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除了水缸,其他米缸油罐酱罐一概都是空的,好在还有两个鸡蛋,以及陶罐里薄薄一层铺底的盐。
柴米油盐酱醋茶,虽然目前只有柴油盐三样,其中那小勺菜籽油还是她刚才厚着脸皮去找前邻居要的。不过慢慢来,以后都会有的。
桑榆很有信心。
眼下先填饱肚子,才好想以后的出路。
想起先前上门还碗,感恩昨天那碗鱼汤,外加借油,樊婆子那嫌弃的眼神,她脸上就发烫。
樊婆子得知姐弟二人的目的,看了刚到她腰际一团孩气的桑泽一眼,沉默着进了厨房,虽然倒油很干脆,可是眼神掠过她脸上笑容的时候,明显对她不太满的样子。
她在门口道完谢,这婆子破天荒叫住她:“婆子我啊,今天多嘴说一句。”
桑榆一愣,脚步顿住。
“你啊,再不支棱起来,莫不是打算让你弟弟以后跟着你继续挖草根吃?”
“那东西能吃饱吗?能让他长个儿吗?”
饶是脸皮不算薄的2.0版本桑榆,此刻脸上也微微泛红,心里苦笑。这话头,显然是对原身之前种种清高不接地气,背山靠海的还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差的做派很不满意。
“没记错的话,你们回咱们沄水村满打满算也有三年了吧?”
没等她回答,樊婆子自顾自说了起来,“咱村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村,不过在这只要有心,哪怕来船了去海港捡漏,都不至于饿死,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吗,你不把自个的命当回事也就罢了,你阿弟的命也不管不顾了?就因为一个男人,值当吗?”
这……看来村里果然谣传她因为被前未婚夫甩闹自杀,她正想解释,一旁护姐心切的桑泽先着急解释了,“阿奶,我阿姐才不是——”
“罢了,这个我们家今天刚赶集捎带买的,就当我看阿泽这小子的份上送你们的,拿走吧,以后好生过日子,少整那些有的没的。”
随后桑泽手上被塞了油纸包,呆呆的打开,见是两块麦芽糖,姐弟俩抬眼,方才塞给他东西的人已经进了屋。
这樊婆子对她有所误会,虽然话说得不算好听,终还是心善的人,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地帮他们。这个人情她记下了。
说到人情,她又想起早上那个差点被她误会强抢民女的男人,原来事情另有隐情,据桑泽所言,男人叫谢舟,正是昨天下工路过,从海里把她救上来的人。而被他“抢”的那女子不是别人,应该就是他家里那个长姐。
听说这位当长姐的貌似生了什么怪病,每次发病就在村里闹出不小动静,看早上那情形,当弟弟的应该是去帮忙善后,然后亲自把自家长姐“送”回家去了。
听桑泽说,谢舟是个船匠,虽然话不多,在村里向来规矩,行事也正派,桑榆先前的担心总算烟消云散。
想到先前他被自己长姐拳打脚踢,连挠带踢还咬上瘾的样子,桑榆联想到某种残忍无情的动物,心里默默替那当弟弟的叹了口气,可怜的娃,光想想就觉得很痛,亏他还能一路默不作声忍了下来,真是钢铁般的意志。
头次听说世上还有甘愿当扶姐魔的弟弟,还真是千年一遇啊。
不管怎么说,谢舟救了她,也算是她恩人。这样一来,她又多欠了一份人情。
只是樊婆子这个老邻居对原身印象如此一般,原身在村里其他人那里的风评只会更差,昨晚刚扇走桑大夫妇那对苍蝇,被退亲一事靴子落地,现在外面自己的名声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可见原身除了亲缘浅薄,其他方面也不怎么样。桑榆仿佛看到眼前平白长出任重道远四个大字,深深呼出一口气。
所以,准确地说,这个拮据的家目前除了一个陶罐,一个瓦罐,两个海碗,两个缺角的破碗,两双有发霉迹象的木筷,一把坑坑洼洼的木勺,生存物资还额外多出了两块食用糖。
桑榆洗完枸杞叶,将灶台上的油纸包收起来,心里有了主意,暗暗决定今后一定不但要好好过日子,还要把日子过得红火,万不能让村里其他人看扁。
桑泽帮着择了一把枸杞梗,被上面的尖刺刺到,苦着脸问桑榆这菜真的能吃吗。
“当然能啊。”
桑榆从弟弟手中接过被折成一小节一小节的枸杞梗,仔仔细细清洗过第五遍,和枸杞叶分开装盘。
“咦,阿姐,这是什么?”桑泽指着篮子里一堆散发着怪异味道的杂草好奇道。
“香吧?”桑榆循声看了一眼,笑道,“这叫九层塔。”
“这也是菜吗?味道好奇怪哦。”桑泽凑过去闻了下,满脸写着不好闻不喜欢。
“以后你就知道了。”桑榆打了个鸡蛋,神秘兮兮道。九层塔可是好东西,尤其对于爱吃海鲜的人而言。
蛋液冲出浅橘色的蛋壳,许是太久没闻过肉味,在闻到蛋香味时,姐弟二人不约而同眼前一亮,呼吸都变重了许多,小家伙还抿了抿嘴,喉咙间吞咽了好几下。
开水烧开后,将枸杞梗放入陶罐中,煮一会再捞出来,里面的开水微微沾了汁水的绿色,再往里面滴点菜籽油,倒入枸杞叶,滚了几趟的枸杞叶很快变得翡翠般晶莹油亮,再淋上打好的蛋液,等蛋花浮上来,稍煮片刻,狭窄的小厨房顿时飘满了香味,枸杞叶的清香和蛋花的鲜味糅在一块,这个很久没有过烟火气的小家,终于也迎来了一丝春天的味道。
蛋熟之后,便可以加盐了。
如此,一海碗枸杞菜蛋花汤便做好了。
“好香啊,阿姐,这叶子真新鲜,真嫩,一点也不比之前的荠菜差,要是每天都有鸡蛋吃,那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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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只吃鸡蛋就这么满足了?”可真好养活,桑榆忙不迭给说话的小家伙盛了第二碗,对方刚接过去就一个劲往嘴边凑。
“你慢着点,小心烫。”
枸杞菜虽然带点微微的苦味,不过在蛋液的加持下,那点苦味反而驱散了鸡蛋的腥味,放大了蛋花的鲜嫩,尝起来口感当然不比荠菜差。
“阿姐,刚才樊阿奶好像误会你了,你明明是去赶海,才不是因为卿……不是因为那个人伤心,才掉海里去的,你为什么不解释啊?”
“话说再多有用吗?你觉得她会信吗?”
见小家伙歪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桑榆接着道:
“行动胜于雄辩,我们是什么样的人,要用行动来证明,光说不做是没有用的。”
勉强算是这些天以来难得的饱餐一顿,收拾好碗筷,桑榆带着小家伙去了海边。
她也想休息,耐不住家里一穷二白要啥没啥,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没想到第一次赶海,就有不小收获。
或许是刚退完潮,和现代赶海时人山人海相比,这个朝代的沄水村,人算不上多,但也有零星几个妇女带着小孩子,拿着盆蹚着海水,弯腰捡着岸上的小蛤蜊小螃蟹。
桑榆姐弟也捋高了裤腿,加入人群,无视周围村人那些异样眼神指指点点,以及窃窃私语,跟着踩在沙滩上,双双埋头,一前一后走着,专注寻起了大自然的馈赠,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收获颇丰不说,桑榆还发现了意外之喜——在一块礁石底下见到这个季节本不会出现的老朋友。
小刀蛏,桑榆最爱的生腌之一,在二十一世纪,本来于秋冬时节才会在饭桌上见到。
此时此刻桑榆也顾不得思考为何小刀蛏冒出的时节会从秋冬提前到春天出现的个中蹊跷,盯着紧紧粘在粗糙的礁石上,一个赛一个肥大的小刀蛏,似见到绝世美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手下不停地开凿。
好在出门前带上家里唯二刀具——菜刀和砍柴的镰刀,领着小家伙对准那些令她垂涎不已的老朋友,二话不说,就开撬。当然用的是刀的背面,毕竟正面以后还要用来切菜割草,万一在这把刀磕坏了,把她本人挂咸鱼卖了估计都买不起新的。
桑泽深表赞同,阿姐说得有道理,以他们家现在的处境,再来一场雨夹草,那可就直接垮了。
如此想着,桑泽当传家宝一样,倍加珍惜地握紧了手中镰刀,见阿姐双眼放光,便学着阿姐的样子,跟着拿镰刀背小心刮那些小东西,心里不由奇怪,这小贝壳还没自己拇指大,又不能吃,犯得着这么费劲凿它们吗?还不如跟其他人一样多挖点小螃蟹,虽然没什么肉,煮个汤喝也行啊。
桑榆要是听到他的心声,指定要送他一句:孩子,你是真不识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