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博,她太吸引视线了。”
“我发现了艾斯…这些家伙就不能管好自己的事吗…”
兄弟三人从斗篷里钻出来,路飞立马跑到包间门旁蹲坐着的小狼身边,把她抱起带到椅子上,没注意到对方不安摇动的身体。
“拉面可好吃啦,乌诺!你要多吃一点!”
“呜噜噜…”
乌诺避开了橡胶男孩要摸她脑袋的手,发出烦躁的呼噜声。
“别咬,尼嘻嘻!好麻的—”
低声交谈的哥哥们抬起头,看到弟弟的手半个被乌诺叼在嘴里嚼,好像在给自己解压一样。
萨博抬手,接过艾斯递来的橡胶圈,已经被咬得有些破烂了。
他走过去,把黄色的玩具在灰发女孩鼻子底下晃晃,总算将自己弟弟的手从对方嘴里解救出来。
“那些人盯着你你也不舒服吧…”
乌诺好像放松了点,只是他伸手摸头时同样被避开了。
“…不过谢谢你没凶他们啦,做得好。”
路飞随便在裤子上抹掉手上的口水,好奇询问:“他们为什么要盯着乌诺?”
“因为她的疤…”
“原来如此,因为太酷了吗?”
萨博无奈笑笑,听到门外传来送餐推车的车轮声时带着路飞钻入袍子。
“对,路飞,因为她太酷了。”
不过见到服务员在将他们点的拉面放在桌上,时不时眼神瞟过还在低头啃咬自己玩具的乌诺,萨博还是压低嗓音,请他们把后续上来的拉面放在门口,不用再进来。
“哦、哦,好的先生…不过您…女儿、需要‘帮助’吗?”
暗示性的语气也让萨博有些生气,他语气生硬:“不需要,她没问题,也没有残疾,请出去吧。”
“是、抱歉先生,我无意冒犯,只是她看起来…”
“出去。”
门关上后,艾斯就拧着眉头把袍子丢到一边,低声咒骂一群混蛋。
萨博叹了口气,将桌上的拉面先推给路飞一碗后端着碗坐到乌诺旁边。
“也不能怪他们…乌诺的确很特殊。我之前的社交课有很多‘必须要这样这样’这类的东西,男孩女孩,大人小孩都有自己的规矩。”
路飞:“呜哇好拘束,喘不上气。”
艾斯:“还好你离开了啊萨博。”
乌诺已经很努力地为了他们而‘正常’,但好像人们看到她脸上的伤疤,沉默的言语,便认定她一定存在‘缺陷’。
没有光滑白嫩的脸蛋,甜美的声音,她好像就不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了。
路飞:“但乌诺很可爱啊?”
萨博:“所以说大人都很笨。”
同情,怜悯,嫌恶,人们在街上互相耳语,悄悄地对她指指点点,好像他们注意不到一样。他们先入为主地对她下定义,猜测她的人生,可他们都不认识她。
艾斯、萨博、路飞。
海贼王之子、落跑贵族、海军英雄的孙子。
可他们都不认识他。
“好啦,吃拉面吧,一会儿要坨在一起了。”萨博搅搅面条,连着烦杂的思绪一同搅散。
他在乌诺要伸手到汤里捞前止住了她,递给她一双筷子。
被咬断了,好吧,再来一双。
“看我的,乌诺。”
萨博把筷子夹在掌心,竖在碗里一搓,螺旋转动的木筷很快就卷起一大团面条。
他将其拿起吹了吹,给眼睛一眨不眨,趴在桌沿好像在看他变魔法的乌诺闻过后,满满地塞到她嘴里。
她眯起绿色的眼睛,每次吃到新食物她都是这个表情。但也没见过她对某种餐食表达出特别的兴趣,除了不爱吃水果,好像没什么偏好。
萨博摸出笔记本,在上面列的食物清单上划掉‘拉面’。他可是立志要找出她除了肉爱吃什么的。
“啊,嗷—”
“小心,有点烫。”
从椅子上跳下来,萨博绕到乌诺身后,拉着她的手一起再次卷起一大团面条。
大概比起味道,这个活动更有趣吧,乌诺学得很快。萨博带着她又卷了几次就学会了。
只是他的兄弟们已经在他教学的短短时间,将桌上的十份拉面一卷而空了。
萨博去门口,将推车上的另外十份端了进来,这次记得抱住自己的碗,在艾斯看过来时往里吐了一口口水。
“好恶—萨博!”
“哈哈哈哈你再抢抢看啊?”
三兄弟很快就闹了起来,像野蛮人一样争抢饭食,用筷子挡开袭来的嘴,头槌,戳眼,路飞的橡胶手臂到处乱甩。
鸡飞狗跳里,乌诺坐在一边,专心致志地一点点在一碗已经只剩汤的拉面里搓动筷子。
几次将木筷举起,而上面都什么都没有,她撅起嘴,咬断了这双耗尽魔法的筷子。
“吃饱了吗乌诺?”
“呜咿。”
“没关系,晚上我们去打野牛。”
“我赢了艾斯!十碗!”
“笨蛋我也是十碗。”
“我六碗,你可以数六吗,乌诺?”
“…”
“没关系,接下来我们要教你新东西好吗?”
萨博将他们的大袍子叠好塞到礼帽里,推开窗户。艾斯和路飞翻出去后,他抱起急匆匆向外探脑袋的女孩,在服务员将账单拿来时一跃而下。
短暂的风声里,他听到店员和怀里的人同时发出惊讶的喊叫。
“哈哈哈哈哈没事的,这就叫——”
“吃霸王餐啦!!!”
下一站、书店,然后玩具店。
-
“你注意到今天…”
“有个跟着我们的家伙?嗯。”
“你觉得是想抢钱吗?”
“不知道,可能看一群孩子好下手?”
“我本来想去解决掉的,但是带着乌诺,她察觉到的话可能会…”
“进入‘狼’模式?我也是这么想的。”
等他们大包小包的回到山里,萨博和艾斯嘴里说着话,和话题相反,两人脸上都带着同样的愉悦。
即使这几个月海贼基金没怎么攒,今天又花了不少钱,但和平时三人去镇上吃霸王餐,抢劫不一样。
他们好像真的是一家人,带着第一次上街的妹妹买她喜欢的东西。
比起平日的刺激,欢笑,更像一种宁静的愉悦。
如果后面没跟着个虫子就更好了。
“所以说是个好主意吧?”
艾斯咧咧嘴,抬手示意了一下和路飞手拉手,走在他们前面的乌诺。
她嘴里仍然咬着玩具,但是比起之前因为过大而让她一直流口水的橡胶圈,换成了一个和安抚奶嘴造型相似的狗嚼玩具。
“这样她就不会一直流口水了。”
“确实,那样她也不舒服,不过这样看起来像小宝宝一样。”
“那又怎么样,反正那群混蛋已经在盯着她看了。”
“嗯,她喜欢就好了。”
类似咀嚼磨牙这类的行为会让乌诺放松一点,把她的注意力转到别的事情上,也减少她的攻击性。
与其给她一定会被吞下去的口香糖,艾斯选的玩具们总是个好主意,他也总能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挑出她会很喜欢的那一个。
河豚一样的艾斯偶尔露出这种细腻的地方,更让萨博觉得他很好,自己是完全比不上的。
艾斯听到萨博的夸奖清咳一声,升起一丝自豪感。和赢下每日一百次战斗,或者打猎时帮到路飞感觉很像,但是不完全一样。
他不太明白,只是耳朵热热,觉得还不错。
“不过我教乌诺认字你也一起吧?别到时候还要她帮你读自己的通缉令啊。我买了不少书呢。”
“我怎么可能连通缉令都不会读啊混蛋…而且我识字的啦!至少比路飞那小子认得多。”
前方的路飞没听到哥哥们提到他,叽叽喳喳地和乌诺讲着甲虫的事情。夕阳给他们俩镀上一层金边,影子被拉得很长。
萨博和艾斯一步一个脚印,注意不要踩到他们的影子,就像某种仪式。
他们安静了一会儿,倾听路飞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讲述,还有他同样金色的笑。
这条路再长一点就好了。
也许是今天的原因,萨博第一次觉得往日无边的丛林仍然不够大。
他想享受更久此刻的满足,想让艾斯面上毫无阴影的样子持续长久一些。
有点肉麻,但是如果他的兄弟们能一直这样快乐,他愿意付出一切。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达旦家木屋的一角,乌诺才学会直立行走没多久,今天又走了太多,大概累了,在路飞跳起来比划手臂,不知道在形容什么的时候蹲坐下来,与他升起的方向相反。
路飞止住脚步,弯腰观察她,这个距离萨博只能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地说了什么,然后把她背起来,小豆丁叠小豆丁。
“艾斯——!萨博——!我们先跑回去啦!”
萨博应了一声,没有把刚才的想法说出口。反正艾斯肯定会不好意思的。
他只是用手肘怼了自己的雀斑兄弟一下:“比赛哦!最后一个到的晚餐要分享肉!”
“那你就做好分肉的准备吧,萨博!”
二人加快脚步跑上山坡,同样融入夕阳。
-
那天之后,每天往外跑的人从三个变成四个,玛琪诺再次和来复诊的莫里医生一同拜访时,三兄弟正在教乌诺爬树,好晚点带她去看他们的海贼基金。
“撒、萨—!萨—萨博!”
“我在这个呢乌诺,加油。”
萨博从树枝上弯过身,好让正努力把手脚抠在树皮上的女孩看见自己。
她身旁的路飞口中大声鼓励着,一步步让他跟着自己的动作。
“马上就到了乌诺,这边的手!”
“脚哦—!然后嘿咻!”
“路、飞!”
“啊—!艾斯!”
“唔—接住了!”
萨博急忙和路飞从树上跳下,跑到二人旁边时,艾斯正坐起身,和掉下来的乌诺同时甩甩脑袋。
莫里医生吓了一跳,差点没闪到腰。在注意到他们的三兄弟打招呼时急忙说道。
“她骨头长好了吗?这样活动很容易再受伤的。”
萨博愣了愣:“她不痛了,固定带也一直有缠…药也吃了…”
路飞抱着玛琪诺,露出开心的笑脸:“我们去挑战老虎王,赢了之后结果冒出来另一只,乌诺还帮我们打架了!”
“哎呦—”
这下莫里真的闪到腰了。
还好,检查了一下,她恢复的得很好,骨头已经基本愈合了。虽然和老虎打架多少又添了些新伤,不过都是小问题。
莫里医生同样对三兄弟的成果感到惊奇,上次来还对他们很不耐的小家伙,这次很配合他,甚至让他检查了她的牙齿,而没把他的手指咬掉。
“所以她喜欢咬东西是牙齿痛?”
“应该都有关系,咀嚼对一些人来说确会放松精神,特别是她这样的孩子。但是她牙齿确实发育的不太好,大概是长牙时营养的问题。”
萨博挠挠脸,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长牙的了。如果很早她就开始缺乏营养,也就是说她可能很小很小就在野外了?
最近过得无比自然,他们相处的好,每天都很开心。他都忘了他们其实到现在都不知道乌诺到底是谁,来自哪,和狼群生活了多久。
“小孩子什么时候长牙?”
“一般情况,六个月大吧,不过三个月到一岁半都有可能。”
莫里医生收起器具,拿出自己拿手的肉派给他们分享,特意切了一大块给格外配合的小患者。
他注意到萨博有些难过的神色,摸了摸他的头。
“我不是牙科医生,但是我猜如果她还没换完牙的话,以后还是可以长出健康牙齿的。或者戴矫正器。”
路飞挖了一大勺肉派塞到嘴里,听到他的话后话语嘟囔:“我还没开始换牙呢!乌诺比我小一定也没开始吧?”
莫里摇了摇头:“不一定,营养不良是会影响生长的,她可能看起来没你大,但实际上比你大是有可能的。”
路飞:“啊不要!那我不就又是最小的了吗!”
萨博:“至少她看起来比你小…?”
他指了指脸吃得脏兮兮的乌诺,正把她的新玩具放到嘴里咬。虽然明显是橡胶做的造型,但是看起来就像叼着奶嘴的小幼儿一样。
“真可爱,小乌诺~”
一旁的玛琪诺将带来的牛奶瓶取出,给四个孩子一人倒了一杯。
乌诺抬头看向她,动了动鼻子,大概认出来这个上次被她伤了的人,很认真地盯着她看。
“哦玛琪诺,别长时间看她的眼睛…”
“抱歉—”
萨博话音刚落,乌诺就动了起来,玛琪诺下意识后缩,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灰发的女孩爬到她跪坐的膝上,小心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肩膀与脖颈之间,发出一点呜声——她上次咬过的位置。
见玛琪诺僵在原地,她回头看了一眼艾斯,又转回来,抬起一只手环住玛琪诺,好像思索了半天,又把另一只搭在她肩上——一个别扭的拥抱。
“哦、”
玛琪诺小心地抱住她,和她身后同样惊讶的孩子们对上视线,露出微笑。
“你在道歉吗,乌诺?谢谢你。”
身上被对方脸上肉派的馅料蹭脏她也不介意,轻轻摸了几下有些毛躁的灰发。
真的,下次再有哪个山贼偷偷叫她冷血的狼崽子什么的,萨博会第一个用水管敲断他的牙。
他伸出手摸摸从玛琪诺怀里钻出来,又凑到他们身边的乌诺。替她把玩具从嘴里拿出来,好喝牛奶。
“做得好,好女孩。”
“…好、”
“嗯,做得好。”
见到乌诺喝掉牛奶后,盯着他杯子的样子,萨博觉得把自己那份分给她也不是不行,毕竟她这么好。
他抽出自己的笔记本,缓缓记录,在乌诺喝完他的又去盯艾斯的杯子时在‘食物清单’上记下‘牛奶’,并在其后打了个问号。
牛奶很贵,路飞说他在风车村都只是偶尔玛琪诺给他喝一次。
不过也许他们能想到办法,毕竟莫里说她缺营养来着?牛奶也对牙齿好吧。
给自己找完理由,萨博抬起头,在暖暖的阳光里打了个喷嚏,闻到迎春花的芬芳。
-
“冷血”的确不是萨博喜欢用在乌诺身上的词,就像艾斯不觉得她“乖巧”。因为他觉得她和高镇里的那些家伙比起来,和这个词永远搭不上边。
即使她在不确定之物终点站,嗅着那带着恶心甜气的腐烂,对垃圾中横躺的尸体毫无反应;
即使她咬着自己的玩具,对边镇处处上演的暴力血腥面无表情;
即使她是他们中唯一一个知道如何杀人的家伙。
她只是把欺负了路飞的混混喉结撕扯下来,在血泡上涌的哀嚎声里带着一头脸的血,如吃人者般安安静静。
即使、即使,萨博觉得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他也不觉得她冷血。
也许偏执的是萨博。
也许冷血的也是萨博。
他诞生于束缚,一条鸟笼里的鱼,而乌诺本就奔跑与荒野之间,随意仰望星星。
他想像她一样自由,为此愿意做任何事,哪怕变成一匹狼。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五年前跑到了垃圾站,跑入科尔波山。
“多漱几遍,乌诺,咕噜咕噜再吐出来,对,吐出来。”
“水。乌诺,想。”
“嗯再漱一次就可以喝了。”
萨博缓缓给脸上仍然沾着血的乌诺喂水,避免她吞下太多人血,一旁的艾斯给路飞今天伤到的脸上贴胶布。
那些污浊滋生的地方也不缺少死亡,几个孩子见得多了。他们只是随意聊了几句这个话题,便谈起别的事情。
路飞:“乌诺当然上我的船!”
艾斯:“我们的钱还要攒很久才能买三艘船吧,那时再说。”
萨博:“话说乌诺想做海贼吗?”
目光越过他们,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女孩将视线收回,在萨博又询问了一遍后歪歪头。
“海、海贼。”
“嗯,海贼就是…”
三人七嘴八舌地讲述,重复,捡起树枝在地上画出潦草简陋的示意图。
骷髅旗,船,宝藏。一样又一样,头顶上的布谷鸟替他们数着,发出咕咕的鸣叫。
“喜欢吗?”
乌诺动了动嘴唇,还没开口,狼嚎便开始在科尔波山此起彼伏。
她猛地从那些图画上抬头,再次将视线越过他们后仰起脸,发出相似的嚎叫。
“最近狼嚎很多呢…”
萨博放下手中的木棍,等着乌诺叫完。
多古拉说到了狼群繁衍的季节就是这样,有时候半夜她会对着外面嚎叫,被吵醒的山贼们也不是第一次和他们抱怨了。
艾斯张了张嘴,突然低声嘀咕道:“也许她不想做海贼…”
她的家这里,不像他们一样等着离开小小的黎明岛,去到海上。
她想做什么呢?
“乌诺、乌诺,你的梦想是什么?”
他们把她带到他们许下梦想的悬崖边,带她看那无边的海。
森绿的眼睛和大海的波涛一样波光粼粼。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的蔚蓝。
“梦、”
“就是想要做的事情,希望的事。”
“我要成为海贼王!”
“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名字。”
“我要走遍世界,比任何人都自由。”
他们再次重复,在已经写下故事的石上镌刻。
乌诺,你的梦想是什么,你想要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只是盯着海平面,仍然过长的发丝在风里飞扬。
就在萨博以为她没听懂,打算再次重复时,她开口了。
“活着、长、大。”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词与词之间有小小的沙哑气音。“艾、斯,萨博、路、路飞,都。”
“笑、喜欢、开心。”
“长大、很大。”
萨博不知道该说什么,从自己兄弟的表情上看,他也不知道。他该纠正‘梦想’不该是这样的吗?
她可能不会理解。他们问她想要什么,希望什么,她回答了不是吗?这就是她想要的了。
路飞:“乌诺也长大啊,我们会一起,不是吗?”
乌诺摇了摇头,将视线收回,转向他们身后的丛林。
“乌诺、不行。一直都、”
她累了,很累很累。发出她不习惯的音节很难,没有手臂支撑行走很难,忍受那些让她下意识想保护自己的眼光很难。
萨博还在教乌诺认字,可是乌诺不觉得那些线条和刚刚他们在土里画出来的图案有什么不同。
她见到过他们身边多出来的人,模仿她的一举一动。萨博说那是镜子,那个人是她自己。
乌诺认不出来。
乌诺不喜欢他们难过的样子,比如艾斯。
她也不想变成孤零零的,狼变成离群的一只,就会死。
可她也不想见到有一天他们三个离开的背影,和她的兄弟姐妹们一样,把乌诺甩在身后。
所以她希望他们能长大,不像乌诺一样被诅咒,那样就好。她只想回家。
乌诺想念狼群,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一切都那么简单,只需要想着生存。
她近来的呼唤没有回应。
也许今晚、
也许明天。
艾斯和萨博是很好的头狼,路飞有一天也会是的。乌诺伤好了,他们不用再照顾一只提供不了什么的‘幼崽’了。
她不知道她有没有传达她的意思,她永远没法把那些奇怪的音像他们一样连成一串。
但她感觉自己说了很久,哪怕只是重复她知道的音节。
直到她没什么好说的了,而身旁的人一言不发,世界吐出一口气,坠入安息。
繁茂的树木在风里沙沙作响,如银铃轻摇,祝愿的序曲。
祝愿科尔波山的野孩子们都能活着长大,长大,直到亲眼见证自己幸福的那一天。
-
乌诺并不冷血,萨博很难过,所以冷血的也许也不是他。
即使山贼们这么说——他们不明白三兄弟怎么就能这样将乌诺交给狼群,不知道那些是她终于呼唤来的家人。
卡普来拜访了,带他们‘训练’,同样不明白他们怎么这么没精神。
萨博也不想解释,繁衍季节结束,灰狼王就来接她了,也就是前一天夜里的事。
她还穿着她的黄裙子,舔掉路飞的泪水,又吻过他和艾斯的眼角。
他们约好还会去看她,保证即使不在一处,他们也会等她一起慢慢长大。
萨博不确定她听懂没有,但是他想,她一直懂得都很多,即使只是本能。
身上很痛,头很痛,卡普的拳头就像要杀了他们一样凶狠。躺倒在他身边的只剩他的兄弟们,没了那个即使断了骨头,也会爬起来,试着保护他们的小狼。
萨博带着眩晕眨眨眼,看清头顶森绿色的叶尖。
他们还在这儿干嘛呢?
去丛林里吧,去丛林里吧,跟上她。
他宁愿做一匹狼,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拉面,梦想,迎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