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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杀死汉武帝39

作者:简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送大军远征的仪式已经完成,李茉站在城楼上,远眺蜿蜒的军/队,旗帜只有远远一个小点。那个游动的红点,代表着主帅的位置。


    摸摸腰间,香囊空了。来时,香囊里装了一个银熏香球,已经在书桌上被香气熏染了十多年。昨夜,李茉彻夜未眠,在熏香球上镶嵌了绿松石,拼成长平二字。这些年忙于政务,手艺活都懈怠了。


    并非有什么妄念,只盼着这香熏球能寄托愿望,盼他保重身体,平安归来。


    大军带起的烟尘慢慢散去,属官过来禀告:“女君,该去廷尉署了。”


    霍去病的死因已经查明,是那个养马的辅兵在马鞍上动了手脚,趁着霍去病长途奔袭劳累不堪之际,投放了瘟疫病人身上的疮痂。


    收买这个辅兵,不过三十金而已。


    大汉的冠军侯,汉军第二代军魂,三十金而已。


    深挖之下,幕后主使不过是那些失权勋贵,败落的开国功臣之后提供人脉,被新提拔军侯挤占高位的无能之辈动手,被打击的豪强提供金钱……听着皮鞭抽打在这些人身上,李茉的眼神冷的像冰一样。


    这些人阖家灭门,刘彻在杀人这件事上,绝不手软。明正典刑、布告天下,死后遗臭万年。


    李茉无法理解,这些人也高居庙堂,难道不知道汉匈之间的局势吗?杀死领军之人,他们要让大汉回到以往卑躬屈膝的日子吗?


    他们才不想这些呢!不管匈奴如何肆虐,伤不到他们分毫,百姓再苦,不妨碍他们吃香喝辣。大汉又不是要亡国了,现在不就挺好的,再让皇帝胜利下去,就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李茉听闻这些大实话,不在试图和他们讲道理。小说还讲逻辑,现实更魔幻,这些人愚蠢、无能、不知死活!


    英雄为这等人流血牺牲,何其可悲!


    ……………………


    亲兵素衣免冠,头缠白布,单膝下跪,双手拖着一副铠甲:“大将军遗命……这套甲胄……跟随多年……”


    不行了,说不下去了,虎背熊腰的亲卫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


    李茉接过这套盔甲,跌坐在地上,盔甲沉沉压着膝盖,压得她站不起来。


    “大将军反复高热……退不下来,酒精散热、针灸刺穴、汤药入口,都没用。白天退下来,晚上又烧上去。”义华详细讲述救治过程,她本就是李茉给卫青上的一道保险。可惜,无用。


    “女君,甜姨在府门口转了好久,依旧不进来。门房去问了,她自陈无言相见,只是家里人逼迫得紧,只得在府门口拉磨。”属官小声回禀情况。


    一切的一切,李茉都恍若未闻,一个早就有所预料的消息,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时候,心还是跟着沉沉坠入深海。


    李茉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根细钢丝紧紧勒着,她拼命呼吸想要自救,可钢丝上加了一个称砣,钢丝勒进血肉里,解不开、剪不断、绕不过。


    卫青的葬礼盛大隆重,以国礼葬于茂陵东北侧,墓冢仿照阴山的形状修建,以此纪念他远征匈奴、纵横大漠、战功彪炳的一生。


    被他从范夫人城中救下的将领、士卒代表披麻戴孝,沿途祭奠,踏平的路途三年不长草籽,洒出的纸钱让整条道路铺满白色。


    刘彻大病一场,卫子夫大病一场,李茉在卫青墓前敬了一樽烈酒,她不能垮,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卫青用他的死,给刘彻敲响最后的警钟,此时,真的不适宜再对匈奴用兵。


    此次出征,卫青带救援军声东击西,亲自作饵引开左贤王部,后军与城中守军里应外合,突破防线,汇聚一处。卫青带领大军,再次北上追杀匈奴残部至余吾水,鲜血染红河水,匈奴单于、左贤王、右贤王身死,大妃下嫁八岁侄孙,拥立他为新大汗,带着几百人的残部,远遁郅居水,发来国书称臣,发誓永不侵略汉土。


    带着大军回到朔方城,众人才知他一直发热,只是压着消息不让传出,到了压制不住的地步,不得不告知高层将领。


    偏将、裨将等也不敢把军神将倒的消息散播出去,生怕引起军中哗变。卫青后半程只能躺在马车上,遥控指挥大军回到关内。等到五原郡时,消息传开,大军哭声绵延数里。


    此次领军的公孙敖、李广利、苏建下狱待斩,其他偏将都被贬为庶民。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不是人人都是卫霍,不是随意撒下草籽就能长成参天大树的天才。


    人人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时,刘彻召集众臣宣布,经略南越。


    刘彻仿佛战争机器,卫青的死也不能令他动摇半分。


    南越老王新丧,新登基的国主赵兴乃中原女子所出,一向亲近汉朝。母子两人都有意内附,若能兵不血刃吞下南越,自然大喜。


    南越国中都是亲汉之人吗?能做土皇帝,谁愿意做属臣?刘彻派出使者,不过是想着万一能捡个便宜,但万分之九九九九,这场大战,不可避免。


    李茉知道劝不住,干脆不劝了。


    果然,使者安国少季被南越权臣吕嘉所杀,亲近中原的新王、太后、臣属也在政变中被一一清算,大战不可避免。


    加税,不可避免。


    李茉早就说过,国库不堪重负、百姓不堪重负,她一直咬牙撑着,把跟随卫青出兵的军卒粮草、抚恤、赏银一一兑现,她不想这些人既流血又流泪。


    压榨潜能做完这一切,李茉回头,发现九卿中的许多重要岗位,已经换了人选。


    一切都是悄无声息进行的,就像当年未央宫辩经之后,李少君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当初用黄/谣激怒李茉的未央宫殿前广场狂奔一样,跑过之后再无痕迹。刘彻当年说要严查给李茉一个交代,如今黑不提、白不提,一床大被就掩盖过去了。


    早朝上,刘彻再次提出加税、增兵的事宜,再次遭到李茉的反对。这种一来一回的场面在近两年反复出现,朝臣们似乎都习惯了。只是今天格外不同,被反驳的陛下不再温声细语询问商讨,只是冷漠道:“朕意已决。”


    李茉带领朝臣恭送陛下离开,殿外的阳光格外刺眼,照在人的皮肤上却是冷的。李茉在阳光下摊开双手,她的手上只有拿笔的地方还有茧子,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不是当年织布求生的小女娘。


    当天,李茉私下递上了辞呈。


    刘彻没有反应。


    第二天,李茉在早朝当众请辞。


    刘彻“大惊”,历数李茉的功绩,说大汉不能没有他她。


    李茉和刘彻心有默契,接下来是三请三辞的表演片段。


    李茉已经着手收拾行囊,渭水河畔的旧宅早已不再居住,这些年安置亲近旧人,如今正式改为启蒙女学,后院的染池没有拆除,来读书的女娘若是银钱不凑手,就当个织娘、染娘,用劳动换学费。


    李茉问了与她关系亲密的旧人,是否愿意随她回楚地。她和刘彻的关系日渐疏远,朝臣们有目共睹,李茉一退,能力、家世稍有不足的女官,会立刻被逐出朝堂,甚至有性命之忧。


    最终,只有入了廷尉署的屈湘愿意回去,她是继承李茉理念最彻底的学生。她这些年在廷尉署主理刑狱,保护平民百姓,被尊为“屈青天”。屈湘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权贵,李茉一退,她保不住性命。


    屈湘生了三个孩子,随自己姓,孩子父亲大家都知道是谁,但大家都默契的当做不知道。走的时候,一个男孩儿留在长安,给他一份傍身的家产,另外两个女儿带在身边,传其衣钵。屈湘是继承李茉理念最彻底的学生,她教导自己的女儿像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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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自己辅佐女君一样,辅佐少君李寿。


    临行之前,最后一站是椒房殿。


    李茉与卫子夫站在屋檐下,听着铜铃随风摆动的声响。


    李茉问卫子夫:“还记得上一个住在椒房殿的女人吗?”


    “记得,陈皇后。”


    “是啊,她的母亲馆陶长公主,人人都称呼她为窦太主,即便她姓刘。再上一任梦想住进椒房殿的女人是栗姬,她的儿子刘荣被人们叫做栗太子。汉宫有这样的传统,总爱以母称子,就像如今太子被称为卫太子。”


    卫子夫觉得什么一闪而逝,可自己没有抓住,她拉着李茉的手追问:“什么意思?”


    “天子姓刘,无人敢用别发姓氏称呼天子。”李茉看着卫子夫瞬间苍白下来的面容,“卫、霍已去,卫太子?呵!”


    卫子夫呆立当场,怔怔看着李茉的背影走远。被远远挥退的宫人侍女们走上前来,椒房殿大长秋胡荣关切问:“皇后,怎么了?”


    卫子夫嘴唇翕动,看着胡荣眼角的皱纹、鬓边白发,终究没有说什么。


    东城折柳送别,李茉回望长安,厚重的城墙、高耸的望楼,掩盖一切风云涌动,不知何时,再回长安。


    轻车简从,李茉在驿馆与车架分开,自己带着李寿、屈湘和一众护卫,一人双马,陆路疾驰,奔回归州。


    行至汉中,遭遇截杀。


    骑兵从山坡俯冲而下,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山下这一队人马没有防备,人未披甲、手无盾牌,被居高临下冲击,眼见将被碾成肉泥。


    说时迟那时快,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驱赶驮行李的马匹作为遮挡物,挡在前面;一部分从马上褡裢里取出精钢弓弩高高举起校准。


    骑兵冲锋转瞬即至,不是被踏成肉泥,就是被射成窟窿。


    弓弩的射程比冲锋骑兵预计的更远,山坡上的骑兵一排排从马背上摔下来,马匹嘶鸣着奔逃。作遮蔽物的己方马匹在阻拦剩下骑兵后被驱散,同时敌方冲锋的威势减弱,女护卫们拔出腰刀,与来人战在一处。


    她们三人一组,互为犄角,配合默契,生死相托。一组清空周边,立刻帮助身侧姐妹,一盏茶的功夫,截杀的人就被反杀干净。


    李茉走上前,查看头领的衣着、身体、面容,从他内衬下拜撕下一块白布,写下“匪类袭击,杀之。”并盖上荆贤侯的印鉴。


    几日后,砍柴乡民路过看见堆叠的尸体,惊恐报官之后,世人才知原丞相李茉回乡被截杀,也知道她料敌于先,没有和明面上的队伍一起行动。


    三月之后,李茉回到归州,未央宫发来信函,对她遇袭表示深切慰问,保证会查出真相,还李茉一个公道。


    李茉上书感谢陛下关心,深刻谴责匪类,并剖白内心,表示绝不会被奸贼挑拨,她不相信这是陛下派人截杀,陛下胸怀宽广,不是卸驴杀磨之人。


    刘彻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没有派人截杀李茉,没有必要啊!真想杀人,李茉做的再好,鸡蛋挑骨头总能找到杀人的理由,既然李茉识趣,刘彻放人归乡便是心甘情愿。


    李茉说的是实话,她相信刘彻的胸怀,虽然他好大喜功、奢靡无度、私生活混乱,但他是个优秀的皇帝。卫青那样功高一世、手握三军的将领他都不忌惮,忌惮李茉这个告老还乡的前丞相作甚。


    但他们都怕对方不信,刘彻再次写信通报调查结果,当然不是匪类,而是李茉当政时处置的某开国原勋报复。


    李茉表示我当然相信朝廷的调查结果,陛下不要被谣言迷惑,向来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那些人先入为主接受了谣言,真相在面前也视而不见。


    我信你,你一定要信我;我当然信你,你千万要信我。车轱辘话来回说,信任,终究不是被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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