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我先前跟您提过,大黑山脚下那片没人要的荒地,我想尽快把它开出来。要是顺利,一两个月,就能有收成。”
“一两个月?!”陈福生噌地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炎!你莫不是发癔症说胡话!那可是几辈人都没开出来的硬骨头荒地!就算你小子真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能在两个月内让石头缝里蹦出金豆子来?咱们等得起吗?那些流民可不等咱们把地开出来再饿肚子!”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江炎脸上。
江炎却不闪不避,只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陈会计,我有我的法子,能让地里的庄稼长得比别人家的快。”
“特殊的法子?”陈福生眯起眼,凑近了些,语气里满是狐疑,“什么法子?”
江炎嘴角一勾,却不急着解释:“陈会计,这法子嘛,天机不可泄露。眼下最要紧的,是村里得拨些人手给我,那片荒地,我等不及了。还有,村里的账目,还得劳您费心,一笔一笔都得清楚明白,让大伙儿心里亮堂堂的。”
江大国一拍大腿,眼中精光一闪:“行!就照你说的办!人手我来调!陈福生,你他娘的赶紧把村里那点粮食给老子清点清楚,明明白白贴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着!”
话音未落,祠堂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一个浑身泥土的汉子滚了进来,嗓子都劈了:“村长!不好了!流民!黑风口全是流民!乌泱泱的,少说几千人!冲着咱们村……冲着咱们村来了!”
祠堂里霎时针落可闻,空气都凝固了。
江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却又被他强行压下——该来的,躲不掉!那就干他娘的!
“都他娘的慌什么!”江炎一声暴喝,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祠堂里的慌乱顿时被压了下去。
“几千人怎么了?一群没了魂的饿狼罢了!咱们有寨墙,有爷们!只要拧成一股绳,未必不能跟他们碰一碰!”
江大国被江炎这股悍勇之气一激,胸中也涌起一股血性,他猛地站起身,声音洪亮:“对!江炎小子说得在理!传我命令!村里所有能喘气的爷们,都给老子滚到村口广场集合!抄家伙,固墙!娘们娃儿都老实待在家里,不许瞎跑!”
一声令下,整个江家村像一台生了锈却突然上满油的机器,轰然运转起来。
黄骄傲第一个跳出来,眼睛放光:“炎哥!点人头,分派活计,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他现在对江炎是彻底服了。
徐大牛蒲扇般的大手拍得胸口“嘭嘭”响:“炎哥!巡逻守夜,带着小子们练练手,我徐大牛要是含糊,就不是带把的!”
江炎干脆利落:“好!骄傲管后勤调度,大牛叔抓防务操练。陈会计,粮食的账本子,还得您老盯着,一粒米都不能错。”
陈福生把胸脯拍得山响:“江炎你放心!这账,我保证做得比谁都干净!”
江炎转向江大国,语气郑重:“村长,您是咱们村的顶梁柱,村里人心惶惶,还得您老坐镇,给大家伙儿吃颗定心丸。”
各司其职,江炎也没闲着。
他带着黄骄傲和徐大牛,把村里村外仔仔细细地巡了一遍。
徐大牛领着一帮壮劳力,在村寨外头热火朝天地挖起了壕沟,尖木桩、绊马索也纷纷布置下去。
黄骄傲则挨家挨户地“搜刮”,把能用的木头、石块都集中起来,玩命似的往寨墙上加。
夜深得像泼了墨,江炎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大黑山脚下那片新翻的荒地里。
手一挥,一捆捆早已在空间里催生得油光碧绿的红薯藤、壮实的玉米苗凭空出现。
他动作麻利,借着微弱的星光,飞快地将它们栽进土里。
完事后,又摸出一个小木桶,桶里是稀释过的灵泉水,他小心翼翼地给每一株新苗都喂上几口。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徐大牛就带着人扛着锄头过来了,准备接着昨天没干完的活。
可当他看清地垄里的景象时,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只见那片昨晚才种下的荒地,竟然齐刷刷冒出了一指高的嫩绿幼苗,精神抖擞,哪像是刚栽下去的样子!
“炎……炎哥……这……这他娘的是你昨晚弄的?”徐大牛舌头都捋不直了,指着地垄,声音发颤。
江炎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波澜:“嗯,我自有法子。你们只管把剩下的地开出来。”
徐大牛和跟着来的几个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江炎时,那感觉,已经不是简单的服气了,简直是把江炎当成了下凡的神仙。
然而,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
眼瞅着流民一天天逼近,村外的风声越来越紧,村子里,总有那么些人,在别人忙着保命的时候,却悄悄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黄骄傲一头撞进江炎的屋子,脸涨得通红,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炎哥!出事了!王二麻子那狗日的,他娘的偷偷藏粮食,还想趁乱再领一份!”
江炎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静:
“走,去瞧瞧。”
王二麻子家院门“咣”一声被江炎踹了个稀巴烂。
屋里,王二麻子正撅着屁股往床底下拱,手里还抓着一个鼓囊囊的粮袋,冷不丁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粮袋“啪嗒”掉在地上。
黄骄傲箭步冲进去,指着王二麻子的鼻子就骂:
“王二麻子,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胆子肥了啊!”
王二麻子回头看见江炎,那张麻子脸瞬间没了血色,双腿一软,“噗通”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江爷!江爷饶命!我……我就是饿怕了,寻思着多留点……”
江炎没吭声,走过去,单手拎起地上的粮袋,随手抛了抛,目光扫过墙角,那里还码着一个更大的口袋。
“村里什么光景,你王二麻子不清楚?”江炎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片冰冷,“大伙儿勒紧裤腰带,匀出来的口粮是救命的。你倒好,藏一份,还想再骗一份,是巴不得别人都饿死,就你一个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