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8-20

作者:赤色螃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8章 要不你加我私人号吧


    路舒倒是对她这个问题感到有一丝不能理解,她脑袋微微往后一缩,眉头轻轻皱起,理所当然地说:“那不然我还能打你骂你?现在不都提倡鼓励式教育吗?况且你本来就很优秀,也算不得夸奖,顶多算是陈述事实。”


    说完,车内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安静,只有晚风穿过车窗缝隙发出来的声音,这样的安静大概持续了两三分钟,路舒的耳畔才忽地响起了她的声音。


    “谢谢。”


    路舒察觉到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微弱的哭腔。


    她不知道申语情去接的那通电话是谁打的,也不清楚电话里面都聊了些什么,但至少根据现在这些种种迹象,路舒可以确定一点——申语情不是在为案子烦恼。


    临下车时,路舒突然间用手拽住她的左手肘,这一突如其来的触碰让申语情产生了一种触电的感觉,但她没有下意识将手抽出来,回过头来盯着路舒,申语情没有说话,而是在等她。


    “工作累了很正常,生活上难免也会有糟心的事儿,心情不好就去发泄,想哭就大哭一场,不要去考虑太多。”


    申语情不动声色地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一下,“谢谢,真的。”


    路舒回到家,用热水洗脸,接着将新买的洗面奶挤到手心,刚要往脸上抹,放在大理石洗手台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将手机翻了个面,看见是自家女王大人来电,便迅速摁下了接听键和扬声器,一气呵成。


    “小舒,干嘛呢?工作累不?累了就回来继承妈妈的企业吧!”


    路晓澜豪放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出。


    “洗脸呢,对了,你不是经常去美容院做项目嘛,帮我推荐几款适合我的护肤品呗。”


    一听这话,路晓澜登时从按摩椅上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一双柳叶眉陡然皱了起来,她试探性地问道:“你这么粗糙的人怎么忽然想起来要爱美了?不会是有情况了吧?”


    知女莫如母。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


    路舒还没多说几句话,就被自己亲妈猜得透透的。


    但这八字还没一撇,她也不想直接坦白。


    “没呢没呢,就是前段时间办那个案子办得皮肤憔悴了很多,想着用点护肤品还原一下我的美貌。”


    路晓澜可不相信,她这女儿每一次撒谎都喜欢这么瞎扯,之前路舒又不是没办过大案子,路晓澜去警局探望她的时候,她的两个眼袋都快下垂到下巴上面了,眼睛周围黑得像是大熊猫。


    她在旁边的小圆桌上抓了一把瓜子来嗑,“路小舒,你骗得了别人,都骗不了你老妈,你要是不说实话的话,我就把你的银行卡全给你停了。”


    “……”


    路舒真的服了,她这位好妈妈怎么可以为了偷听八卦虐待女儿呢?


    无奈之下,她只好透露一点,“对,就是有喜欢的人了,是个女生,检察官。”


    路晓澜听后频频点头,“检察官啊,那挺好的,官职应该比你大吧,别是什么为了案子潜规则。”


    “你女儿需要用这种方式吗?你没意见吧?”


    “这能有啥意见?要是人家真能看上你,那都是咱们家祖宗冒青烟了,你好好努力,争取过年就带回家来吃顿饭。不过话说回来,你突然开始注重外貌,不会是被人家拒绝了吧?被人家嫌丑了?”


    路舒用洗脸巾将脸上的洗面奶泡沫擦掉,“我还没挑明呢,这不还是为了勾引人家。”


    听及此,路晓澜顿时就松了口气,“那你平时化点妆呗,用用遮瑕就是了。”


    “我天天跑上跑下的,还不到中午这妆就花了。”


    既然自己女儿有情况了,那路晓澜肯定要帮着她勇敢追爱啊,她立刻掏出另外一部折叠屏手机,给微信里那几十位sa发消息,“明天我让人把东西送到你家里边去,一会儿我再转发几条化妆视频给你看,你给我好好学,听明白没有?要是追不到人家,那你真是丢了咱们路家的脸。”


    “好好好,知道了。”


    路舒用清水把脸洗干净之后,拿起手机,走到卧室,趴在床上刷着短视频,突然间手机顶部突突突地跳出来好几条消息,全都是路晓澜发过来的化妆视频。


    明明说只发几条,结果发来了有几十条。


    她懒得看一一去看,直接把手机熄灭,放在床头柜上进行磁吸充电,路舒拱进暖乎的被子里面,阖上双眼睡觉。


    今天警局里面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路舒这颗吊起来的小心脏也终于在下班的那一刻落地,她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想着手里头也没什么工作要忙,干脆就去锦湘满楼打包几样招牌菜,送到检察院去。


    她提前给锦湘满楼的厨师打了招呼,去的时候就直接拿走了,也没耽误时间,路舒把香气四溢的饭菜放在副驾驶位上,并给它系好安全带,虽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但至少能起到一点心理作用。


    这个时候恰逢下班高峰期,路舒只好绕远路去检察院,她把车停在旁边的停车场里面,进检察院大门之前先去了一趟便利店,看看某个人有没有偷偷躲在这里吃饭团。


    确定人不在了,路舒才进到检察院,坐电梯来到三部所在的楼层,她在走廊上抓了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生,“你好,请问申语情检察官的办公室在哪儿?”


    虞笑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提着的美食,忽然想起了之前来给申语情投喂的无名大侠,她立马热情地带着路舒往申语情办公室走,“我叫虞笑,是语情姐的助理。不过语情姐今天下午请假了,现在还没回来呢,估计得要等一会儿。”


    “请假了?为什么?”


    路舒倒觉得这是一件稀奇事,申语情这样的工作狂居然会请假?


    “我只知道她去医院了,可能身体不舒服吧,最近挺多人得流感的。”


    虞笑将办公室的门推开,里面的陈设有点年代感,书架上的书籍资料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桌子上的电脑关了机,每一个抽屉都带着一把只能用钥匙打开的锁。


    上次和路舒见面还是在出现场的时候,那个时候两个人明明还不认识,现在居然都已经处到送饭的地步了,虞笑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她好奇地问:“你是语情姐的朋友吗?”


    “对。”


    “那上次那些便利店的东西也是你送的?”


    “对。”


    路舒想着反正现在申语情也还没回来,索性在她的小助理这里探点有用的消息,“虞笑,那平时申检有提到过我吗?”


    虞笑从旁边的饮水机里面抽出一个纸杯,接了一杯温水递给路舒,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有啊,申检说你着装不正确,扣子不扣好,衣角也不扎进裤子里面。”


    “就没别的了?”


    她遗憾地摇摇脑袋,“没有了,语情姐平时很少会聊别人的事情。”


    既是如此,路舒也没再多问,她把保温袋拆开,将里面的可循环餐盒放在办公桌上,餐具是她单独在商店里面买的。


    大约过了五分钟,办公室的门才被推开,申语情见路舒在里面,眸中划过一丝惊讶,并连忙把手里提着的药塞进包里面,她往前一步,反手把门关上,“你怎么来了?”


    路舒将餐盒盖子一一打开,把餐具递到申语情手中,“应该还没吃饭吧,来吃点东西。”


    申语情右手拿着筷子,左手紧握成拳,指甲一点一点嵌进细嫩的皮肤,“你何必来给我送饭?专门跑一趟多累啊。”


    她拉开椅子,坐在申语情对面,“这有什么可累的,你快尝尝。”


    申语情用筷子夹起一块糖醋里脊,就着饭一起吃下去,她有些心不在焉,“好吃。”


    路舒单手撑着脸颊,“听你助理说你请假去医院了,怎么了?”


    她就知道虞笑是一堵透风的墙,“没什么事,都已经好了。”


    “那怎么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方才路舒也注意到了她手里提着的药,看见她把药往包里面塞,也没多上心,权当她是注重个人隐私,路舒操心地叮嘱,“药记得按时吃。”


    “我知道,谢谢关心。”


    申语情看她坐在自己对面赖着不走,觉得被人盯着吃饭有种不自然的感觉,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赶路舒走,毕竟人家还送了晚饭过来。


    于是她只好委婉地问:“你不去吃饭吗?”


    “最近减肥,我回去吃点沙拉就是,一会儿就搞定了的事儿。”


    “减肥?”申语情觉得路舒这身材挺好的,体脂率刚刚好,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路舒背着自己的时候,那若隐若现的背肌,以及流畅的肩颈线条,她发自内心地说,“我觉得没必要,你这样挺好的。”


    得知申语情对自己的身材还算满意,路舒的心情登时愉悦了不少,“说得也是。”


    嘟嘟嘟——


    路舒裤兜里的手机再度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一看,又是闻林的电话。


    她接了起来,“又怎么了?”


    闻林冷静的声音混着外界的环境杂音一块儿传了过来,“有案子,速来。”


    一听这话,路舒霎时间松了口气,她无语地撇了撇嘴角,“同一个玩笑开两次可就没意思了,你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是真的。”闻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封上了一层寒冰一样,她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拉起警戒线,灵活地钻了进去,“给你发个定位,快点来。案子说来话长,有点复杂,等你过来了再说。”


    路舒的脸登时沉了下去,“行,我马上赶过来。”


    申语情抬起脑袋,嘴里还咀嚼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询问:“有案子?”


    她一边从椅子上蹭起来,一边讲手机揣进屁股后面的裤兜里,“嗯,你慢慢吃,别浪费了我的好意。”


    路舒走到门口,刚摁下门把手,就听见身后的申语情忽然开口:“现在天黑了,你务必注意安全。”


    路舒快步跑到停车场,急忙启动车辆,系上安全带,闻林发过来的那个地址她没有去过,而且比较偏,她只好把地址导入导航APP,接着将手机放在显示屏上面的磁吸手机支架上,按照导航的指示出发。


    大约开了四五十分钟,路舒才成功抵达目的地,她把车停在一众红□□闪烁的警车后面,下了车后,就找旁边的警员要了一副橡胶手套,随后钻进案发现场,冲着不远处跟着闻林的李玲珑扬声喊道:“小玲珑,过来!”


    李玲珑见自己的老大跑过来了,连忙踩着泥土和石头,拨开又长又燥的芦苇,疾步跑了过去,“姐,死者为女性,名叫江微,闻法医根据牙齿状况,初步判断年龄在16岁左右,身上有多处淤青,没有刀伤。”


    路舒这么一听,也没觉得这案子有闻林话里面说得那么复杂,她眉头微微皱起,朝着尸体的位置走过去,“闻林不是说这案子比较复杂吗?”


    “是这样的,我们在路上的时候,有位小妹妹来局里自首,说是自己杀了江微,让我们把她抓起来。正是如此,我们才知道了死者的姓名。”


    “什么?那她人呢?”


    “在市局呢,小蔡他们正看着她。”


    说实话,路舒办了这么多案子,还没怎么见过杀了人之后就直接跑警局自首的,大多都是直接潜逃,还有逃到国外去了的,抓起来可费劲了。


    她走到闻林旁边,*此时闻林正和自己那位磨人的实习生一起把尸体装进尸袋里面,路舒单手叉腰,看了一眼尸体,还挺年轻的,浑身上下有不少的伤痕,脸肿得像个发面馒头,甚至连眼睛都没闭上。


    路舒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回事儿?”


    闻林让实习生和别的法医一块儿把尸袋搬上车,她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很奇怪,小蔡说那个来自首的女生年龄挺小,体格也不壮硕,但是我和妤真粗略看了一下,尸体表面并没有刀伤一类的致命伤痕,如果排除中毒和自身疾病致死,那么有很大概率是殴打致死,那这就有点前后逻辑不通了。”


    “到时候回警局了解一下情况吧。”


    这时候杨紫桥也凑了过来,“我们刚来的时候在现场发现了几个脚印,根据推算,身高应该在160左右。”


    路舒巡视了一下周围,见大家伙儿都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就招呼着一起坐车回警局,抓紧时间确认死者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顺便回去了解一下那位自首的女生。


    刚拉开车门上车,路舒的手机就响了一下,她立刻掏出来查看消息,是申语情发过来的消息,还挺难得。


    ——怎么样?


    路舒简单回复:【还行,饭吃完了没?】


    申语情拍了一张自己办公桌的照片,谨慎地将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内容用马赛克码掉,然后把处理好的照片发给路舒。


    ——已经吃完了,现在在忙工作。


    之后路舒就没有回复了。


    闻林最烦突如其来的加班,她现在心情极度不好,又想去拳击馆打上几个回合的泰拳了,现如今看见路舒正有滋有味地和别人发消息,她又心堵又好奇,凑过去一瞧,发现路舒居然正在和申语情发消息,而且看上面显示的时间,还是申语情主动发的消息。


    “你怎么不回人家啊?吊着?”


    “我就单纯想看看她之后还会不会给我发消息。”


    话音刚落,手心里攥着的手机就响了一声,伴随着一阵短暂的震动,路舒垂头一看,申语情并没有发文字过来,而是发了一张名片给她,那个联系人的微信名字叫做“命比盐巴咸”。


    手机顶部备注的位置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约莫过了几秒钟,路舒就再次收到了对方的消息。


    申语情:【要不你还是加我的私人号吧,不然每次你给我发消息,我都会误以为是哪位很重要的人给我发消息。】


    路舒没有急着添加,而是重新阅读了一遍她的这一条消息。


    她在输入框里输入:所以我对申检来说并不重要?那要是我以后给申检的私人号发消息,申检还能这么及时地回复我的消息吗?


    申语情不明白她为什么注意的点这么的奇奇怪怪?


    三秒后,她给路舒的回复是——会的。


    得到这个令人心满意足的回复后,路舒痛痛快快地就添加了申语情的私人号。


    说实话,一开始她看见“命比盐巴咸”这个微信名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可能是申语情的私人号,因为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咸了,和申语情那副总爱板着一张冷脸的模样完全不符合。


    申语情一边切换微信,同意了路舒的添加申请,一边将今天在医院开的抗焦虑药物和着热水吞了下去。


    紧接着,路舒发来了一条消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用这么咸的微信名,是因为喜欢吃盐巴?


    她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桌角上放着的奶油泡芙,这是半个小时前刚在外卖平台上下单的,申语情将奶油泡芙拿过来,打开塑料透明盒子,拿出其中一个外表好看的泡芙,一口塞了进去,甜腻腻的奶油一下子在口腔里蔓延,申语情腾出一只手回复她的消息。


    ——我喜欢哪门子的盐巴,就是因为命苦,所以才喜欢吃奶油泡芙这样的甜食,我喜欢吃点甜的。


    毕竟她的生活都已经那么苦了,总得要用甜食来治愈一下吧。


    路舒简单回复了几句,就关上手机,意识到之后几天都会没有好觉睡了,便趁着这难得的空隙,靠在车背上休息。


    她这会儿才注意到开车的是闻林手下的那位实习生,而自己的好实习生此时此刻正坐在副驾驶上悠闲地刷着抖音短视频,路舒抬脚踢了一下副驾驶车椅后面,“玲珑,你好意思让人家刚进来半个月的实习生开车吗?”


    李玲珑悻悻将手机放进冲锋衣的口袋里,她幽幽怨怨地小声嘀咕:“当初我刚进来三天,你都还使唤我开车呢。”


    其实路舒明明听见了,但还是选择装蒜,“你说什么?小玲珑。”


    李玲珑摊开左手,指尖朝着游瑜,活像是在展示某件宝物,“啥也没说,是人家游瑜自己积极性高,主动担起了开车的重担的。”


    闻林用指腹揉了揉眉心,“什么时候在学习专业知识上面也能有这么强的积极性就好了。”


    路舒“啧”了一声,皱着眉头用手肘撞了一下闻林,“游瑜,你别往心里面去,你们闻法医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她对你们严厉一些,也是为了你们好。你平时候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尽管问她,别不好意思。闻法医是个母单,不会说那些软话。”


    “闻法医,你还没谈过恋爱吗?”李玲珑忽然间又精神起来了,她的眸中闪耀着八卦的光芒。


    “没有,没碰到喜欢的人。”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闻林干法医干了这么多年,以前还在司法鉴定所干过一小段时间,见过林林总总的人,遇过各式各样的事情,早就对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回到警局,闻林就揪着自己的实习生,和宋妤真一块儿上楼去解剖尸体了。


    路舒一踏进警局大门,就注意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那位瘦小的女生,她弯着腰,将头埋在膝盖上,两只手抱着脑袋,似是在把自己包裹起来,与世隔绝。


    小蔡见救命恩人终于回来了,连忙迎了上来,“姐,你快去看看吧。这小姑娘什么有用的信息都不说,问她点啥吧,她就一个劲儿地说人是她杀的,江微是她害死的。”


    她让小蔡去自己的办公室的抽屉里面拿点零食过来,路舒坐在她的身边,抬起左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脊背。


    可这位小姑娘却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立刻坐直了身子,她的眸中尽显惊恐,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路舒,带着防备。


    “小妹妹,别害怕,我是警察。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刚刚哭过不久,声音中带着不易遮盖的哭腔,颤颤巍巍地回答:“我叫罗晓。”


    路舒看她身上还穿着校服,上衣右边印着紫色校徽,下面写着学校的名字——弘华中学,她的声音放得很是温柔,“在读几年级啊?”


    “在读初三。”罗晓的情绪仍旧激动,她蓦地用双手抓住路舒的手臂,痛哭流涕地说:“警察姐姐,求求你把我逮捕了吧,是我杀的江微,是我把她害死了的,求你让我去坐牢吧。”


    “现在这个案子还在侦办阶段,如果要抓捕你的话,我们还得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行。”


    路舒从小蔡手里接过一包番茄味的乐事薯片和一杯泡好的香芋味香飘飘,她把烫呼呼的香飘飘塞到罗晓的手里,“来,捂一会儿吧,看你穿得这么少,今天晚上也有点冷。可别着凉了,你们马上都要中考了,要注重身体健康。”


    暖意渗透了罗晓的每一寸肌肤,融入到了全身上下每一处血液中,罗晓由衷地向她道谢。


    “如果你知道关于这件案子的一些事情,请务必要如实告知给我们,好吗?”


    罗晓听后,只是一个劲儿地摇晃着脑袋,她紧紧地咬住下嘴唇,都快要把嘴皮咬破了,“是我杀的,求求你们相信我,这是真的,就是我杀了她,你们不用查了,直接抓捕我可以吗?”


    路舒一把揽过罗晓的肩头,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左手轻柔地拍着她的手臂,“如果你真的犯下了罪,我们也得要有相应的证据,否则没有办法移交给检察院,你口口声声说是自己杀的,那你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你杀的?怎么杀害的?”


    然而罗晓依旧什么也不肯说,还是一味地说人是自己杀的。


    见她对什么都闭口不谈,况且此时天色也晚了,明天还要读书,路舒就打算通知罗晓的家长,把她接回家里面去安抚一下情绪,可得知她要给自己的家长通话,罗晓登时反应激烈,她猛地将路舒手里的手机“啪”的一声打在地上。


    得亏她的手机壳套的是价值四百多的防摔手机壳,否则这款最新版苹果手机已经成了一堆破铜烂铁了,小蔡帮忙把手机捡起来,递给路舒,她将手机揣进兜里,眸中没有半点怒意,反倒是有些疑惑。


    “怎么了?你和家人关系不好吗?那姐姐送你回家好吗?现在天色晚了,你年龄又小,一个人回去怕不安全。”


    罗晓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她两只脚后跟搁在椅子上,埋着头,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路舒觉得这小姑娘甚是奇怪,防备心也特别强,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罗晓一定知道案件内情,只是现在让谈判专家过来的话,容易激起罗晓的逆反心理,可能更不愿意向警方坦白。


    再加之现在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什么情况都尚且不太明朗。


    “等明日一切结果都出来了,我们再通知你来警局自首好不好?姐姐先让别人送你回去可以吗?家住哪儿啊?”


    罗晓迟疑片刻,旋即将脑袋抬起来,哭得梨花带雨,“我家住春梨花苑。”


    “春梨花苑?行。”


    路舒招呼着一旁没什么事儿干的小蔡,让他把人安安全全地送到家门口。


    小蔡像古代太监一样领命,带着罗晓离开这里。


    李玲珑从二楼叮呤咚咙地跑下来,她冲到路舒身后,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腰窝,语气甚是着急,“姐,你没被罗晓怎么样吧?刚我听说她把你手机摔了。”


    “没事儿,罗晓这个女孩子很奇怪,藏了很多秘密。明天找一位心理咨询师过来吧。”


    “心理咨询师?干嘛不直接找谈判专家啊。”


    路舒坐在椅子上,拿起旁边小桌板上搁着的香飘飘,奶茶尚有余温,她趁热喝了几口,“谈判专家太专业,可能会让她更不愿意多说,让心理咨询师替她疏导一下,能让她感觉更加放松。”


    李玲珑默默点了点头,接着从鼓囊囊的衣兜里抽出一袋小笼包,用塑料口袋包着小笼包吃。


    她没有很饿,懒得点外卖,也懒得去办公室泡方便面吃,便将就着吃那袋番茄味的薯片,撕拉一声,塑料袋被撕破的声音划破了警局紧张焦急的气氛。


    路舒抬眼看向火急火燎走过来的邵韫,“江微的身份查得怎么样了?”


    邵韫将手里那份纸质资料递给她,“江微,女,今年15岁,在弘华中学就读初三,家境殷实,父母都是干外企的,经常出差不着家,姥姥姥爷那些老人家都在外地,所以基本上就是一个人生活。”


    “在校人际关系呢?”她翻阅着手里的资料。


    “她不怎么喜欢和别人交流,没交过什么朋友。”


    路舒低头看了一眼酒红色镶钻腕表,瞧着现在还不算太晚,而且离法医解剖完出报告还有挺长一段时间,她合上资料,猛地喝了一口香飘飘,接着从椅子上弹起来。


    “走,你们俩跟我一块儿去一趟弘华中学。”


    李玲珑惊讶得差点把捧在手心里的小笼包都给摔在地上了,还没缓过神来,“啥?现在?”


    “我记得弘华中学晚上要上晚自习的,九点四十放学,抓紧时间。”


    闻言,李玲珑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两个小笼包一起塞进嘴巴里面,然后跟着邵韫一起上了路舒最近又新买的一辆新能源汽车。


    李玲珑像个土包子似的打量着这辆车的内饰,车椅全部都是真皮的,甚至后座还有按摩功能,将中间的小隔板放下来,还能趁着车上的功夫酌点小酒或是搓一盘麻将。


    “路姐,你这按摩功能怎么开启啊?”


    路舒利落换挡,轰下油门,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啥啥都好奇的李玲珑,“车门上有一个圆形按钮,摁一下就可以了,摁两下加重力度,长按几秒关闭。”


    李玲珑立马照着她说的话做,车椅立刻切换成了按摩椅,甚至还弹出来一个脚蹬,她两手交叠放在身前,闭上双眼认真享受着,顿觉全身上下所有的疲惫都被洗涤干净了。


    路舒瞥了一眼在后边享福的李玲珑,不禁笑了一声,“现在的蛋蛋后实习生确实不一样。”


    坐在副驾的邵韫替她说话,“姐,玲珑还是挺努力的,每天晚上挑灯夜读呢,平日里闲了就打开b站听刑侦课。”


    “那我还真是有幸遇到了这么努力的实习生。”


    李玲珑不禁骄傲地撅起嘴巴,臭屁地说:“那是,上次徐局都夸我努力呢,让我好好跟着路队学习。”


    听及此,路舒笑着“啧”了一声。


    弘华中学就挨着春梨花苑,这所中学算不得多好,比不过海宁一中,升学率还算勉强看得过去,但因为挨着春梨花苑和其他几个小区,所以学生人数不算少。


    她把车歪歪扭扭地停进车位里,路舒带着她们俩进入学校,这儿的建筑都挺老旧的了,教室的地板甚至是水泥地,连砖都舍不得铺,而且一间教室就四顶吊扇,连一个二手空调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区学校。


    三人来到初三这一层,找到教师办公室,路舒抬起左手,骨骼分明的指关节叩了叩门,“抱歉打扰一下。”


    里面的几位老师纷纷抬头看向站在门口这三位不速之客。


    “我想问一下江微同学的班主任是谁?”


    这时,坐在角落里的一位中年女老师默默举起左手,“请问有什么事吗?”


    路舒带着两跟屁虫往里走,她出示自己的警察证,“我们想和你了解一些事情。”


    女老师见来人是警察,立刻坐直身子,然后福至心灵地去给她们三位分别倒了一杯热水,路舒客气接过,“不用这么麻烦的,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李曲。”李曲的眼神有些飘忽,小心谨慎地询问,“不知道江微犯了什么错?”


    听及此,路舒的眉头微微一皱,她将录音笔拿出来,摁下了开启键,“江微平时在学校表现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会觉得是江微犯了什么错?”


    李曲展颜一笑,脸上没有什么焦急的情绪,她的右手轻轻摸索着左手手背,“是这样的,江微这孩子比较木讷,不爱说话,独来独往,也没什么朋友,平日里就和罗晓玩得好一些。况且平时有派出所民警来,基本上都是因为咱们学生太调皮犯了事儿,所以我也就顺其自然地以为江微犯了什么事。”


    “为什么江微平时独来独往,但唯独和罗晓的关系最好?”


    李曲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罗晓和她是同桌吧,交流更多一些,而且罗晓性格开朗活泼,更容易和别人处成朋友。”


    路舒点点头,继续以江微的性格为豁口盘问:“江微是一直以来都是这种性格,还是有变化?”


    “这个嘛……”李曲将右手放在木质办公桌上,手指尖轻轻地点着桌面,她那张瘦弱又布满皱纹的脸蛋登时变得有些阴沉,“一开始刚进校地时候江微还是比较开朗的,至少没有现在这么封闭,可后来她越来越不愿意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家庭原因吧。”


    “家庭原因?”路舒知道她的家人工作很忙,但还是想要问一问。


    “对,这三年以来,她的妈妈只来开过一次家长会,其他时候都是她自己参加的。可能缺少和家人的沟通,也比较缺爱,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别人相处。”


    路舒相信江微封闭自己肯定有一部分家庭原因,但是她方才听李曲说一开始江微还算开朗,这就说明家庭原因并不是主要原因,有可能是江微在入学之后又遇到了什么变故,才致使如今这样的结果的。


    况且她又联想到闻林说江微身上有多处被殴打留下的淤青。


    于是她又试探性地旁敲侧击,“那班上的同学对江微还好吗?有因为她的性格欺负过她吗?”


    李曲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旋即摇摇头,“这个我印象中是没有的。班上的孩子们也才不过十五六岁,都是些小小的打打闹闹,激不起什么风浪的。”


    “请问警官,江微究竟发生了什么?”


    出于一定的保密需要,以及顾及到罗晓和江微的关系,路舒并没有透露只字,只是随便糊弄了过去,紧接着就带着后面那俩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李玲珑觉得那李曲奇怪的很,她有留意到李曲回答问题的时候,脸上有些小动作,她悄悄凑到路舒耳畔,“姐,我觉得李曲隐瞒了点东西。”


    路舒不傻,干了这么多年刑警,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李曲有隐瞒?


    “那当然,太多点说不过去。”


    李玲珑见她朝着楼梯间走,赶忙跑上去揪住她的衣袖,“姐,咱们就这么走了吗?不去江微班上看看?”


    “现在咱们毫无头绪,就算去问她的同班同学,他们也不会说出多少有用的信息,况且他们和江微不了解,也知道不了多少。”路舒浅浅从嘴里叹了口气,“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撬开罗晓的嘴。”


    三人一块儿乘车回到警局,恰好法医报告被加急赶出来了,闻林将报告递给她,喝了一口实习生送过来的矿泉水,“死因是急性心肌梗死,但我们同时也发现内脏出现了破裂,如果不是心梗死,也会因为出血过多死亡。根据尸斑的情况,是昨天傍晚死亡的,我们在她的指甲缝里面发现了有皮屑,现在正在做DNA检测,估计得挺晚才能出结果了。”


    路舒听见死因结果是这样的,心中顿时有些五味杂陈,“这么年轻就心梗死?”


    “通过死者心脏状况,我们判断她是有既往心脏病史的,而急性心肌梗死的诱因有很多,比如剧烈运动、情绪波动、过度疲劳等等,江微马上就要中考,心理压力大,休息时间不足,可能就会导致过度疲劳,况且根据她身上的伤痕,应该是长期都在遭受虐待,容易激起非常强烈的情绪波动,这都对她的心脏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路舒粗略地扫了一眼尸检报告,随后将报告还给了闻林,她沉默了片刻,语气中带着些许惋惜,“所以江微是自身疾病致死,不是一桩杀人案件,通知她的家属明天来警局认领尸体吧。”


    她转身要走,李玲珑忽然一个箭步上前,声音有些颤抖,语气激动地询问:“路姐,那这桩案子咱们不查了吗?可是江微身上有那么多的伤痕,而且罗晓还一个劲儿地说人是她杀的,方才闻法医也说要是没有心肌梗死,那江微就是被殴打致死的,我们真的就不查了吗?”


    这种结果谁也不想看见,路舒当然也不希望就这样草草结案,但那张冰冷的尸检报告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江微的死因——急性心肌梗死,是自身疾病导致的死亡,也就是说这不是非自然死亡,那就不归她们市局刑警管辖,如果擅自去管分内之外的事情,那会招惹更多是非的。


    路舒转过身来,用手掐了掐李玲珑的脸颊,“你都说了是没有心肌梗死,才会有殴打致死,但事实就是心肌梗死。我们当然也想查下去,可偏偏她是病逝,咱们市局束手无策,没办法接下这个案子。”


    第19章 她她她她来给我送饭了!


    中午,本来安安静静的警局忽然间变成了一口沸水锅,罗晓身上穿着校服,两手紧握成拳,站在门口,声嘶力竭地冲着面前的小蔡怒吼:“她不是病死!是被活活打死的!你们不是警察吗?警察的职责不就是查案,伸张正义吗?你们为什么不查?我问你们为什么不查了?!”


    小蔡是个初出茅庐的男生,也不好意思靠她太近,他嘴巴都快说干了,但罗晓就是听不进去,他实在是拿这位小女孩没辙了,只好让旁边的热心警员去把路舒叫下来,他一脸着急地安抚着罗晓的情绪,“罗姑娘,真不是我们不愿意查,主要是这法医给出来的死因判断是急性心肌梗死,是病死的,我们没有这个权力去调查这件案子。小姑娘,你平时也看破案剧吧,咱们就跟那里头的刑警一样,只管杀人案那些。”


    罗晓的五官紧紧皱在一起,她哭着咬住下嘴唇,疯癫似地摇摇脑袋,“江微不是病死!她就是被人害死的!你们这些警察都是混蛋,都是坏人。”


    一大早的路舒就忙得焦头烂额,先是给江微的家人通电话,她的母父都说现在在外地出差回不来,让她去找江微的姥姥姥爷认领尸体,路舒只好去跟姥姥姥爷通话,可这两位老人家说赶过来太远了,还得要坐飞机,身体吃不消,也不来。


    路舒可真搞不懂这一大家子,女儿都死了还不回来,也不知道那破工作有什么可忙的。


    现如今,罗晓又擅自离校跑到这里来闹,路舒是真觉得头疼。


    她站在罗晓面前,路舒比她高两个半头,单手叉着腰,脸上也不见昨日的温柔,冷静地吩咐:“小蔡,把她带到我办公室去,我一会儿上去跟她聊聊。”


    小蔡只好带着不情不愿的罗晓上了楼。


    路舒让身边的李玲珑再去跟江微的家人交涉一下,最迟明天必须把孩子带走,后果也跟他们提一下,好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儿戏。


    李玲珑被迫接下此等重担,她用市局座机回拨江微母亲的电话,把方才路舒交代她说的全都同胡璇讲了一遍,可胡璇却不耐烦地回答:“刚刚我不都说了嘛,我在忙着工作,知不知道这次会议有多么严重,这份合同可关系到我能不能升职,我没空,找别人吧。”


    “可——”


    李玲珑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电话就被对面的人狠心掐断,空留一段机械性忙音。


    她拿着听筒的手悬在搬空,朝着眼前的路舒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路姐,胡璇还是不肯来,她非要忙工作,说是这次会议太重要了,抽不开身,让咱们找别人。”


    路舒用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拨,强忍心中的怒气,她冲上前,从李玲珑手里接过听筒,洁白的手指在座机上面操作了一下,又给胡璇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也就接通了,听筒这里传来那边滔滔不绝的骂声。


    “不是警官,你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都说了我这个会议很重要,一时间回不去,她爸也忙着呢,你们找她的姥姥姥爷就是,有必要一直给我打电话吗?有病吧你们这些人,你们要是再敢——”


    路舒实在是没这个耐心听下去了,她强势地出声打断,“胡女士,你的亲生女儿如今就躺在我们海宁市局的解剖间里面,如果你们还不回来认领尸体的话,那我们只好采取一些强制措施。你们家里的人有闲工夫搁我这儿踢皮球,就是腾不出时间认领尸体是吧?那是你们的孩子啊,她活着的时候你们不在身边陪伴,现在她死了,你们还都不肯回来认领尸体,知道她死得有多惨吗?我都不敢想象她受欺负的时候,该有多么的无助。”


    胡璇见这位接听电话的警官没之前三个那么好说话了,她的态度也不再像方才那么恶劣,“我后天回去认领尸体,总行了吧?”


    “行,别忘了。”


    路舒将听筒“啪”的一声放在座机上面,座机一下承受不住她的滚滚怒火,都忍不住抖了抖。


    她现在也没时间和别人吐槽这奇葩的一大家子,刚往前迈出一步,身后蓦地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路舒顿步回首,瞧见一位身着西装的女子站在门口,她将头发盘成了一个丸子头,显得脖子更加修长,脸上未施粉黛,却也遮盖不了清秀的容貌。


    “申检?”路舒对这位不速之客感到相当诧异。


    申语情将手里提着的饭盒袋递到她的眼前,“趁着午休时间,给你送午饭,就当是还昨晚的人情了。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路舒福至心灵地双手接过那个粉色饭盒袋,上面还有一只Kitty猫,她用手指指着飘香四溢的饭盒袋,仍旧有些不可置信,“这你自己做的?”


    “对,我自己买菜做的,可能没有锦湘满楼的菜那么好吃。”


    其实申语情只是觉得自己买菜来做,更经济实惠一些,自从养了那只流浪狗之后,生活支出大大增加,她又不想让小狗跟着自己一起过苦日子,只好缩减其他的生活用品支出。


    当然,申语情是不可能和她讲实话的。


    “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呢?这可是申检亲自下厨给我做的,实乃荣幸之至啊。”


    方才她过来的时候,无意间听见路舒打电话地内容,想必和昨晚那件事情有关,申语情往后退了一小步,“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走了。”


    “行,你路上——”


    最后两个字还没脱口而出,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吵闹声,路舒的那双招风耳很快就从那群人的谈话声中捕捉到了关键词——跳楼。


    恰好这个时候,小蔡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像是踩了一对风火轮一般,他喘着气儿说:“路姐路姐,不好了,罗晓跑到天台上面去了,扬言警方不管这个案子,她就要跳楼!说什么要让世界上的人都看一看警察的真面目。”


    听见要跳楼的人是罗晓,路舒顿时觉得气都喘不上来了,都想叫人帮自己掐一掐人中了,“我靠,咱们这是极速出警啊,打电话让消防大队的过来,做好万全准备,我上去瞧瞧。”


    申语情忽然开口:“要不我也跟你一起上去看看吧?”


    路舒自然不可能让她上去帮忙,因为她担心罗晓一旦激动起来,会对申语情造成伤害,她连忙摆手拒绝,嘴角强行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容,“不用,咱们都是专业的,你就快点回检察院休息一会儿吧。”


    “可是方才我听着罗晓对你们警察具有恨意,如果你们去劝导的话,可能更容易刺激到她。不如就让我这个无关人士上去和她好好聊一聊?”


    听及此,路舒开始有些犹豫,几秒后她无声地朝着申语情招了招手,申语情心领神会,立刻大步流星地跟着她来到电梯面前。


    进电梯前,路舒吩咐李玲珑让心理咨询师快点收拾着过来。


    狭窄方正的电梯厢里,两个人一左一右地站着,中间大约隔了两个人的位置,路舒侧着靠在墙上,两手插进裤兜里面,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等会儿我就在旁边远远地看着你们俩,要是有什么异动,你就悄悄给我打个手势,我会马上冲过来保护你的,安全要放在首位。”


    “你不应该率先保护罗晓的生命安全吗?她应该跟你昨天接手的那个案子有关系吧,既然是有用证人,就应该率先保护证人,这样才能尽快推动案情。”


    “这个案子不是杀人案,她也算不得证人,你是检察官,要是在市局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该怎么和检察院交代?”


    申语情忽而低头笑了一下,伴随着电梯门打开时发出的“滴”的一声提示音,她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出了电梯。


    她这个异常反应倒是引起了路舒的注意和好奇。


    不过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罗晓此时正坐在高高的蓄水库上面,两条腿伸到外面,小幅度地晃动着,远远望去,她的身影有些单薄,看着形单影只,倒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申语情两手抓住生了锈的逃生梯,高高地抬起左腿,踩在铁架子上,路舒有些不太放心,就站在逃生梯底下,两手摊开,原地扎了个马步,时刻准备着托住掉下来的申语情。


    这逃生梯许久都没有被使用过了,申语情顺利爬上去后,发现自己的手心黑黢黢的,可身上没有揣着纸巾,只好随意地拍了拍手。


    她来到罗晓身边站着,小幅度地探头去看,这儿离地面大概有二十多米高,下面围着乌泱泱的一群人,闻风赶来的记者拿着相机咔咔拍照,警员纷纷将这些霉体赶到外面去,消防队员正快马加鞭地开始给消防救生气垫充气,申语情有点怕高,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连忙撤回一个脑袋,往后退了几步,在离边缘有三四十厘米的地方原地盘腿坐下。


    “你叫罗晓?我姓申,你叫我申姐姐就行。”


    和申语情相比,罗晓的胆子大了不少,敢直接坐在边缘,她回过头看向申语情,眸中含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冷漠,“我说过了,你们警察要是不肯查江微的案子,我就直接跳下去,我要用我的死来揭露你们这些警察的真面目。”


    “我不是警察,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听见有人要跳楼,就来见义勇为一下。”


    罗晓分明不信她的话,“不可能,你肯定和路警官那些人是一伙的。你们这些警察惯爱骗人,明明昨天说了要查个水落石出,可今天就说不查了,那可是一条人命!”


    申语情顺着藤条爬下去,“为什么突然不查了?”


    “因为他们说江微是急性心肌梗死,不属于非自然死亡的范畴,让她的家人*赶快认领尸体带去火化,可是她的家人根本不管她。江微一个人过得很苦,她不是简单的病死,她就是被人害死的,可是那些警察只相信那一纸报告!这样一来,江微会死不瞑目的。”


    听及此,申语情也能明白为什么先前路舒看起来那么头疼了,她伸手握住罗晓的臂弯,将罗晓往后面拖,“坐过来一点,姐姐和你聊聊。”


    罗晓不情不愿地往后面挪了几步,她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有什么好聊的?如果你们警察还是不愿意查明真相,那我就跳下去,让那些记者们大肆报道。”


    “你一直都在说江微是被人害死的,为什么?如果你知道一些内情的话,就一五一十地交代给底下那位美女警官,这样警察才能知道江微的死亡有蹊跷,才能够申请调查,否则就只能按程序办事。”


    这次罗晓不说话了。


    申语情见缝插针,学着检察院里未成年办那些人的口吻,苦口婆心地劝导着:“罗晓,姐姐看得出来你和江微关心很好,你想要让江微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那你自己就得要爱护自己的性命,不然除了你,还有谁在乎真相和江微这个人呢?”


    罗晓轻微地扯了扯嘴角,脸上划过一丝迟疑,她低低地垂着脑袋,还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她弯着腰,将脸凑到罗晓眼前,申语情嘴角带笑,语调温柔,就像一位知心大姐姐一样,“跟姐姐下去好不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给警察。”


    申语情两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牵着她的手臂,将罗晓扶了起来,“答应姐姐,一会儿一定要和警察好好说话,把事情交代清楚。”


    她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申语情先是把罗晓送下去,路舒在下面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紧接着便轮到了申语情,她站在边缘,低头看着下面,心中再度升起一种胆怯。


    但在路舒和小孩子面前,申语情不愿意把那种胆怯展露出来,她背过身去,默默深呼吸了几下,才迈开第一个步子,稳稳当当地踩在了铁架上,随后她便准备将手挪到最上面的铁架子上,可是脚下一滑,一下失去重心,幸好申语情反应敏捷,及时地抓住了铁架子,这才没有摔个大屁墩。


    底下的路舒方才瞧见她要摔下来了,下意识张开双臂,屏息凝神,等着接住从天而降的申语情。


    见她又没摔下来,路舒也不敢松懈,她方才瞧见申语情在上面往下看时候的神情,似乎是有点害怕,便寸步不离地站在原地守着。


    最后一个铁架子离地面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申语情从自己的角度看下去,这段距离还挺高的,她试探性地伸出一只脚,很快又撤回了这只脚,她的手心已然冒出一层薄薄的汗,可又不想麻烦路舒。


    就当她正在做心理准备的时候,路舒二话不说直接张开双臂,扎了个稳稳当当的马步,“松手,我接住你。”


    申语情不便回头看她,但已经可以脑补出路舒那副胸有成竹地臭屁模样。


    换做别人,她会拒绝,因为申语情不想麻烦别人,但偏巧这个人是路舒,她忽然觉得很安心,放心地松开了紧紧抓着铁栏杆的两只手,然后申语情不出所料地跌入了一个坚实可靠的怀抱里面,还没等她道谢,紧随其后的是一阵轻微的失重感。


    路舒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尾椎骨被坚硬的水泥地磕得生疼,但怀里的申语情被保护得很好,一点伤都没有,她将右手伸到尾椎骨的位置,“哎我靠,我的屁股!”


    申语情麻溜地从地上蹭起来,两手抱着她的手臂,将可怜兮兮的救命恩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尾椎骨那里传来阵阵的疼痛感,一刻不曾停歇。


    但路舒却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没事儿,我好得很,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


    她没着急着离开,眼中依旧留有一丝担忧,“你真没事儿?”


    路舒见申语情这么关心她,内心忽然多了一丝不可言说的想法。


    她这么关心我的身体,是不是喜欢我?


    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关心我?


    肯定是英雌救美奏效了。


    路舒在心里面偷笑几声,她不以为意地摊了摊手,“这种小伤和我之前受的那些伤简直不在一个档次,放心,我身体好得很,可能抗了。”


    见她跟个没事人一样,申语情也就放心了,“那行,饭记得趁热吃,我先走了。”


    “拜拜!”路舒朝着她离去的背影热情地挥了挥手。


    随后,她收回右手,撇头看向旁边垂着脑袋的罗晓,“跟我走吧。”


    第20章 我很担心你


    办公室里,路舒用纸杯给她接了一杯热水,她把纸杯推到罗晓面前,“你到底知道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罗晓双手抱臂,脸色惨白,没有血色,她默不作声地卷起袖子,两条手臂上的伤痕重现天日,一些淤青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而变浅,但同时也有更多新的伤痕盖在旧伤痕上面,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和罗晓那张斯文安静的脸蛋截然不同,她低头扫视了一眼手臂上的伤,一滴滴眼泪夺眶而出,像是绵延不绝的河流。


    “江微因为性格和成绩太过优异的原因,遭到了校园霸凌,但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也是一次偶然看见的。当时,我看见她一个人缩在天台的角落,旁边有两个人用脚踹她,我便直接冲上去和她们扭打在一块,所以身上才留下了这些伤痕。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成了她们的眼中钉,她们也开始霸凌我。”


    路舒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霸凌者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杨芷,一个叫唐琦。”


    罗晓像是看见了观世音菩萨一般,猛地伸出手握住路舒的手腕,她的眼神有些飘忽,微微低着头,没有直视路舒,神情有些慌张,“那天——那天晚上!她们把江微带到了郊外的湿地公园那边,对她进行辱骂殴打,江微当时都已经有气无力地躺在了地上,可她们却把她当作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江微是个人啊!是个活生生的人!”


    说到这里,兴许是回忆到了自己挚友被殴打的情形,罗晓的情绪再度崩溃起来,她单手用力地拍打着办公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微她就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杨芷和唐琦应该为她们的错误付出代价,如果不是她们——如果不是我……江微不可能会死的。”


    她说到后面,声音放得越小,小到路舒几乎都快听不见罗晓究竟最后说了什么。


    路舒本来还想要再问点什么,却见罗晓魂不守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摁下门把手,离开了这里,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她的视线定在了虚掩的办公室门上,路舒对她方才说的那一段话感到有些狐疑,而且她总觉得这段话里面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罗晓开了上帝视角一样。


    路舒心里揣着疑惑,将申语情送来的保温袋打开,里面放着三个保温饭盒,打开盒扣,一个里面装着软糯糯的米饭,一个装着宫保鸡丁,一个装着酸辣土豆丝。


    她弯腰凑近,细细一闻,饭菜的混合香味一股脑地涌入鼻腔,激起了她的味蕾,路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囫囵吞枣地品尝着这些美食。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路舒急忙抽了一张纸擦擦嘴周,嘴里还在以五倍速咀嚼着饭菜,含糊不清地说:“请进。”


    只见进来的人身着一身宝蓝色西装,西装剪裁得当,衬得腰臀比极好,双腿笔直修长,这人手里还捧着一个红色的1200ml冰霸杯,她的声音没有年轻人那么有活力,“路舒啊,在吃饭呢?”


    一听这声音,路舒下意识从椅子上弹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人,“徐局。”


    徐局走近一瞧,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哟,还是用饭盒装的,别人送来的?是不是有情况了?你妈知道不?”


    徐局和路晓澜是一对二十多年的老闺蜜了,路舒哪里敢对徐局说实话啊,只好随便搪塞过去,“什么情况啊,八字还没一撇呢,这是我让锦湘满楼的厨师送过来的。”


    “啊,这样啊。”徐局拉开椅子坐下,说话前就着冰霸杯的小熊□□吸管喝了一口里头的冰可乐,“来找你是为了江微的事情。”


    “江微?”


    路舒接过她递来的三折叠手机,低头看向屏幕上显示的同城热搜,上榜的一共有十条热搜,前面六条都是关于方才罗晓闹着要跳楼的事情。


    位于Top1的词条名称是“海宁警察逼迫女孩跳楼”,这短短十个字里面就有不少词眼是踩在当代网络热搜词上面的,光是出现“警察”这两个字,都能闹得腥风血雨,更别提什么“逼迫女孩跳楼”。


    其他几个词条虽说没有像这个词条那么迷惑人心,但也话里话外都表明了海宁市刑警的不作为。


    路舒将手机还给她,“徐局,江微是病死的,就算咱们想查,查出来的结果也就如江微尸体告诉我们的一样。”


    “我知道,这件事不仅我们警方难办,会因此耗费警力,而且就是立案之后移送给检察院,他们也一样很难办。但是为了维护警方形象,堵住网上营销号的悠悠众口,咱们只能硬着头皮查,不管结果是什么样的,都只能查,给大众一个结果。”


    徐局烦躁地刷着微博,“你看看这评论区,这些网友一点素质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就开骂,还说什么咱们交上去的税收结果就发到这些废物手里面了,我看能说出这种话来的人一年也交不了多少税。”


    随后,徐局一边刷着全是戾气的评论区,一边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路舒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很快就能够结束的,没想到居然还要调查,她无奈地用手指摁了摁太阳穴。


    不过她其实也觉得这件事情还藏着一部分不为人知的故事。


    罗晓是知道的,但是她不肯说。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再度被咚咚敲响,李玲珑探了半个脑袋进来,“路姐,罗晓跑了,不肯接受心理咨询师的谈话。”


    “没事,她现在人已经离开警局了吗?”


    “嗯,本来我们说送她回去的,但是她很强烈地抗拒,就自己跑出去了。”


    李玲珑刚想要关上门,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她眸光一闪,大步一迈,钻进办公室里,然后反手将门关上,鬼鬼祟祟地挪到路舒身边,“姐,那个你——”


    嘟嘟嘟……


    是路舒的电话响了。


    她烦躁地拿起手机,觉得今天真是一整天都闹腾腾的,路舒低头一看手机来电页面,上面只有一串电话号码,没有备注,而且这串号码非常面生。


    路舒对李玲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狐疑地接起电话,“喂,你好。”


    “路舒,是我。”


    她认得这个声音,毕竟这个熟悉的声音都已经快要印到路舒的脑海里面了。


    这位打电话过来的人是申语情。


    路舒心里的郁闷和烦躁登时烟消云散,她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起来,语气也跟着变得轻快不少,“是你啊,有事吗?”


    申语情盯着电脑上的微博网页版,“我看到你上新闻热搜了,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应该感到庆幸,说不定哪一位导演看我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就把我挖走了呢?”


    听见这段话,申语情的心情可没跟着愉悦起来,她抿了抿嘴唇,一本正经地叮嘱:“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你要小心一些。”


    路舒的嘴角不禁向下沉了沉,她自然知道申语情指的是什么,现如今她托罗晓的福,上了微博热搜,也就说明了她的样貌被无良媒体公之于众了,而她偏偏又是刑警,办过不少案子,也许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放心,我是练家子,不怕的。”


    申语情话尽于此,挂断电话后,将视线重新挪到电脑屏幕上,用鼠标点开其中一张照片,滚动滚轮,照片被放大了一些。


    她隐瞒了自己也被拍下来的事情。


    忽然间,一阵手机铃声在房间内响起,申语情拿起手机一看,是吴书婷的电话,她无奈地接了起来,“怎么了妈?”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吴书婷那道带着愤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的音量比申语情的高了不知道多少分贝,简直快要把人的耳朵都给震聋。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自己看看网上的新闻,你说说你好好干自己的分内之事不行吗?去掺和别人跳楼的事情做什么?你闲的没事儿干了吧,别人跳楼关你什么事,轮得到你去劝吗?又不是没警察在那里,你出哪门子的风头。”


    吴书婷坐在办公室里面,“啪”的一声将面前的《管理学》合上了,她气得额头都快冒出青筋来了,“现在好了,你是真的出风头了,都被挂在网络上面了,人家还说你比警察都还管用呢!这样一来,你检察院里面那些同事看到了会怎么想,人家会觉得你就是个爱出风头的出头鸟!况且,你又让别人警察怎么看?一个检察官抢了他们的事情来做,你以后还要经常和警方的人打交道的。”


    她单手扶着额头,眉间染上一抹忧愁,吴书婷长长地叹了口气,“申语情啊申语情,你都已经快三十了,做事之前能不能三思?能不能别让妈妈这么操心了?”


    申语情听着自己妈妈噼里啪啦输出了一大堆,心里面有些烦躁,明明吴书婷什么都不清楚,就靠着营销号那些三言两语,专程打电话过来指责她,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不相信自己女儿,这么不站在自己女儿立场上的母亲。


    “既然你觉得我让你操心了,那你就不要再管我的事情,眼不见心不烦。”


    听见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这么对自己说话,吴书婷气得觉得心脏突突疼,不禁拔高音量,嗓音变得尖锐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妈妈烦了?你要记住,我是你妈,是生你养你的妈妈,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不要不识好歹。别以为自己一个人跑到海宁市上班,兜里面有了几个钱,翅膀就硬了,就敢不听妈妈的话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当上了□□,我吴书婷都是你妈,大大小小都得要听我的!”


    申语情早就已经对她的这些话术烂熟于心了,从小到大都爱这么说,讲了二十多年都没觉得腻,小的时候她误以为家人这不让她做那不让她学,是真正地为了她好,所以申语情一直都在按部就班地做吴书婷给她规划好的事情。


    直到长大以后,她认识了更多的人,也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事情,才意识到家人这番行为并不是为了她好,只是在弥补他们小时候没有做到的遗憾罢了,根本没有人过问过她喜不喜欢。


    所以高中的时候,申语情卯足了劲儿要考出自己家乡,跑得越远越好,这样她就可以顺利逃脱这个掌控欲极强的家庭。


    然而她错了,就算她逃到外太空,也依然不能摆脱家人的束缚。


    申语情手里头还积压着几个案子,明天还得要上庭,没那个心思和吴书婷争论,她一句话也没说,就擅作主张将电话掐断。


    断绝了和吴书婷的联系,她顿时觉得这四周安静了不少。


    她埋头看着手里的报告,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海里一下子涌入了不少儿时的回忆。


    被家人打骂、被同学轻视、被同学抢钱,还有老师的不作为。


    以前想到这些,申语情还会眼眶发红,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更坚强一些,直接硬刚回去。


    但现在回忆起这些黑暗的点点滴滴,她再也没有这种感受了,可以说心中毫无波澜,既不生气,也不后悔。


    时间果然能够抚平所有的伤疤,但如果也能带走那些糟糕的令人绝望的回忆,那就更好了。


    可是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你现在阅读的是 】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