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苏柏披着蓑衣匆匆离开,身影很快被雨幕吞噬。林若棠望着他远去,直到那抹轮廓彻底消失,才收回目光。
就在这时,她余光瞥见窗外立着一道人影。
“邵远?”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人影动了动,从阴影里走出来。邵远身上干爽地没沾一滴雨水,可林若棠却莫名的,从他的周身感知到一股潮湿的气息——像条雨夜迷失的流浪狗,连眼神都湿漉漉的。
两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谁都没开口。夜风卷着雨丝从窗缝渗入,吹得烛芯忽明忽暗。
最终,邵远先败下阵来。他沉默地走到桌前,从包袱里翻出一条崭新的毛巾。下午阎哥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拿回来时,他还发愁过怎么再送过去,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那条湿了,换这个吧。”他低声说,声音很闷。
其实他想说的远不止这些。他想问她为什么深夜冒雨离家,为什么和阎苏柏在一起,刚刚又为什么……抱得那么紧?
可话到嘴边,却像被雨水泡发了似的,沉甸甸地堵在喉咙里。
林若棠略微诧异,“谢谢。”接过了毛巾,却只是随意放在了手边。
见邵远还没走,她又问了一句,“怎么,还有事吗?”
“……你今晚,是来找我的吗?”他声音发紧,眼神甚至带了几分卑微的祈求。随便什么理由,只要他说出来,他一定会信的。
拜托,哪怕是糊弄他一句呢。
林若棠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她冷静地戳了戳系统,“好感度下降的话,会扣我进度值吗?”
【系统数据收集的是历史最高值,放心不会倒扣哒~】
这样啊,林若棠瞬息之间有了计较。邵远很好用,但贡献不出更多的进度值,也就到此为止了。
所以她干脆地回答,“不是。”
邵远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他才艰难地挤出一句:“那你……喜欢阎苏柏?”顿了顿,又像是自我说服般补充道,“但你们是叔嫂,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于情不合,于理不符。你不该喜欢他,他更不会喜欢你。不要,不要像他一样去爱一个不会回应的人。
不同于在阎苏柏面前装出来的可怜无助,林若棠和邵远的相处模式,一直是她更强势主导。
所以她笑了,没有正面回答邵远的话,反问道:“我喜欢阎苏柏?”
“你会喜欢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吗?”
——为什么不会呢?
邵远在突然之间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温度,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他想告诉她,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心就再也没能静下来。哪怕知道她是别人的妻子,哪怕清楚这份心思荒唐至极,可他仍旧……
你不喜欢他?那你为什么要抱他,要对他笑?就因为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给你出头?
“那谁让你不痛快,你想教训谁,告诉我,我也可以为你办到啊!”邵远痛苦的近乎崩溃。
“邵远,你今年二十,又不是两岁。”林若棠轻轻摇头,“怎么跟没长脑子似的?遇到事情只会打打杀杀,总以为靠拳头就能解决一切?能不能成熟一点?”
——为什么要这样?
邵远指节攥得发白,喉咙里哽着一股血气。哪怕所有人都说阎苏柏去了首都,成了有出息的人。但他同样勤劳帅气,是村里数得上的壮劳力,邵远从不觉得自己差在哪里。
“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可偏偏现在,他连反驳都微弱。少年人那点骄傲的心气,被心上人一句话残忍浇灭。
林若棠看着他,忽然笑了,“好,你说有能力,那我想回城,你要怎么给我办到?”
邵远僵住了。
哪怕他不刻意关注,也知道知青回城有多难。那些走关系、抢名额的事,闹得兄弟姐妹反目,夫妻离散,就为了一个回城的机会。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个问题会砸在他头上。
“我……”他嗓音发涩,“为什么要回城?待在村里不好吗?”
“好多人回去了,没粮食、没工作、没地方住,还不如乡下安稳……”
林若棠垂下眼,懒得再和他争辩。
她生气了……
要是往常,邵远肯定第一时间眼巴巴地凑上去,逗她开心,找惹她不痛快的人出气。但现在,让他不痛快的人成了自己。
而原因是,林若棠要走了,她不想要他。他成了失去主人的狗。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雨声淅沥,衬得屋内更加寂静。
半晌,邵远单膝点地,视线与她齐平:“如果,如果非走不可……”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勇气都吸进肺里:“那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喜欢阎苏柏?”
“就像你说的,你们才见过几面。而且他……”他顿了顿,喉咙发紧,“他不是你能降住的人。”
某种程度上,邵远确实隐约在林若棠和阎苏柏身上感知到了一些东西。他们最好就停在“有恩情的朋友”这一步。
再往前,对两个人都会非常、非常不妙。
林若棠对他的复杂情绪并不感兴趣,却难得说了心里话,“我需要他,不会喜欢他。”
阎苏柏这种类型不是她的菜,如果不是任务需要,根本没想过会和这种冷脸阴晴不定的男人扯上关系。
她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他。
她承诺的。
失去主人的狗再次套上狗绳。邵远绷紧的指节微微发颤,在下一瞬,缓缓松开。
这就够了。
——
阎苏柏冒雨回来时,天色还是一片漆黑,这场春雨从傍晚下到现在,将黄土路泡成了泥沼。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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洼,裤管上溅满泥点,冰凉的雨水顺着蓑衣缝隙渗进衣领,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原先那间房让林若棠占了,他这会儿得去找邵远凑合半夜。
轻轻推门进去,正好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邵远也没睡,眼下还挂着明显的乌青,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憔悴。
“我吵醒你了?”阎苏柏压低声音问。
“没,一直没睡着,在想些事情。”
阎苏柏脱下湿透的外衣,随手搭在椅背上。
“你往里去点,我在这屋凑合半夜。”这一夜冒着雨到处跑,他浑身又冷又累,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
老旧的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刚躺下,就感觉身边的人翻来覆去,像条不安分的鱼。
“怎么了,有心事?”他挤过去,“说出来哥听听,给你想想办法。”
两人靠得很近,这张床他们小时候一起睡过很多次。那时候阎苏柏人小,陆九妹刻薄,动不动就闹着不给他饭吃,要把他赶出去。小小的人被关在外头,往往好几天都没人管他死活。
邵父邵母心肠好,有时候会把他领回家,他就和邵远挤在这张床上,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那时候觉得这张床大得能在上面打滚,如今两个成年男子躺着,连翻身都要小心不碰到对方。
沉默在黑暗中发酵。邵远突然开口:“你以前说……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这话还算数吗?”
“终于想好要什么了?”
这件事原本只是年少时的玩笑话,就像人人会对伙伴说过“苟富贵勿相忘”那种的承诺。
阎苏柏一直记在心里,这次回来,他好几次劝邵远跟他一起去首都。有他罩着总比在地里刨食有出息,但邵远犹豫了好几次,反反复复就是没给准话。
“跟我去首都吧。”阎苏柏以为他终于想通了,又提了一次。
不料却听见他说:“我想让你……带林若棠回城。”
“谁?”阎苏柏在黑暗中诧异地看向他,罕见的不淡定了:“怎么突然和她扯上关系了?”
“她让你说的?”
自从阎苏柏回村,找他帮忙的人就没断过。阎苏柏性子冷,不熟的人连个眼神都欠奉,有些人就拐着弯找上了阎苏柏身边的人。
他第一反应是林若棠早就动了回城的心思,和邵远提过,碰巧今天俩人撞上了。
他刚想解释昨晚的决定,邵远却先开口了。
“不是,”邵远心里酸的不行,面上却强撑着,甚至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喜欢她,不能眼睁睁看她耽误在这里。阎哥,当初你答应我的,用在你弟妹身上应该也行吧。”
什么东西——
弟妹????
阎苏柏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不就出去了一趟,林若棠怎么前脚还是他嫂子,转眼就成了弟妹?
脑袋好痛,该不会是他今晚压根就没睡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