中管家。


    陈均柏之前交代过,大小事项,若有不绝,笔方可解。


    今日抵达茶山后,几人方下得马车便被庄上管事等一众迎到住处。


    稍作停顿,陈均柏派了笔方随着黎阳四处游玩,自己则留下与众人议事。


    “好烫!好烫!”黎阳学着大阿姐的样子,将手伸入锅中,却被热气灼得猛一缩手。


    怎得比煮馄饨还烫!


    “少夫人,杀青之前,需得将手置于此处,待掌心有热度后再伸手。”茶农家的大阿姐抓着黎阳的一只手,悬于锅上。


    “有,有,热气直往手心里钻呢。”黎阳兴奋地回看大阿姐,旋即又盯向锅子,跃跃欲试。


    只听大阿姐道,“热度对了之后,您便可倒茶入锅。”


    说着,黎阳便瞧见大阿姐轻轻向锅中撒入一物,一阵轻烟浮起。


    又用抹布抹了一遍锅子,农女便将竹篾中茶叶倒入锅中。


    叫的是大阿姐,可那农女却只是七八岁模样。


    用午膳时,黎阳瞧见那丫头做饭,端菜,喂饭,洗碗,刷锅,事事妥帖。


    饭后,又见其制茶。一番动作,摊凉,炒青,事事熟稔。


    黎阳便提出,想同她学制茶。


    “大阿姐,这是什么?”黎阳好奇道。


    “这是油脂球,若是油脂落入锅中浮起轻烟,那热度便对了。”大阿姐一手不停在锅中搭、磨、托、抖,一边回答提问。


    学着大阿姐的动作,黎阳也将手伸入锅中,对着茶叶,按、抓、抖、洒。


    烫烫烫,嘶!


    她俩手捏住耳垂向后跳起,烫死了!


    只听见院子里的茶农皆是轻笑。


    “来,少夫人,您瞧。这只手需摊平,搭在茶叶上。”农女边说边指导黎阳翻炒锅中茶叶。


    “对,然后就沿着锅推上来,对,对。这手配合着,这样,再抖开。”大阿姐抚着黎阳的手体会着,“您瞧,只要这般,便不会被烫着。”


    试了几下,“真的唉!笔方,笔方,你瞧,我学会了。”黎阳又试了试,竟真的成了。


    “少夫人炒得极好。”笔方言毕,轻轻吹去杯中碎叶,小口啜饮。


    连着炒了三四锅茶叶,黎阳胳膊酸得抬不起来。跑去檐下矮桌旁,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她便又去同大阿姐玩了起来。


    傍晚,四周纷纷炊烟袅袅,笔方催促再三,黎阳才不得不离开。


    带着包好的茶叶,笔方在前头领路,黎阳跟在他身后晃晃悠悠。


    暮色流淌,琥珀色的风掠过梯田层层褶皱,翻涌出层层叠叠的浪。


    正是雀儿归巢时分,四方的鸟儿回到巢内,叽叽喳喳互诉一日里的趣事。


    “陈均柏!”推开屋门,黎阳打眼便瞧见坐于桌前的男人。


    灯光铺洒,将他鸦青色长衫拢成了淡淡的粉青。


    随着自己的呼声,男人从一堆册子中抬头顿笔,朝她点了点头。


    “在做什么!”几步跑至桌边,将两包茶叶扔到桌上,黎阳便跳着跪于凳上,将整个身子趴在桌上。


    朝着陈均柏,她一双眼直直看住对面的人,脸上笑容洋溢。


    “问你呢,在做什么?”察觉一小小手掌挥于面前,陈均柏才微抬眼眸,声音清缓,“正在查阅账册。”


    桌上堆叠着十几本书册,黎阳只瞅了一眼便暗自撇嘴,又伸了脖子去瞧陈均柏手中那本册子,“看得如何?笔方让我问问,可要用膳了。”


    只按下那本书册撇了一眼,她便抬眼,看向男人。


    游了一整日的茶山,上坡又下坡,比卖一日馄饨还累。


    虽说在茶农家用了午膳,可回来得实在晚了些,她这会儿可是饿得不行了。


    于是,一双光彩莹莹的眸子便撞入陈均柏眼中。


    闻得黎阳腹中出声,他轻笑道,“用膳吧。”说着阖上书册。


    见黎阳应了一声,如箭一般飞奔出屋。


    将手中书册放回面前那叠账册,陈均柏起身,又将桌上账册茶叶等物件一一搬至榻旁矮几之上。


    矮几上账册堆叠,如石块压于心头,陈均柏只觉得烦扰不已。


    那日于府中翻看黎阳所写账目的画面,跃然而上。


    这茶庄的管事,做得账目竟还不如黎阳写写画画半日之功。


    饭菜上桌后,黎阳便如树间雀鸟般,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这一日的见闻。


    “今日我和笔方去了一户茶农家中,就是在那头山腰的那户。”边说着,黎阳还用筷子比划着方向,“遇到了,大阿姐。她才七岁,便会教我们制茶呢。”


    “那边的山腰,是刘伯家吧。”陈均柏道。


    “对,就是刘伯家。你好厉害,你都记得每一户的住处和名字!”黎阳扒了一口饭,接着道,“可今日听到刘婶子说,过了夏日便要给大阿姐裹脚送去选马呢。”


    “你知道吗,裹脚可疼了。”黎阳夹起一筷肴肉,叹了口气,将肉搁在男人碗中,“你说刘婶子为何要给大阿姐裹脚呀,母亲说过的,裹脚可疼了,今后走多了路便会疼的。”


    陈均柏闻言,皱着眉缓缓咀嚼口中肴肉,也不抬头看黎阳。


    “大阿姐好可怜。”黎阳将双手搁于桌上,耷拉着肩膀重重谈一口气,“你知道吗,大阿姐很厉害的。她会做饭,会打扫,还会带弟弟妹妹。而且,她还会制茶。”


    “喏~”说着,她筷子一指矮几上的两包茶叶,“你瞧,这便是大阿姐炒的茶叶。真不是我瞎说的,笔方都说她这茶叶制得好呢。”


    “你不知道,送我们离开的时候,我都瞧着她偷偷抹眼泪了。”黎阳目光随向陈均柏,索性摆下手中碗筷,按住桌沿,“陈均柏,我,想帮帮她。”


    只见对面男人缓缓垂下眼眸,复而抬眼,“你想如何帮她?”


    “我们可以带她回镇上去做活计吗?”黎阳好容易等到了陈均柏开口,忙不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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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有一门好的活计,你想,若是能赚得钱了,那刘伯和刘婶子便不用送大阿姐去选马了。”


    黎阳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紧紧看向对面的男人。


    “镇上多瘦马,你帮不了所有人。”


    听他出言似是拒绝,黎阳着急道,“就一个,就一个,我们能不能就帮帮大阿姐。或者,接回镇上,我可以教她摆馄饨铺子。”


    又思忖片刻,陈均柏便缓缓开口,“明日去寻笔方安排,便让那孩子随你一同回府侍奉左右吧。”


    自己话语刚落下,便瞧见黎阳神色忽闪,如被春风拂过便苏醒的梨花,素白小脸,如霞似雪。


    一句谢谢,密密绵绵。


    见着她竟带上一分怯怯楚楚,陈均柏轻扯嘴角,“不过,须得你替我办成一事。”


    “什么事呀。”


    朝着矮几上的账册努了一下嘴,陈均柏笑看向黎阳,“须得由你,替我将这些账册查了。”


    转头看了一眼矮几上的账册,堆叠如小山一般。黎阳不由眯起眼睛,撇着嘴发不出声。


    心中默默估算着,查看这些账册所需耗费时日不在少数,黎阳眉头紧蹙。


    如果要帮大阿姐,就不能拒绝此事。


    可,这么多账册,她还不懂茶山之事。


    千言万语,只在心中化为悲愤,奸商!


    只见她两只眼乌子四处游荡,双颊鼓起又瘪下,胸膛亦是抬起又痿去。


    陈均柏仿佛瞧见一只气鼓鼓的河豚,内心只觉得方才的提议极好。


    “如何?”他竟出声催促。


    “那,我要带回府中慢慢查。”黎阳双臂交叠胸前,继续道,“我不懂茶庄收成,今儿个瞧不了账。我要带大阿姐回去,相助一同查账。”


    不论如何,她一定要明日就带大阿姐回去。


    至于查账一事,回头再说。即便是查不出,大阿姐已经被自己带回去了,能奈她何!


    “好,若是查不出,我便让笔方送了大阿姐回茶山。”


    “你!”这人就跟知道了她心内盘算一般,真是讨厌!


    翌日,黎阳早早便立于马车旁,只等着笔方带了大阿姐过来便可启程回府。


    谁知,众人到齐后,陈均柏却仍让众人等待。听说,还在等一个重要的人。


    而马车旁,黎阳只开心拉着大阿姐瞧个没够。


    一会儿拨弄一下大阿姐额前碎发,一会儿又拍拍她肩膀,全没了昨日夜间查看账目时的悲愤。


    “陈总商,久等。”


    闻言回头,黎阳见一锦衣女子缓步行至陈均柏面前立定。


    那女子肌肤细腻,面似桃花带露,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额间还点缀一花钿,说不尽的妩媚。


    只见她,说话间抬起柔夷轻点,指若青葱,素白纤长。


    万缕青丝只松松挽成一髻,珠玉璀璨点缀其间。


    那女子体态纤细合度,一席透着绿色的淡淡素罗衣裙,长及曳地,只袖口用淡粉色丝线绣了几朵精致小荷。鹅黄丝带束腰,益发显得她如飞燕临风之娇姿。


    “不妨事,您来了便好。”陈均柏见着女子之后,笑容渐盛,“启程!”,随着他一声吩咐,众人纷纷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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