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捷!大捷!”传令兵换马不换人,八百里加急,身背小旗,穿过长安喧嚣的街道,直入宫城。膝盖重重磕在未央宫的地砖上,传令兵形容憔悴,虎目含泪:“陛下!大捷!”
“车骑将军卫青直捣龙城,枭首七百余,俘获牛羊、马匹不计其数,已返回上谷,正班师回朝!”传令兵沙哑的声音传遍朝堂,清晰钻入每个人耳中。
大捷!大捷!
刘彻兴奋地抚掌大笑,“龙城,龙城可是匈奴祭祀之地啊!好!好!好!卫青好样的!好样的!快!布告天下,中外咸知!胜了!大汉胜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朝臣们异口同声恭贺,此时没有人再提什么不该出兵、劳民伤财之类废话,龙城大捷压下了一切反对声浪。事实证明,陛下是对的,打击匈奴的战略是正确的!
“来人啊,封卫青为关内侯,跟随他出战的人,都有封赏!”刘彻兴奋溢于言表,“等等,不能就这么一封圣旨在上谷随随便便封了,等他回来献俘,太常办一场盛大的封侯礼,朕要大宴宾客!”
卫青一战成名,天下都传颂他英雄的名声。
待到班师回朝,长安百姓倾巢而出,看着被囚车押送着的匈奴人,感叹:“这就是匈奴人啊!看着和城外的乞丐一样,也不可怕啊!”
百姓把鲜花、瓜果、香囊扔给明盔亮甲的羽林骑,把石头、烂菜叶、泥巴砸向该死的匈奴人。
“阿父!你的仇报了啊!”
“爷娘啊,儿见到王师凯旋啦!咱们以后不受欺负啊!”
“威武!威武!”
“阿郎,接着!肉饼!”
在喧嚣的人群中,大军一步步行进,入目全是百姓们热情而亲近的笑脸,两边牛车上站着眺望的权贵子弟渴望羡慕的眼神,真好啊。走在这样的目光里,仿佛身上的伤都不疼了。
入宫拜见,详述战况,刘彻令卫青就去芙蕖宫中洗漱更衣,直接往大殿开宴。
卫子夫拉着卫青又哭又笑,再冷静的人遇到这样开天辟地的大事,也不能淡然处之。
“此次大宴,后宫中只太后、皇后与我列席,我是沾了你的光啊。”卫子夫感叹。
“我被陛下任命为车骑将军,也是沾了阿姊的光。”卫青实话实说。
卫子夫轻轻摇头:“阿姊知道,你从不以外戚身份自矜,日日勤练弓马、苦读兵书,今日一切,都是你辛苦拼命换回来的。”
卫青腼腆一笑,阿荣过来提醒,“该赴宴了。”
大殿上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礼乐之声不绝于耳,上首的刘彻喝得酩酊大醉,朝臣们也欢喜不已。谁不渴望国家富强,谁不渴望建功立业,谁不为今天的大胜欢喜若狂!
无数人涌上来向卫青敬酒,有人打听战争细节,有人询问功劳升迁,有人直接问打赢的秘方是什么?
乱糟糟、闹哄哄,卫青推辞不过,越喝越多,实在撑不住告罪出门,在树下哇得一声全吐出来了。
“直捣龙城的将军喝多了,也是会吐的。”一个水囊递到卫青眼前。
卫青回头看到李茉,接过来漱口,扇了扇风:“味道不雅,李相请借一步说话。”
“恭喜啦!大红人!今日你炙手可热,我能找到机会说一声恭喜已是不易,随后核算军功、赔偿,还要你配合呢。”李茉笑笑,亲眼见证一代名将崛起,也是荣耀。
卫青只能拱手谢过,不等他多说什么,又被人拉回去继续畅饮、狂欢!
今夜,刘彻令卫青宿卫宫中,也就是在宫里住一夜,不是住以前做羽林郎时候的值房,而是住未央宫。
吓得卫青瞬间酒醒,老刘家名声可不好!偏偏刘彻拉着他不放,两人就对战匈奴局势谈了一晚上。
看着窗外天光破云,刘彻终于恋恋不舍放卫青回去。
想起昨夜李茉找他,卫青先未归家,往李宅而去。
李宅,不是渭水边上那个旧宅。李茉拜相之后,刘彻赐了一座宫城旁的宅邸给她,旧宅是她的学生、亲友、同乡居住。
门房见到炙手可热的车骑将军,圆团团一张笑脸相迎,“将军恕罪,女君往公孙校尉家中去了,将军可要进来歇歇脚。”
公孙敖因战败被下狱,花了七十万钱赎罪,还是陛下因大捷欢喜,才赦免了他。
如今卫青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笑脸,谢过门房,往公孙敖家中去了。
“好兄弟!你我如今云泥之别,亏你还想着我。”公孙敖拳头轻碰卫青肩膀,两人一起受训,一起出兵,结果却天差地别,是个人都会有情绪,可公孙敖没有,在看到卫青的那一刻,所有羡慕、嫉妒都化成了情谊。“患难见真情,好兄弟!”
甜娘端来蜜水放在案几上:“蜜水解酒,多谢将军想着我家这憨人!”
“我哪里憨了?”公孙敖不满嘟囔。
“傻子都以为自己不傻!战场上的事情就不说了,家里事情也一团糟。将军有所不知,当初出征的时候,隔房兄弟、族中青壮以为这是立功的好机会,逼着他托人情往李将军麾下送。如今战死沙场,又来怪他。”甜娘愁眉不展:“若是在他麾下就罢了,当初瞧不上他,如今又来怪他。”
“这憨人下狱之后,只有我跑前跑后。赎罪要么罚钱,要么宫刑,我往老宅借钱,一文不拔不说,还拿话搪塞我,让我去求女君。无奈,只得卖了嫁妆,女君又补贴我一些,才趁着将军大捷的喜气,把他接回家。”
公孙敖脸上挂不住,讪讪道:“说这些作甚。”
“若钱财不够……”
卫青刚开口,公孙敖就打断他:“够的。我在牢里从来没怕过,心里有底呢。我这新妇平日里凶悍,遭难时却顶得住;再有就是兄弟你,若是我家女眷求上门,你总不会不管。人这一辈子,有知心人、有好兄弟,还有什么好求呢!”
甜娘被他逗笑,“罢了,罢了,你就会拿好话哄我。兄长们不帮就不帮吧,我还能再念叨不成?将军,留下用膳吧,我煨了浓浓的鸡汤,吃一碗汤饼最解酒啦。”
卫青遗憾拒绝:“还有事要找李相商议。”
“哎呀,将军早来一步就好了,女君刚往李将军府上去了。”甜娘笑道:“事情可紧急,我派人去寻。”
“不急,只是战后军功、抚恤一类。”
“那将军这碗汤饼吃定啦。女君提过一嘴,拜访完李将军,要回相府呢。介时我们夫妻同将军一同过去,正好把我家那俩不成器的臭小子拎过去,让女君调/教调/教。”
卫青被好兄弟夫妻留在家里用饭,李广府上,李茉拿出一块精致的指南针交给李广。
“这是少府新制的指南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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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针头永远指向南方。听闻草原上有迷途之险,有了这个,总算多一层保障。”李茉详细讲解了指南针的用法,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将军切勿放在心上。若非要找个什么来怪罪,只怪老将军以往战绩太好,名声太盛,才惹得匈奴大军截杀。”
李广给面子笑了笑,叹道:“终究是吃了败仗。”
“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再赢回来便是。少府新画了舆图,若论对匈奴的了解,大汉无出老将军之右者,介时还要请老将军多多指点。”
“陛下还愿用我?”李广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放射/精光。
“老将军放心,陛下胸怀宽广、雄才大略,岂会因此小败仗怪罪将军。老将军戎马一生,日后陛下还要倚重呢。”
李广激动地面向宫城而跪:“陛下恩重,老臣唯有杀敌以报!”
“快快请起,老将军好好保养身体,对战匈奴还要依靠将军呢。”李茉扶起他,表达了足够的敬重,便告辞了。
长子李当户送李茉出去,连连拱手:“多谢李相宽慰,家父此次回来,精神一下就垮了,我等为人子的急在心头,却不知如何劝解,多亏您了。”
李茉笑笑,李广的定心丸是刘彻的依旧信重,不是自己的三两句话:“哪里当得起一声谢呢,我是丞相,自然要调和百官,一切都是陛下恩重。”
李当户连连称是,把人送到大门口,回来就把对话和李广说了。李广不屑道:“他们这等因机巧谄媚上位的人,好话总是不要钱的。”
李当户无奈,他父亲啊,一辈子骄傲。自己打了几十年的仗,却被骑奴出身、初出茅庐的小年轻狠狠压住,脸上挂不住啊。
李当户把指南针推过去,笑道:“李相有仙缘,她指点少府作出的宝贝定有大用,阿父随身带着,不怕在草原上迷失路途。”
李广看那指南针做工精巧,用贝壳磨成半透明,针头上用朱砂涂红,南北两段各镶嵌一红一蓝两颗宝石,“这等富贵精巧的东西,不是我们兵家该用的。”随手把东西抛给长子,眼不见为净。
唉,如今有些自持身份的老牌勋贵还抱着旧日荣光,一边畏惧李茉的身份,一边看不起她的出身。
李茉给公孙敖和李广都送了指南针,却管不了他们用不用,尽人事、听天命吧。
回到相府,门房禀告甜娘、卫青、公孙敖都来了,因有甜娘引路,几人已经在正堂落座。
李茉快步到了正堂,笑问甜娘:“怎么没叫阿岐来待客。”
“我回相府是回娘家,哪里需要客气。”斗嘴两句,李岐已经端着托盘从侧门进来接话:“甜姨又与我玩笑呢。”
李茉回身,和卫青、公孙敖见礼后,引见了李岐,“这是我妹妹李岐,小字凤鸣,凤鸣岐山。”
既然来了长安,那个带着告诫和前人印记的“歧”字便不用了,李岐有了新的开始。
卫青与公孙敖同辈论交,两人都算长辈,从腰间摸了玉佩递过去。
不等两人寒暄,李茉又问:“阿寿可睡醒了?”
“睡醒啦,我过来的时候,清媪正带着她玩儿呢。”
“抱她也来见见叔父们。”
卫青怔怔听着几人说话,他一向沉稳寡言,如今却出言问道:“阿寿是谁?”
“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