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公主从牌局上散后,回到宫中。
她虽有封号,成婚以后也在宫外另外开府,但萧清鹂身上有些骄奢淫逸的习气,比萧灵鹤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始终觉得外边的卧榻没有自己咀芳殿的拔步床睡着踏实舒服。
一个月里有半个月的时间,她总要回宫。
这日牌局刚歇,萧清鹂道要回宫,侍女问她:“城阳公主说为殿下定了金明苑的烤肉,叫了索唤送货上门了,公主不去尝一尝?”
萧清鹂道不了,她现在就要面见太后。
大雍朝廷立国根基不深,北境数十年受到北人扰边侵袭,不生困扰,偏生小皇帝年少登基,心性未定,而太后恰有辅国安邦之能,先帝临终前托孤,希望太后一定栽培好他们的儿子,令社稷清宁,使百姓安泰。
这几年,国家的确富盛了起来。
之所以道富盛,不说强盛,是因为大雍朝廷武将凋敝,由来已久,朝中文官当道,个个经世之才,大雍在这帮宵衣旰食的臣工加持下商贸繁荣、粟陈贯朽。
只太后与官家仍有一块无解的心病,还是在北人身上。
北人先后抢走了大雍的九座要冲,困于武力不行,大雍只得眼睁睁看着土地被人掠走,无计可施,北上讨伐,屡屡战败不说,还被迫与北人签订了耻辱盟约。
依照盟约,大雍每年需给北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以供北人生产强兵之用,与割地求存无疑。财帛有限,而人的贪欲是无限的,大雍花了上百万两养活了一头更加饮血磨牙的狼。
天不赐将星,十年如长夜。
大雍朝,只能说有钱,但也穷得只剩用不完的钱了。
太后刚议定今年出使北上的人选,身心疲乏地靠在软椅上,尖细而长的护甲抵在额角上,龙涎香吞没的寝殿里,飘出沉沉的唉叹声。
“太后娘娘,贵阳公主来了。”长史折腰低向软椅,眉目恭顺地禀报。
太后听女长史尤春芫禀话,从卧椅上支起身体,疲惫的声音呼出:“叫人进来吧。”
王太后嫁与先帝,育有一子一女,贵阳是庶出,王太后虽做不到对所有子女一视同仁,但总归不曾薄待过他们分毫,贵阳比城阳恋家,也更多在她近前伺候,王太后对她是有耐心的。
萧清鹂一入内殿,便细步轻快地朝着王太后奔了过来,到了近前,便跪倒在太后膝下,欲言又止,欲语还休,还没说话,先激起别人好奇心。
王太后倾身一些,意外地望着她粉扑扑的小脸,“这是要说什么?”
萧清鹂忍了一路,本来不吐不快的,但怕太后震怒,她咬唇道:“儿臣说了,母后别怪罪儿臣多嘴,实则是姐姐的事,她欺上瞒下的,办得很不地道。”
王太后道:“她又是怎么了?”
萧清鹂是喜欢在自己跟前告萧灵鹤的黑状,但每次也并非无中生有,两个人年纪大了,也都各自有了夫婿,原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萧清鹂是不会拿来说了,今日行色匆匆,慌里慌张,定有可疑。
萧清鹂脆弱地挺起胸膛,巴望着一个人来做主,两颊微红地道:“姐姐自三年前娶夫之后,便与驸马不睦,二人夫妻生活剑拔弩张,势同水火,母后是知晓的。”
的确。王太后叹息道:“官家胡乱牵了姻缘红线,造就一对怨偶出来,哀家怎会不知晓。哀家没插手,是因瑞仙骄纵好色,脾性甚厉,怕弄巧成拙。”
这是旧闻了,不值得拿来说道,王太后也知,自两人闹僵之后,驸马便一直以养病为由住在城阳公主府的阁楼里,与诗书为伴,以笔墨为友,没再出过公主府的大门。
萧清鹂这一状,正是要告到这里,她义愤填膺地道:“母后有所不知,姐姐与驸马不睦之后,转头又金屋藏娇。”
这句话让王太后一怔之后,她接着又是一句晴天霹雳:“姐姐从春风楼包养了一个细皮嫩肉、妖妖娆娆的倌儿,听说还是开过苞的。”
“啊?”
王太后的神情像活吞了一对苍蝇。
兹事体大,她不能相信:“你所言之事,可有凭据?”
瑞仙是她亲生的女儿,也是先帝第一个孩子,她从小,先帝便对她宠溺有加,养得她性子骄横泼蛮,有许多并不规整之处,不大像个符合体统的长公主,但,瑞仙就是再不成气候,也从来不会干出如此失节的荒唐行径。
萧清鹂起身一些,对昏头昏脑的母后道:“母后还要什么凭据?姐姐当着我们几个的面亲口承认的,那倌儿有些手段本领,已将姐姐迷得神志不清了母后。宠妾灭妻落在官员头上尚要重罚,今姐姐堂而皇之将倌儿接入府中,热络宠爱,冷淡正夫,这难道还像话么?”
王太后眼晕得厉害,近乎坐不住身体,她得把身子靠向背后的花梨木鸾凤颉颃图镂雕座屏,把自己稳住,沉默一晌,看向萧清鹂信誓旦旦的双眼,王太后终究踟躇了:“瑞仙荒唐,你不可学你长姐。”
萧清鹂自然好好表现,连忙发誓道不会,“母后是摄政太后,操劳伤神,为了北人的事已经够烦心了,姐姐不懂事,都已经出嫁的人了,还让母后不省心。孩儿也和她谈过了,希望她早日和驸马生下长子是正经,可阿姐一点也听不进去,反来嘲笑我被清流道学腌入味了,母后您评评理!”
王太后叹了一声。
这瑞仙太出格,固然不好,可这贵阳呢,太过刻板,两人要是能把性子调和一下,就好了。
“哀家也多日不曾见过瑞仙的驸马了,上回哀家做寿,他恰巧病了,不曾来。”
其实王太后心明如镜,谢寒商岂是病了。
分明心病。
但他这块病,却是治不好的。
只有官家能治,但官家束手无策。
萧清鹂听了,攀住太后的臂肘,拥向前,“母后要宣召驸马和姐姐入宫?”
王太后叹:“对。”
两夫妻关起门来过日子,过成什么样别人不知,但都闹到了这个地步了。
谢寒商毕竟是靖宁侯府出身的,被瑞仙如此下脸面,如何能忍,只怕他们在府邸中已经交涉过多回、冲突过多回了。
她不怕自己娇滴滴的女儿吃亏,但空负武力的谢寒商在瑞仙面前却是弱势群体。
毕竟谁还能敌得过她尖牙利嘴、蛮横霸道的女儿呢?
*
萧灵鹤在收到太后的口谕前的夜晚,是歇在泻玉阁的。
当晚上,萧灵鹤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引诱谢寒商。
这日夜里,她故意在他的房内净室沐浴,用缂丝绢纱屏风遮挡,露出屏风后若明若隐的曼妙身姿,故意用手掬一把热汤,在让热汤如珠子般一颗颗落入桶中,激起真真撩人遐思的水声。
本以为有大和尚化身豺狼,眼冒绿光,扑上来将她吞掉。
谁知与之答和的居然只有:“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萧灵鹤愤慨之下,披了一身薄如蝉翼的宵纱寝衣从浴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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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梨衣男子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捻着一串不知从哪个箱底翻出来的檀木佛珠,禅定得有模有样。
她不知是气是笑,柔软地唤了一声“大师”,便将身飘过去,弱不禁风地坐到了男人的腿上,挂上了他的脖颈。
故意拿柔软的地方去贴、去蹭他最坚硬的地方。
都说柔能克刚。
“大师,自奴家窃你入幕,相处也有多日了,大师当真一心向佛,眼底没有女菩萨?”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一缕澹然幽宁的沉香气息,如有实质般,缭绕向他的腕、他的颈。
“……”
捻佛珠的指骨微微紧了几分。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萧灵鹤是风月场上的积年,调情而已,如何不精,她毕生所学皆用在这一个男子身上了,早已意识到他心有缭乱。
她付之一笑,似有若无地用衣袖擦了擦他挺拔的鼻梁。
在他身子明显僵硬之际,萧灵鹤取笑起他的假正经:“哎,大师怎么说也是法门寺佛子,受朝廷敕封的,怎么念起经来就会翻来覆去地念叨这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他怔住了。
萧灵鹤明白,看来姓谢的只是脑子认知出了问题,给自己立了某种人设,但他的脑子里又不会凭空多出知识来,他以前只背过这篇经文,故而就只会念这篇,不会读其他。
说到底,他由始至终是谢寒商。
这真是让人失望啊。
“贫僧……”
他说了两个字,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然是破了功。
睁开的眼底,极快地划过一丝不易捕捉的懊恼。
萧灵鹤想撩拨这种“涉世未深”的佛子,不是手拿把掐?
她确实也想更进一步,在今晚就把好事办了,不然等过得一两日,就办不了了。
可这节骨眼上偏生事端。
就在她扭动腰身时,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热潮,涓涓滴滴地涌出。
这几日看来都不成了。
萧灵鹤的动作完全地被这一缕细流限制住,她快速回复镇定,咳嗽了一声,拍拍谢寒商的肩,便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云淡风轻地抽身:“天不早了,大师安置吧。”
被遗弃的“佛子”震惊地看着渣女头也不回地离开卧房。
等到门被关好,从外头落锁的一瞬间,谢寒商才意识到她是真的走了。
可他身上却有万蚁嗫咬之痒,金乌出浴之灼。
他一介高僧,德高望重,行胜于言,潜心向佛,这是怎么回事?
低头看向湿漉漉的腿,他的脸捱不住地红透了。
男人纠结寤寐了一晚上,根本睡不成。
但城阳公主这晚上却睡得异常舒适,沾上枕头便能陷入熟睡,等到天亮时起身,从东厢出来,提了钥匙来开谢寒商的房门。
打开锁头,推门入内,“大师,你起了——”
萧灵鹤早起残留的困意,与这句话的戏谑调笑,都在打开门看见谢寒商的一刻灰飞烟灭。
她看见了什么?
一袭雪衣的男子,将佛珠挂在胸前,正从内寝步出,但在他肤光胜雪的修颈上,顶着的是一颗圆溜溜的会发光的头!
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剃了一个四面光,一根毛都没留下。
萧灵鹤疯了:“谢寒商你头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