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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商陆

作者:一瓢龙井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两日后皇上传召让公主入宫,金榜已出,女学五人提名,前三甲中,有一女子,是为榜首,此人并非官宦人家出身,老家南州经商,家中独女,从叶君桐口中得知她来女学不过半载,确是为不世出的人才。


    只凭一身才学博出一条金榜题名路,圣上宣新科状元进宫觐见。众人听旨,南州白家女,白京墨高中榜首,特此昭告天下,举国同庆,状元接旨,众人跪拜。新科状元打马游街,公主亲军开道,十里长街,乐声冲天,谁人不知女学出了位布衣出身的状元。


    季寒水站在酒楼上俯瞰长街侧目瞧瞧身边的霍云楚,唇边露出一抹幸灾乐祸:“如何?”


    霍云楚耸耸肩:“新科状元,果真气派。”


    花十娘端着桃花茶来送到二人面前,身子靠在窗沿向下瞧去,又回过头看着霍云楚:“你这位武状元,心中可有不平啊?”


    霍云楚端起茶杯润润喉笑道:“我父乃当朝大将军,我自小便跟在父亲身边习武,又与公主青梅竹马,即使不参加这武举,将来也定能进入仕途,我参试只为给公主争一个机会。


    这状元娘子一介布衣,竟能一次中举,不敢想是何等天资,又付出多少辛劳。我对她钦佩至极,何来不平?”


    花十娘靠在窗边瞧着,脸上笑意愈发重了些:“我瞧着从前状元游街,那路边等着扔香囊荷包的人,今年可都没再扔了。”


    季寒水轻摇折扇微眯起眼:“可不,状元游街,亲兵开道,这可都是国库出资,自然是比十里红妆气派些。若能得此,女子哪会甘愿被聘礼嫁妆困住一生。”


    花十娘一手撑着脸喃喃道:“说的也是。不过我刚刚在楼下瞧见了,那新科状元长得是真好,那状元服一穿,白皙的美人儿更多了几分俊朗,笑起来也是好看的紧,真是温润如玉的好娘子~”


    “十娘,你跟了公主这几年,倒是愈发花痴起来了。”霍云楚哼笑道。


    “本来就是~”花十娘努了努嘴抬眸看向皇宫方向:“公主肯定也喜欢她。”


    皇宫中,御花园


    叶君桐与林相之女林琅对坐下棋,叶稷安在一旁摆弄新栽进来的花草。


    “阿姐,看~”叶稷安将自己编好的花环递到叶君桐面前,叶君桐接过花环揉了揉他的小脸道:“稷安手真巧,阿姐好喜欢。”叶稷安听到姐姐夸自己,立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蹭了蹭叶君桐的掌心后又跑到别处去玩了。


    “殿下,可见过状元了?”林琅抬眸问。


    叶君桐盯着棋盘有些踌躇,秀眉微蹙点点头,落下一子。


    林琅是林相独女,当今皇后的外甥女,叶君桐的表姐,在这位状元之前,曾是皇城人人称赞的第一才女,次次科考,中了二甲第十,是女学中出状元外最好的成绩。


    “那白姑娘当真是个人才,平日里性子最是温顺柔和,做的文章倒是与性格大相径庭,言辞犀利,独树一帜,妙人呐。”林琅喃喃道。


    叶君桐点头,父皇特地恩准她在旁观摩,她亲眼瞧见了那新科状元,对她印象深刻。殿试前的一段时间,她都在学宫中忙碌,倒也见过这位白姑娘,瞧着便是温和的人,让人愿意亲近,她的名听着也雅致,京墨。


    只记得她总爱一人在角落读书,不怎么同旁人来往,因此没与同她多接触。


    “只是听说状元的去处尚未定下,陛下可有透漏?”林琅压低声音试探的看着叶君桐。


    在学宫时,她与白京墨还算较好,白京墨身子不太好,听说家中为了让她赶考,将所有积蓄拿出来供她,又听说父亲说这次状元暂时未定官职去处,便想着帮她打听打听。


    叶君桐闻言眉头蹙的更紧了些出声时带了些怒气:“还没。”


    “淞王一党又在胡搅蛮缠。”她说着,不自觉将手中的花环攥紧了些,盛开的花被她捏的一塌糊涂。


    前几日父皇召她前去,商谈状元职务一事,淞王也在,这老匹夫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张诉纸,竟召集了许多反对女子科考的官员一同上书,明着是谏言,暗里多的是些威胁。叶君桐得知被暂时搁置了下来,自然是不愿,同父皇争辩了一场,又遭淞王阴阳怪气一番。搬出些迂腐至极的说辞来说教她。


    “马上就要秋猎了..父皇说我这几年太紧绷,让我同他去放松放松。白姑娘之事年后再议..”叶君桐郁闷道,又想起什么似的,对林琅道:“你叫她莫要心急,我定为她做主。”


    “是。”林琅道。


    二人下了两盘,林相那边已议完事便派人来寻林琅,林琅走后叶君桐趴在桌上发呆,桑安将棋盘收好在她身边坐下,叶君桐盯着手中被她捏坏的花环思索着喃喃。


    “淞王的势力当真如此大?”


    不知愣了多久,她缓缓开口。


    “阿桑,这次秋猎,正赶上苍纳回皇城述职,我求了父皇让他随行,你们也许多年没见了吧。”


    “苍纳叔。”桑安的眸子闪了闪低低应道:“是很久没见了。”


    “嗯,那正好。”叶君桐直起身理了理衣袖,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每年的秋猎是皇家最热闹的时候,今年在陵奕围场,皇上钦点了几位大臣随行,霍北之自然也在其中,霍云楚得了公主赐药,好的极快,此次也跟上了队伍,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在围场落脚,苍纳驻守西元五年,也到了述职之时,皇上特批随行,负责围场一应事务,得知苍纳来后,叶君桐便将桑安送了过去。


    苍纳曾是西元王最忠诚的下属,桑安来皇城前都是他一手照顾的,感情深厚。


    叶君桐独自坐在草地上出神。


    桑安进宫以来没有一天同她分开,这几日桑安待在苍纳身边,有时遇见,她看见桑安脸上甜甜的笑,真好。


    霍云楚和季寒水的关系更亲密了些,两人整日同进同出,宛如一对双生子,霍北之也十分喜欢季寒水,将她当做亲生女儿养在身边,季寒水心思深重,霍北之一家武将,霍云楚心思也是单纯,两人相处久了,意外合得来。


    今年皇后带着叶稷安也来了,叶稷安体弱,天生不适合习武,霍北之教了许久他的武艺也没有丝毫长进,叶君同三岁便跟霍北之学着骑马,叶稷安如今五岁了,还是看见马就害怕,整日在草场上采些花花草草回来摆弄。


    远处帐篷前,霍云楚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不远处玩泥巴的叶稷安摇摇头道:“淞王还指望立二皇子,你看看咱们这位二皇子,有半分未来储君的样子吗?”


    季寒水摇着折扇斜她一眼:“你不会真一位淞王立挺的是二皇子吧?”


    霍云楚一脸不解的看向她:“不是吗?”


    季寒水无奈的叹了口气:“..淞王不过是借着打压咱们公主来在文武百官前立威罢了。至于他想干什么,你自己想吧..”说罢转身走进帐篷,霍云楚一脸疑惑的挠挠头,跟着她进了帐篷。


    在草地边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便朝草场边的树林走去。


    本就是皇家围场,早些时候便已清空场地,叶君桐也就没有带人,一人进入林中,林中安静,比营帐旁人来人往的更让人放松,叶君桐走着走着忽的听到一阵窸窣,她猛地停下,细听那动静,似乎在东边的溪水边,她俯下身缓步过去。


    穿过一片树林就见几个男子围着中间的一个清瘦的男人,几个人压着那人将他的头按在溪水中,看着他奋力挣扎在一旁大笑,来回几次后,将那人丢在地上。


    被丢在地上的人衣襟湿了大半,瘫坐这咳嗽不止,抬头时,一双琥珀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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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她认识,前些年来朝的姜国质子,商陆。


    围着他的是此次跟着一同前来的官宦子弟,其中一人走上前一脚揣在商陆心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这南蛮,敢偷我的玉佩,谁给你的胆子?啊?!”


    商陆捂着心口仰起头,眼眶微红。


    “那玉佩本就是我的!是我阿娘给我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挨了一脚。


    “呸!偷了东西还敢抵赖,给我揍他!”那人一声令下,身边的人又围了过去。


    商陆伸手要挡,下一瞬几声哀嚎,重重倒地声后,他看见一抹绯红衣角。


    叶君桐手中一支银簪抵在那为首的男人喉间,尖锐的簪尾已将皮肉划破,渗出丝丝鲜血。


    “公..公主..”为首的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叶君桐一手拽掉他腰间的玉佩在手里掂了掂,细细打量了一番。


    “你的玉佩?”叶君桐勾唇冷笑:“这玉佩背面凹槽处,刻着姜国字样,你家与姜国有何渊源?”


    “我..我..”那人还想狡辩,叶君桐微微蹙眉侧头打量了他一番,随后猛地抬脚照着那人的心窝揣去,那人瞬间飞出去躺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胸口。


    “什么东西?!经不住本宫一脚,却在这里耍横,你们不知他是何人?姜国的皇子,也是由得你们这般欺辱的?起来赔罪!”这群人的父辈,又多数是淞王幕僚,叶君桐本就因为淞王之事憋了一肚子气,正好撞上,这一脚是一点力道没收,其他几人将那人扶起来对着商陆赔礼。


    “殿下,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滚!”叶君桐骂道。


    几人灰溜溜跑了,商陆踉跄这起身行礼。


    “臣商陆,参见公主。”


    “免礼。”叶君桐将玉佩扔回他怀中转身欲走,又想起什么退了回来将手中的簪子扔给他。


    “谢公主赏。”商陆垂眸谢恩,他长得白净又好看,刚来时,便是一副文弱书生模样,传闻姜国皇帝子嗣众多,能送来的质子在宫中定然不是受宠的那个,甚至来时,身边只跟了几个随行的侍从。


    他长得好看,叶君桐对他第一印象不错,只是近几年忙,世子又不常入宫,因此不知他近况如何,质子的日子本就不好过,但也轮不到被这些人欺负。


    看商陆的模样,不像是笨的,她起了些兴趣,走上前用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


    白嫩的很,唇上失了血色,又因刚刚的虐待脸上还带着些泥土和水珠,宛如风中鸢尾。


    “你长得不错。”她勾唇笑道,商陆垂着眸不同她对视,声音淡淡:“谢公主。”


    商陆一副乖顺的模样,倒让叶君桐多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


    “瞧着世子这副模样,真是我见犹怜,世子可愿入我宫中?”


    只见面前的人垂首道:“能得公主赏识,是臣之幸。”


    叶君桐见他面上一副淡然模样,耳尖却早已红透不由失笑。她将银簪从商陆手中抽走,踮起脚尖为他戴上。


    “戴上着簪子,没人再敢对你不敬。”


    她毫不避讳的替商陆理了理凌乱的衣衫:“你啊..”她抓住商陆的胳膊,虽然商陆很快握紧掌心叶君桐却依旧看见了他手掌上的茧子。


    那是常年练剑的人才会有的茧子。


    “商陆,可是味毒草啊。”叶君桐失笑,转身向树林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留下一句话。


    “我等着你还给我的那天。”


    商陆站在原地注视着叶君桐离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他才低头从袖中抖出一柄短刃。


    想必出手时,她就看到了,他低头愣怔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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